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一直知道大多数和尚喇嘛并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样品行高洁。
因此之前托梦时哪吒虽见到这些喇嘛有许多缺点,但也没有过多苛责,人无完人,更何况真正计较起来这些喇嘛也没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人规定喇嘛必须收养弃婴,细究起来他们索取香火钱也是香客主动捐赠,
那小喇嘛听了哪吒的问话,立刻也横眉相对。
“那三太子显灵,自然是记挂信众,身为信众,总该向三太子表表心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香客虽然长相不俗,穿着谈吐也是像模像样,可却是两个吝啬性子,压根没打算出这香火钱。
看着哪吒和白锦玉听了他的话依然没有一丝想要捐香火钱的意思。
小喇嘛不由淡了与这两人交谈的心思,再有钱的人家只要从口袋里掏不出钱来,那与穷人也没什么区别。
哪吒明显感受到了这小喇嘛的神情变化,他轻哼了一声,看着这小喇嘛告辞后匆匆离开。
白锦玉倒是惊奇地看了哪吒一眼,她距离哪吒最近,自然感受到了哪吒的怒火,原本她还以为哪吒哪怕是不动手,也得怒骂几句的。
“我又不是那孙猴子,做什么都冲动行事。”
哪吒看出了白锦玉面上暗含的情绪,忍不住又将孙悟空拿出来拉踩了一番,但再过分的拉踩他却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也就在这等小细节上争风吃醋了。
白锦玉听见哪吒的话,知晓他还记着被大圣打趣的愁怨,虽然做不出来多过分的事,但嘴上却是不想饶过大圣的。
她掩唇轻笑了一声,没有告诉哪吒其实孙大圣也是有勇有谋,并不是一味仗着武艺高强就随意胡来的。
但白锦玉深知如果此刻说出这话,那无疑是火上浇油。
哪吒听见白锦玉的轻笑,顿时明白对方知道了自己在同孙悟空比较的小心思,不由尴尬了一瞬,转头将后脑勺对着白锦玉道:
“我先去探查探查情况,也好方便行事。”
他虽然见不得这种事,却也不能凭着一个小喇嘛就打翻了一整个喇嘛庙。
上次他就来得匆忙,未曾打听清楚情况便托梦了,这次怎么着也得从头到尾弄个清楚。
或者说他也不信,这偌大的喇嘛庙竟没几个认真念经的喇嘛。
白锦玉听了哪吒的话,立刻点了点头,口中道:“不如我也同三太子哥哥一同去看看?”
哪吒想了想,却没答应:“虽说我不愿意事事都往坏处想,但万一这喇嘛庙确实有污糟事,岂不是脏了你的眼睛?”
哪吒一下定决心,任由白锦玉如何说,也不肯退让分毫。
为了避免自己没抗过玉娘的请求,一不小心同意了,哪吒干脆一跺脚,直接溜了。
这一动作,却是将白锦玉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哪吒还有逃跑的时候?
哪吒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直到路过了拐角,这才松了一口气,径直往那庙中大殿走去。
还好还好,自己还是把持住了。
白锦玉没等多久的功夫,哪吒便回来了。
她立刻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我还以为三太子哥哥只有走得快,没想到回来得也挺快。”
听了这样的语气,哪吒还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笑着应了。
眼见得白锦玉倒是并未太过生气,哪吒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神情复杂地朝着白锦玉解释道,“但是我想错了,这喇嘛庙还真没什么糟心事,只是喇嘛们的嘴皮子利索,借着三太子的名头在香客那里诓来不少香火钱。”
“竟然都是香火钱。”
白锦玉想到这庙宇有钱的程度,不由咋舌,这已经不算嘴皮子利索了,有这技能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还做什么生意?”
哪吒听见白锦玉的低语,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你当做生意是什么容易事?风吹日晒,来回奔波,要给官吏打点,哪里有在喇嘛庙里动动嘴就有人送钱来得轻松?”
“哥哥说得是。”
白锦玉经由哪吒的提醒,也想到了商贾虽然钱财颇丰,却也奔波不易。
“我刚才倒是知道了另一桩事。”
哪吒想起刚才听见的谈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你却是不知,之前的那伙强盗竟然是他们自己引来的。”
“可是露了富贵?”
白锦玉听见哪吒的话,立刻就朝这方面想了。
“哪里是露了富贵?”哪咤讽笑道,“分明是这些喇嘛嫌他们还不够富贵。”
“之前庙里进了盗贼,偷走了不少财物,这附近的香客听说后,纷纷解囊施舍了不少香火钱,这些喇嘛仿佛明白了什么发家致富的道路,与那些强盗一拍即合,定了下这所谓的妙计。”
那些强盗只做打家劫舍的事,并不伤人性命,被喇嘛庙所看重,喇嘛庙为他们提供遮风避雨的住处,他们住在这里,喇嘛庙也能借机卖惨收割香客的钱财。
在哪吒托梦之后,那伙强盗不敢得罪神灵,便四散离去,这喇嘛庙紧跟着又招募了一伙强盗,大肆揽财,赚来刷墙的金粉。
听完这事的来龙去脉,白锦玉一时竟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
这群喇嘛的脑子未免也过于厉害了些,只可惜全然不用在正道上。
“三太子哥哥可有想好要如何处置他们?”
白锦玉觉得哪吒肯定是不会轻易忍下这事的,尤其是这些喇嘛之前还骗了他们。
听见她的问话,哪吒思考了一瞬才道:“白日办事多有不便,咱们夜里再来。”
白锦玉闻言奇怪地看了哪吒一眼,不太明白,白日怎么就不方便了?难道是还想托梦?
哪吒却不肯细说了,显然是想要瞒到底。
今日的事儿不少,先是中午的寿宴,下午又去五行山看了大圣,此时的天色已然不早。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金乌渐渐西坠,于是打定主意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无底洞。
还未入夜,哪吒便带着白锦玉来到喇嘛庙,施法剥去墙上的金粉,之后又唤来一阵风,将屋顶上的琉璃瓦也一并吹落,轻轻地堆积在一处。
白锦玉看着哪吒的动作,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疑惑,难道这就是不方便白日动手的原因?
毕竟三太子剥墙皮听上去的确有失身份,对方不愿意叫人知道也能理解,但是——
“这是做什么?”
她不太能理解哪吒剥墙皮的用意。
“哼哼,这都是用我的名头换来的,可不能让他们这群好吃懒做的占了我的便宜。”
哪吒手下动作不停,口中还回答着白锦玉的问话,“之前我去那慈幼局,见里头虽然照顾孩子用心用力,却也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这些钱财虽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但这大部分问题钱都能解决。”
“与其叫这些金粉琉璃在这里晃得我心烦,还不如给他们寻个好去处。”
白锦玉懂了,哪吒这是想拿去捐给慈幼局。
“我并非要拿去给慈幼局。”
哪吒否定了白锦玉的猜测,“交给慈幼局未必是件好事,我观这里的宋大人官气清正,将这钱拿去给他分配想来也能有个好结果。”
白锦玉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不敢单凭片面就断人好坏了,既然哪吒能通过不科学的手段辨别,那就听专业人士的吧。
刮完金粉,哪吒变出三头八臂的模样准备再给那群喇嘛托个梦,给点教训。
他正要动身,却听见白锦玉惊诧道:“不是三头六臂吗?”
白锦玉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她记得书里的哪吒分明是三头六臂。
等等,不对,她突然想起哪吒之前好似和她解释过这个问题,自己糊里糊涂没听懂,再后来就全给忘了。
白锦玉正要等着哪吒闹别扭,说些什么“你只管顾着那猴子,将我忘个干净”之类的怪话,却未曾想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信仰的人多了,信众心中的形象也就多了,千奇百怪样样都有,一旦我露出什么不同来,信众们为了避免怪罪,又要重建庙宇,何必麻烦?还浪费钱。”
和那些依照信仰生出来的神仙不一样,哪吒其实对香火要求不大,再说了只要信众虔诚,哪怕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他也能感受到。
这也是哪吒之前说白锦玉不虔诚的原因,供香两百多年,他就没感受到对方一丝诚心。
之前看见有人倾家荡产为他重建庙宇后,哪吒便格外注意这一点,去哪儿都得先观察一下那处地方信仰中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也多亏了这些敢想会想的信众们,倒叫他多出不少法宝和形象来,哪怕他去人间玩耍,估计也没人认得出来他是谁。
无论玉娘想去哪里玩,他都能陪着。
哪吒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全部摇走,正声道:“我去给他们托个梦,马上回来。”
说完后,他期待地看向白锦玉,等着白锦玉说出要和他同去的话,毕竟之前玉娘可一直想和他去探查情况。
白锦玉看见哪吒期盼的目光,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是在等她的夸奖或者鼓励?
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白锦玉朝着哪吒道:
“三太子哥哥这般厉害,此去定然顺利,还请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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