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说，有个视频平台想签他。
其他四个一听：“是好事儿啊！”一串插科打诨喊着“苟富贵勿相忘”。
但葡萄很纠结，一度纠结到失眠。
他在圈内没什么特有来头的人脉靠山，平时一些拿不准的事情要么问朋友，要么自己摸索，这回是两样都占全了，所以整理了一下和平台对接经纪人的聊天，想听听大家的建议。
首先，签约是好事，平台自带资源和曝光。
但是，平台的局限和短板一眼望过去很明显！
最基本的合约期限和分成这两块，甚至分不出哪一块的条件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考虑到目前三个主流平台运营模式和风格上的差距，葡萄又害怕自己这么一挑剔，过了这村没这店，回头接不到戏，也更难找到接纳自己的影视公司……
对此，18岁就入圈的姜窈给出了建议：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少现在不行。
尽量想办法谈一谈年限，哪怕分成上再让一步。
因为葡萄下一部剧是续集，并且一应合约都还卡在平台手里，太过“作对”的话，一旦遇到大项目内斗争资源，首先被殃及的就是他们这种小炮灰。以葡萄目前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其实还是有抵抗办法的。
燕绥心想。
如果葡萄能去考个公务员，成功上岸拿到编制，或者想办法参军，再或者发狠去读个研究生，他都有脱身的退路……
*
下一位上麦求助的“嘉宾”是管宁。
他清了嗓子，说起自己在横店遇到的一个学姐。
据这位学姐本人亲口所说，她从出道至今就没出过横店，在古装剧市场属于“这人扮相能看还便宜”的物美价廉型演员，一直有戏拍，但都是五六号往后的小配角。
因为戏约不断，就算片酬还不那么够看，可有“量”摆在这儿，学姐本人过得还算不错。
但哪能就此满足呢？
因此，学姐卯足劲儿到处找机会面试。
经过她的一番广撒网，终于顺利拿到了某大组的一个角色：戏份不算少，无论配置还是制作都比她从前演得那些好太多，看着人设介绍也算有亮点，甚至不必其他主演差，可以好好发挥一把。
管宁铺垫到这里时，姜窈已经脱口而出：“不会是《心道》吧？”
管宁大呼牛逼：“你怎么知道？”
姜窈啧了一声：“因为我收到过剧本，女三号。”
“你去了没？”
姜窈否认：“没去，我老板说肖闵事多、心眼小。”
她演的那个女三号和男主角有感情戏，戏份不多不少，但人设归结起来是个死缠烂打的傻白甜式舔狗，让本就不富裕的发挥空间更加雪上加霜。再面对一个自带化妆团队和编剧团队进组的男主角，想想就头疼！
实在不行咱还是别赚这份钱了吧……
管宁又一次幻灭：“肖、肖老师是那种人吗？”
这一次叹气的还有燕绥。
他和钟情相处的时间也不少了，多少也了解了这对“宿敌”的恩怨。燕绥自动站边钟老师，对肖闵必然就只剩下抵触了。
“燕绥儿你也知道？”
燕绥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反正我喜欢钟老师！”
管宁这下有点犹豫了，“我那个学姐，就是……嗯，身材很好，然后就被肖闵的助理要了号码……”
“等等！给肖闵要的？”姜窈连忙打断他。
“那当然啊！长得漂亮的女生有人追求也很正常吧。”
姜窈声音已经逐渐冷下去了，“正常？你觉得这是追求吗？”
她连问两句，反而把自己气笑了！
“管宁，你知不知有种关系，叫‘剧组临时夫妻’啊？不用确定恋爱关系，也没有所谓的追求和暧昧过程，看对眼了，给个房号就能一起过夜解决生理需求，戏演完了自动散场，拍拍屁股谁也不欠谁。”
燕绥睁圆眼睛：我是土狗，我没听过0.0
葡萄也有所耳闻，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肖闵出道这么多年，似是而非有过几次传闻，但正经女朋友还真没有一个。之前我跑龙套的时候，听群演群里有个演他替身的说过，他进组第一件事情是要一个单独化妆室，第二件事就是让助理想办法去拿漂亮女演员的号码。”
管宁已经彻底幻灭了：“所以我现在能做什么？”
葡萄无言，燕绥沉默。
姜窈无悲无喜、无欲无求：“随便吧，毁灭吧，我又不是圣母，难道要我开着叉车一个个把她们叉出剧组吗？”
顿了顿，姜窈忽然又问：“你喜欢你学姐？”
管宁结结巴巴：“也、也没有吧！她就是和我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情。”
葡萄这次抓住了重点，顿悟了，不再多言。
而燕绥把整件事情在脑子里完整过一遍，也想明白了，学着葡萄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只有管宁，他在视频镜头里看起来忧心忡忡又蠢蠢欲动，甚至想冲到《心道》剧组，和肖闵一决高下，夺回学姐……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文尼呢？”
“忙着带妹吧，懂得都懂~”
“就他那个作息，还有妹子和他一起玩？”
文尼挤进了群视频，语气暴躁，声音劈叉——
“什么妹子？根本没妹子！就是个傻吊骗子！”
众人来劲儿了：“我流量够/我明天半天戏/我明天退组回老家种田/我明天直接开天窗，快把瓜切开分给大家吃！”
文尼咳了两声，略带扭捏地开口：“就，就网恋奔现失败啊，没别的。”
其他四人异口同声：“网！恋！奔！现？”
顿了一秒，吃瓜四人组又默契地发出“还！失！败！了？”的疑问。
文尼拖长了声音：“上分工具人罢了！”
燕绥直觉里面还有故事，但文尼怎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他现在只想安心训练比赛，至于谈恋爱什么的，经历过这次失败的网恋，怕是要消停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鼓起勇气开启下一次的尝试……
*
姜窈的烦恼起始于“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
“哎呀，我们懂的啦！”
姜窈无奈：“真是我朋友的事儿！”
“可以吧可以吧，都随你。”
没再调侃群里唯一的女士，她分享了一则来自朋友的倾诉，同样也是想要从男生的角度了解一下他们的看法。
“他都追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就不追了？”
四个不同星座的男生分别发表了各自想法，但结论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小说里才会有一个人等另一个人好多年的剧情，现实中的男人不是没有专情的人，但大情种的确已经从21世纪的地球灭绝。
没有盼头吊着，再坚定的意志也会磨平……
燕绥听他们仨畅聊恋爱经，人有些犯困。
但其他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轮到你了，别想跑！”
燕绥轻轻叹气，双手托住下巴，回想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演员拍摄时投入太多的感情，做出了一些、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举动，他这种情况就是入戏了吧？”
斟酌了用词，燕绥最后用上“入戏”这个说法。
然而没等他听到同伴们的回应，电量清空的手机“啪”得一下熄灭了屏幕！
同时暗下去的不止是手机屏幕，还有房间亮光。
酒店停电了！
燕绥摸着黑走到窗前，窗户开启缝隙的瞬间，外头呼号的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挤开缝隙，来势汹汹地扯开灰白的遮光窗帘朝室内砸来。
台风登陆g市了。
这是燕绥从未经历过的天气。
他甚至站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被大风吹起的窗帘狂乱飞舞，尾端扫到床头矮几，又吧嗒落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被扫了下来，并且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还没等燕绥蹲下去摸索，他已经通过在空气里迅速铺散开来的香气，确认了那是什么——
钟情送的那瓶香水：海上月出。
“咚咚咚”
是敲门声，这个声音持续似乎有一会儿了。
燕绥捡起裂了一道口子、不断朝外流溢的香水瓶子，快步走向门口：“谁啊？”
“咚咚咚”
房间太黑，他看不清猫眼，只能凭感觉打开门。
穿堂风下一秒就将燕绥的睡衣勒出细韧的弧度！
有一副急切又热烈的身躯紧紧地将他裹进怀里，对方的嗓音是片场用力呐喊撕裂过后的喑哑，呼出的热气亦是这一秒他唯二感受到的温度。
“电话打不通，人也喊不醒，你想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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