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和石头来到楼下,秦河畔的风中还夹杂着一些梨花的香气。
他对着河岸看了看,此时虽是戌时四刻,但路上游人不少,秦河桥头的两边,各种花灯、吃食摊子依旧聚满了人。
他与石头找了个地方站着,晚间的清风,让他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少爷感觉怎么样?”石头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屋里沉闷,才想出来站站。”
“哦。”石头应了一声,默默的陪在了时亦身后。
夜晚的秦河上,一盏盏河灯在水上留下了点点光波,慢慢的顺着风向西漂流。河边上正有几个少女在推着灯盏闭眼许愿。
石头瞧着眼热,有些跃跃欲试的道:“少爷,不如在此等候片刻,让我去桥头买两盏河灯过来?”
时亦看到石头兴奋的样子,点头笑笑:“好啊,你快去快回!”
跟随孟子凌学习近三年,时亦虽对于乐曲不擅长,但是偶尔自己也能弹奏两首,他一人在河边站着,脑海里出现刚刚隔壁房间传出的琴音:“其实若是把乐器换成琵笆,或许更能入木三分吧。”
时亦在河边醒着酒,就在这时,“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快来人,有人贩子!”
一声无助的哭喊和怒吼声在身后传来,河边热闹的人群立马变得混乱了起来。
时亦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抱着孩子的瘦弱男子被身后人追的左突右撞。
那人衣着破烂,头发更是像几个月没有梳理,而他怀中的小孩却是干净异常。
时亦的大脑立刻变得清醒,身体比大脑快一步的伸手将那人拦住,男子被他动作一吓失了分寸,瞬间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胳膊。
“哇!”一声哭声响起,男子坏中的孩童立马被抛飞了出去。
“啊!”“小心!”
河边的几个女子惊叫出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已经不忍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时亦一惊,连忙纵身一跃,拼着跌倒的风险,在孩子快要落入秦河时将孩子接住,但紧接着“扑通”一声,两人又一起跌入了河中。
“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救命!救命啊!”刚刚看到孩子被接住松了一口气的姑娘小姐们,又是一阵惊慌。
众人慌慌忙忙的准备竹竿,就在以为快要出事时,时亦拖着那孩子露出了水面。
二月的京都还有些残冬的余寒,时亦一上岸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石头也跑了过来,手里的河灯掉了一地,他口里带着哭腔:“怎么了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会不见您就掉河里去了啊?”
“不要急。”时亦摇了摇头,孩子在他怀着挣扎哭闹着,他只来得及擦擦孩子脸色的水,孩子就被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家人接住。
“呜呜呜,瑜儿,瑜儿你没事吧!”
接走孩子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她一抱过孩子,就连忙心疼的翻看孩子身上有没有受伤。声音颤抖的对时亦道谢:“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时亦有些担心的看了那孩子一眼:“无妨,孩子受了惊吓,你快带着孩子去看看大夫吧。”
“好好。”那妇人六神无主之际,慌忙点了头。
“时弟!”就在此时,宋元慌慌张张的从楼上跑了过来:“你没事吧?”他紧张的拉着时亦左右看了看,才略微有些放心。
刚刚在楼上,他一眼就认出下面掉进河里的主角是时亦,吓的他立马醒了酒。
时亦笑了笑:“无事,宋兄放心。”
只是他惨白的笑容实在有些让人担心,宋元脱掉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时亦再次笑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此时刚刚的妇人又转过了身,她用没抱着孩子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一阵翻找,最后一用力,从孩子颈间取下一块银质的长命锁,“恩公千万莫要推辞,日后有时间定要去陈府寻我,此等大恩,必将报答。”
时亦看了看宋元又看了看妇人,把长命锁收下后笑了笑:“孩子要紧,夫人快去吧!”
“好,多谢恩公。”那妇人慌忙行了礼,劫后余生的抱着孩子跑远了。
宋元叹了口气,在这一刻也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微微皱眉道:“算了,快回府换件衣服吧,千万不要着凉了!”
夜风确实有些凉,时亦自上岸后一直打着哆嗦,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看百味楼四楼:“石头,你快去楼上给范兄他们说一声,我们就先回府了。”
“好。”石头领命跑了出去。
“哇哦!好样的!”围观的游人立马拍手叫好,好像在欢送英雄一样,时亦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宋元就在后面推了他一下略微恼怒道:“大英雄?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了?”
时亦只好又把微笑收回,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跟着宋元往回处走。
两人回到范宅不久,其他三人也匆匆的赶了过来,只是与宋元不同的是,在听到时亦救人的消息后,他们几个的反应都是对他大加赞赏。
“刚刚两位师弟一前一后消失,我等还没发现出了什么事,你们就已经做出了救人这样的壮举,真是令我等汗颜。”
宋元在边上撇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什么。
时亦摇头笑了笑,“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木星辰此时眉头皱了皱:“时弟你救人虽好,但现在天寒,难免会有意外,当时岸上还有别人,你身子单薄年龄又小,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才好。”
宋元辰略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唐非道:“时弟刚刚说那人姓陈?”
时亦点点头,“对,姓陈。”
他把那把长命锁拿出来看了看,一面写着吉祥如意,一面刻着莲花和童子,上面写着陈琦瑜三个大字。
“这姓陈的官员京中也有不少,只是不知道是谁家。”唐非微微沉吟了片刻,对着时亦道:“可否把这长命锁给我看看?”
时亦点点头,把长命锁递了过去。
范哲宇翻过来吊过去看了半晌,又还给了时亦道:“样式没什么奇特的标志,一时倒怕是不好找到人。”
时亦笑了笑:“看不出来也没什么,救人也没想着要人报答,当时情况紧急,下意识的就救了。”
时亦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妇人虽然穿着华丽但身边却连一个小厮也无,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就道:“也许并非什么官员,只是个商贾呢?诸位早点休息,不必纠结那孩童身份了。”他在手里晃了晃长命锁,“这长命锁我就当个纪念好了。”
“呵呵,师弟有如此心态就好。”范哲宇笑道,几人纷纷又笑着关心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晚上入睡前。
“少爷。”石头在一旁端着一碗汤药:“宋少爷吩咐的,让您睡前把这驱寒汤喝了再睡。”
“好。”时亦在床上撑起身体,微微喝了一口就皱眉道:“嘶,怎么这么苦?”
石头在一旁眼睛眨了眨:“宋少爷说良药苦口,要吃着苦才能记得教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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