二月,又称花朝,时亦一行人到达京都时,恰逢花朝节,路上虽寒意未消,但已有一些商铺开始摆放一些鲜花花束,放置一些颜色明艳的小饰品了,几人入了城,满眼的嫩绿红粉,充满了蓬勃朝气。
“范兄。”一入京都,唐非就对着范哲宇道:“家中马车已在旁边等候,唐非先行一步,等晚间修整完毕,自会去府上叨扰。”
范哲宇点点头:“好,唐兄路上小心。”
他又拱手面向时亦三人:“诸位,告辞了。”
“告辞!”
几人目送唐非上了马车,马车滴滴答答的往繁花深处跑去。
几人转回目光。
范哲宇道:“先在旁边等着吧,来前已经通知家中今日抵达,应该不久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好。”时亦三人点头。
范哲宇的父亲曾任文林郎,留京三年,后被权判各州,三年前,恰巧任左宁府知州。
所以范哲宇在京中也有住所,只是一直无人居住,只有两位老仆留守。
几人坐在茶摊前,卖茶的老板给四人沏上一壶花茶,热情招呼道:“梨花茶,几位慢用。”
二月,梨花盛开,这小摊子的茶水,自然也只能勉强算是附庸风雅,不过一碗粗茶加了几朵梨花,喝个卖相而已。
几人吃了茶,略微领略了一下花朝节的氛围。
等了约一刻钟,一个仆妇才远远的跑过来。
“少爷。”仆妇脸上带着笑,半蹲行礼:“知道少爷要来,老早就在城门口等候,没想到还是错过了,还请少爷勿怪。”
因为花朝节,城门口人极多,不止京都之中的住户,附近庄子,村镇的居民,也都起了个大早,老早就等在城门口准备着参加京都里面的祝神庙会和花神祭。
范哲宇笑笑:“无妨,也没等多久,走吧。”
说完便领着时亦三人上了马车。
四人挤在一个马车里略微有些拥挤,时亦掀开车帘,伸头看见外面商铺门口都挂着五颜六色的丝带,早上虽无风,但丝带飘飘悠悠的,看着也十分漂亮。
宋元提议:“今天回去,下午修整一下,晚上不如去看花神庙会?”
“都可。”木星辰点点头,“反正我是无事。”
范哲宇笑笑:“我亦无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
花朝节这天,按照习俗,京都寺庙都会举行花神祭,到时候会在各家准备的花篮中,选出最美最好看的一篮,充做花神,那时候,家中年轻而又无孕的新妇,便会乞拜花神,祈求多子多福。
这盛大的庙会,自然是每日上午最为热闹,但四人坐了六七天的船,此时去参加庙会,实是有心无力。
而花神祭的晚上,虽不如白天热闹,但花灯满城,各家各户的适龄男女,提灯游玩,夜河放灯,也有另外一种雅致。
到了范哲宇的住处,几人下了马车,宅中一个仆妇带领着几人进了房间。
这仆妇是范家的老人了,因京中宅邸无人居住的原因,所以范哲宇一家搬走的时候,只留了两个仆妇帮着看护庭院,
一个是刚刚去接时亦他们的那个仆妇,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
张姓仆妇见了个礼:“少爷你们好好休息,房间都是提前打扫好的,厨房里也准备好了热水,各位是先洗漱还是先休息,有事只管吩咐就好。”
范哲宇点了点头:“辛苦张妈妈了。”
“不辛苦。”张仆妇低首道:本就是应该做的。”
几人虽说身体疲惫,但还是勉强洗了个澡,中午用了饭食就都回房休息去了。
临睡觉前,时亦看见石头拉着武祥的胳膊,两个人在那比比划划,想来是石头在缠着武祥教他功夫,遂笑了笑,转身躺在床上午睡。
谁知这一觉睡到极其爽快,等时亦睁开眼,外面太阳欲垂,已经到了酉时。
稍微修整一下,时亦就与几人一起去了百味楼。
百味楼建在京都秦河畔,夜晚登楼时,可见秦河两岸烛火,市井人家,水光火影中宁静安然,是一处可以一边赏景一边品尝美食的好去处。
百味楼四楼,众人到达时,唐非已先一步坐在了桌前,四人见了慌忙过去赔了罪才让小二将饭食叫上来。
“今日起晚了,还请唐兄不要见怪。”
唐非回道:“不妨事,能在百味楼上欣赏秦河美景,也是一番乐事。”
因花朝节之故,楼上鲜花簇簇,各种各样的新鲜花束摆放了走道两旁,众人笑着入座。
饭菜上齐,丝竹之声也响了起来,众人寒暄几句后,开始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对着美景闲谈起来。
范哲宇摇头晃脑的听了一会琴曲点评道:“哝哝细语,耳畔呢喃,然美则美矣,实则毫无新意。”
宋元笑道:“范师兄沉醉了半晌,就给出这么一句评语?”
“哈哈,我不过是胡乱听听,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众人喝的微醺,谈论着诗词曲乐,说多了就朝着楼下看去,此时夜幕已升,在皎洁的月光下,秦河两岸人来人往,无数俊男仕女手拿花神灯,沿着河岸缓缓游走。
忽一声凛冽之音传来,五人皆为之一震。
抬眼看去,却是先前桌案弹琴的琴娘已不见了踪迹,琴声是在几人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的。
琴曲之音起伏错落,如兵戈相交,战马嘶仰,忽又如沙场冲锋,号角连营,全然不似先前的燕语呢喃,小意温柔。
“这曲?”众人互相看了看,范哲宇问道:“时师弟可曾听过?”
时亦摇头:“在师傅那也未曾听过,应该是新做的,听闻在边陲重地,那里的乐师与中原多有不同,常以边关旷远之景和战场豪迈之意作曲,想来这曲子应出自那样地方的吧。”
唐非笑道:“确实只有边关男儿才能有如此豪迈之情,不知能否有幸见见这奏琴之人。”
“问问不就行了?”范哲宇笑道,然后命小厮送给隔壁送了一壶佳酿。
“如何?”唐非看着回来的小厮问道。
小厮端了一碟糕饼,面色艾艾:“隔壁说屋内有女眷,不方便聚饮,让我带了一份桃饼过来给少爷品尝。”
拒绝之意明显,唐非略显失望,时亦笑道:“事也不可强求,如此美景我们聚在一起不也是一件幸事,诸位不如共饮一杯?”
“好。”众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氛。
酒过三巡,到底是年龄偏小,不过几杯好酒下肚,时亦就有了些醉意,他向石头招呼一声,两人就去了门旁醒酒,一开门,却有一女子惊讶后退。
那女子上身穿着淡黄色的夹袄,下身是绣了彩蝶的锦缎长裙,脸上蒙了白纱,此时正手摸领口略略后退。
时亦看了看走廊两侧的摆花,又看了看围着面巾的少女,便知晓女子应是在廊上看花被自己吓到,连忙拱手告罪一声。
那女子素巾掩面,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却如星子璀璨,她回过神来后也轻轻的朝着时亦回了一礼,未说话,转身就和侍女一起进了隔壁房间。
石头在后面扶着时亦:“怎么了公子?”
时亦摇了摇头,“没什么,下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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