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揉碎风月 > 第34章
    谢译桥站在花园里, 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闭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清晨最好的时间, 可是他却闻不到能让人舒心的新鲜空气。

    凝滞的空间,带着植物衰败的气息,让人难以忍受。

    偌大的花房, 空旷得几乎能听见植物生长的声音。

    不,也或许是凋谢的声音。

    满地灰扑扑的花瓣再没有了之前的浪漫与美丽,只剩下无能为力的颓然。

    他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爬到了半山腰,栏杆的阴影透过玻璃花房投射在他的脸上,像是被围困的野兽。

    突然, 男人非常生硬地笑了一下。

    “哈……”

    虽说是笑, 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只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一声自嘲、难堪、恼怒般的冷笑。

    他抬手, 想要去抓点什么东西,却发现周围并没什么可拿的,连花都败光了。

    于是,他随手掐了根秃枝,却又被茎上的刺扎破了皮肉。

    有细密的血珠从伤口溢出,逐渐壮大,待到膨胀得承受不住时,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泄愤般将染血的花枝丢在地上, 他走到摇椅那坐了下去。

    随手从置物架上拿起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 “叮”的一声脆响, 火苗燃了起来, 短暂地将那张仿佛被乌云和冰霜覆盖的脸照得暖了片刻。

    他拿起烟盒,推出一根叼在唇上。

    炙热的火焰凑近,将烟草点燃。

    灰白色的烟雾从唇中心扩散,在空气中蜿蜒,逐渐模糊了他的五官,连同眼里的神情也一并隐没了。

    这支香烟他只抽了几口就没再碰了。

    他向后一躺,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呈现自然的下落姿态。

    缓慢燃烧过的烟灰堆积在顶端,没有掉落的迹象。

    而男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抬手,想将香烟放进嘴里吸两口,可是那根烟在他发呆的时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他用力将它捻灭。

    弯曲萎靡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挣扎摇晃了两下,最终倒塌。

    *

    “美女,到了。”

    司机将车停在公司门口,梁晚莺深吸一口气,把车费付过以后下了车。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她先去打了卡,然后去了卫生间。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和布满泪痕的脸,觉得实在太狼狈了。

    赶紧捧了两把水扑在脸上,清洗了一下。

    从包里找出化妆品简单上了个妆,让自己的狼狈的状态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她这才回到了工位。

    开过会以后,施影跑过来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啊,眼睛那么红。”

    梁晚莺弯了弯眼睛说:“没事,就是没睡好,困得很。”

    施影担心地看了看她说:“真的没事吗?”

    “真的。”

    “好吧,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喊我哦。”

    “嗯嗯。”

    梁晚莺打开电脑,准备做个PPT,她不能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需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把前段时间那批布料的方案收了尾,然后结了尾款。

    喻晋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老板,有什么事吗?”

    喻晋说:“我这里有个公益项目的广告策划,我想交给你亲自做。”

    梁晚莺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

    “贫困山区的公益救助。”

    “嗯,这个项目资金不算充足,尽量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梁晚莺点点头。

    “但是这个广告,一定要有号召力和影响力,还要有一种直击人心的感觉,虽然没什么提成,但是做好了的话我会单独给你发一笔奖金,你要全力以赴,需要什么公司都会尽力配合你。”

    “我明白了。”

    梁晚莺这两天一直忙着搜集各种素材,今天也是,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施影喊她一起去吃饭,可是她没什么胃口。

    “我今天不是很饿,就先不吃了。”

    “好吧,那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啊,万一下午饿了呢?”

    梁晚莺想了想说:“那就帮我带个面包吧。”

    “好。”

    “我先把钱给你。”

    “回来再给吧。”

    午饭时间,办公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了。

    突然变得安静,梁晚莺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她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疯涨。

    不能回想,只要一想,那种窒息的感觉就会涌上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这几天,她和谢译桥再无任何联系。

    她把他的微信拉黑了,但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在拉黑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下班以后,她走出地铁站,低着头往回走。

    路边有一个卖桂花糕的老奶奶,她佝偻着身子拎着一个竹条编织的框子,在地铁站出口叫卖。

    桂花的香气浓郁,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

    梁晚莺走过去,问道:“奶奶,这个怎么卖?”

    竹筐里的桂花糕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在透明的盒子里,看起来很是可口。

    “哎,丫头,小盒五块,大盒十块,你要哪个?”

    “要个大盒的吧。”梁晚莺拿出手机,准备付款,却没看到付款码。

    “丫头,我没有那个什么二维码。”老奶奶说,“我不会弄那个东西诶……”

    梁晚莺最近身上的现金也用光了,没有再取。

    她翻了翻钱包,想看看能不能找出来十块钱,却看到了之前谢译桥送给她的那枚人民币戒指。

    上面的折痕还清晰可见。

    梁晚莺看着那张纸币,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递给了老奶奶。

    她拎着桂花糕往回走。

    本来已经平静很多的情绪,在看到那张钱的时候又隐隐有崩塌的痕迹。

    眼眶微热,她咬紧下唇,试图将弥漫上来的泪意逼退。

    走到小区单元楼下,她刚上楼,正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莺莺,我来看你了。”

    梁晚莺转身一看,是简诗灵。

    她还是像之前一样,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梁晚莺弯了弯眼睛笑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拍戏取景,刚回来没几天,这不是想你了吗?”

    “快进来吧。”

    简诗灵进屋以后就扑到了沙发上,“好累哦,不过我去的那个地方好美。”

    梁晚莺去给她接水,“你们去了哪里啊?”

    “不莱梅,你知道吗?”

    手上的动作一顿,思绪又开始发散,直到水装满了杯子全部溢出来她才反应过来。

    赶紧将出水开关按掉,她强装淡定道:“听说过。”

    “那里真的像童话世界一样!”

    梁晚莺的思绪已经不在两人的谈话上,简诗灵说的话她也没怎么进耳朵了。

    看她脸色这么不好,简诗灵叹了口气说:“你还好吧。”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都听席荣那个家伙说了!”简诗灵愤愤道,“他那个人就那样,贱嗖嗖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梁晚莺低下头,“我还得谢谢他呢,要不是他,我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对不起哦……”简诗灵有点内疚,毕竟之前她也煽风点火的,说了谢译桥不少好话。

    她有点愧疚地说道:“我看他真的好像很认真在追你,而且跟之前都不一样,以为……你让他收心了,所以……”

    “没关系。”梁晚莺无所谓地笑了笑,“跟你无关,我也不是那种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能煽动的人,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要不要喝酒!我陪你!”简诗灵腾腾腾跑到冰箱那里,“诶,没有酒诶,我让我的助理去买。”

    她说着,也不给梁晚莺反驳的机会,打了个电话,然后不多时,门被敲了两下,梁晚莺打开门,就看到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左右手各提了一箱啤酒送了进来。

    简诗灵咔咔咔熟练地开了十几瓶,“男人算个屁!他只配当个人.型.按.摩.棒,不听话就换了他!”

    “……”虽然梁晚莺很早之前就知道她这种口无遮拦的调调了,但是她还是能时不时地说出一些新的词汇,让她瞠目结舌。

    梁晚莺按了按太阳穴刚想开口说话,简诗灵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下去,然后哇哇大哭。

    “席荣这个贱人!还敢害我闺蜜!他以为他是谁?我才不稀罕他,还敢威胁我,甩了他我分分钟再找一个。”

    “……”得,怪不得说出这种话,感情是也被伤到了。

    两个受伤的女人你一瓶我一瓶,喝到半醉时抱头痛哭,然后一起骂骂狗男人。

    而谢译桥和席荣,也在一间酒吧买醉。

    震耳欲聋的音乐,扭动的肢体,明灭的灯光。

    席荣说:“你们俩怎么样了?”

    谢译桥的脸在彩色的霓虹灯下,看不出表情。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波澜不惊,“没怎么样。”

    “都怪我多嘴,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知情识趣的还好,太倔强的就不可爱了。”

    谢译桥的嘴角勾了勾。

    是啊,他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去哄一个女人,还被她甩了脸,下了面子。

    如果换做别人,他早就起身走人了。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

    作者有话说:

    你每天都在评论区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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