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经历有些令人羞愧,女士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其实我是自愿的。”
明明是搜索资料的好时机,池意晚这时候反倒不急了,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您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吗?”
就连门外的撞击声都许久未曾响过了。
就像是恐怖游戏中遇见关键性npc那样,世界一下静止了,只留下npc与玩家的对话。
女士捋了一下头发:“那时我十三岁,他三十五岁,在我们学校里做老师,而在他做我们班主任的第二天,我的父母在一场车祸里身亡。”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池意晚提高了警惕。
果然,不出他所料,女士接着说:“后来院长找上我,说要我做他的养女,他有一个死去的女儿,出了事故,长得和我很像。”
“而那时,我也确实将他当成了父亲,对他怀着感恩的谢意。”
“但他对您实行了一些很不好的行为,例如猥亵,对吗?”
女士似乎是想起来那段时间的痛苦,含泪点了点头。
池意晚抽出一张纸,无声地递给她,当作安慰,女士轻轻回了一声:“谢谢。”
“如果对您来说这很难讲述的话,还是算了吧。”
“不!”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我要说!”
“他先捏我的脸,而后是腿,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教我摆出那样的姿势,我抗拒了,他就会很严肃地警告我要将我送到孤儿院里去。”
“后面更恐怖,他把我打扮成他女儿的样子,喊我——”
“灵灵。”
“他一直囚禁着我,甚至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搞大了我的肚子,把我关在地下室里,让我做他的女儿,做那个在事故中早亡的肖池灵!”
和那些照片里的景象对上了。
很显然,这个院长的目的就是肖池灵,这种模仿的举动让池意晚不禁想起了什么——那些怪物!
那些会克隆成人类模样,从而代替人类的怪物!
女人显然已经太过激动,没了分寸,池意晚的目光在她的耳侧定了定。
而后瞳孔骤缩。
表面却不显半分失态。
继续聆听着女人的讲述,只是手里的刀又攥紧了几分。
“他辱骂我,恶心我,还让我流产,让我怀上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又失去一个个孩子。”
“我要杀了他!”
她的泪水在脸上流淌,一滴一滴地往下坠,她转过头来,眼睛通红,哭得声嘶力竭:“你会帮助我的,对吧?”她定定地望着池意晚,给了他一个选择。
似乎是在做一些很不得了的交易啊。
这位女士明显对院长的办公室很熟悉,有了她的帮助,或许可以更快地找到怪物被制造出来的方法和杀死院长的途径。
而且这位女士的目标也是院长,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然而池意晚勾起唇角,举手鼓了鼓掌:“真是精彩的演出,女士。”
“你什么意思?”女人带着怨气,而她此时的反应却恰巧证实了池意晚的猜想。
池意晚听到中间就觉得很不对劲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被那样侮辱过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甚至是有些小心地想要进来寻找什么,如果是逃出来的,她应该会远远逃离这个地方才对。当然,也不排除女人想要杀死院长的情绪极度迫切或者不论她在哪儿,院长都能找到她。
但有一个问题:女人为什么会喊院长为“院长”。
虽然这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大部分的受害者,都会情绪失控地称呼加害者为“禽兽”或者更甚。
这种有些尊敬意味的称呼倒显得格外奇怪。
而且既然那些怪物拥有模仿能力,为什么不模仿肖池灵,这样肖池灵还会永远以最年少的模样陪伴在那个院长身边,为什么还会找一个替身呢?
女人见池意晚不说话,突然站起来,走到电脑那边开始翻找以前的记录。
是池意晚所忽略的录音记录。
“你听!”女人抹了抹眼泪,“这些记录还留着,他对我施暴的记录。”
确实是男人对年轻的女孩进行诱哄的声音,而当女声响起时,池意晚怔住了,随即从身后微微举起了刀。
他听见,这个女声与警察局那只录音笔里的争吵情侣里的女声一模一样。
他抬眼看着过激的女人两颊掉落下来的面皮,透着蓝色的肉沫与森白的骨,默然不语——
这也是一个怪物。
还是一个,完全进化了的,与人类一致无二甚至相信自己成为人类的怪物。
“如果答应你的话——”许久,池意晚才缓缓开口,他凝着眼眸,问女人,“我是不是会死?”
“你会用我的身体去做什么吗?”池意晚猜想,“或者扮成我?”
女人的表情僵住了,变成了很死板的样子,嘴角是下撇的,眼睛里却不带有丝毫的情感。
她太像人了。
又太不像人了。
池意晚无畏地抬眸与她注视。
而这时,女人又像听不懂一样,用很怪异的声音问:“你、在、说什么?”
和警察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池意晚举起手里的小刀,猛地往前一扔,小刀直直地插进了女人的脖颈里,流出汩汩的蓝色血液。
女人像死机了一样,卧倒在地上,还依旧不断重复着问:“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要不要帮我?”“你在说什么?”
……
好吵。
池意晚本没有在意,但这种女声太过刺耳,似乎透过头皮一下深刻地刺入他的脑髓里。
然后在吸他的脑髓一样。
池意晚头疼得好厉害,他忍不住捂着后脑勺的部位,皱着眉忍痛。
好疼。
而朦胧的视界中,那女人好像又站了起来。
然后,朝着他这边走来。
恍惚中,池意晚似乎听见了无数个人在问他“你在说什么?”
他看见女人流出的血是红色的。
他手上流着的鲜血也是红的。
他杀错了人。
这个女人不是怪物。
池意晚怔怔地盯着毫无痕迹的双手,盯了许久。
女人站到他面前,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语气中带着怨念和恶意,她说:“你忘了,我是肖池灵啊。”
肖池灵?
池意晚好像对这个名字的记忆很模糊?似乎是一位漂亮女孩?
他为什么要杀肖池灵?
他也不知道。
“你忘了我吗?”女人往前倾身,将手上的血抹给他看,红艳艳的一大片糊在手上,池意晚恍惚地将她的手握住,仔细翻看:红的,是红的,连指甲缝里的残留也是红色的!
“我杀人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表情满是怔然。
与恐惧。
池意晚不对劲!风时曜在他的空间里急得要命。他从未听过池意晚用这副语气说话。哪怕是真的杀了人,池意晚也只会用纸巾擦拭着沾染鲜血的刀而已。
就像一只箭直直地射.入他的心脏那样。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地,恐惧地翻来覆去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杀人了?”
这不是池意晚!
风时曜想要出去去帮池意晚,然而空间里的束缚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而池意晚的面前,出现了三个女人,一个是怪物,一个是真人,还有一个,好像是他的幻觉。
她们都在一同对他发出邀请:“要不要帮我?”
池意晚想杀死那个怪物,但刀下流的血却是红色的,他晃神着,刀尖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的手背,意识忽然清醒了一瞬——
“风时曜!”
靠着这一瞬,他将风时曜召唤了出来!
而后再次陷入这场游戏带给他的幻象里。
风时曜出来便拦腰抱住池意晚,将他安在沙发上,然后三两下便将女人杀死了。
随着怪物的蜕皮,而砸门声也越响越大。
“来不及了!”
池意晚此时稍稍恢复了神智,他眯眼看着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风时曜,因为刚刚那一会儿缺失了记忆,他甚至不太清楚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风时曜本人,想将道具收回去却发现时间还没到。
池意晚想:要不要杀死眼前这个人?
风时曜并不知道池意晚心里已然升起的一点杀念,他听着撞门的声音,判断出再撞三下,门必然会开。
“快走!”
声音很大,必须要先离开这个地方,这么多的怪物是他暂时无法对付得了的。
而还未当风时曜抱起意识不清的池意晚,离开这个地方,门便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
门口只有一个人。
风时曜愣住了,怔在原地,看着那个将门打开的人。
而池意晚迎着从门透过来的光望过去,发现那个站在门后的人——
与风时曜长得一模一样。
抑或是说,他是风时曜?
因为失去了刚才那段记忆,池意晚生了警惕之心,他下意识往后退,与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离开他。”门口的那个男人举着刀,表情漠然,与风时曜如出一辙地冷漠,杀气重重,“我是真的。”
“怎么办?”池意晚耸了一下肩,“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又不是如来佛祖,辨别不出你究竟是孙悟空还是六耳猕猴。”
门口的那位却望过来,十分肯定地说:“他是假的。”
与风时曜像极了。
而自己身旁的这位却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放心,不用辨认。”
“你男人,咳,你道具就是最强的。”
“谁能活下来,谁就是风时曜!”他忽然将手边茶几上的茶杯捏碎,然后捏着瓷片去割门口那个的动脉。
池意晚猛地脸红了。
他第一次脸这么热,看着两人打斗的热烈场景,他反而对“谁到底是风时曜”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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