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时曜往后退了一步,倚在柜子前,看着若有所思的池意晚,沉默不语。
池意晚只管找线索,完全忽视了风时曜。
“让开。”
风时曜一挑眉,乖乖往旁边躲了躲,看着池意晚从自己身侧找柜子里的资料。
“需要我帮忙吗?”
池意晚埋头苦找,完全没听到这句话,风时曜无奈地怂了一下肩,就这样安静地盯着池意晚的侧颜,贪婪地,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被取代,抑或是消失不见,似乎他与池意晚是完全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或许哪一天便分隔两届,再也不见。风时曜很识趣地没有去追问池意晚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会再次被关进那个狭小的房间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池意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啊,找到了。”1963年的档案。
池意晚将落了灰的档案袋拿出,掸了掸,小心地翻到肖池灵遇害的那一天,发现当日并没有她的记录,往后翻了几天也没有。
有些奇怪。
虽然相片上显示的小女孩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发现女孩的第一时间,警方应当就将肖池灵送来医院进行急救才对,怎么会什么记录都没有?难道被抹去了?
池意晚不死心地翻到最后了,最终确认确实没有记录。
“砰!”
找上来了!池意晚猛地回头,巨大的铁门因为沉重地撞击而有些发颤,巨响的噪音刺入他的脑海里,伴随着那些怪物尖锐的叫声,使得头更发晕。“好……难受。”池意晚的眼睛有些通红,他晕着脑子,暂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只能听见巨大的砸门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很近很近。
好……吵……
他晕眩地想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失去了意识,只知道要去开门。
至于为什么开门,给谁开门,不知道。
然而有一股力量拦住了自己,池意晚红着眼睛,吼叫了一声,没有发现现在的自己和那些失去神智的怪物有一些相似,他张大了嘴,使劲地想要去啃咬那个拦住自己的阻力,铁腥味的血味从他的嘴唇渗入,慢慢地,让他冷静下来,血迹从刺入的牙印里渗露出来,有些瘆人。红色的血缓慢地流淌在池意晚滚烫的唇瓣上,有些唤醒了他的意识。
反应过来时,他正被风时曜紧紧抱住。
男人从身后似乎是在阻止他想要开门的行动,用臂揽着他的腰,在池意晚咬了自己一口之后反而将自己的右臂送上让池意晚继续啃咬,温热的怀抱让清醒过来的池意晚莫名有些躁得慌,发热,他摇了摇头,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对不起!”
他居然发疯了。
“没事,不过你刚才魔怔了,想去开门。”风时曜没有发觉池意晚的脸红,只是担忧地望着池意晚。
而池意晚匆忙地点点头,低下头去:“我知道。”
“但,还是谢谢。”池意晚笑了一下,“多亏有你。”
现在反倒是风时曜不好意思了起来。
男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被池意晚收于眼底,有些想笑,他收起眼底的笑意,开始沉下眸思索: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从刚进医院……不,在那座大楼里他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混沌。原本还算清醒的意识犹如蒙了一层薄雾一样极为混沌。
还有下意识地觉得女孩可怜,女孩的父亲是好人。
池意晚咬着嘴唇:明明还有很多疑点,他却下意识地觉得下面的那院长就是女孩的父亲,并且开始同情他,这对他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在没有证据证明之前,他却下意识判定了一切。而后的百度给了他答案,但是似乎在那之前,他好像就已经被控制了一样开始相信老人。
照片确实很残忍。
可是第一个疑点是,偷拍时的照片与后面被抱在腿上打扮成洋娃娃时的视角不同,照片型号却相同,女孩在被男人抱在大腿上甜蜜地笑时也并不像是被迫的样子,更像是——
熟人猥亵。
而后来被那几个罪犯绑住烫伤大腿时的相机型号则换了一个。
第二个疑点是,他为什么会晕眩?
会产生幻觉?
池意晚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面板,san值还在及格线徘徊,按理来说,这样的他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但刚才若不是风时曜拦住他,恐怕他就要葬身在这场副本里了。
是医院的作用,还是他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不断产生幻觉?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在这个副本里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似乎只有疼痛和风时曜才是真实。
池意晚敛下眼眸,不再去看风时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撞击声似乎比刚才小了许多,而且铁门的振动也几不可见,池意晚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资料往前面翻了几页,果然找到了肖池灵的住院记录,上面写女孩因为吃坏肚子肠胃炎进入半夜挂急诊吊水。
而这个日期恰在肖池灵拍下那张坐在男人大腿上笑的后一天。
真的是肠胃炎吗?
池意晚还发现肖池灵的记录旁还有一张手术单,具体要做什么手术的地方被墨水打湿了,看不大清晰,但下面的签名单上正是女孩父亲的名字。
也就是那个在一楼的老人,这座医院的院长。
……
肖池灵的父亲对她进行了猥亵行为?那为什么前面还要偷拍?池意晚觉得这个谜圈越来越大,完全陷入了一个难解之题。
“有人来了!”
正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在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门口的撞击声停止了。
似乎是一个女人,声音听上去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池意晚由于佩戴了道具的缘由,头顶的耳朵竖起来,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将声音清晰地收录进去。
池意晚一不小心就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风时曜收了回去。
陷入黑暗之中的风时曜:……
又叹了口气,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池意晚先将资料反手握在手里藏在身后,左手的衣袖里微侧出一把刀尖,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将资料藏入沙发的缝隙里,又往里推了推。
来的是谁?
怪物?玩家?还是npc?
果然,是一位十分优雅的女士。她约莫是上了些年纪,两鬓发白,但举止优雅,动作轻巧却也灵敏,能从现在的面貌中瞥见她往日的漂亮。见到池意晚,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往后倒退好几步,没有说话。
“你……”大概过了五分钟,女人才缓缓开口,带着疑问的语气,“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池意晚。”池意晚略一颔首,“是被院长邀请来做客的。”
他注意到,女人的神态在他说出“院长”两个字的时候猛然一下变了。
神情焦急,有些慌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女人漂亮透亮的眼眸甚至不断地乱瞟,仿佛在四处寻找池意晚口中的“院长”。
“不可能!”她下意识说。
“嗯?”
女人像是蓦地反应过来,一下子闭住嘴,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问:“小伙子,你其实不认识院长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啊,昂。”被拆穿了,池意晚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慌张。
他笑着点了一下头,将话语的主权拉回到自己这边:“不过夫人,您似乎对院长很熟悉啊。”
女人的表情僵住了。
她定定地看着池意晚,看了许久,像是在判断他是敌是友。
终于,她坐下来,很坦然地说:“我是他的养女。”
池意晚仔细打量着她,点了点头:虽然女人的样貌也苍老了许多,但比起那位年长的院长还是要小大概一二十岁的。
“这是我曾经的照片。”似乎是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女人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剖露在池意晚面前。
她递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面的纸卷了边,但还是能看清照片上的女生清秀可人的模样。
池意晚摩挲着照片,眯了眯眼睛,又将目光流转到在场的另一个人身上。
同样的漂亮,相似的活泼。
“我是吴秀明,至少原来的名字是这个。”
原,来的?
池意晚在茶几上敲着手指,他预感到这是一位很重要的npc,或许能帮他解开一些谜团。
女人笑了笑:“长话短说,我是孤儿,十五岁被那个男人收养。”
她甚至不愿意再喊老人为院长了。
“但很快我发现,我的作用并不只是当他的养女。”
池意晚预感到了女人要说什么,蹙起眉,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想让女人不要觉得痛苦。
如果那揭开了她的伤疤,池意晚也可以不知道。
但女人坚决要说,她的眼睛里带着极度的恨意——
“或许……换一种说法,我是他的情妇。”
“被他困在这里的养在地下室的情人。”
池意晚将要点敲下去的修长手指顿住了,停在空中。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被做成人偶的女孩肖池灵的身上——
而她和面前这位女士的幼年时期,长得几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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