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忍得很难受啊?◎
温蔷吼出来之后, 忽然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就这还想娶她,想都别想!
她正观察着纪霖深接下来的反应,却见他的视线越过她肩头, 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叫道:“妈。”
温蔷:“”
不会吧。
她缓缓扭过头,看到不知何时纪母走到了他们这里,正站在她身后。
没有坐轮椅,手里柱了一把拐杖。
她现在双腿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出来活动大多数时间都已经不需要轮椅了。医生说,拐杖看时间也可以慢慢弃掉了。
但此刻温蔷没有功夫去想那些, 她讪讪地面对着纪母, 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留下的印象有多坏呢,又是打她儿子,又是骂她儿子。
偏偏都被她逮了个正着。
温蔷想起来刚才纪霖深说的,问过他母亲的意见, 说同意他们结婚。
但是现在
纪母神色没什么波动,淡淡道:“来叫你们吃饭, 餐已经送到了。”
纪霖深应了一声。
走回去的路上, 三人在小径上并行。
纪母的步伐缓慢,其余两人也减慢速度陪着她。
这次,除了枯叶被踩碎的清脆断裂声外,还夹杂了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的声响。
咚——咚——咚,不急不缓, 沉稳而从容。
途中, 纪母忽然开口了:“阿深, 这次把小温带上, 你们一起回去吧。”
纪霖深点点头:“好。”
温蔷没做声。
看起来,纪母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回去了,不让她在这里陪着她了。
十分钟后,走到了疗养院门口。
“小温。”纪母忽然停下脚步,叫了她一声。
温蔷:“嗯?”
纪母平视着她,语气沉缓:“回去后代我问你父母好。”
温蔷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纪母的意思。
无需多言,她对十年前那场事故的态度,都在这句话里了。
有种酸涩又柔软的感觉堵在胸口,又被风一秒吹散。
纪母率先推门进去了,她要先去护士台处例行量一次体温。
门口,剩下两人。
温蔷转头去看站在身侧的纪霖深,他往门口示意:“不进去?”
她没有回答,张开双臂抱住了他,鼻尖在他胸膛处的衣服上蹭来蹭去。
纪霖深拍拍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公共场合,大家都看着。”
“我不管。”她就是想抱。
纪霖深也不再说什么,就这么让她抱着。
温蔷深吸了一口气,是纪霖深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早就想抱他了。
在这个异国他乡,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想抱他了。
这么久以来,他们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拥抱了。
在纪母的坚持下,温蔷同纪霖深一起回国。
因为纪霖深留在美国的时间没有提前确认,私人飞机的航线来不及报备审批,回去两人坐的是客机商务舱。
两个位子并排在一起,坐下后温蔷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随手拿起安全册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她现在已经习惯于这样的亲昵了,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很安心。
他们所坐的区域用帘子与后面完全隔开,现在并非旺季,差不多只坐了一半人,过道右侧的位子都是空的。
剩下的几名旅客稀稀疏疏地坐在远处,这边只有专属服务的空姐会时不时走过来。
温蔷安全手册看腻了,塞回座椅前方,不经意间抬眼,看到纪霖深单手撑着侧颊,正在翻看一本杂志。
他坐在靠窗的一边,遮光板没有拉下来,外面的白光照射进来,衬得他侧颜线条流畅而清绝,勾勒出出众的眉骨、鼻翼,还有唇形。
温蔷就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倾身过去,迅速地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
又软,又轻。
纪霖深明显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意外得身形一顿,翻杂志的手也停住了,侧头看向她这边。
温蔷笑嘻嘻地示意在前面忙碌着记录什么的空姐,用口型道:没人看到。
在公众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做这些亲昵的事,有些莫名的小刺激。
温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猫系笑眼,瞳仁是琥珀色,又清又亮,透着丝丝狡黠。
纪霖深看得出神。
好像很久没见过她这个模样了,又娇又俏,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作为温家大小姐时的温蔷。
像满园的蔷薇花一样,肆意烂漫地迎风绽放。
他的眸色随着思绪的浮动逐渐变得加深,忽然手伸到她的后颈处,身体也前倾过去,然后直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稍纵即逝,而是长长的吻。
横驱直入,肆无忌惮。
温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属于他的气息全数灌入她的所有感官,才清晰地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她的理智还没有完全迷失,她还记得这是在飞机上,耳旁似乎听到前面传来空姐走过来的脚步声,和她询问前两排客人食物忌口的对话声。
她呜呜地提醒着纪霖深,同时推了推他的胸膛。
纪霖深力道大,甚至还收紧了捏在她后颈处的手,像是故意似的。
她挣扎不脱,没办法,只有撑着他的胸膛承受着。
最终,当纪霖深松开她的时候,空姐正好走到他们身侧,带着一脸职业微笑,有礼貌地蹲下身询问两人的用餐喜好。
温蔷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大概率是看到了,但她也不想管了。她将头埋在纪霖深的右肩膀处装睡,脸恨不得钻进布料里。
只有纪霖深,一手依旧按在她的后颈处,一边淡定地回答着空姐的问题,为两个人都点了餐。
空姐走后,纪霖深偏头,唇正好对上她的耳朵:“好了,人已经走了。”
温蔷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只愤愤地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纪霖深笑了下:“你不是喜欢刺激?”
“”
那她也不要这样的!
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没羞没臊,不知廉耻。
见温蔷迟迟不肯抬起头,纪霖深也不催促她,就让她这么埋在他身上,又对她耳边道:“想睡就睡一觉,一会吃饭了我叫你。”
“谁要睡觉了!”温蔷猛地直起身。
“不想睡。”纪霖深饱含深意地放低声音,“那再亲一会?”
——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后,终于回到了国内。
陈助早已提前安排了车辆在机场外接机,将两人送到了别墅。
温蔷已经离开几个月了。
走进别墅时,房子里呈设一如既往,一切都没有变样。
她忽然想起,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好像每次都从未离开,好像每次都并非远行,只是出去跟闺蜜聚了个餐,只是逛了逛街。这里还属于她,还是她的家,永远欢迎着她回来。
换了鞋进去,走到楼梯处时,温蔷却停住了。
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该怎么睡?
“怎么,还不累?不想休息?”纪霖深在她后面进来,看她站在那里,问道。
温蔷犹豫了下,还是打算问出来:“我们怎么睡?”
纪霖深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意有所指道:“你是问,是睡你房间,还是睡我房间?”
温蔷脸上一红:“我当然是回自己房间。”
她作势上楼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听到身后纪霖深轻笑了一声。再回头时,见他已经朝着楼梯另一个方向走去了,看样子是要去自己的房间。
竟然没有留她?!
温蔷气得直接转头走了。
晚上,温蔷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一切都是照旧,熟悉的床单、被罩,连枕头上的香味都是宜人的。
按理来说,她应该很容易入睡的。但不知为何,却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侧了个身,望着窗户,银辉洒落进来,窗帘轻薄缥缈,有清冷的月色在上面流动。
再仔细观察,会发现院子里的枯枝剪影隐隐约约地印在了薄纱似的布料上,莫名有些狰狞。
忽然,温蔷觉得有些孤单,也有些凄凉。
一开始去美国的时候,她租住在别人家里一楼那个狭小的房间里,也是每晚这样一个人入睡。
甚至之前她工作时,在那个租住的小房子里,也是如此。
但那些时候,她好像并没有觉得什么,因为她一直是一个人。
没有对比,没有落差。
可这段时间在美国,纪霖深让一切都变了样。
甜腻的痴缠过后,她夜夜被他搂在怀里入睡。
她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个男人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精实的胸膛,可以让她的周遭瞬间变得火热,让她得以在一个安稳的温柔乡里酣然入眠。
从未得到,或许还可以接受。
但一旦得到,就无法忍受失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墙上壁挂钟的指针终于指向了11点整。
温蔷也终于打定主意起身,捻手捻脚地走出房间。
外面一片寂静,借着走廊昏暗的壁灯,她走到了纪霖深房门口。
门一拧,没有锁。
她探头进去,意外发现里面不是漆黑一片,而是有微弱的光亮。
纪霖深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是不知为何,床头却留着一盏夜灯未关。
他还醒着,看到她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伸出手臂。
温蔷上前几步,掀开被子熟练地滚进了他的怀里。
双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呼吸时起伏的弧度,和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流,瞬间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
但她还是闷闷地抱怨了句:“你居然都不去找我,你就这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那里。”
看似坚强的女生,一旦有了盔甲之后,也变得很会撒娇。
纪霖深环住了她的后背,手在她纤薄的背脊上来回抚着:“我给自己设了一个时间点,如果十一点半你还没有过来,我就会去了。”
心里有些欣喜,但温蔷还是对他设置的时间点太晚表示不满,又哼唧了两声。
身子无意识地又蹭了蹭他,柔软地弧度直接往他身上贴,纪霖深感觉到体内燥火被点燃,有些难耐。
温蔷也感受到他呼吸的升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想拉开距离,但被他重新拽了回去。
纪霖深低头,咬着她的耳垂:“想做么?”
温蔷脸上一赧。
这人告白时别别扭扭,但在这方面一向直白。
“不要了,今天坐飞机太累了。”温蔷推了他一把,拒绝了。
可能确实考虑到今天行程比较劳累,纪霖深也没有再坚持。
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闭上了眼。
温蔷依旧缩在他的怀里,能感觉到他刻意的压抑。
黑暗中,她亮晶晶的眼珠子转了转。
她听说,男人一旦开荤,就很难再素下去。
尤其是,纪霖深正处在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时期。
忽然,她想到,那他们之前
“纪霖深。”她轻声叫了一声。
“什么?”
“我们那次、就是在你家的第一次之后,你应该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吧?”
纪霖深睁眼,沉眸看她:“你觉得呢。”
“那”温蔷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划着圈,“你怎么、怎么受得了的?”
纪霖深沉默,没回答。
他要怎么说?
他要告诉她,那次过后,他每次跟她相处,都是靠自己的仁义礼智信,才没有动她的?
但偏偏温蔷还在火上浇油:“你是不是忍得很难受啊?”
第一次过后,大半年,才有第二次。
纪霖深语气沉沉,带着威胁:“你是不是不累?”
“”温蔷噤声。
纪霖深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快睡了。”
温蔷也不再说话,被他搂着,很快就入睡着了。
一夜无梦,踏实又安稳。
第二天早上,温蔷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
环视四周,确认是在纪霖深房间。昨晚并非做梦,她确实来找他了。
她知道纪霖深一早起来会去锻炼,现在应该已经在健身房了。
她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困意完全消散后,才缓缓坐起来,找拖鞋下床。
从纪霖深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在走廊上打扫的张姨撞了个照面。
两相对视,张姨拖地的动作滞住了。
温蔷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张姨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前在这栋别墅里,他们都是分房睡的。
她正想解释什么,张姨向她笑着问了好,又低头继续拖地了。
温蔷张了一半的唇形滞住,又闭上。
好像也没必要了,何必欲盖弥彰,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
她下楼的时候,纪霖深正好晨练回来。
两人在餐厅坐下吃早饭。
纪霖深的行程一向忙碌,他很快吃完了饭,就出发去公司了。剩下温蔷还坐在餐桌前,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喝着燕麦牛奶。
她翻找着网上的招聘信息,打算重新找一份翻译的工作。
旁边有些清脆的碗碟碰撞声,她抬头,看到张姨正在收拾纪霖深座位上的餐盘。
她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张姨”
张姨看她,对她一笑:“小姐怎么了?”
“呃,就是”温蔷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都被看在了眼里,但是真的要说出来还有些
“其实你能跟纪先生在一起,挺好的。”张姨仿佛明白她的难处,抢先道,“他之前来找我回来做事的时候就明确说了的,是回来照顾你。我其实,也听说了小姐你这些年的处境,真没想到他会把房子买下来,把你接回来”
温蔷抿唇。
“温先生公司破产后,也只有他能护着你了。”
早餐过后,温蔷去书房发了几份简历。
一时无事可做,她就在客厅沙发上看综艺。
这样消磨时间到了晚上,晚餐也是一个人吃的,纪霖深提前跟她说了会有一个应酬。
九点刚过,纪霖深进家门的时候,温蔷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在喝。
客厅里的壁炉又升起了火,是早上他出发前让人弄的。
此刻火光映着她的脸颊,连唇色都透着一抹嫣。
温蔷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自己的综艺。
忽然,纪霖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屏幕。
“我没吃饱。”
开门见山,语气直愣愣的。
温蔷一愣,思忖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再给你做点儿夜宵?”
“我以前每次晚上应酬回来,我妈都会给我做的。”纪霖深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温蔷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暗示的意味。
纪霖深说完后,就这么看着她。
冷风从露台落地窗缝隙吹进来,压过了壁炉的火,身上凉嗖嗖的。
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综艺都看不进去了。
终于,温蔷起身进了厨房。
将荞麦面端上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纪霖深,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妈宝男。”
纪霖深没跟她争执,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两口之后,看到温蔷站在桌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碗里的面。
“怎么?”
“真的好吃么?”温蔷问。
她记得,为数不多的几次给纪霖深下面,他的评价都很好。
搞得她都忍不住有些馋了。
以前忙起来,经常就这么给自己下一碗面,但从来没觉得有多好吃。
现在看纪霖深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忽然还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多下一点。
纪霖深扫了她一眼,把碗往自己方向一拉:“不给。”
“”
温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开了,继续去沙发上看综艺。
纪霖深埋下头,又吃了一口。
他没有骗她,他从来都觉得她做的,味道都很好。
在这栋房子里,终于他回家也有了一份热热的宵夜。
夜幕彻底降了下来,睡觉的时间到了。
温蔷从沙发上站起身,直接对纪霖深说:“我今晚可不会再过去了。”
那样她可太卑微了。
纪霖深吃完面后就在餐桌上看文件,闻声从纸页中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见他这个无所谓的态度,温蔷气极,转身朝着二楼走去:“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别来找我!”
说完嗒嗒嗒快速跑进自己的卧室,砰地关上门。
深夜,躺在床上,温蔷一直睁着眼,毫无睡意。
一会侧身朝着窗户方向睡,一会又翻了个身去听门的动静。
但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纪霖深到底睡没睡。
他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么?还是说他懒得过来?
但是,如果自己又跑过去找他,只怕他要得意忘形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没出息。
终于,墙上的钟指向11点的时候,她听到敲门声。
几乎是下一秒就从床上蹦下来,穿上拖鞋踮着脚跑到房门处。
但握上门把手的那刻,她的理智恢复了些。
不行,不能显得这么急切。
于是,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门外是纪霖深。
他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润,肤色是冷白的,在外面走廊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带着懒散的意味。
温蔷微微昂着下巴得意地看着他,手扶在门把手上,也没有主动开口让他进来。
纪霖深眉眼深邃,垂眸凝视了她良久,才开口:
“我没本事,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那个,还有两章左右我要正文完结了
有什么想看的番外么?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