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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晓凡刚走进厅,整个人就僵硬在了门廊前。
贝晓凡刚入职没几天,还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警察。她不是从没见过尸体,但贝晓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现场。
只见死者穿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色连衣裙,她双手反绑在身后,脖子上被一根绳子缠绕着吊在厅的窗边。
因为窗外的风,她的身体竟然还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这样的情形多少是有点吓人的。
贝晓凡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往里走,走进去还发现死者的面部尤其狰狞,她的脑袋不知为何竟被一层层的保鲜膜紧紧地包裹住了。
向上翻白的眼瞳,发紫肿胀的面部,还有鼻尖一直萦绕着的淡淡,来自于尸体腐烂的那一种臭味。
贝晓凡当即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贝晓凡是走在最后面的,其他同事们都已经在现场勘察了。
离她最近的言至志见贝晓凡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了句:“想吐吗?要不要我给你拿个袋子……”
毕竟是局里新来的女同事,还被分到特警队出外勤。比起那些见多识广的其他同事,言至志觉得多关照点新人是应该的。
贝晓凡刚想摇头说不用了,就见里头正拿出一副黑色手套往手上套的封律半眯着眼,淡淡地抛下一句:“要吐滚出去吐,不要脏了现场。”
声音是非常动听的低音炮,但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是格外刺耳。
贝晓凡当即便涨红了脸,憋着嗓子说:“我没有要吐。”
然后她努力叫自己遗忘掉那股反胃的冲动,埋着头走进现场,蹲下身子开始仔细地勘察。
言至志悄悄地走到贝晓凡身旁,轻声安慰她:“你别介意,头儿就是这个脾气,不是针对你。”
贝晓凡安静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我没事。”
另一边,封律看着尸体,一点点地皱起了眉头。
特警队里的另一人,罗宣凑到他的身旁,笑道:“怎么对女孩子还这么凶?”
“我的队里,不分男女,谁破坏现场都不行。想要特权,就不要待在这。”
封律皱着眉看他,“怎么还在这里废话,先看看这具尸体。”
“他杀,而且是很典型的机械性窒息死亡,只是不解剖没法确定死亡原因是缢颈还是闷压口鼻。”说到案件,罗宣立刻正经了起来。
他见封律的表情还是不太好,问,“这具尸体有什么问题?”
“不管是缢颈,还是闷压口鼻,都足够致人死亡。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同时采用两种方式?”
封律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了尸体的脖颈,还有她面部包裹着的保鲜膜。
罗宣没明白封律的意思:“……为什么?”
封律看了这具尸体许久,然后才说:“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虐杀的过程。”
“……”
听到封律口中说出享受这个词,罗宣猛地打了个寒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你的意思是……不是仇杀?”
“具体结果要经过更多的调查才能作出定论。但我个人猜测,非仇杀的可能性很大。”
封律的目光掠过尸体身上的各处细节,他一点点地作出推断:“他的手法很娴熟,如果能确定不是仇杀,这极有可能并不是他的第一起。回去以后,顺带查一查近期周边辖区是否有未侦破的他杀案件。”
“关键词,女性受害者,机械性死亡。”
“还有,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叫几个人去四处看看是否有疑似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地方。”
封律刚转过身,看到待在角落里像是在发愣的贝晓凡,眉头紧紧地皱起,他严声问道:“你在发呆?”
“不,不是。”
贝晓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茶几上的那一束花。
不同于现场的尸体,屋子里的尸体明显是已经死亡好几天了,可贝晓凡手中拿着的那一束花竟然还很鲜嫩。
甚至花瓣上竟然还有几滴水珠,像是刚有什么人浇过花。
而花束上系着的绸缎,赫然有着“有间花店”这四个字。
·
于昭昭忙了一个上午,刚拉上门正准备午睡,忽然就听见楼下传来砰砰砰的大力敲门声。
原本于昭昭是不想下去的。
自从她露脸经营这家花店后,虽然大多数人都是理智的,但还是有极少数人会在非营业时间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骚扰她。
于昭昭起先还会开门,次数一多就直接无视了。
今天她也把敲门当做是往常一样的情况。
于昭昭懒懒地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把楼下敲门当做噪音充耳不闻。
过了会,敲门声停下了,但是于昭昭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个……于小姐啊?”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于昭昭仔细辨认了一下,听出来是隔壁老太太的声音。
于昭昭懒洋洋地问:“石奶奶,什么事呀?”
石奶奶说:“我有点事想找你,你开开门好不好?”
“……”于昭昭那种小动物的敏锐忽然出现了,“刚才敲门的是你?”
虽然搁着手机她听不太真切,但是这老太太平日里中气十足的,是时候怎么说话突然有气无力的,声音还有点抖呢?
于昭昭忽然问了一句:“……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老太太的呼吸猛地一窒,于昭昭瞬间明白了,她啪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慌张地叫出系统:“系统!!不会是那个杀人犯找来了吧!!!”
系统也惊了:“你快报警!!!”
于昭昭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上次来医院的民警电话,一边像是个小仓鼠似的在屋子里没脑袋地来回乱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我就说我应该搬家的!!!”
系统:“别急,你现在在二楼,高度不高,你可以直接从窗户里跳下去。”
“那老太太怎么办?”于昭昭有点担心。
“就你这小身板,上去也是送死的。先跳下去,找附近的邻居或者商铺帮忙,怎么说比你一个人强。”
于昭昭琢磨了一下觉得系统这么说也对,于是她悄悄地推开阳台门,先探头往下望了望。
确定楼下没人,然后于昭昭把屋子里的床单拉出来,把它系在阳台栏杆上打了个结,然后拽着床单小心翼翼地跨出阳台。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于昭昭的动作有点笨手笨脚的。
她好不容易站在阳台外边了,紧紧地拽着床单,极其小心地往下爬。
利用床单从阳台下楼,看起来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难度却很大。
于昭昭这具身体没有基础,她抓着床单刚一往下跳,就感觉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手臂上了。
她整个人荡在半空中,双脚空荡荡的不着地,手臂承载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有种肌肉拉伤后撕裂般的疼痛。
“呜呜呜!我够不着地啊!!”于昭昭有点慌了。
“别怕啊昭昭,就一点点高,你直接往下跳就行,摔不死人,顶多就是骨折啥的……”
是了,骨折也比落到那个变态手里强。
听着系统的劝说,于昭昭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双手一松。
往下落的时候,耳边有风的声音,也有鸟的声音。
但是于昭昭没有迎接到她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
封律从贝晓凡那了解到有间花店的信息后,立刻就打电话询问局里的同事。
根据警局买花的人描述,那家花店就在警局附近。
死者的住址,工作地点,都不在警局周边,家里为什么会出现那家花店的花?
甚至连花瓣上的水珠都没有干涸,明显是这几天一直都有人照顾。
是凶手吗?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多次重返现场,只为了照顾一束花?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有家花店的那位神秘老板娘才能作出解答。
避免出现意外,封律马上行动,第一时间就带着罗宣赶往有家花店。
只是他们刚到,就发现花店的大门紧闭。而他们敲了半天的门,里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罗宣去周边打听到花店的老板娘关门后就没有出来,似乎是故意不开门的。
花店老板娘在他心中的可疑度骤升。
于是罗宣找来了一位周边据说认识老板娘的老太太,请她来打电话,然后他们两人躲在大门看不见的位置伺机行动。
可是罗宣没想到的是,花店老板娘竟然如此敏锐。
立刻就发现了老太太的不对劲,瞬间就挂断电话。
难道她真的就是杀害那具红衣女子的凶手?
罗宣的特警dna瞬间动了,他着急地看向封律:“头儿,怎么办?破门冲进去吗?”
封律没有立即回答,他后退一步,打量着这栋小楼的环境。
然而他对罗宣说:“你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然后封律自己则是绕到了后面。
他刚走到花店背面的那条小巷,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长发女人拽着一条系在阳台栏杆的床单,晃晃荡荡地挂在小楼的半空中。
见女人一点点地松开手,似乎有要向下跳的意图,封律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在那个紧急的情况下,他没有想太多,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了上去,张开了双手。
她像是只小鸟似的,落进了封律的怀中。
封律闷哼一声,然后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
那一瞬间,封律感觉到太阳灼热得过分,温度太高了,高到叫人头晕目眩。
有什么东西,似乎堵塞着他的喉咙,好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当他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那种通体舒畅的幸福感让封律觉得,自己已经抱住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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