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甚至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应该是看错了，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向浴缸靠近。浴缸旁正好有一个很大的窗户，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卫生间特别亮堂。
他小心翼翼地半蹲着仔细观察，看清之后陆续惊诧的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右手，呈自然放松状态，五个手指微微卷着。是被人从手腕处断开的，横切面不平整，有点像剁排骨一次没断又连续剁了很多次。
没有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藏匿尸体，反而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在满浴缸花花绿绿的垃圾上直接放着一只血流干发青白的手。
垃圾上，有很多乳白色的蛆虫在蠕动，这些蛆虫陆陆续续地向李汝的手爬来，青白色的手上已经快被爬满了，密密麻麻布满每一个手指，更多的是在暴露出来的血肉处啃食。
虽然不知道李汝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但从凌晨到现在，李汝死亡时间肯定还没超过十二小时，甚至更短。尽管是夏季，不在室外没有苍蝇，也不可能会这么生出多蛆虫。
“李汝剩下的尸体，是不是就在……”陆续被这一幕恶心到双眼发酸，呼吸越来越急促，脑子都是空的。
【是。】
嗓子又干又涩，咽个口水像被刀硬生生塞进嗓子里一样疼。昨天还大哭大闹的活人，今天就成了一具被垃圾覆盖蛆虫爬满的尸体。
就算胆子大，面对死人，谁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点不带怕的，起码陆续是这样。
外面传来张婵婵的说话声，磨砂玻璃门透着来回走动的人影。陆续太阳穴突突的跳，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大致内容就是什么都没找到，准备走了。
那李汝的尸体怎么办，就在这晾着？
【不是被吓得腿软了吗？那就坐着别动。】
【你也是意外发现的。】
【和你没关系。】
系统算不上是安慰的话，却让惴惴不安的陆续心情平复了很多。抖着睫毛点点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到脖子上，慢慢打湿衣领。
没过几分钟，就有人走到了卫生间门前，那人没有立马出声，而是停了一会，可能是没听到什么动静，才抬手敲了两下门，清脆的玻璃声响起。
“陆续，洗好了没？”
江云宿清冷的声音透过门缝回荡在卫生间里，陆续刚想回答，沙哑的声音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见陆续不说话，门外的人有些着急，“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这也成功吸引了剩下三人，玻璃门外接着又出现了几道人影。
“再不说话我直接开门了？”江云宿把门敲的梆梆响，非常急切地想知道陆续的情况，但有人比他还着急，和江云宿这句话无缝衔接，直接拧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门敞开后，四人都愣了一下，表情和刚进来时的陆续差不多，先是被味道熏的皱眉，紧接着就是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了。
垃圾明明在浴缸里，一时间还是让人无从下脚。
最先有动作的还是付清宥，男人大步朝他这里走了过来，在看到陆续苍白的脸时，表情变了变，是陆续没见过的紧张。
“怎么坐地上，是不是受伤了？”付清宥把陆续浑身扫了个遍，没发现疑似伤口的痕迹后，紧皱的眉头才松散下来。
江云宿和齐饶也接连在他身边蹲下，齐饶薄唇抿着，目光投向他和付清宥相牵的手上，深棕色的眸子暗了不少。
陆续嘴唇干裂起皮，闻言摇了摇头，抬起胳膊正准备让他们去看浴缸里的尸体，比他抢先一步的是张婵婵震耳欲聋歇斯底里的尖叫。
尖叫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和李汝相比，张婵婵的性格斯文沉静，没有那么容易激动，此刻的表现一反常态的有些恐怖。
也更容易引起关注。
“手……手。”张婵婵声音抖着弯，坐在地上边退边说。
江云宿闻言真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转头问道：“手怎么了？”
张婵婵泪流满面用力地摇头否认，说：“浴缸，浴缸上面，有……有一只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投向浴缸的方向。当看到张婵婵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平时总是一脸漠然的齐饶和付清宥都错愕一瞬。
陆续的状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靠着墙壁坐在离浴缸不远地方，分明是被吓到后大脑一片空白有气无力的受害者。
江云宿低骂一句，紧接着伸手想捂住陆续的眼睛，被陆续偏头躲开了。
现在捂眼睛还有什么用，他早就看到了，还是近距离观察的。
“这是汝汝的手！手指上的美甲是前几天我陪她去做的！”张婵婵情绪直接崩溃了，哭的撕心裂肺。
陆续被付清宥扶起来，江云宿和齐饶则上前查看情况，显然也被恶心到了。蛆虫越爬越多，一眼看上去，好似无数的蛆堆成手的形状，凭借上面的五个美甲勉强才能看出来这是人手。
“靠，李汝也死了？”江云宿表情嫌弃地拿着马桶刷子扒拉了一下，“那尸体是不是在这下面压着？”
齐饶接过马桶刷，翻了几下垃圾，一缕黑色的头发出现在眼前，上面粘着食物残渣。
江云宿：“扒出来吧，万一下面是别人的尸体怎么办。”
话音刚落，付清宥扶着陆续的腰后退两步，怕受到影响。
“嗯。”齐饶转过身应了声，冷若冰霜的样子陆续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提前知道李汝死了。
“过来帮忙。”齐饶朝付清宥冷冷道。
两个男人不可能翻不动垃圾，而是看不得付清宥一直和陆续在一起，动作还这么亲密。
张婵婵和陆续去楼下把公寓垃圾桶抬了上来，公寓就他们六个人，都比较爱干净，每次扔垃圾都会把袋子系好，这也让垃圾桶表面没有什么赃污。
三个男人人手一个扫把簸箕，开始把垃圾铲出来，途中还有不少蛆虫掉在地上乱爬。
伦望公寓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宣传的地方，唯独浴缸特别大，可以并排躺下两人，深度到膝盖处，所以垃圾足足装满了两个垃圾桶。
不知道是李汝喜欢把浴缸当成垃圾桶用，还是凶手的恶趣味，这下算是开眼了。
随着垃圾被一铲子一铲子地清理出来，李汝的尸体也慢慢出现在所有人眼前，血腥味刺鼻难闻，不仅仅陆续受不住，张婵婵更是直接抱着马桶狂吐。
李汝的左眼球被剜了出来，塞在嘴里，另一只眼睛看上去特别不对劲。
或者换句话说，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眼眶被撑的很大，眼角处已经开裂，下一秒就要爆开似的。里面塞的是橡胶球，已经微微有点发黄了，不过还是能看清封存在里面的东西——人的眼球。
不出意外，李汝眼眶里的应该就是昨晚她说的眼球。
被头发微微遮住的脸，一眼看过去全是刺眼的红色。脖子勒着一个卡绳，这种卡绳如果用蛮力拉开，只会越收越紧，这也解释了李汝的脖子为什么变成了紫色。
除了脸和被砍断放在垃圾上的手，其他地方看上去没有受伤。
确定是李汝之后，张婵婵报了警，这么多起命案全部都是伦望公寓的住户，早就不稀奇了。
警察走了流程，让他们做了个笔录。其他四人在面对询问时游刃有余，只有陆续紧张的语无伦次，还被系统骂了好几次，警察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看。
所有程序走完已经很晚了。
李汝就在隔壁惨死，知道陆续害怕，齐饶把陆续送到了家门口。不巧的是，今天停电，整栋公寓陷入黑暗，陆续攥着钥匙开门的手抖到插不进锁眼。
身后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陆续更紧张了，很怕对方不管他突然走了。
“做了什么亏心事，手这么抖？”
陆续：……
黑暗中，男人握住他的手，轻而易举就打开了门，没有松开他，反而靠的近了，陆续整个人都被齐饶圈了起来，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齐饶抬眸看了眼陆续家里的电子钟，说：“快十一点了，今晚会不会还敲你的门？”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男人得逞似的低笑一声，“李汝死了，害怕吗？”
莫名其妙跟说这些，明知道他胆子小，还故意吓他，陆续快要哭出来了，很想推开齐饶然后狠狠地把门关上。
“怕。”陆续声音闷闷的，可怜又弱小地说了实话。
“如果那个杀人犯今天晚上来找你怎么办。”齐饶的手顺着陆续的腰慢慢上移，“杀你之前，看你长的漂亮，还要qj你，把你的嘴封住，让你叫不出来。你只能一边挨c一边掉眼泪，我们听不见，也没法来救你。”
又是那个地方，陆续本就害怕的两腿发软，齐饶的手指捏着他的后腰，要不是男人一只手臂圈着他，陆续已经坐地上了。
“如果你来我家的话，我可以保护你，不收钱，代价也很简单，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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