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尼克尔斯上尉!


    丝洛德死死地瞪着这家伙,玛丽八卦的视线不停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眉毛都要飞到发际线上去了。


    尼克尔斯上尉风度翩翩地问:“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丝洛德真的很想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甚至想着要不要让门廊里的灯掉下来砸他脑袋上——别怀疑,她的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动起来了。


    但考虑到旁边的玛丽,她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请进。”


    她把这位英俊迷人的英军上尉带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把玛丽遗憾的眼神隔绝在了门后。


    尼克尔斯上尉背着手,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她的房间。


    丝洛德看向他,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你怎么来了,洛基?”


    上尉的身上闪过金光,军装变成了暗色软甲和墨绿披风,浅色短发被垂到肩上的黑色卷发替代,显得那张脸越发如吸血鬼一般苍白。


    洛基举起左手,笑眯眯地挥了挥,“好久不见,丝洛德。”


    丝洛德面无表情:“我想我们都不乐意见到彼此。”


    如果要在心里给她最讨厌的东西排个序,宙斯排第一,波塞冬第二,那么第三的位置一定当之无愧属于这位来自阿斯加德的,有着冰霜巨人血统的杂种邪神。


    尽管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但丝洛德对他只有厌恶与日俱增。


    多里斯那个傻瓜才和洛基做朋友,而丝洛德每次看到这张讨厌的笑脸,只想把他摁进刻耳柏洛斯的嘴里。


    “哦唔,别这样,丝洛德,”洛基将双手都举起来,后退了两步,“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


    丝洛德冷笑,“你在说什么屁话。”


    洛基用食指刮了刮鼻子,谨慎地说:“我从菲托努斯那里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别激动,绝对无意冒犯,相信我——你这次的狩猎对象,是那个‘巴基’对吗?他即将离开这里了,我有办法让你前往他要去的地方,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的。”


    “我自己有办法。”她不为所动,“用不到你。”


    邪神噗嗤一声笑了,“当然,我大概想象得到‘你的办法’。但比起那样,你不觉得一起上前线,沐浴过战火的爱情才更动人、更历久弥坚吗?”


    丝洛德知道他有一条“银舌头”,也清楚他用蛊惑的语调说的这句话,确实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可这个家伙要帮她,为什么?


    洛基身上不存在乐于助人这种美好品质,当然她也没有,认识了近千年,他们对彼此的本性一清二楚。


    丝洛德上下打量他一遍,仔细得像要把他的每一丝微表情都看清楚,然后才慢慢开口:“你的条件?”


    “所以比起多里斯,我更喜欢你。”他狡猾地笑着,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


    ……


    雨水密密匝匝地打在厚实的军用帐篷上,噼里啪啦的,混在一室痛呼、呻.吟和含混的梦呓中,在弥漫的酒精味和血腥气里,拧成了一股叫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空气沉闷,几乎没人说话,所有照顾伤兵的人只是安静利索地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带进来湿润的雨腥气和泥土味。一个身上的白大褂被雨浇透的男人站在门口,语速急促地说:“来了一批新伤员,出来两个人。”


    丝洛德飞快地完成手上的包扎,擦擦双手站了起来,她和另一个叫做弥雅的护士匆匆跑出帐篷跟上那位医生,劈头盖脸的冰凉雨水打了她们浑身一个哆嗦,没多久身上就被浇透了。


    这是丝洛德来到东线某个军营的伤兵处的第二个月,自从洛基用他的魔法帮忙后,她就从法国边陲小镇的妓.女卡罗拉,变成了东线战地医院的新科护士卡罗拉。


    虽然丝洛德没有当过护士,但她对处理伤口并不陌生,加上这个年代的战地护士,有许多是仅仅在战时护士学校里培训了不到半年就赶鸭子上架来前线的,她混在里面倒不算蹩脚。


    并且因为她特别大胆,敢面不改色地把掉出来的肠子直接塞回去用手堵住、在医生截肢的时候冷静地捧住伤员血肉模糊的小腿,她还成为了这批新来的护士里最早能独立照料伤员的人。


    她跑出来帮忙也并不是有多勤劳,只是想看看这批送回来的人里头有没有詹姆斯。


    雨下得很大,几个人抬着担架飞快冲过。她们踩着泥水跑到运输车边,在医生的指挥下快速筛选被抬下来的伤员——把能治的交给医生送进急救室,治不了的交给旁边帮忙的士兵,抬到神父那儿去。


    丝洛德麻木地一个一个翻看着这些脆弱的生命,终于在轮到下一个时动作一顿,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紧紧皱起眉。


    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目标。


    他趴在担架上,背上的血已经把军服浸透了,头发和脸上都脏兮兮的,血污和泥土凝结成块,整个人像是浑身是血地在泥水里滚过一遍,脏得看不出颜色。


    弥雅注意到她的停顿,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卡罗拉?”


    “没事。”丝洛德示意把他抬去急救,恢复了平常,“还剩下几个?”


    弥雅抬头往运输车里看看,“五……六个,快结束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是黑夜,错过了晚饭时间,但好在炊事班里每天都会为他们这些忙碌的医生护士留一些食物。打了饭回宿舍吃干净后,丝洛德洗好饭盒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弥雅叫住她,“今晚不是我们值班,你不休息吗?”


    “我有点不放心,再去伤兵处看看。”丝洛德对她笑笑,掀开门帘走出去。


    女孩在帐篷里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大概是感慨她太认真负责之类的。


    她从值班护士那里问到了詹姆斯·巴恩斯的床号,大帐篷里摆着几十张病床,昏暗的灯光下,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或低声呼痛,或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的士兵。


    丝洛德在帐篷的中部位置找到了詹姆斯,他的床位正好在一盏灯附近,但灯光也没能让他的眼皮颤动一下。


    他趴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的脏污大多已经处理过,只头发还脏兮兮的,带着血迹和干掉的泥,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


    丝洛德掀开毯子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主要在背上,已经用绷带包裹严实了。虽然看着严重,但似乎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都是些皮肉伤,除了失血过量和可能的伤口感染,其他问题都不大。


    看了他一会儿,丝洛德拿起床头柜上的军用水壶,用棉签沾了水往他苍白开裂的嘴唇上涂了涂,然后她出门打了盆水,沾湿布巾一点点帮他清理头发。


    在这个过程中,詹姆斯醒来了片刻,他低吟着微微睁开眼睛,灰绿色的眼睛几乎要被扩散的黑色瞳仁占满,意识显然还没清醒。


    丝洛德替他擦头发的手停了停,垂眸与他对视。


    他傻乎乎地看了她几秒,忽然闭上眼睛,含糊地小声说:“我在做梦么……这时候竟然还会做春.梦……”


    丝洛德忍不住想笑,但他在药物作用下很快又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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