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条件:v章购买比例达到80上的,可以阅读48小时内新章谁娶了她,谁便能得淳于氏荣耀和几世清名的支持。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淳于南嫣注定是太子妃人选。
如今天玺帝将淳于南嫣指给了燕熙,燕熙这太子之位可谓是固若金汤,无人能撼了。
燕熙心头猛的一跳。
天玺帝竟然连淳于南嫣也传来承乾宫了。准备如此充分,这意味着不论唐遥雪今日是否提起立储之事,天玺帝也是拿定主意要立他为太子的。
原著这段没写到这等细节,作者只写了原主为了梅凌寒跪在宫门口拒婚。读者们看到这里,大多是感动于原主的痴心一片,到了书中,才知原主的一片真心在权力场的漩涡中是何等的天真。
今日注定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日子。
第三封诏书紧接而来:“贵妃唐氏,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以册宝立尔为皇贵妃。”
“恭贺皇贵妃大喜,皇贵妃金安。”殿里殿外立时跪倒一片,山呼金安,一派大喜之势。
-
然而承乾宫中,却是一片凝重。
唐遥雪在明忠拿着诏书进来时,拉住了燕熙和燕灵儿的手,跪在了天玺帝的身前。
她深深俯拜在地,泣道:“陛下,臣妾求您一事。”
唐遥雪少有的郑重神色,叫皇帝泼天的荣宠瞬间凝住,天玺帝声音陡然变冷:“此时非同往日,皇贵妃开口慎言。”
唐遥雪缓缓抬头,柔弱地祈望着天玺帝。她的目光那般的无措,眼泪盈盈,眼角飞红,轻缓地说:“雪儿此生,只余这一愿,求四郎成全。”
天玺帝在那浸满了爱意、崇拜、怯柔的目光中,无奈地放柔了声:“这些年,雪儿从未开口求过朕,无论雪儿所求为何,朕都会答应你的,你开口前想清楚了。”
唐遥雪泪水滴答,轻泣道:“我儿燕熙,温顺质朴、诚信淡泊,然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外无争心,内无强意,难当国本。臣妾只求我儿平安喜乐,故求陛下收回成命,放我儿早归封地;一并求灵儿跟随兄长之国。往后兄妹二人,纵犯刑律国法,不得加刑于身;纵被剥爵削地,亦要保二人饱暖。”
唐遥雪的话有如闷雷,炸得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燕熙努力压低自己的呼吸,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天玺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在跪着的母子三人身上逡巡,落在燕熙身上时,仿如冷锋割过。
帝王之怒,如玉山崩倾。
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燕熙感到唐遥雪的手在颤抖,燕熙心中诧异于唐遥雪对天玺帝的畏惧竟到了这等地步。甚至于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刻,仍控制不住的惶恐。
天玺帝开口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问:“唐遥雪,方才字字句句,你琢磨了许久才对朕说的吧。”
天玺帝语气笃定,不再唤她雪儿,而是叫了本名。
是了——燕熙一直觉得唐遥雪的反应不寻常,此时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唐遥雪方才仓促决定,出口却是流畅周全,称得上是算无遗策。这些话,仿佛被琢磨了许久,早在心中滚了无数遍般。
燕熙蓦然想起之才唐遥雪听他说不想当太子时释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唐遥雪被架在这个位置上,其实早就萌生退意。
-
唐遥雪这才缓缓地直起身。
她胸前的血迹更深了,然而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药,竟是气色甚好。
跪着更显她娇柔,她从未对天玺帝有过任何忤逆,此时说着驳了帝意的话,开口却那般温顺,用着情人间的称呼,情意绵绵地说:“四郎,雪儿不喜权势,十四年前如此,如今亦是。雪儿对四郎的情意,从未有过改变。四郎,雪儿五千多个日夜的坦诚相待,您难道还不知雪儿的心意么?”
她那样脆弱而深情地望着天玺帝,与天玺帝对视良久。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又像是酿着某种酒。
最后是天玺帝叹息了一声说:“你们退下。”
天玺帝没有说谁留下,可在场之人都心有灵犀地懂得,把诺大的内殿留给了四郎和雪儿。
-
燕熙低着头牵着燕灵儿往后退,视线所及之处,见到天玺帝俯下身子,捞膝抱起了唐遥雪。
唐遥雪顺从地靠在了天玺帝的怀中,被抱着往里殿的锦榻而去。
-
燕熙才跨出承乾殿门,一院子的人呼啦跪了一地。
山呼深拜:“恭贺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又对着淳于南嫣再拜:“太子妃金安。“
燕熙站在台阶上,平静地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人,自嘲地笑了声。
权力,是能让人折腰的东西。
-
众人等燕熙的回话,燕熙冷着面,什么都没说。
明忠忙出声引众人起身。
新封的太子过于平静,一院子的内臣和侍者摸不着头脑。
淳于南嫣落落大方地立在人群中,在燕熙目光路过她时,行了一礼道:“臣女南嫣,问太子安。”
因着没有正式大婚,她没有自称臣妾,大约她也瞧出了燕熙的不以为然,这样问安倒叫两人都免于尴尬了。
两人隔立相望。
淳于南嫣十七岁,生得灵秀逼人,眼神清澈有光,气质淑雅,举止大方,望着人浅笑时,自有一派书香气的妩媚;尤出色于站姿挺拔,眉宇间丝许英气,叫人看着格外舒心。
原主是一眼不肯看这位太子妃的,可燕熙实在做不到落女子颜面;况且此事上淳于南嫣身不由已,加之过不了多久皇帝撤诏的旨意就会下来,这姑娘还要独自面对一番无妄的议论。
燕熙不忍让一个女孩子难堪,于是他客气地颔首回礼,克制地没多说一个字。
虽只是如此,淳于南嫣已略展了颜,又回一礼。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自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不由都笑了。
-
只有一人,他跟着大家行礼和起身,站得笔直,喜怒不明、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格格不入。
燕熙抬眸间,不可避免的遇到对方的目光,两人目光短暂一触,燕熙先行转开。
天知道,燕熙扭开目光有多难。残存的原主意识,强烈地渴望着梅筠的注视,甚至想要回头去找梅筠解释。
燕熙却冷漠的没回头,他牵着妹妹守在殿前。
-
时间过得焦急而缓慢。
连着几道诏书,大家都听出是冲喜的意思。到了要冲喜的地步……里面新晋的皇贵妃情况多半情形不太好了。
燕熙守在门前,离得最近,他隐约能听到里面一点动静。
他听到了唐遥雪断断续续的哭泣,还听到了低沉的轻哄,甚至还听到了隐约的喘息声。
燕熙低下了头去,把燕灵儿牵得远了些。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燕熙隐约听到了里头有东西摔落,跟着的是一声男人痛苦的低吼,紧接着——
雪落下来了。
-
良久,殿门打开,天玺帝沉在未及破晓的阴影里,站在门槛后面阴郁不语。
他面色深沉而冷峻,像高山一般沉默而坚硬,一院子的人见他这般面色,潮水般跪下去,伏在地上,惶恐地冒着冷汗。
这恐怖的安静持续了良久,天玺帝只说了一句话:“皇贵妃临终请求,朕,准了。”
说完,天玺帝拂袖走下台阶,他直视前方,也不去顾脚下,在某一级台阶处,脚滑了一下。明忠来不及扶,他自己踉跄了一下,艰难地站稳了。
然后他沉眸盯着地上那处滑迹,一院子的人连呼吸都不敢了,他的面色冷硬得不似活人,紧抿着唇,推开了明忠来扶的手,甩袖离开了。
他背影看起来还是那般高高在上,从宫人们匍匐让出的路中间径直离去,独自一人,缓缓地走进晓暗里。
明忠跟在天玺帝身后,路过燕熙时,想到什么,取出一枚信封说:“皇贵妃娘娘临走时,替殿下取了表字。”
燕熙接过了,明忠没再多说什么,抹着汗小跑着去追天玺帝了。
燕熙打开信封,里头雪白的信纸上几抹血点如飞花,正中写着两字——微雨。
“微雨”两字,听起来没有天家气派,也未经礼部问名,显得平淡小气。
跪在近处的周慈抬眼瞧见这两个字,猛地僵了一下,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地瞧着燕熙的背影。
-
莲馨姑姑率先冲进了内殿,紧接着一声呛哭传来:“皇贵妃娘娘甍逝了。”
-
天玺帝留下的摄人安静被打破,燕熙双膝一软,险些没站住,他扶了一下门,才发觉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他胡乱地拉着燕灵儿往里走,警觉的莲馨姑姑又冲出来,将他们拦在了屏风外,不让他们去瞧。
燕熙泪眼朦胧中,顺着屏风外侧,瞧见唐遥雪垂下来的一截雪白小臂,上面似有点点青红痕迹。他倏地一惊,正待要细看,就被莲馨挡住了视线。
-
燕熙扑通跪在殿内坚硬的金砖之上,燕灵儿惊慌又无助地望着混乱的一切。
她好似明白了,哇了一声痛苦问燕熙:“哥哥,母妃是不是没了?”
燕熙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他用力地回答:“母妃只是累了,休息了。灵儿还有哥哥,不要怕。”
燕熙缓缓止住了哭声,泪水无声的滑落,他不能哭。
他轻轻地哄着燕灵儿,望着屏风里头莲馨和两位贴身内宦替唐遥雪换寿衣和整理遗容。
殿外头,或真或假的哭丧嚎起来了。
“这算什么,棺椁到了宫门时,皇爷竟是突然抢步过去扶灵送出了宫门!”
“礼部尚书气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真是盛宠啊。自古以来皇帝给皇后扶灵尚且未有,更何况给一个妃子!”
“可不是么,坤宁宫那位自从在承乾宫外摔了一跤后便一病不起,出殡那日说是着了风,歪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坤宁宫是也病得赶趟,否则按礼数,丧礼本该由她来主持的。”
“倒不似故意装病。皇爷让人去坤宁宫请了两回,最后还叫太医去瞧了,确是病了。”
“谁知道怎么病的呢?那位被一个妃子压了十几年,你觉得她会肯替死对头张罗后事?”
“这十几年里,多少人捧高踩底,前往承乾宫门庭若市,临到头了,六宫里的娘娘们却没人开口肯来接这后事。人走茶凉啊。”
“只有长公主体面,主动请缨替皇贵妃主持丧礼,重华宫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长公主是个深明大义的。由她来办,既保全了皇爷和皇贵妃脸面,化解了六宫的心思,也省了前朝那些人担忧,叫大家面子上能都过得去。”
“长公主也是念旧情,她原和皇贵妃娘娘交好,皇爷说承乾宫要原样封锁,长公主怕别人不熟悉给乱了布置,便自己主持来办了。这不,好不容易忙过去了,又叫我们来承乾宫收拾清扫。”
“这有什么?长公主念旧情,对我们底下人是好事。只要我们帮她把事情办漂亮了,长公主会念着我们的好的。”
大家很是羡慕重华宫人。
其中一位任职直殿监叫迎喜的公公对重华宫的人说:“是了。要我说,内廷各宫,就属在重华宫做事最有盼头。回头长公主到外头开府了,你们重华宫的宫人们跟出去,日子便要更好了。”
绿芙是重华宫的大宫女,她笑答:“哪里顾得上想那以后的事。眼下这事情连着事情,累坏了长公主,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起来安排各处,事事都问清楚,着实辛苦。”
内官监的宦官庆喜也凑来说话:“这丧礼大办,时间又紧,必得盯得紧。若不是长公主,换个人来,怕是这丧礼办不了这般体面。”
绿芙叹了口气:“只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长公主昨日也病了。”
迎喜和庆喜立即关切地问安。
迎喜谄媚道:“长公主病下了,重华宫大约也要手忙脚乱一阵,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绿芙姑娘只管开口。”
绿芙得体地说:“有劳两位公公费心了。”
-
三方人员共同检查了一圈,各处都妥了。
绿芙领着重华宫几位宫女与内官监和直殿监的人说:“重华宫的事情办完了,我们三方签个条子,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迎喜说:“剩下的都不是难事,回去还请绿芙姑姑转禀长公主放心,我们会办妥的。”
绿芙笑说:“公公们的心意我会带到,只是后面的事情,长公主也不方便再管了,你们内官监和直殿监做主便是。”
重华宫的事情办得漂亮,交接完便利索地走了。
-
迎喜和庆喜兜着手缩在冷风里。
庆喜是直殿监管洒扫的小内宦,接下来要在这冷宫一般的承乾宫值守,他心中不满,埋怨道:“皇贵妃在的时候,多少人上赶着跑承乾宫,现在这里半天连个鸟都没来过。”
迎喜是内官监管器物的,这些日子在承乾宫管物什登记清理,累得灰头土脸,说话也不好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呆个几年,就要废了。那些管事的瞧着风向不对,把我丢这里来,他们瞧着皇贵妃没了,七皇子前程未卜,八公主身上虽有品级却也被指去守陵。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庆喜讽笑道:“你若有个娇滴滴的姑娘,你舍得把人发配到清苦的地方去吗?”
迎喜:“也是,别说亲生的姑娘,便是收养的也舍不得丢那鬼森森的地方。”
庆喜:“所以啊,皇爷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迎喜:“可到底是盛宠皇贵妃十几年了,丧礼也是真的上心,最后扶灵那下,啧,多少人都哭着跪下了。”
庆喜:“是啊。可是皇贵妃再受宠爱也没了啊,时间最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一长啊什么都要淡的。”
-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小公公。
迎喜和庆喜张望片刻,认出是望安,意有所指地对视一眼,脸色耷拉下来。
望安气喘吁吁地说:“七皇子和八公主要过来取个东西,你们把主殿的门开一下。”
庆喜为难地说:“各殿室的门窗我们都打上封条了,开不得了。”
望安急道:“封条撕了再贴就是。要取的东西是皇贵妃订做给两位小主子的随身玉佩,在皇爷那也是过了明目的。”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