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邱梦长动作有点粗暴, 手一使劲，直接拽着那两条黑色松紧带把衬衫夹扯掉了。
使用蛮力的后果就是梁佟的衬衫被金属夹扣扯变形了，松紧带也差点崩断。
邱梦长是典型的盘靓条顺瘦高型帅哥, 脱了衣服结实的身材是一览无遗的, 但是穿上衣服就很显瘦, 看起来就是那种斯文儒雅的玉面小生。
但今天他这一下着实改观了梁佟对他的固有印象。
不举个几年铁哪能有这野人力气。
梁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松紧带已经滑到膝盖上了, 手腕还被他掐出了红印。
邱梦长扶着梁佟的腰往床上倒，竟然还在关心他的衬衫，嘴唇贴住他的嘴角, 一边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一边低语：“回头给你买件新衬衫。”
梁佟轻笑出声, 问了个中产阶级深恶痛绝的问题：“你月薪多少？”
倒不是梁佟这资产阶级忽然间意识到邱梦长跟他之间的差距, 他只是担心他男朋友要真买一件同款衬衫给他，不知道要白做多少台手术。
邱梦长低头看着他：“现在才想起来考察我的身家情况？”
“晚了。”
梁佟闭着眼睛闷闷地笑，邱梦长说了句“万恶的资本家”, 便低头啃他的嘴，咬他的鼻尖。
梁佟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袜子没脱, 领带也还松松垮垮地套在脖子上。
渐入佳境，邱梦长还是在最后一步停住了。
因为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对没经验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下面的那个。
邱梦长作为医生，更顾忌这些。
“家里有那个吗？”邱梦长哑着嗓子问。
他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 以他的性格, 他肯定不会带人来家里。
“没有。”梁佟说。
其实梁佟大可以让佣人去准备，这些东西他只要动动嘴皮子, 分分钟就有人送过来。
只是他还不太能接受被邱梦长压在身下的事实，心里那道坎儿还有点跨不过去，所以临门一脚，他下意识逃避了。
邱梦长不傻，当然能感知到梁佟微妙的情绪，他摸梁佟屁股的时候，梁佟的身体明显有点僵硬。
还是给点适应的时间吧。
邱梦长吻了吻梁佟的嘴唇，提前预告一般，低声说：“下一次我就不管那么多了。”
邱梦长引诱人的水平是一流的，他用手帮梁佟，又哄着他给自己用了腿，为了减少梁佟心理上的抵触，他用梁佟的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邱梦长终于享用到了传说中能躺五个人的大浴缸，据梁佟所说，这浴缸比起他平时住的那个地方的，还不算太大。
邱梦长从身后抱着他，笑道：“你是打算在浴缸里游泳么？”
梁佟用湿漉漉的手指夹着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说；“我那里有游泳池，不用在浴缸里游。”
他追邱梦长追了一整个夏天，眼下秋天都已经过去一半，天气越来越凉，不然他还能跟邱梦长在天台的游泳池一块游游泳。
还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邱梦长心里这么想着，扳过梁佟的脸在他嘴唇吻了一下，吻了一口呛人的烟。
梁佟侧仰着头跟邱梦长对视，邱梦长的睫毛很长，被水汽洇湿了，颜色变深，看起来也更加浓密。
邱梦长发现梁佟的烟瘾有点重，抬手把烟从他嘴里抽出来，往烟头上洒了几滴水，把烟熄灭了。
“少抽点。”邱梦长说。
邱梦长额前的头发捋到了后面，英俊的眉眼全部露出来，鼻尖离梁佟只有一指宽的距离，氤氲的水汽像是在梁佟眼前加了一层滤镜，梁佟直盯着邱梦长的脸看。
邱梦长这张脸大概是女娲照着梁佟的审美标准捏出来的。
“我怎么现在才遇到你。”梁佟说，“你应该早点出现。”
多动听的情话，但是邱梦长看梁佟盯着他的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是颜控症发作了。
邱梦长的手绕到前面，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问：“以后如果遇到长得比我更对你胃口的，你要怎么办？梁总？”
“我的审美标准只有一个。”梁佟的脑袋抵在邱梦长的脖子上，“邱梦长也只有一个。”
邱梦长的手指滑到梁佟的嘴边，轻轻摩挲他的嘴唇。
在爱情这件事上，邱梦长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他喜欢听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和保证，享受被梁佟当作唯一的那种感觉。
天几乎快亮了，两个人才相拥着入眠。
邱梦长醒来的时候梁佟已经不在身边，偌大的床上只躺着他一个人，他摸过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
邱梦长洗了个漱，想换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行李箱找不到了，他走出房间看到了在楼梯上打扫卫生的帮佣。
邱梦长不太想穿着睡衣出现在陌生人面前，刚要退回去就听到帮佣提着嗓子问了一声：“邱先生，您醒了？”
邱梦长只好走过去，手搭在护栏上往下看，顺便询问：“麻烦问一下，我的行李箱在哪儿？”
“您是准备换衣服了吗？”帮佣放下手里的活走了上来，“您的行李箱在梁先生的衣帽间，我带您过去。”
邱梦长随意地打量了几眼这位帮佣，果然是梁佟会雇佣的人，年轻又漂亮，还穿着洋气的制服。
这模样儿，能留在这当帮佣，也不知道梁佟是给了多少月薪。
“他人呢？”邱梦长跟着帮佣往衣帽间走去。
“梁先生在书房。”帮佣推开衣帽间的移门，“他说您要是没有换洗衣物，就穿他的衣服，衣帽间里有很多全新没穿过的，需要我帮您找一件吗？”
“不用了，我有衣服。”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早餐您是要端上来还是去餐厅吃？”
“我去餐厅吃。”
“好的。”
邱梦长把行李箱打开找了件干净衣服穿上，梁佟的衣帽间跟卧室差不多大，而梁佟的卧室比邱梦长家的客厅和主卧加起来都要大，果然只有走进了他的生活才能真正感受到两人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
邱梦长没那么矫情，不至于因为男朋友太富而有压力。
他就是在想，梁佟是不是天天被这些帮佣伺候着，照料衣食起居，每天早起就面对着那么多外人，说不定连衣服都是那些年轻小姑娘帮忙穿着。
邱梦长哼笑一声，随意地扫了一圈衣帽间。
梁佟的衣服按季节从里到外整齐地挂在橱柜里，正装和便服分开，衬衫和大衣居多，按照颜色深浅排列。这衣帽间是强迫症的福音，看着太舒服了。
梁佟的衣品很好，便服的款式和质感都很考究。
那些正装一件件都是搭配好的，马甲、领带，甚至还有手帕。
邱梦长在角落最底层的一排橱柜里瞄到了昨晚梁佟腿上套的衬衫夹，单格分开放的，里面不仅有衬衫夹，还有袖箍。
满满一柜子的衬衫夹，让邱梦长有点怀疑这玩意儿对梁佟来说是不是一次性用品。
难怪梁佟说他经常绑，这么多，就算每天绑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邱梦长下楼吃早餐，在餐厅碰到了邹鸣，邹鸣昨天跟梁舟安打游戏打到半夜，邱梦长他们在楼上厮混，他俩在楼下战斗。梁舟安打游戏打得太累了，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邱医生，早啊。”
“早。”邱梦长拉了张椅子坐下。
邹鸣暧昧一笑：“昨天晚上怎么样，春宵一刻值千金？”
邹鸣半个外国人，偏偏还特别喜欢说诗词成语，这些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带一股喜感。
邱梦长笑了笑，直言道：“还不算春宵。”
邹鸣不懂男生跟男生之间那点事儿，只知道男生亲热讲究上下，他很好奇，梁佟是上是下。
他飞快地瞄了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厨师，压低了声音问邱梦长：“邱医生，你跟我哥，谁上谁下？”
邱梦长面前有一杯牛奶，还有一杯豆浆，他端起豆浆喝了一口，道：“隐私问题，我拒绝回答。”
“哎，你就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
邱梦长端着豆浆看他一眼：“你可以去问你哥。”
“我要是敢问他，我还用得着来问你吗。”邹鸣手按在桌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拍桌而起了，他急吼吼地问出口：“我哥是上面的吧？”
在邹鸣的认知里，梁佟就不可能是下面的。
厨师正好往餐厅端来一盘糕点，闻言忍不住看了邹鸣一眼，表情颇为惶恐，端着餐盘的手僵在半空中。
邹鸣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邱梦长抬头对厨师说了声“谢谢”，厨师忙说“不客气”，赶忙把餐盘放下了。
早餐挺丰盛的，有西式的也有中式的，邱梦长拿了个包子啃了两口，他不想跟邹鸣聊这些私密的事。
“有个成语叫自食其果。”邱梦长说，“八卦谁都别八卦你哥。”
邹鸣觉得邱梦长说得对，他还指着他这富豪表哥在这国内痛痛快快地玩几个月呢。
刚才带邱梦长去衣帽间的帮佣走进了餐厅，绕过餐厅走进厨房，从里面端了一份早餐出来。
邱梦长抬头问她：“给梁总的？”
帮佣点了点头：“是的，梁先生还在书房。”
邱梦长站起来，“我端过去，可以吗？”
帮佣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怕梁先生——”
“不会。”邱梦长伸手，“给我吧，我端去给他。”
“嗯，好。”帮佣把餐盘递给他，“麻烦您了。书房在一楼，我带您过去。”
帮佣给邱梦长指路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邱梦长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
梁佟的目光本来在电脑上，偶一抬眸瞥见邱梦长的身影，他愣了愣，盯着邱梦长。
“起这么早？”邱梦长把早餐端到桌上，绕到梁佟身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电脑里传来一阵轻微声响，邱梦长抬眼一看，发现屏幕里坐了两排的人，还都是洋人面孔。
至于为什么会有躁动不安的声响，那是被屏幕这头的画面给吓的。
那些洋人此刻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邱梦长表情凝滞了一下。
梁佟能从他这边的视频镜头里看见邱梦长尴尬的表情，他有点想笑，面上却波澜不惊，无效提醒：“医生，我在开会。”
第52章
屏幕对面的员工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贴耳调笑了两句后便正襟危坐，等候老板继续传达会议内容。
老外接受度普遍高，对男男亲热这种事见怪不怪, 只是这事儿突然落在顶头上司身上, 那必然会燃起八卦之魂。
邱梦长发现那两排老外笑得都挺微妙的, 仿佛在婚礼上见证新人步入幸福生活的亲朋好友。
邱梦长不想打扰梁佟工作，往旁边挪了半步, 避开了镜头。
“我一会过来找你。”邱梦长说。
梁佟嗯了声，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邱梦长, “谢谢医生送的早餐。”
邱梦长忍俊不禁, 压着嗓子小声说：“我都社死了, 你还要帮我刷存在感。”
梁佟喝着咖啡, 嘴巴挡在杯子后面，嘴角悄悄翘起一个幅度，看着电脑屏幕说：“Go on.”
邱梦长出去后在大厅待了一会, 本来他今天早上的飞机回北城，所以上午可以休息半天。
梁舟安揉着眼睛从楼梯上走下来，迷迷糊糊地打了声招呼：“邱大夫早上好。”
“早。”
“我哥呢？”梁舟安打了个哈欠。
“他在书房。”
“他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晾这儿啊？你一会儿要去上班了吗？”
“下午上班。”
“楼上有私人影院, 还有玩VR游戏的地方，你要是无聊, 可以去上面玩玩儿。”
邱梦长笑了笑：“我不玩游戏，没事儿，我就在这等你哥, 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梁舟安困意渐渐消失, 来精神了，笑得有点暧昧：“这么粘我哥呢, 没想到你俩发展得还挺好。”
“说真的，邱大夫你受得了我哥？”梁舟安真诚发问。
邱梦长笑了下：“怎么？”
“你不觉得我哥这人特难相处吗？”梁舟安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啊当然，我只是从路人的角度客观评价，我哥他很好的，就是挑剔了一点，话少了一点，凶了一点……”
细数梁佟种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毛病，梁舟安一说就停不下来了，显得她前面那句“我哥他很好的”很没说服力。
邱梦长说：“我又不是路人。”
梁舟安憨笑道：“说得也是，你要是受不了你也不至于成了我嫂子。”
邱梦长看了她一眼。
梁舟安立即改口：“成了梁佟男朋友。”
邱梦长对这种称呼没什么在意的，他笑了笑，说：“我没觉得你哥难相处，别人觉得他难相处那是别人的事，他们要是觉得你哥好相处我还不乐意呢。”
“哎呀。”梁舟安抿嘴一笑，“邱大夫没想到你占有欲还挺强。”
邱梦长嗤笑一声，并不否认：“是有点吧。”
梁舟安捂了捂心口，露出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你俩太配了。”
能受到她哥青睐、还能跟她哥处得来的人，这世上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我哥真的超好的。”梁舟安真心实意地说，“邱大夫，你以后慢慢地就知道了。”
邱梦长一看她那表情，有点想笑：“我现在就知道了。”
梁舟安去餐厅吃早餐，梁佟没过多久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他一大早开视频会议，实在没精力耗费在穿衣上，没怎么好好捯饬自己，随便穿了件衬衫和一条纯黑的居家裤。
穿衬衫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工作时间得注意形象，衣着要得体，下半身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刚才在书房里没仔细看，邱梦长才注意到梁佟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就穿了条宽松的居家裤。
邱梦长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得亏梁佟没有穿睡裤，不然社畜居家办公的既视感也太强烈了。
邱梦长脑补了梁佟穿睡裤的画面，忍不住低笑一声。
“笑什么？”梁佟朝他走来。
“结束了？”
梁佟嗯了声：“陪我去换身衣服。”
“早饭吃了吗？”
“吃了。”梁佟踩着棉拖往楼上走，“视频会议一般都会保存，我会让艾希礼把那一段截下来，刻成光盘——”
邱梦长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接茬：“然后在婚礼上循环播放？咱这结不了婚啊宝宝。”
梁佟脚步一顿，回了下头：“你想跟我结婚？”
梁佟的语调上扬，听起来不像疑问，倒像是反问。
反问的语气一下子就让这句话变了味儿，这个问题在邱梦长听来有点莫名其妙，好像梁佟从未考虑过一个稳定的未来。
如果法律允许，邱梦长当然想跟梁佟结婚。
邱梦长对此总有些敏感，他微微皱眉：“你不想？”
梁佟没有不想，他只是想确定邱梦长的态度，同时他对邱梦长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还有点意外。
邱梦长好像把一切都想过了，包括梁佟暂时无暇顾及的那些。
“我们可以去国外登记领证。”梁佟说着转过身，“婚也可以在国外结。”
他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听你的，视频录像在婚礼上循环播放。”
邱梦长上一秒还在心动，下一秒就笑了：“你能让我高兴半秒吗？”
梁佟背对着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梁佟今天的衣服是邱梦长挑的，邱梦长人长得帅，品味也在线，梁佟当初看上他也不单纯是因为他那张脸，还有他身上那股气质。
衣品好的一般气质都不差，气质是由内而发散发出来的，体现在言谈举止、穿衣打扮的细微处。
梁佟脱掉居家裤，光着两条腿站在邱梦长面前，打领带一般都在最后一步，邱梦长不知道哪来的恶趣味，梁佟裤子还没穿上，他就给他打领带了。
昨天梁佟就是穿成这样被邱梦长压在身下的，他参透了邱梦长某些特殊的癖好，微微挑眉道：“你喜欢这样？”
“我喜欢你。”邱梦长脱口而出，笑得眼睛微弯，让梁佟觉得甜蜜又迷人。
这应该是邱梦长第一次直抒心意，第一次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梁佟被哄得很开心。
邱梦长慢条斯理地帮梁佟系上领带，问：“平时都是那些小姑娘给你穿衣服？”
梁佟在出神，闻言愣了愣：“嗯？”
邱梦长收紧领带，看着他的眼睛：“她们也会像我这样给你打领带？”
梁佟反应过来了：“除了小时候照顾我的管家，没人帮我打过领带。”
梁佟虽然五体不勤，但还不至于连个衣服都要别人帮他穿，他是不会让外人随便碰他的身体的。
“你以为她们能像你这样，看到我光着腿的样子？”梁佟低着头整理袖子，“而且我平时也不住这里。”
领带打好了，邱梦长帮梁佟抻了抻衣领，问了一句：“今天用衬衫夹吗？”
梁佟愣了一下。
“我看到柜子里还有袖箍，绑在胳膊上的？”
“袖箍很少用，衬衫夹我也不是每天都用。”梁佟凑过去在邱梦长的嘴唇吻了一下，“你要是每天来我这儿陪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每天都用。”
梁佟这话让邱梦长感觉自己像个被金主包养的情夫。
金主光着两条腿，抬起手腕，幽幽道：“把桌上的袖扣拿过来，帮我戴上。”
邱梦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先把裤子穿上吧。”
第53章
梁佟一会要去公司, 邱梦长上午休息，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间，恨不得时时刻刻跟梁佟黏在一起。
梁佟也想体验一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快乐, 但他是个公私分得很清的人, 不可能因为谈恋爱耽误工作。
工作和恋爱虽然要分开, 但梁佟可舍不得留邱梦长一个人在家里，所以他带邱梦长一起去了公司。
邱梦长跟梁佟乘私人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梁佟进办公室后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转头给了邱梦长一个深吻。
邱梦长条件反射地扶住了梁佟的腰，半眯着眼, 余光下意识瞥向门口。还好办公室的门是自动的, 人一进来门就自己关了。
大清早的, 邱梦长差点被梁佟吻出反应了。
梁佟放开他的时候嘴唇变得很湿, 呼吸也有点重。
邱梦长真觉得自己有点像个被金主包养的情夫了，氛围、场所、身份都完美契合这个设定。
“你把我带过来干嘛的？”邱梦长笑着问梁佟，“你确定我在这不会耽误你工作？”
“把你带过来解馋的。”梁佟用手指在邱梦长的脖子上轻轻点了两下, “刚才那个是早安吻。”
邱梦长心道什么早安吻还伸舌头的，要不是地点不合适，他肯定要让梁佟为这个早安吻提供售后服务。
邱梦长从沙发上拎起了梁佟的外套, 利落地抖了两下，环顾办公室一周, 想找衣架。
艾希礼刚好端着茶从外面进来，赶忙放下茶杯走到邱梦长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我来吧, 邱大夫，您喝茶。”
“谢谢。”
梁佟要开早会, 之后又有其他工作安排，基本没怎么在办公室里待着，邱梦长拿出笔记本电脑写了会论文，他没打算在这儿久留，他在外地开了两天会，虽然日常工作有其他医生代劳，但自己手下的病患，总归要自己亲自照看才能安心。
邱梦长给梁佟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先回医院了。
梁佟似乎早料到邱梦长马上就会回医院，已经安排了司机在车库等他。
豪车停在哪儿都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更别说医院这种人满为患的地方，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邱梦长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回医院就忙得脚不沾地，邱梦长先把各个病房轮转了一遍，好几个患者见了他，都问前两天怎么没见着他。
“去外地开会了。”邱梦长根据患者的病情变化，修改了医嘱，他低头在病程记录上写下新的医嘱。
病床上的老太太捂着心口，“哎哟，邱大夫，查房没看见你，我这心都定不下来。”
邱梦长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
查完房邱梦长要去会诊，他走出病房翻到了前两天的病程记录，忽然停下脚步，抬头问住院医：“12床的病人发热38.8℃？”
住院医嗯了一声：“是术后输血热，我已经给他开了美林。”
邱梦长皱了皱眉：“病程记录单上写着他已经持续发热三天。”
住院医抿了下嘴，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病患术后反复发热，这不太可能是输血引起的不良反应。
邱梦长脾气好，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他一般不会说重话，他手下的实习医生和他们科室的住院医基本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住院医有点忐忑，邱梦长板着一张脸比那些扯着嗓门骂人的老大夫还要让人发憷。
邱梦长表情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在记录单上补下新的查房意见，边写边说：“我一会要去会诊，你下午跟家属详细交代一下病情，这个病患可能要做个腰穿。”
“嗯好的，我知道了。”
邱梦长下午做了台小手术，四点就结束了手术，他仰头扭了扭脖子，边活动筋骨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走到卫生间门口，邱梦长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邱大夫有对象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
“你知道他的对象是男的吗？”
“什么？！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今天在更衣室，我听到周教授跟主任聊天，聊起这事儿了。”
“真的假的啊？”
邱梦长认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挑起话头的是王杨征，他们科里的一个住院医，也是他的大学同窗。
王杨征往手心挤了点洗手液，哼笑一声：“不是真的周教授还能乱说？这事儿科里都传开了。”
“不是吧，周教授这么八卦。”另一位年轻大夫就是上午跟邱梦长一起去查房的住院医，他高度近视，戴着眼镜眼睛看着还挺大的，一摘眼镜眼睛就跟闭起来了似的，小得几乎看不见，科室的人都喊他“小眼睛”。
倒不是周教授八卦，这事他也就跟科室主任一个人说了，还是在更衣室悄悄聊的，不过当时王杨征正好在淋浴间洗头，恰巧听到了。
其实邱梦长有男朋友的传言之前就有了，都是护士之间瞎聊的。
周教授被扣了“八卦”的帽子，王杨征也不解释，继续聊邱梦长：“她们都说邱大夫的对象是寰厦的董事长。”
小眼睛吃了一惊：“卧槽，董事长？不是吧，那得多大年纪啊？”
王杨征扭头瞥了他一眼：“想啥呢，寰厦你不知道？以前的董事长已经去世了，还是在咱医院走的，现在的董事长是他孙子。”
“我知道了……”小眼睛还是有些怀疑，“应该不可能吧，那可是寰厦的董事长啊。”
说邱大夫是同性恋他还能信，说邱大夫跟集团董事长谈恋爱，他是真的不太相信。
“怎么不可能？人家虽然是董事长，可年纪还轻着呢。”王杨征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自己手上的泡沫，“这些事儿那些小护士聊得可欢了，说是之前有一次晚上值班，看到寰厦那总裁来咱们医院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
“那天是邱大夫值班，寰厦总裁还问护士值班室在哪儿。”
“我靠我就去跟了台手术，怎么错过这么多瓜！”
王杨征轻蔑一笑：“谁都知道邱大夫是咱科室的明星医生，万众瞩目，有点动静全科室上上下下立马就知道了，都第一时间关注着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有人开着劳斯莱斯送他来上班的。”
“我操……这么说邱大夫对象真的是男的？真的是寰厦的董事长？”
王杨征笑了：“我说这么多，你还不信呢。也不奇怪吧，邱大夫长得多帅啊，钓一个总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小眼睛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表情有些别扭：“征哥，你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了吧。”
王杨征洒了洒手上的水，“我说什么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邱大夫不帅吗？”
“帅，但你也不能那么说吧，啥叫钓个总裁啊，这话可别乱说，传出去人家以为邱大夫怎么了呢。”
“你要相信他肯定有这个本领。”王杨征抽了张纸擦干手上残留的水，“他大学的时候可就是个风云人物了，下课后天天有人在教室外头等他，嘶……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能接受男人，也难怪了，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
王杨征腹诽，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跟邱大夫一个学校的？”
王杨征顿了顿，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扯着嘴角笑笑：“不过我估计那总裁也是玩玩儿的，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身边的傍家儿还不是一波又一波地换。”
邱梦长特意等他们把话说完了才进去，倒不是他想听人家是怎么在背后议论他的，他主要是担心贸然闯进去，当事人会尴尬。
不过他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当事人还是尴尬了。王杨征一转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小眼睛干笑了一声，打了声招呼：“邱大夫。”
邱梦长神色如常，嗯了一声，看了王杨征一眼。
王杨征被看得心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问：“刚做完手术？”
“嗯。”
“刚出差回来就赶上一台手术，够辛苦的。”
这王杨征看不惯邱梦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邱梦长与人为善，也不稀得跟这种眼高手低、表里不一的人打交道。不过同事之间的表面关系还是需要做好的，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不喜欢谁就跟这人老死不相往来。
同样的道理，王杨征也明白。
“我先过去了啊。”王杨征笑着说。
邱梦长点头：“回见。”
晚上邱梦长懒得回家做饭，就直接在食堂吃晚饭了。今天钟言值班，他俩约好一块在食堂吃饭。
钟言开吃前先开了瓶酸奶，插上吸管嘬了两口，他盯着闷头扒饭的邱梦长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出的柜？”
邱梦长抬起头来，眉头一皱：“嗯？”
“下午的时候，戴梦莹发微信问我，你是不是在跟一个老总谈恋爱。”
戴梦莹跟钟言和邱梦长是同一个大学的，大他俩两届，是师姐，现在也在神外科，钟言大学的时候跟她谈过一阵子恋爱，后来觉得性格不合就和平分手了。他俩分得很体面，之后还维持着朋友关系，一直到现在还有联系。
钟言放下酸奶，胳膊撑在饭桌上，“怎么回事啊？你在你们科室出柜了？”
“没有，我就是跟我们科室一老大夫提了一嘴。”
“老大夫？不是王杨征？”
邱梦长看了他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钟言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只有他才会吃饱了撑的说你的闲话。这傻逼没事儿吧？”
邱梦长不在意地笑了下，问：“你怎么回的？”
“还能怎么回，我说我不知道。”
“戴梦莹跟我说你们半个科室的人都知道你在跟寰厦的总裁谈恋爱了。”钟言吃了口饭，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说你凭借帅气的相貌钓到了富豪。”
“这种膈应人的话也只有王杨征那傻逼能说得出来吧？”
邱梦长嗤笑一声，混不正经道：“说得也没错啊。”
“还说寰厦那总裁就是玩玩儿，你俩没两天肯定得分。你别说，他对你泡到总裁这事儿还挺坚信不疑的。”
“那是，毕竟美貌在这里。”
钟言被他逗笑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说你胖你就喘。”
第54章
邱梦长表情波澜不惊, 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钟言吃了口菜，抬头问他：“说真的, 这事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邱梦长舔了舔湿润的嘴角, 看着他：“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啊, 你跟男人处对象的事呗，还不是个普通男人。”
“能有什么影响, 我又没犯法，我还不能谈个恋爱了？”
要说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下午邱梦长回办公室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同事的眼神不对了。现在大环境已经宽松了很多, 起码大多数人不会在明面上对同性谈恋爱的事指指点点, 顶多有些接受不来的人可能会带有色眼镜看待这个群体。
邱梦长还在读高中那会儿, 他们班有两个男同学在学校小树林亲嘴, 被发现后直接被勒令退学了，那个年代的人包容度可比现在低多了，没有人会站在你的立场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即使你做的那些并没有触犯道德的底线。
他们在灌木丛后面接吻的时候，邱梦长正好从那条小路经过。
邱梦长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一个秋天的傍晚, 天空昏黄将暗，学校里的路灯还没亮起来, 已经放学很久了，校园的道路上几乎见不到人。高二学生不需要晚自习，邱梦长平时上课的那一栋教学楼空空荡荡。
因为邱梦长家里没有人, 所以他每天都会在学校待到很晚, 把作业写完了才会回家，有时候写完了天还没黑, 他就会在教室里坐着发呆，看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等到天边的一弯月亮升起，才开始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书包。
如果那天他跟其他同学一样正常放学，可能就不会看到让他心跳加速的那一幕了。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邱梦长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他梦到自己跟一个男生接了吻，不过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个男生的长相，他只记得那是个青春洋溢、充满活力的男孩。
高中结束后，他似乎渐渐地变成了当初梦里的那个男生，话变得多了，爱笑了，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了。
邱梦长觉得自己性向觉醒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可能还要更早一些，他记不太清了。
那天以后，他忍不住观察起那两个男生来，他们看起来真的很正常，相处得那么随意又自然，就像普通同学那样。
邱梦长只观察了一个礼拜，就再没见到那两个同学的身影，老师在班会课上宣布他们转学了。
后来同学之间一直有消息在流传，说那两个男生是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因为他们是乱搞关系的同性恋。
邱梦长当时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喜欢的男生，不然他也有可能成为“乱搞关系的同性恋”，被学校勒令退学。
邱梦长承认这件事对自己后来的生活影响很大，他封闭内心以作自保，同时也认为没有值得他敞开心扉的人，如果没有遇到梁佟，他也许会带着少年的那场梦孤独地走进坟墓。
邱梦长望着矿泉水瓶出神，钟言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想什么呢？”
邱梦长摇摇头。
“王杨征就是个傻逼，在学校他比不过你，进了临床他也比不过你，就故意恶心你呢。有这闲工夫先去把主治医师的资格拿到手吧，你瞧他酸你的那个样子。”聊起王杨征，钟言就一脸鄙夷。
王杨征单方面跟邱梦长较劲，邱梦长心里都有数，工作上难免会遇到这种人，赶不上别人又看不惯别人，不想着精进自身的能力，只能靠诋毁别人维护自己脆弱的自尊。
邱梦长前两天去参加的那个学术会议，参会的不是主任就是教授，邱梦长是院长江予勤亲自点名参会的主治医师，这场会议对邱梦长以后评副高职称有很大影响。
王杨征得知此事，心里自然更不平衡了。
明眼人都知道邱梦长是凭实力被院长选中的，他就是临床上的工作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写学术论文。
发表学术论文是评职称的基本，邱梦长要是专心搞科研，在职位上更要甩王杨征一大截了。
钟言低头吃着饭，忽然笑了：“我估计你跟梁佟处对象这事儿，他也挺酸的。”
邱梦长嗤笑：“那不至于吧，人孩子都满月了。”
“我说的是他酸你有个富豪靠山，你看你工作能力比他强，又交到了个总裁男朋友，有才又有钱，他可不得酸死了吗。”
“又不是我的钱。”
“夫妻俩还分那么清干嘛。再说了，你自己也不差钱啊。”
邱梦长用筷子在餐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说：“马上可能就差钱了。”
“我准备买房。”
钟言抬头看他：“为了你的总裁？”
邱梦长嗯了一声：“想换个大房子。”
“可以，你那房子也住了好多年了，回头我帮你留意房源信息。”钟言看着他，“你真的决定好了？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的总裁可不缺钱，买房不是买车，现在房价又贵，你要是真买个新房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邱梦长笑了下：“我有存款。”
“我当然知道你有存款。”钟言嘁了一声，“你要是买了房存款不就见底了，再说了，你才存了几年啊，你那点存款都不够你家总裁买辆车的。”
“打住吧，我知道我穷了。”
钟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是劝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毕竟以前的房子还能住，新房对你来说不是必需品。”
“以前不是必需，现在是。”邱梦长说，“娶个老婆还得买新房呢。”
钟言正吸着酸奶，听到“老婆”两个字差点呛到：“总裁知道你在背后这么占他便宜吗？”
邱梦长但笑不语。
“那什么，我就问问，”钟言压低了声音，“你俩谁是上面的？”
邱梦长瞥了他一眼：“你们这些直男怎么都对这个问题这么好奇。”
“我们？还有谁啊？黄旸也问了？”
“他没问。”
“所以呢？谁上谁下？”钟言跟邹鸣想法相左，他觉得邱梦长应该是上面的那个。
“我俩没做过。”邱梦长说。
钟言有点惊讶，算算日子，邱梦长跟梁佟确认关系也快一个月了，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学生，清心寡欲多年的大龄青年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心动的，怎么着也该你侬我侬、干柴烈火来个几发吧。
“你俩这么纯情呢。”钟言调侃了一句，“不会要等登记结婚了才洞房花烛夜吧？”
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会跟钟言有一样的想法，但邱梦长和梁佟实际上玩得很花，一共就亲热了那么几次，除了最后那一步，用手、用嘴、用腿……能玩的方式他们基本都玩过了。
邱梦长笑了笑：“我没你想的那么纯情。”
他又说：“房子的事，你帮我留意着，有合适的告诉我一声。”
钟言点点头：“行。”
邱梦长刚吃完晚饭，还没消停片刻，又接了个急诊，本来今天不是他值班，但值班的医生还在手术台上，急诊科抽不出人手，他正好在医院还没走，就把患者接下了。
是个7岁的女孩，在沙发上玩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后脑勺着地。
孩子母亲说话带上了哭腔：“我当时在厨房做饭呢，一出来就看见她摔在地上了，吐了一地。”
邱梦长看了眼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孩子，提醒他道：“别这么抱她，横着抱。”
孩子父亲立刻把孩子横了过来。
“吐的时候是呈喷射状吗？”
母亲眉头一拧，眼泪流了出来：“我、我没注意，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吐过了。”说着她转身去打孩子的父亲，“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游戏游戏游戏！孩子摔了你都不知道，圆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孩子父亲神情凝重，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气一会再撒，现在别闹了！别耽误孩子治疗！”
孩子母亲收住了眼泪，抹了一下眼睛，痛苦地看着邱梦长：“大夫我孩子不会有事吧？”
“你们先带孩子去做个头颅CT。”
王杨征是今天值班的住院医，他拿着CT片来给邱梦长，“跟你判断的一样，硬脑膜外血肿。”
“联系麻醉师，找家属签手术同意书。”邱梦长说。
一切准备就绪，家属签下手术同意书后，手术立刻开始。
钟言回家后被黄旸叫去夜排档喝了两杯，闲聊的时候他跟黄旸聊起了邱梦长在他们科室“被迫出柜”的事，还提到了他们仨的大学同学王杨征。
黄旸听钟言讲的那些，越听越气，越听越上火，他是个又直又爆的脾气，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梁佟的电话
钟言一阵警惕，瞪着他：“干嘛你？”
黄旸有点喝多了，大着舌头说：“我给梁老板汇报一下他男朋友的境况。”
“神经吧你。”钟言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别他妈裹乱。”
“我这怎么是裹乱？邱邱被王杨征那傻逼阴阳怪气，我不得让梁老板知道？”黄旸打了个酒嗝，“顺便探探梁老板的真心，我也担心他见异思迁呢，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身边什么样儿的人没有啊……嗝……”
钟言准备切断通话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嘶了一声，把手机塞回黄旸手里，没好气道：“你自己解决吧。”
黄旸接过电话，反应有些迟钝，看着屏幕发了一会怔：“诶……接通了……？”
他把手机举到耳朵旁边，“喂”了一声。
梁佟的声音传过来：“邱梦长怎么了？”
他又问：“探我什么真心？”
梁佟语调又平又快，黄旸跟不上节奏，反应有点慢，磕巴道：“就那个，那个……”
他“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钟言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拿过来，“喂，我钟言，黄旸他喝醉了撒酒疯呢，先挂了啊。”
梁佟逐字逐句地较真：“我见异思迁？”
钟言拍了拍额头，苦笑道：“他真喝多了。”
第55章
“总裁, 你别听话只听一半啊。”钟言笑道，“不是说你见异思迁。”
梁佟可是把话都听完整了，他说：“我知道, 是担心我见异思迁。”
钟言头疼：“黄旸他真喝多了, 平时说话就不过脑子你也知道的, 一喝酒连脑子都没了，啧……”
钟言灌了口酒,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来这事他就是跟黄旸两个人聊聊，没想过让梁佟知道, 毕竟这是邱梦长跟他男朋友之间的事, 作为朋友, 他们不应该掺和, 更何况邱梦长本人还没说什么。
谁知道黄旸这个二百五喝了点酒就合不上他那张嘴，酒量一般还偏偏馋酒，又菜又爱喝。
“黄旸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梁佟在电话里问, “王杨征是谁？”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黄旸拍着桌子站起来，対着手机吼：“梁老板，我们搁这儿喝酒呢, 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喝一杯！”
钟言赶忙捂住手机，一把按住黄旸的脑门把他往后推。
“你们在哪儿喝酒？”梁佟问。
钟言愣了愣, 一只手抵着黄旸的脑门，“你真要来？”
“当面解释更清楚。”
“……”钟言心道我给自己挖什么坑。
“我们在柳园街的大排档摊上，就在附院附近。”
“邱梦长跟你们在一起吗？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他估计在加班呢,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医院。”
“嗯, 我一会过来。”
梁佟去夜排档之前先去了趟医院，他让艾希礼准备了夜宵。
梁佟从护士台经过的时候, 值班的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白天听到了关于邱梦长的那些爱情传闻，猝不及防见到了当事人，她顿时有点激动。
寰厦老总裁住院的时候，梁佟就经常往医院跑，之前被医闹砸伤了脑袋他自己又在医院住了几天，神外科的护士基本上都认识他。
“梁先生。”值班护士没忍住喊了一声。
梁佟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习惯性地点了下头。
寰厦是常年资助附院的企业，梁佟作为集团董事长，身份尊贵，每次来医院，经过走廊都会有医生跟他点头致意，他已经习惯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了。
跟梁佟主动打招呼已经花光了小护士所有的勇气，她不敢多问什么，抿着嘴腼腆地笑了一下。
倒是梁佟主动跟她说话：“邱大夫在吗？”
小护士吸了口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的，不过他现在不在办公室，他还在做手术呢。”
“知道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吗？”
护士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她瞄了一眼梁佟手里的东西，大着胆子问：“梁先生，您是来给邱大夫送饭的吗？”
梁佟嗯了一声。
护士笑了笑：“您対邱大夫可真好。”
“本职而已。”梁佟淡淡道。
护士一脸惶恐：“啊？”
梁佟还差几个字没说——男朋友的本职而已。
毕竟医院是邱梦长工作的地方，他没想把自己跟邱梦长的情侣关系弄得人尽皆知。
当然，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梁佟无视护士一脸受惊过度的反应，问道：“办公室能进吗？我给邱大夫放个夜宵。”
护士连连点头：“能进能进，您进去放吧。”
梁佟拎着夜宵走进了办公室，他前脚刚进去，王杨征后脚就从电梯里出来了，借着走廊的灯光，远远地瞧见一个穿便服的身影晃进了办公室。
他们办公室，除了邱梦长有这高挑的身材，没有个子这么高的人，而且邱梦长现在还在手术室，那人不可能是医生。
王杨征走到护士台前，责怪值班护士疏于职守：“小陆你怎么回事，医生办公室能让闲人随随便便进去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少了什么东西你担责啊？”
小陆被一通教育，又不敢反驳什么，因为王杨征说得在理，依照规定，她确实不应该放人进办公室，就算进去她也应该跟着一起。
只是情况特殊，进去的那人身份也特殊。她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裁来给科里的主治医生送夜宵，她还能从旁监视着吗。她哪有那个胆儿。
小陆缩着脖子一言不发，王杨征没好气地指了她两下：“哎，你啊……做事一点不上心，粗枝大叶的。”说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走去。
梁佟把夜宵放在了邱梦长桌上。
办公室空无一人，顶灯只开了一半，屋里不够亮堂。邱梦长的座位收拾得异常整洁，椅子被推到桌子底下，桌面上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整个工位都透露出一种强迫症的气息。
跟邱梦长相处了这么久，梁佟从没觉得邱梦长有强迫症，但每次看到他的工位，这种印象就会被打破。
一支钢笔横着卡在键盘功能键区和主键盘区的空隙里，梁佟欠嗖嗖的，弯着食指把那支钢笔往旁边拨了一下，改变了它的位置。
“你是病人家属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医生都下班回家了，你来办公室找谁？”
梁佟回过头，王杨征愣了一下，他当然认得梁佟，虽说背地里议论过邱梦长跟这位总裁，但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表面功夫总归要做好，不能慢待了这位大佬。
王杨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就扬起了笑容：“原来是梁总啊。”
梁佟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王杨征瞥到了邱梦长桌上的夜宵，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这总裁的行为跟他编排邱梦长的说辞出入有点大，他是真没想到堂堂一个集团总裁居然能纡尊降贵来给邱梦长送饭。
也不一定，万一邱梦长桌上的东西不是他放的呢。
王杨征试探了一句：“梁总有什么事吗？今天我值班，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了。”
“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给邱大夫送个饭。”
王杨征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干巴巴地笑道：“邱大夫啊？他还在做手术呢。”
梁佟嗯了声：“我知道。”
“硬脑膜外血肿清除手术不会太久的，估计他一会儿就出来了。”王杨征殷勤道，“您坐会儿？我给您倒杯茶。”
“不用。”
话音刚落，值班护士小陆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在外面做了一会思想斗争，生怕王杨征责怪梁佟乱闯办公室，还是想进来帮梁佟说说话。
小姑娘年轻，阅历少，还没看透职场上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生存守则，也想不到梁佟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便利。
“王大夫，他进办公室的时候问过我了。”小陆的声音越来越小，“是我说可以进来的，他是来给邱大夫送饭的。”
“他是寰厦的梁总。”小陆特意提醒了一句。
王杨征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这我还能不知道啊？”
王大夫？
梁佟脑子里闪过黄旸在电话里说的那段话。
梁佟看了眼王杨征，王杨征正好対上他的视线，讪笑了一下：“我去倒点茶。”
“不用了，我该走了。”
“那行，我也还有事要忙，就先过去了，不留您了。”王杨征从桌上拿了几张资料走出了办公室。
小陆如蒙大赦般地呼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喘匀，又听到梁佟问：“刚才那个大夫叫什么名字？”
小陆惶恐道：“怎么了？”
“问问，觉得有点眼熟。”
小陆笑了下：“王大夫是管床医生，您之前住院的时候，可能给您查过房吧。他叫王杨征。”
梁佟嗯了一声：“夜宵我放邱大夫桌上了，麻烦你跟他讲一声。”
“嗯嗯好的。”
梁佟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柳园街的大排档，这里是小吃一条街，一整条街都是大排档，现在已经挺晚了，这条街上还是很热闹，露天小吃摊上坐满了人，喝酒吃肉，聊得热火朝天，烟火气十足。
司机都不知道把车停哪儿，来这吃饭的都是开小毛驴过来的，就地停车，开哪儿停哪儿。
“梁总，他们在哪儿呢？”司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这里不好停车，也开不上去。”
梁佟说：“把我放下来吧。”
“您走过去？”
“嗯。”
司机把车停好，走下车给梁佟开门，“我把车停対面去，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梁佟点了点头。
梁佟一下车差点被油烟气熏一跟头，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用手指抵住了鼻子。
梁佟给钟言打了通电话：“我到了。”
“到了？”钟言四下看了一眼，“你在哪儿呢？”
“这里摊位太多了，我找不到你们。”
“我们在最东边，阿旺烧烤，门口有个大灯牌，你走过来就能看到了。”
秋天的夜摊不如夏天那么有氛围，但还是很热闹的。
梁佟挂了电话，一路往东边走去。他平时上班都穿衬衫，今天的衬衫和大衣都是邱梦长帮他选的，他这一身打扮太职场精英范儿了，没人会穿成这样来夜排档，他路过摊位的时候，人家都拿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梁佟找到了“阿旺烧烤”，也寻见了钟言和黄旸的身影。
“梁老板！”黄旸一把抓住梁佟的胳膊，“梁佟！佟佟！”
“你怎么没换身衣服过来。”钟言看着他笑了下，“一会儿回去衣服上全是味道。”
梁佟扯开黄旸的手，问钟言：“他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他就是人菜瘾大，喝点混的立马就醉了。佟佟……他也真敢叫。”钟言给梁佟拉了张塑料椅子过来，“你坐。”
这儿的味道太呛人了，梁佟一直皱着眉头，钟言心细，一眼就看出来他呆不惯这里，说：“是不是闻不惯这味道啊？要不咱换个地儿吧。”
“换什么换？”黄旸眉毛倒竖，“我还没吃完呢！”
“不用换，你们吃你们的。”梁佟说，“我喝酒。”
黄旸面露红光：“喝酒好啊！佟佟喝什么？”
“啤的。”
钟言笑了声：“你还喝啤的啊，我以为你只喝洋的。”他转头朝屋里喊了声：“老板，来两扎啤酒。”
“冰的常温的？”老板扯着嗓门问。
钟言看了眼梁佟，梁佟说：“冰的。”
“冰的！”
“好嘞，稍等啊。”
黄旸在梁佟背上用力地拍了两下，酒气全呼在梁佟脸上，“佟佟，你家邱邱被阴阳了你知道不？”
梁佟忍无可忍：“别喊我佟佟。”
黄旸眼睛一瞪，不乐意了：“怎么？只能邱梦长这么喊你？”
梁佟心说邱梦长也没这么喊过我，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里的玻璃杯，说：“対，只能他这么喊我。”
作者有话要说：
邱邱：我只配活在台词里。
第56章
黄旸一秒变一个脸色, 方才还拉着一张脸，这会又笑得一脸暧昧：“看来邱梦长平时叫得不少啊……行！咱不叫了！咱没那个资格！”
黄旸抹了把脸，捂着肚子站起来道：“不行, 我得去吐一下, 感觉胃里的东西都回上来了。”
黄旸离开后, 店老板拎来两扎啤酒，钟言问他：“老板, 你这有西瓜汁吗？鲜榨的那种。”
“西瓜汁没有，瓶装的橙汁要不？”
钟言摇头：“给我朋友解酒用的，瓶装的就算了。”
“解酒啊, 我这里有米汤, 你要不？”
“行, 给我倒一碗过来, 麻烦了啊。”
“成，等着！”
钟言转头问梁佟：“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
“你光喝酒啊？那多没意思，他这不仅卖烧烤, 还能炒小吃呢，你看看桌上贴的菜单，有什么想吃的。”
钟言知道这话说了也白说, 人家一大老板怎么可能吃得惯路边摊。
梁佟往餐单上扫了两眼，要了份爆炒牛肉丁。
钟言还挺意外, 笑了笑：“没想到总裁还挺食人间烟火。”
梁佟看了他一眼：“邱梦长平时也跟你们来这里？”
钟言往他杯子里倒啤酒，“没有，他很少来这种地方, 一来是因为不喝酒, 来了也没劲，二来他这人臭讲究, 不爱吃路边摊。”
钟言手一哆嗦，倒多了，杯子里的泡沫溢了出来，他赶忙拿餐巾纸擦了擦。
黄旸吐完回来了，酒醒了一大半，小麦色的脸蛋涨得通红，但眼神看上去明亮不少。
“吐出来没？”钟言问他。
“吐了。”
“你可别再喝了，给你要了碗米汤，一会喝了醒醒酒。”
黄旸坐了下来，“确实不能再喝了，回去我老婆不让我进屋了。”
梁佟见他好像清醒了不少，说话也不大舌头了，便问：“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
黄旸大脑还有些迟钝，他记得自己给梁佟打了电话，但一时想不起来当时说了什么，而且当时电话是什么时候接通的他都不知道。
黄旸反应了好一会，才拍了一下大腿，捡了个重点说：“邱梦长出柜被傻逼说闲话了。”
梁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出柜？”
“啊，钟言说的，他们科差不多所有同事都知道他交男朋友了。”
梁佟看向钟言，钟言吃了口菜说：“应该是都知道了，虽然这事是从别人嘴里传开的，但确实是他自己先跟一个老大夫讲的，具体我也没问。”
梁佟没说话。
钟言觉得梁佟可能是生气了，因为他的表情有点冷。
“医院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喜欢男的，听到这种消息肯定会有人议论，挺正常的，过一阵就好了。”钟言说，“他会主动说交男朋友的事，就说明他肯定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老板端来一碗米汤和一盘爆炒牛肉丁，黄旸端起米汤喝了一口，说：“这话说对喽，邱邱肯定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梁老板，我说句实话啊，我觉得他可在乎你了。”
梁佟问他：“王杨征是怎么回事？”
黄旸一口米汤差点喷出来：“这逼的名字你都记得？你这什么记忆力啊……”他放下碗，“这鸟东西，到处说邱邱有男朋友就算了，还说他钓了个富豪。”
梁佟目光锐利：“继续说。”
“还说富豪玩够了就说拜拜了，压根不会把他当回事，差不多就这意思。他这人就是小心眼，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尤其见不得邱梦长比他好，上大学的时候就特爱跟邱梦长较劲，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
邱梦长走过护士台的时候，看到值班护士正撑着下巴在打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他特意放轻了脚步，但护士还是被惊醒了，猛地弹开眼皮。
护士揉了揉眼睛，“邱大夫，手术结束了？”
“嗯。”
“您快回家休息吧，好晚了。”护士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忽然想起梁佟来医院送饭的事，她赶紧叫住邱梦长：“对了邱大夫，刚刚寰厦的梁总来给你送夜宵了，夜宵放你办公室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护士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说：“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吧。”
“嗯知道了，谢谢。”
办公桌上放着梁佟送来的夜宵，邱梦长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他正准备给梁佟打电话，低头发现之前横放在键盘上的钢笔歪了，笔帽往下斜了一点，压在键帽上。
他低笑一声，伸手把钢笔拨到了原来的位置。
梁佟的电话接通了。
“小猫爪子这么欠。”邱梦长说，“动我笔干什么？”
这种小猫咪才会做的事，只有梁佟干得出来。
“帮医生治一治强迫症。”梁佟说得冠冕堂堂，“下班了？”
“下了。”邱梦长不承认自己有强迫症，“我感觉我还好吧，真的强迫症不是我这样的。”
梁佟很轻地笑了一声，不跟他争辩，“夜宵吃了没？”
“还没，我刚从手术室出来，你在哪？回家了？”
梁佟看着眼前的黄旸和钟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跟钟言和黄旸在喝酒。”
邱梦长愣了愣：“你怎么跟他们在一块？”
“一块聊聊天。”
邱梦长笑了笑：“现在两个人都成你酒友了？你们在哪儿喝酒，我过来找你。”
“柳园街。”
“阿旺烧烤？”
“对。”
梁佟挂了电话，钟言问他：“邱梦长要过来？”
“嗯。”
黄旸啧啧两声：“平时我们求他来他都不来，一听你在这儿立马就要过来，钟言，你见过这么双标的人没有？”
钟言笑道：“他不对男朋友双标对你双标啊？”
“怪我不是他男朋友。”
“阿旺烧烤”是钟言和黄旸经常光顾的一家烧烤店，邱梦长偶尔会跟他们去那里吃夜宵，去得很少，他吃不惯吃路边摊。
邱梦长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阿旺烧烤”，梁佟穿着做工考究的大衣，身段和气质都很出众，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瞩目。
光看背影就觉得他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钟言抬头看了一眼，挑了下眉：“邱大夫到了。”
邱梦长走过去摸了一下梁佟的后颈，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随意地问了句：“帅哥穿成这样来吃路边摊？”
邱梦长身上有医用酒精的味道，手心很热，只在梁佟的脖子上停留了两秒。
“帅哥当然在哪儿都要保持优雅。”黄旸低头瞄了一眼邱梦长手里的饭盒，“你手里拎的啥？”
“男朋友送的夜宵，没来得及吃。”邱梦长把夜宵放在桌上，打开餐盒准备吃饭，做完一台手术他晚饭吃的东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都快饿疯了。
邱梦长从木筒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抬眸看了看黄旸，幽幽道：“你怎么老跟我男朋友一块喝酒。”
黄旸“靠”了一声：“什么叫老是，我们俩一共喝过几次酒啊，加上这次才两次。再说了，我跟梁老板喝个酒怎么了？你这男朋友怎么跟爹似的，连喝酒都要管。”
邱梦长笑了笑，没说话，转头看了眼梁佟，梁佟刚尝了几口爆炒牛肉丁，嘴唇上浮着一层亮晶晶的油花。
“吃什么了？一嘴油。”邱梦长说。
梁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抬手抽了张餐巾纸擦了下嘴。
“梁老板，爆炒牛肉丁味道怎么样？”黄旸问。
“还不错。”梁佟说。
“他们家还有其他更好吃的小炒呢，下回咱再聚，还来这吃，我请客，酒管够。”
邱梦长侧过头，脸往梁佟那边靠去，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低声问：“你喜欢吃？”
“还行，比想象的好吃。”梁佟如实说。虽然他闻不惯油烟气，但在这儿待久了就适应那味道了，而且这家店的炒菜吃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下回我陪你来。”
梁佟侧过头看着他：“你不是不爱来这吃吗？”
“他们告诉你的？”
梁佟点头。
邱梦长弹了一下他的耳垂，“他俩跟你能一样吗。”
钟言斜了他一眼：“我可都听到了。”
两人挨得那么近，动作又很暧昧，黄旸咳嗽了一声：“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梁佟笑了一声。
酒足饭饱，四个人就散了，梁佟上了邱梦长的车，车门关上，车灯一暗，他就歪过身子去搂邱梦长的脖子，邱梦长抱着他的腰，低头回应他有些急切的吻。
梁佟身上一股酒味，头发丝上也沾上了油烟气，不太好闻，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邱梦长的车停在马路边，偶尔有吃完夜宵回家的路人经过，谈笑声在车窗外响起，因为担心被人窥见，梁佟反而变得兴奋，他不由得抓住了邱梦长的头发，还咬住了他的舌头。
邱梦长没觉得痛，游刃有余地抚摸他的腰腹。
吻了一会，邱梦长离开他的嘴唇，问他：“今天跟钟言他们聊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知道梁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跟钟言他们喝酒。
“你跟同事出柜了。”
邱梦长笑了下：“就这事啊。早晚的事，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不仅会跟他们说，以后还会跟我的父母，跟我身边的所有人说。”
“你是我的。”邱梦长抚了抚他的背，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第57章
“还是说, 你不希望这样？”邱梦长问，“梁佟，我这样强调你的存在, 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邱大夫, 不要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邱梦长笑了声, 梁佟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非常漂亮的一双手, 邱梦长轻轻抓住，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道：“我本来想一点一点来, 但是事情有点脱离控制。”
其实邱梦长也没想到科室里的人会那么快联想到梁佟身上。
梁佟不咸不淡地说：“看来我去医院去得还不够勤。”
“嗯？”
“他们好像不知道是我追的你。”梁佟看了眼邱梦长, “有个叫王杨征的医生, 说是你钓的我？”
“那俩货连这跟你说了？”邱梦长淡淡地笑了下, 点头道：“他是这么说了。”
邱梦长故意逗他：“谁让梁总年轻有为，又帅又有钱，人家可不得觉得我想钓你么。”
梁佟看他一眼：“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要真这么想，你能让我追这么久？”
邱梦长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梁佟直视前方，“事实是你一开始眼里没有我。”
“梁佟。”邱梦长叫他的名字, “我不是眼里没有你，我只是没想过我们之间存在的可能性。”
“你觉得我要是眼里没有你, 我会不知道要跟你保持距离吗？”
梁佟嘴唇动了动。
邱梦长温柔地扳过他的脸，跟他対视着：“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其实我是个很安于现状的人, 不太喜欢改变。”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在这儿, 所以我有了新的选择，我选择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这个阶段里，多了一个你。”
邱梦长的语气很平和，他用很朴实的话语诠释了梁佟在他心里的分量，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了梁佟心上，他感受到了这些话的重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梁佟在邱梦长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邱梦长看了眼腕表，问：“今天跟我回家，还是回你自己的家？”
“回我自己那，我明天要出差。”
“行，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还在等我。”
邱梦长笑了：“你怎么不早说，让人家好等。”
梁佟不以为意：“他拿他应得的酬劳做好他的本职工作，这有什么问题。”
“资本家思想。”邱梦长搓了搓他的胳膊，“行了，你快走吧，回去早点休息。”
王杨征值班到天亮，刚从值班室回到医生办公室，就被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了，他去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不明白主任怎么会一大早找他，仔细回忆这几天的工作，也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他带着满腹疑惑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王杨征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主任，您找我有事儿？”
主任抬起眼皮往门口看了一眼，摘下眼镜，说：“坐。”
王杨征不太自在地坐在沙发上。
“你也别紧张，找你来没别的事儿，就是提醒你一句，平时呢专注工作，别老把心思放在工作以外的事上。”
王杨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主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主任打开手边的水杯喝了口茶，看他一眼：“这同事谈恋爱，要你议论什么呢？你知道我在说谁。”
王杨征抿着嘴没敢接话。
“人家一大早特意打电话来叮嘱我，让我好好管管科里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大夫。”主任说着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没好气道：“你真能挑人得罪，一挑就挑个最不能得罪的那个。”
“主任，我……”
“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好好跟小邱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王杨征还有点不服气：“为什么要我道歉啊主任，我什么都没干啊，道歉总要有个理由吧——”
“啪”的一声，主任把水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人家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你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招惹错人了！”
“你以为这事儿这么简单？你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啊，那一位要是真想搞你，分分钟就能让你脱掉这身白大褂你信不信？人家没追究也是看我一份薄面，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才懒得帮你说话，结果让你道个歉你还不乐意了？”
王杨征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头道：“対不起主任，我给您添麻烦了。”
“行了，出去吧。”主任板着一张脸，“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回头我会跟小邱了解情况的。”
邱梦长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六点半就来医院了，他顶着俩乌眼青，脑袋昏昏沉沉的，跟他一対比，睡饱觉的黄大夫真是元气满满。
“哎梦长。”黄大夫坐着椅子滑到了邱梦长旁边，拱了拱他胳膊，“跟哥说实话，你的対象真是男的？”
邱梦长正在看交班报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啊”了一声。
黄大夫难以置信：“真是他们说的那样，你跟寰厦集团的总裁谈恋爱了？”
邱梦长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着那些小年轻一块八卦。”
黄大夫在他背上甩了一掌，“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邱梦长眯着眼睛笑笑，黄大夫小声说：“那些人传的，可不太好听。”
“好不好听都已经传开了。我是正常恋爱，没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邱梦长说。
“哎，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不过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以后啊还是低调点。”黄大夫压低了声音，“不是有句网络流行语吗，秀分快，知道不？”
黄大夫是好意，他想把这话题聊得轻松点，同时提醒一下邱梦长。
邱梦长笑了下：“我这性格，低调不了啊。”
“我看你也不像个高调的人啊。”
“那是你看走眼了。”
黄大夫乐了，问他：“早饭吃了没，我这有肉包，我太太包的，皮薄馅大，特别香。”
“我说怎么这么香，给我来个，饿死我了。”
邱梦长靠在椅子上啃包子，才刚七点，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起早贪黑的家属早早地在外面等候，主治医生一进办公室他们就跟了进来，跟医生交流患者的病情。
住院医小林从外面走了进来：“邱大夫外面有人找你。”
邱梦长啃了一口包子，眼睛盯着电脑，问道：“病人家属吗？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应该不是家属。”小林干笑了一声，“看着像是来给你送花的。”
邱梦长抬了下头，艾希礼捧着一束蓝色的花束从外面走进来，美人配鲜花，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一进来办公室都安静了。
王杨征刚从主任办公室回来，他跟着艾希礼一起进来的，正纳闷呢，哪来的美女家属，还给大夫送花，一进门就看到美女径直走到了邱梦长的工位。
“早上好，邱大夫。”艾希礼走到邱梦长面前，温柔地笑了笑，“这是梁总给您订的花。”
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艾希礼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花是‘梁总’送的，不是这位美女，梁总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寰厦的董事长。
邱梦长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接过那捧花，看着像郁金香，花瓣是展开的，他対花没什么研究，只能从视觉上判断好不好看，梁佟的品味一直很在线，他之前也送过一次花，两次送的花束都很漂亮。
“他去出差了？”邱梦长问艾希礼。
“対，早上七点的飞机，刚走。”
艾希礼手里还拎了一个精美的礼物袋，她把袋子放在邱梦长的桌上，道：“这是梁总给您挑的礼物。”
邱梦长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送花又送礼物。”
艾希礼微微一笑：“梁总说跟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节日。”
邱梦长还能不知道梁佟那点心思，他这是在宣誓主权呢，顺便给他撑撑场面。
“不打扰您工作了，”艾希礼微微欠了欠身子，“我先走了，邱大夫。”
“谢谢，麻烦你了。”
“应该的。”
艾希礼转过身的时候差点撞到王杨征，她后退了半步，笑着说了声“抱歉”，王杨征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看了眼邱梦长桌上的花束，机械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黄大夫立马又坐着椅子滑了过来，他対艾希礼有印象，“梦长，这姑娘以前来过，我记得，那一次也是来给你送花的。”
邱梦长把花束放在一边，“嗯，她是来过。”
“我刚听她说了‘梁总’，所以这花不是这小姑娘送的？”
邱梦长笑了笑：“这花是我男朋友送的，之前那束花也是我男朋友送的。”
黄大夫震惊了：“那会儿你还没谈恋爱吧？这么说，是人家追的你啊？”
邱梦长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把梁佟送的礼物放进了柜子里，几口吃掉了剩下的包子，说：“嫂子手艺真不错。”
“香吧？”黄大夫笑道，“下回我再给你带。”
中午休息的时候，邱梦长抽空给梁佟发了条微信。
[宝贝眼光怎么这么好啊，送的花都这么漂亮。]
他这一通夸，狠狠拿捏住梁佟的虚荣心，梁佟心情大好，跟合作商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梁佟在外出差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里，邱梦长每天都会收到一束品种不同的鲜花。
邱梦长每天拎一束花回去，家里都快没地方放了，他笑着叹了口气。
人不能嘚瑟，一嘚瑟就容易烧包。
第58章
为了送花这事, 邱梦长特意给梁佟打了通电话，让他克制一点，别再送了。
“我都快变成花仙子了。”邱梦长说, “现在家里成了我花仙子的基地了。”
梁佟被逗乐了。
“别送了宝宝, 我又不知道怎么养, 也没时间处理它们，没几天就蔫了。”
“蔫了就扔了。”梁佟坐在头等舱的候机室里, 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别老那么叫我。”
邱梦长笑了笑：“我怎么叫你？”
梁佟面无表情地说：“宝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身边的助理看了他一眼, 表情很是震惊。
邱梦长应了一声, 就好像梁佟那声“宝宝”是在叫他, 而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梁佟端着咖啡杯短促地笑了一声。
“接受不了？”邱梦长问。
“别扭。”梁佟说。
“别扭也没办法, ”邱梦长语气温和，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一丝强硬，“有个词叫‘情不自禁’。你未来要在我身边几十年, 慢慢适应，好不好？”
邱梦长最会说软话了，他擅长用温和的方式诱哄梁佟妥协, 偏偏梁佟就吃这一套，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让邱梦长这么喊他。
他觉得别扭是因为他能从这羞耻的称呼上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情调, 觉得羞耻的同时，又莫名高兴。说白了，他喜欢听邱梦长这么叫他, 心里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大概因为对象是邱梦长, 是他喜欢的人，所以单听很肉麻的称呼, 从邱梦长嘴里叫出来，还是能让他高兴。
梁佟跳过了“宝宝”这个话题，问：“几十年是多少年？”
“我的后半生。”邱梦长说。
梁佟出差回来当天本来想跟邱梦长一起吃晚饭，奈何邱梦长值班，他又有个晚宴要参加，两个人都没空。
梁佟有私人服装助理，平时参加正式场合的服装都有专门的人打点，他下了飞机后直接去百货公司挑了身礼服。
更衣间里，艾希礼在一旁等候，服装助理帮梁佟整理衣领，梁佟看着镜子里的艾希礼，叮嘱了一句：“明天开始不用订花了。”
艾希礼点头道：“好的。”
这是场金婚晚宴，举办晚宴的是梁佟爷爷的旧友，曾经也是业内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如今已经把家业交给了儿子，跟夫人一块享清闲去了。
这对老夫妻携手走过五十年，婚姻美满幸福，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晚宴举办得格外盛大隆重，邀请了众多商界名流。
梁佟跟认识的长辈寒暄了一会，抬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孙书引穿着风格典雅的晚礼服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我先过去了，小佟。”面前的男人举了举酒杯，“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梁佟微微笑了笑，也把酒干了，“陈叔您慢走。”
端着盘子的服务生路过，梁佟把空酒杯放在了餐盘上。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举杯跟梁佟打招呼，这宴会上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碰到他爷爷在世时的合作伙伴，梁佟也只能端着一张笑脸陪他们闲聊。
梁佟微笑着目送老人家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梁大总裁。”
梁佟转过身，孙书引端着酒杯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她举起酒杯，“好久没见了。”
梁佟跟她碰了一下杯。
“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孙书引抿了口酒说。
“今天怎么是你过来？”梁佟有点好奇。孙书引进娱乐圈好多年了，孙家的公司是她爸接管的，她自己又是公众人物，按理说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出席这种晚会。
“我爸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好让我过来了。”孙书引说，“这么重要的晚宴，总要有个代表不是。”
孙书引笑了笑：“还好这里记者和狗仔都混不进来。”
“最近怎么样？”孙书引看了看他的脑袋，“伤好透了吧？”
梁佟点了点头。
“你头发剃短了还挺酷的，”孙书引实话实说道，“这么看有点man。”
梁佟看她一眼：“我以前很娘？”
孙书引低头笑了一声：“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夸你帅呢。”她盯着梁佟打量了几秒，说：“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很有味道。”
人在恋爱期间的精神状态跟平时是有明显不同的，包括一些生理效应，孙书引也从梁佟身上感觉到了类似的变化。
所谓的生理效应，直白地说，就是荷尔蒙。
以前孙书引看梁佟就跟看白菜似的，还是一颗高冷的白菜，现在她看梁佟，总觉得他有点欲。
“你身边有人了？”孙书引直白地问，她想起了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医生，当时就觉得他跟梁佟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对劲，“那个医生？”
梁佟嗯了一声。
“玩玩的？还是来真的？”
梁佟哼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跟人玩过？“”
梁佟从桌上端起一杯香槟，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孙书引跟在他身后。
“难怪我感觉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果然是爱情滋养出来的人儿，我就觉得你今天欲欲的，剃了个短发还怪性感的。”孙书引什么形容词都往外说，有的词梁佟都听不懂。
梁佟微微皱眉：“什么玉玉的……”
孙书引忍不住笑了：“就是荷尔蒙散发的那种状态你懂吧？”她扬了扬眉毛，“跟男朋友的性生活很和谐啊。”
孙书引长了一张温婉知性的脸，内心住着个女流氓，不过公司给她打造的人设就是贴近她本人性格的，她粉丝一般都喊她“老公”。
梁佟说：“你这些话我要是录下来卖给媒体，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吧。”
孙书引喝了小半杯酒，脸已经有点红了，她笑道：“你可别阻碍我的演艺生涯，毁了我在我粉丝心中的形象，我要跟你报仇的。”
孙书引酒量不好，沾酒就晕，她喝的是调制酒，度数不高，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上口，一不留神半杯已经下肚了。
梁佟看出她的醉态，提醒她：“少喝点。”
孙书引脸蛋红扑扑的，盯着酒杯嘀咕道：“这酒还挺好喝的。”她晃了晃脑袋，放下酒杯，“不喝了，回去还要看剧本。”
梁佟叫住服务生：“倒杯蜂蜜水过来。”
“好的，您稍等。”
“梁佟，等我有时间了，请你跟你男朋友吃饭。”孙书引说，“我得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把你这颗白菜给拿下的。”
梁佟眉头一皱。
这才喝了半杯脑子就不清醒了？
孙书引叹了口气：“白菜都坠入爱河了，梁佟，你再也不是那颗冰冰冷冷的白菜。”
什么乱七八糟的……
服务生端来蜂蜜水，梁佟接过递给孙书引，“别白菜了，把这喝了。”
孙书引接过来喝了一口，“梁佟，我有点头晕。”
“一会就好了。”
孙书引懵懵地嗯了一声：“还好已经跟金董道过喜了。”
孙书引穿了条拖地的长裙，她喝了酒脑袋有点晕，走路不太稳，走出宴会大厅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差点绊了一跤。
“嘶”的一声，身下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
这衣服面料轻薄，一扯直接撕到了腿弯处，裙子开叉了，孙书引半条腿露了出来。
从大厅出来的客人下意识侧过头来看她。孙书引撩起裙摆，有点烦躁。
梁佟脱下自己的大衣递给她，“披着吧。”
孙书引接过：“谢谢。”
“有人来接你吗？”梁佟问。
“有。”
孙书引的助理已经在广场的喷泉旁边等了一会了，看到孙书引，她赶忙走了过来。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孙书引身上的外套，又看了看梁佟，问：“怎么啦？”
“我裙子破了。”孙书引说。
“啊？”
梁佟说了句“我先走了”，转身就要走，孙书引喊住他：“衣服还没拿呢。”
“小梦，你外套借我穿一下。”
“哎好。”助理立刻脱下自己的长款呢大衣，“还好这礼服不是找品牌方借的。”
孙书引把梁佟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不屑道：“就算是找品牌方借的，我也能一分不差地赔给他们。”
助理弯着眼睛笑笑，连连点头：“嗯嗯，财大气粗。”
“我走了。”孙书引对梁佟说，“祝你和你那医生百年好合。”
梁佟笑了声，没说什么。
助理扶着孙书引往保姆车的方向走，低声问道：“书书，那男的是谁啊？”
“我朋友。”
“哦，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谈恋爱了。”
孙书引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我谈恋爱你有什么好吓一跳的，我不能谈恋爱？”
助理嘿嘿笑了两声：“我不吓一跳，林姐也得吓一跳。”
孙书引脚底打晃，搂着助理的脖子说：“我要是谈恋爱了，我肯定第一个官宣，阿林管不了我。”
“你喝了多少呀？”助理轻拍她的背，“下回可别喝酒了，回去林姐又要说了。”
邱梦长值了一夜班，第二天休息，他在家睡了半天，下午带老白去宠物店洗了个澡。
老白又胖了不少，宠物店的老板建议邱梦长减少喂食量。
“你好一阵没带它来了。”店长笑着给老白梳毛，“毛都僵在一块了。”
“太忙了。”邱梦长说，“没什么时间过来。”
洗完澡，邱梦长把老白抱进笼子里，老白喵了一声，又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不想在里面呆着啊？”邱梦长看着它，“来的时候不还挺乖的吗？”
老白喵喵喵地叫着，蹭他的手。
“那就走着回去吧。”邱梦长给它套上牵引绳，“回家爪子又是黑的，澡白洗，我钱白花。”
店长在后面笑了起来。
邱梦长牵着老白走在回家的路上，出神地看着它一晃一晃有些笨拙的背影。
“我要是让别人照顾你，你会不会生我气？”邱梦长对它说。
老白听到他在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抬起下巴“喵”了一声。
邱梦长蹲下来挠挠它的下巴，笑道：“果然要开始一个新的阶段，必须要做出很多努力才行。”
第59章
到家后, 开了门，邱梦长把牵引绳套在门把上，去浴室拿了块老白专用的毛巾。
邱梦长用湿毛巾擦了擦老白脏了的爪子, 老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露出肉乎乎的肚皮, 邱梦长帮他擦脚脚，它舔毛毛。
擦干净脚, 邱梦长解开牵引绳，在它一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掌，“玩儿去吧。”
邱梦长把家里能用的容器都用来装花了, 虽然他嘴上说不知道怎么打理, 但心里还是舍不得那些花枯萎得那么快, 养在水里总归能活得久一点。
老白的窝在阳台上, 它的地盘快被五颜六色的花淹没了，整个一花仙子的寝宫。
好在老白是只老年肥猫，精力没那么旺盛, 它从来不祸祸这个家里的东西，那些花放在阳台上也很安全。
邱梦长这几天网购了几个花瓶，今天陆陆续续地都到了, 他把那些临时装在盆啊桶啊里面的花都插进了新买的花瓶，打理完花, 他坐在沙发上他妈发了条微信。
[周女士，空吗？空的话打个视频电话。]
通常情况下他妈都没空，邱梦长平时联系他妈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爸就更不用说了, 两个人都忙，偶尔发条微信过去, 可能要等两三天才能收到回复。邱梦长一般也不会主动跟他们打电话，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如果他们得了闲，会主动来电的。
邱梦长发完这条微信就随缘等着了，他就担心等他妈回复的时候，他反倒没时间视频了。
论一家三口都是医生是什么体验？
还是跨国的、不在同一时空的那种。
体验就是都忙，不仅忙，生活节奏还不一样。
手机震了一下，邱梦长低头看了眼，有点意外。五分钟，他妈居然在五分钟内回复了消息。
[怎么个情况？有什么大事？]
邱梦长很少主动联系他爸妈，主动提起打视频电话那说明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说。
邱梦长回：是有点事，你现在忙吗？
周女士：忙。好事坏事？
邱梦长：好事。
周女士：好事晚点再说，我现在抽不开身。
邱梦长：抽不开身还能回我消息[左哼哼/]
周女士：[微笑/]也就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我儿子八百年不给我发条微信，突然诈尸了，我很是激动。
邱梦长笑了一声。
其实他以前给他爸妈发消息还挺频繁的，尤其是进了大学正式学医之后，渐渐理解了他爸妈作为医生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这两“感”是不分国界的，刻在每一个敬畏生命的医生的血肉里。
他从不理解到理解，从狭隘到阔达，从埋怨到憧憬，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他父母从医半生创造的价值和意义。
他们消耗了自我，但也活出了自我。
邱梦长二十出头的时候，是他联系他爸妈最频繁的时候，那会儿没有微信，他爸妈又没有企鹅号，邱梦长只能给他们发短信。
跨国短信收费高，夫妻俩存着钱留给儿子呢，不舍得花那个通讯费，加上工作忙，经常不回邱梦长。
那个时候邱梦长已经不是青春期的忧郁小帅哥了，他理解他爸妈，时间久了也已经习惯了。
再后来通讯发达了，微信什么的各种通讯软件都普及开来了，邱梦长反倒不常联系他爸妈了。
一来是因为他自己也忙，忙学业忙工作；二来是因为他已经习惯配合他爸妈的生活步调了，很难再改变。
邱梦长握着手机打字。
[抽不开身那就以后再说吧，老邱同志也必须在场。]
[好好好，我忙去了！]
没多久，刘毓给邱梦长打来电话，问他晚上加不加班。
“今天休息。”
“那行，晚上来我家吃饭，余闻嘉期中考考了第一，他说请你吃饭。”刘毓笑了笑，“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我了，让我买点好菜，说这顿他请。”
邱梦长犹豫了一会，梁佟昨天刚回来，他今天想陪他吃晚饭。
刘毓又说：“对了，你那个朋友，叫……梁佟是吧？嘉嘉说让你带着他一块过来。”
邱梦长笑了下：“我怎么感觉在余闻嘉心里，他现在比我地位还高。”
刘毓笑道：“偶像地位不保。”
“我一会问问他能不能来。”
“行，能来的话五点半就过来啊。”
邱梦长挂了电话，给梁佟发了条微信，梁佟很快就回复了：今天去不了，有个比较重要的饭局。
邱梦长：没事，你忙你的。
梁佟：一会我让人给他买个礼物。
邱梦长去蛋糕店订了个蛋糕，说是庆贺小表弟期中考考第一的，这家蛋糕店本来不接受当天定制蛋糕的，店主抬头看到邱梦长那张脸，嘴巴微微张了一下，一口就答应了：“可以。”
旁边打零工的小哥哥很震惊地看着她，心直口快道：“这就是帅哥的待遇吗，青姐，上回我帮我妹订蛋糕，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店主一看就是个爽快人，性子直，好说话，不然打零工的小哥不至于毫无顾忌地跟她开玩笑。
那位叫“青姐”的店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等哪天你长这样了，你就有这待遇了。”
打工小哥哥笑了一声，低头继续摆放冰柜里的甜品，“这个看脸的世界太残酷了，我觉得我长得也还好吧，虽然是比不上吴彦祖古天乐之流。”
邱梦长被他们逗乐了，轻声笑了一下。
店长心里感叹笑起来更尼玛帅了，她忍着拍照发小红书的冲动，问邱梦长蛋糕什么时候要。
“我五点半前要。”邱梦长看了眼手表，“来得及做吗？”
“来得及，”店长翻出以前做过的蛋糕样品图给邱梦长看，“这个怎么样？合适吗？”
邱梦长点点头：“很合适。”
“保证五点半前让你拿到手。”
邱梦长笑了笑：“麻烦了。”
五点十分邱梦长从店里拿走了蛋糕，多付了五十块钱，当作加急费。
邱梦长到了刘毓家，来开门的是余闻嘉，他脑袋往门外探了探，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邱哥，梁佟呢？”
邱梦长笑了：“你就这么喊他？他大你一轮呢。”
“他是我的好朋友。”
邱梦长心道梁佟身边那么多人，他还没见过谁敢直呼他大名的。
“你好朋友今天来不了，要工作。”
余闻嘉哦了一声，表面看上去挺淡定的，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毕竟他之前就跟梁佟说过，他期中考试一定会考第一，除了他妈妈和他邱哥，他最希望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就是梁佟了。
邱梦长进了屋，把蛋糕放在桌上，“恭喜余小帅哥斩获年级第一。”
余闻嘉爱吃甜食，手扒在桌沿上看着蛋糕，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谢谢邱哥。”
刘毓走过来：“你临时订的啊？”
“啊，加急单。”
刘毓盯着蛋糕看了看，笑盈盈道：“可爱噢。”
“诶？”刘毓往玄关看了一眼，“梁佟呢？没来啊？”
“他有事，来不了。”
说话间门铃响了，余闻嘉惊喜地转过头：“我去开门！”
余闻嘉以为梁佟又来了，结果一打开门是位身材高挑的漂亮姐姐，他愣了愣，问：“你找谁？”
艾希礼温柔一笑：“找余闻嘉。”
“我就是。”余闻嘉一头雾水，“你认识我？”
漂亮姐姐身后还站着一个男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外面包了一层漂亮的包装纸，还系了个蝴蝶结。
艾希礼回头吩咐了一句，帮忙搬运的小哥便把箱子搬了过来，艾希礼对余闻嘉说：“这是一位叫梁佟的先生送给你的礼物。”
余闻嘉的心情在短短几分钟内经受了大起大落，他懵懵地看了眼面前的礼物，“梁佟送给我的？”
艾希礼点头。
余闻嘉好奇地问：“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艾希礼笑了：“不是的。”
“啊对不起，我搞错了。”
“没关系。”
余闻嘉回过神来：“那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帮他给我带礼物？他人呢？”
“我是他的秘书，他在跟一些重要的人吃饭。”
刘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邱梦长，艾希礼看着邱梦长微笑点头。
刘毓回头看邱梦长：“这是……？”
余闻嘉说：“她是梁佟的秘书。”
“您好，夫人。”
刘毓愣了下，浅笑道：“你好。”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夫人”，听着怪别扭的。
刘毓看着门口的大箱子吃了一惊。
“老妈，这是梁佟送我的礼物。”余闻嘉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这么大？”刘毓看了艾希礼一眼，“辛苦你跑一趟，进去喝杯水吧。”
“不用了，谢谢夫人，让师傅把东西搬进去吧。”
“哎好。”刘毓让出一条路。
送走艾希礼，余闻嘉在客厅拆礼物，喊邱梦长过来一起看。
“哇！天文望远镜！”余闻嘉高兴坏了，“邱哥！是天文望远镜诶！”
刘毓惊讶道：“他送这么贵的东西？”
邱梦长总不能说人家不缺钱，他笑道：“这么大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便宜不了啊。”
刘毓拍拍余闻嘉的脑袋：“这么大个礼，以后你慢慢还吧，从现在开始攒钱。”
余闻嘉乐得找不着北了，都没把他妈的话听进去，蹲在地上捣鼓配件，声音明亮：“邱哥，过来帮我弄！”
刘毓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吃完饭再弄。”
余闻嘉嘟着嘴巴哦了一声。
刘毓从厨房里把菜端了出来，邱梦长进去帮忙，听到刘毓笑着说了句：“那小姑娘长得真漂亮，我还以为是梁佟的对象呢。”
余闻嘉坐在饭桌前，晃了晃小腿，接茬道：“我也以为。”
刘毓戳了戳他的脑门，“别一口一个‘梁佟’，没大没小，他跟你哥差不多大，你见了他要喊哥。”
“他是我朋友呀。”
“是朋友就不能喊哥了？”
“朋友是朋友，哥哥是哥哥。”余闻嘉是个较真的性格，“这两个是不一样的范畴。”
邱梦长笑了声：“你还懂范畴，跟谁学的词？”
“书里看到的。”余闻嘉仰头看着邱梦长，“邱哥，我乐高拼好了，一会去我房间验收成果。”
余闻嘉估计最近又看了不少书，小嘴叭叭的，张嘴就是一堆小学生不怎么能接触到的高级词汇。
邱梦长点点头，赞许道：“比我强。”
他才刚拼出了个树形。
吃完晚饭，刘毓端了盘水果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手机刷了会微博。
余闻嘉坐在地上研究天文望远镜的说明书，看得十分投入。
邱梦长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他看到刘毓忽然坐直了身子，直盯着手机屏幕。刘毓抬了下头，把手机递给邱梦长，“梦长，你看这照片里的男的，是不是有点像梁佟啊？”
邱梦长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上面挂满了半透明的水印，照片里是一男一女，正好抓拍到男方和女方一起从宴会厅出来的瞬间，女方身上还披着男方的大衣。
不是像，邱梦长一眼就确定照片里的男人是梁佟。
本来挺正常的一张照片，没有任何猎奇元素，但因为主人公自带热度，这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还是引发了热议。
邱梦长点了一下屏幕，照片弹了回去，新闻标题跳了出来，赫然在目。
#孙书引与富豪共赴晚宴，疑恋情曝光#
这条热搜是刚刚出来的，评论还没几条，直接被顶到了热搜榜第一，刘毓也是偶尔才玩一下微博，一点进去就看到了。
刘毓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问：“是不是梁佟啊？”
邱梦长垂目看着手机，说：“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某富豪：这剧情，如你们所愿。
第60章
刘毓认识照片里的女星, 她闲暇时间也会追剧，她最近追的一部悬疑剧就是孙书引演的。
刘毓已经猜到梁佟的身份不普通了，但她没想到梁佟居然跟娱乐圈的人也有交集, 还是这种国名度很高的女星。
“梁佟还认识明星啊？”刘毓站在邱梦长身边说, “原来今天是去参加晚宴了, 难怪没时间过来。”
邱梦长说：“这应该不是今天的照片。”
梁佟昨天跟邱梦长说过，他要去参加爷爷朋友的金婚晚宴, 照片里的他穿得那么正式，身后的建筑又那么典雅华丽，虽然周围的人脸都被打了马赛克, 但很明显这场宴会邀请的宾客众多, 照片现场肯定是梁佟昨天参加的金婚宴。
邱梦长刷新了一下界面, 新闻底下的评论一瞬间涨了很多, 点赞数很多的热评被顶在前排。
【富豪？？？确定不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吗？我想象中的富豪应该是那种有点秃头有点油腻的大肚中年男[捂脸]，这个好像有点帅啊……】
【这么年轻的富豪？[哆啦A梦惊讶]假的吧】
【孙书引本人就是富家千金啊，家里贼有钱的, 人家演戏纯粹是因为喜欢，认识富豪有什么奇怪的】
【就这么一张照片就能断定人家谈恋爱了？现在狗仔真好当】
【说实话，还挺配的[doge]我路人】
【啊这, 我一直以为孙是拉拉来着，之前不是有帖子说她是同吗】
【拉拉那个是什么鬼, 这年头造谣都不需要成本的吗，孙书引出道以来零绯闻零黑料，OK？】
【就是说美女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孙书引又不是爱豆】
【那什么, 我觉得照片里这两人看上去有点配（这是可以说的吗）看标题我以为富豪是中年油腻大叔，结果一点进来居然是个小鲜肉】
……
孙书引不是流量明星, 评论区没什么粉丝控评，大多都是路人网友在讨论。
邱梦长对这条新闻本身没什么感觉，但是评论却让他越看越不爽。
网友关注的重点好像跑偏了，看到标题点进来的吃瓜群众都以为孙书引是找了个上了年纪的大款，谁知道照片里的男人居然是个身形高挺的英俊青年，所以大家的焦点都转移到了梁佟身上。
三分之一的网友质疑图中男子富豪身份的真实性，另三分之一的网友感叹这富豪真年轻，余下的网友都在说“帅哥美女有点配”。
那部分“余下的网友”就是邱梦长不爽的根源。
今天刘毓和余闻嘉错把艾希礼当成梁佟的女朋友就算了，怎么连八卦媒体都要来掺一脚，给他的男朋友“安排”女朋友？
网友还挺能捧场。
配？
配什么配。
邱梦长把手机还给刘毓，刘毓也想看看评论，结果点开评论区，评论数在一瞬间变成了0，评论区一片空白，刘毓又刷新了一下，发现连转发数都变成了0。
“哎，怎么回事？”刘毓抬头看着邱梦长，“怎么看不到评论了？”
“应该是公关掉了。”
“不会吧，这么快。”刘毓退出去重新刷新了一下，发现热搜榜第一已经不是刚才那个标题了。
那条新闻只存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没了，那条热搜。”刘毓察觉到邱梦长情绪的变化，问道：“梦长，你怎么了？”
邱梦长看了眼手机，说：“没怎么。”
余闻嘉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捣鼓他的天文望远镜，忽然转过头来叫邱梦长：“邱哥，过来帮帮我。”
邱梦长在他面前蹲下来：“明天帮你弄好不好？我现在有事要走了。”
余闻嘉有些失落，但还是懂事地说：“那好吧。不过说不定你明天过来，我都已经看上星星了。”
余闻嘉抬起下巴，表情骄傲。
邱梦长捏捏他的鼻子：“嗯，谁让我们是期中考试年级第一的聪明蛋。”
邱梦长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跟刘毓道别，刘毓看着他沉默了会，从刚才看到那条新闻开始，她就感觉到邱梦长有点不对劲，她隐隐产生了一丝猜疑，又不知道该怎么宣之于口。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问出口。
“路上当心点。”刘毓说，“开车慢点。”
梁佟晚餐吃到一半，周源便进大厅告诉他他跟孙书引被狗仔偷拍，上了新闻。
那条热搜梁佟都没看，直接吩咐周源让公关部立刻处理掉。寰厦的公关部那可不是吃素的，总裁一句话，热搜分分钟就撤掉了。
梁佟不是明星，不需要使用迂回战术，有绯闻第一时间封锁就好了，对于他这种非公众人物，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只要消息封锁得够快，网友很快会被淹没在新的信息碎片中，然后遗忘掉他。
这种公关手段比较强硬，效果立竿见影，但是付出的成本也高。
明星被爆绯闻，很少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公关手段，因为容易留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柄。
毕竟艺人的关注度要比素人高多了，群众不会那么快忽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那条热搜刚撤没多久，孙书引就给梁佟打来了电话，梁佟的手机设置在了静音模式，饭局还没结束，虽然他看到了孙书引的来电，但他还是没接电话。
孙书引连打了三个电话，梁佟有点不耐烦，拿起手机借口出去上厕所，在走廊接通了电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孙书引咬牙切齿道，“我说梁总，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再行动啊。”
梁佟走到了餐厅的露天花园里，在花园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热搜是不是你让人撤的？”孙书引问，“你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寰厦请的什么公关公司？回头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梁佟听出了孙书引语气里的无奈。
“你这样搞得我这边很被动，知不知道？本来没影儿的事，你把新闻一封，我反而说不清了。”孙书引叹了口气，“这事公关起来不难，我这边发个澄清的声明就行了，本来咱俩也没什么，狗仔再扒也扒不出什么料来。”
“我不想看到我的照片挂在新闻上。”梁佟说，“一秒都不行。”
孙书引切了一声：“刚才挂了哪儿止一秒，好多网友说咱俩配呢，看到底下的评论没啊，梁总？”
梁佟低声骂了一句：“没脑子的网友。”
孙书引笑得不行：“你嘴怎么这么毒，人家只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我还有事，你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先别挂，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公司这边还是要求我发个澄清声明，省得留下话柄，你有意见吗？我发声明可能还要带上你，当然，肯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就是提一下咱俩的朋友关系。”
“声明要提前给我过目。”
孙书引笑了声：“你丫的还要审核。知道了，肯定给你过目。对了，之后这条热搜要是又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先找我商量，别那么雷厉风行的，立刻就封消息，真要封哪儿封得完啊。”
“不会再出来了。”梁佟说，“我已经让人去查那张照片的来源了。”
“查到了？”
梁佟看了一眼周源刚刚发来的消息，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说：“那家公司明天就会换老板。”
“梁佟。”孙书引认真道，“我发现你还挺可怕的。”
梁佟没说什么。
“挂了。”
孙书引赶忙说：“这次是我影响到你了，不好意思了。”
“以后要么少穿长裙，要么别喝酒。”
孙书引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笑了。
梁佟回去途中收到了邱梦长的微信。
[在哪儿？]
梁佟给他发了个定位。
[我这边还没结束，结束了去找你，你回家没？]
邱梦长没回消息，梁佟回到了雅间，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才收到邱梦长的回复。
[我没回家。]
[我来找你。]
梁佟并不知道邱梦长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在餐厅门口了。
这是家私厨餐厅，每天招待的桌数限量，餐位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前厅和后面用餐的雅间由一片园林隔开，每个雅间都是不一样的主题风格，非会员顾客只能待在前厅，没办法进到后面的雅间。
邱梦长一进餐厅就被前台告知这里用餐需要办理会员，还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会员费那么昂贵，邱梦长当然不会办理会员，他也不是来这吃饭的。
“我不吃饭，我等人。”
“等人？”前台面露难色，“这……”
邱梦长报出梁佟的名字：“我等梁佟，梁总。”
梁佟的名字果然是最有效的通行证，前台的态度立马变了：“您是要等梁总啊？那您在沙发那边坐会儿吧。”
邱梦长坐在休息区，若无其事地翻看微信，他不在医院的时候，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都会在微信上向他咨询病情。
他表现得太从容了，神情姿态都很漫不经心，餐厅的工作人员都以为他是大佬，至少跟寰厦的总裁肯定是一个级别的。
邱梦长低头回消息，穿着旗袍的服务生给他端来一杯茶，见他容貌英俊，还偷偷瞄了他两眼。
邱梦长抬头：“谢谢。”
服务生微微一笑：“您慢用。”
梁佟跟那些公司老总从后厅出来的时候，发现邱梦长坐在前厅的休息区，他脚步一顿。
谈笑声传到了邱梦长耳里，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跟梁佟对视了一眼。
邱梦长坐在沙发上没动，低头继续看手机，仿佛他要等的人不在这一波里。
梁佟身边簇拥着太多人了，还都是商界巨鳄，邱梦长不想干扰他的交际圈，也不想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邱梦长端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地面有影子在晃动，他抬了下头，发现梁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这位先生在等谁？”梁佟神情不悦，好像在为刚才被邱梦长无视的事不高兴。
他身后的那几位男士都齐刷刷地朝邱梦长看来。
邱梦长没想到梁佟脾气这么直，而且还有点记仇，非得故意走到他面前问那么一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他以为梁佟能明白他刚才的用意。
梁佟当然明白，但这跟他被无视而不爽并不冲突。
邱梦长心思细腻，他是个最体贴不过的男朋友。但比起主动避嫌，梁佟还是更希望邱梦长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跟他说，他是专程来找他的。
邱梦长站了起来，“在等你。”
有人问道：“梁总，这位是……？”
梁佟说：“是我男朋友。”
梁佟的性取向在业内不是什么秘密，但众人还是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邱梦长凝望着梁佟，心里那阵邪火微微消散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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