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和杨辛合力将他扶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捧着脑袋,过了很久很久,脑子里那嗡嗡嗡的声音才彻底消失,同时那些闪现的片段也不见了。
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整个人都虚脱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杨辛担忧地问道:“姐夫,你没事吧?”
这位姐夫明明看起来身材很不错,别是有什么隐疾吧?那样的话,师姐可就要受苦了。
余殊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外人看到乔晋渊这么狼狈的样子,低声道:“他这几天不舒服,今天为了陪我过来,一直强撑着,我要陪他去一趟医院,我们下次再聚吧。”
杨辛看了看乔晋渊,心里不大相信,但既然师姐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别的。余殊把学士服脱下来还给她,杨辛跟两人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余殊掏出纸巾,轻轻给乔晋渊擦着额头的汗。乔晋渊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我没事。”
余殊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过才安心。”
乔晋渊一直没对她说过自己失忆的事,此时也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坚持说道:“真的没事了,可能是刚才吃的东西不太好,肠胃炎犯了。我们先去民政局吧,今天是天青和安晴的好日子,别耽误了。”
余殊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只得道:“那好吧,不过路上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就得马上去医院。”
乔晋渊答应了。
两人一起走到校外,上了乔晋渊的车。因为陆天青安排了拍照的环节,所以余殊带了礼服,但参加校庆又不好穿得太隆重,所以乔晋渊开了辆suv,方便她换衣服。
余殊换好礼服,从后座下车。乔晋渊从后视镜见到她身着礼服的样子,那股眩晕感又来了,似乎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情节,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
余殊走到驾驶座旁边,弯下腰,说道:“你状态不好,我来开吧。”
乔晋渊没有反对,他这个状态的确不适合开车,让余殊来开,是对两个人的生命负责。
虽然刚才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才一点多,时间还绰绰有余,余殊开得很慢,怕车速快了乔晋渊会不舒服。乔晋渊靠在座椅上,刚才那场混乱和眩晕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此时感觉有点累。
他试着把情绪掩藏起来,不想自己在余殊眼里像个犯病的疯子。
车子平稳地驶向民政局,中途天色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余殊望着雨刷,想起她跟乔晋渊领证的那天也是从学校出发,半路也下了雨,她的礼服被淋湿了,又得知民政局给新人准备的红毯和心形拱门都因为下雨的缘故被撤了,差点气哭。
虽然去的不是同一家民政局,但相似的情景还是让她无法专心开车,她怕有危险,开得越发慢了,时速差不多只有三十公里。
而原本闭目养神的乔晋渊,也受到了影响,大雨又将他拽回那不知源于何时的混乱记忆中。外面是漫天雨帘,车里是他心爱的姑娘,脑海里的记忆片段不断闪现,太混乱了,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
而这种混乱,在到民政局的时候,达到了最高点。
这边的民政局旁边就有个停车场,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来登记结婚的新人并不多,余殊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车位,把车倒进去。车里有伞,她探身取出一把大的,率先下了车,正准备去副驾驶座接乔晋渊,一阵狂风猛地刮来,伞面被刮翻,瓢泼大雨浇下来,将她身上的礼服打湿了大半。
她望着湿漉漉的礼服,懊恼极了。
车里的乔晋渊看到这一幕,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多年前的情形,那时余殊也是从车里出来,也是被狂风掀翻了伞面,然后被暴雨淋湿了礼服。
眼前的情形和脑海里的片段不断交错,脑子瞬间被塞进了海量的信息,一时无法处理。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他痛苦地拍打着脑门,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余殊好容易才把伞面翻过来,回头见到乔晋渊的样子,吓坏了,怔了片刻才想起来打电话给陆天青。
陆天青带人赶过来的时候,暴雨还在下着,余殊的伞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浑身湿透。副驾驶座的门开着,乔晋渊已经陷入了昏迷,被余殊抱在怀里,走近一看,他七窍都在流血。
陆天青当机立断将乔晋渊转移到后座,让余殊和乔旭在旁边护着,自己则丢下即将登记的妻子,坐到驾驶座,往附近一家私人医院开去。
这家医院在羊城非常有名,首先是价格昂贵,其次是有很多专家坐镇。乔晋渊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救室。医生给他做了各种检查,又推去拍脑部ct,最后进了手术室。
余殊和乔旭、陆天青守在手术室外。余殊一直在徘徊,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因为一旦停步,那种极度恐慌的感觉就会将她吞噬。
乔旭见她这样,上前拉了拉她,想让她休息一下,没想到一碰到她,竟发觉她浑身冰凉。他吓一大跳:“余殊,你没事吧?”
余殊机械地摇摇头,陆天青起身拽了她一把,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沉声道:“余殊,你冷静一点,晋渊一定会没事的。没听说谁失个忆,还能把自己弄出什么大毛病来。”
这话一点都没安慰到余殊,她很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杨辛拍学士服照片呢?如果没有答应,就不会刺激到乔晋渊。其实想不想得起过去有什么关系?记忆并不会改变他对她的感情,他还是那么爱她。
她低垂着头,望着地板上倒映着的灯光,心里就像有股冷风在呼呼地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天青再次开口:“当初医生就说过,晋渊只是受药物影响,暂时失去记忆,大概率会恢复,所以迟早都会经历这么一遭,逃避是没有用的,只能面对。再说了,记忆是人生的一部分,虽然没有必要刻意去寻找,但它要恢复的话,也不应该阻止。”
余殊轻轻吐了口气:“嗯。”
她抬起头,仰靠在椅背上,想起不久前她和乔晋渊也是这样坐在手术室外,等着小香儿出来,这才多久,手术室里的人就换成了乔晋渊。
乔旭坐到她身边,低声道:“没事的。”
余殊闭上了眼睛。
这家私人医院因为价格昂贵,病人不多,今天下午就这么一台手术。三人没有再交谈,走廊上安静得很。余殊觉得时间很漫长,手术室的门好像永远不会打开似的。然而等到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就必须得直面那个结果了。
最后还是乔旭迎了上去,问道:“医生,我叔叔怎么样了?”
医生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家属来我办公室详谈吧。”
乔旭那颗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听到这话,又提了起来。
乔晋渊被推去病房,陆天青问余殊:“你去医生办公室吗?”
余殊望了眼已经远去的手术车,轻轻“嗯”了声。不管乔晋渊的情况有多严重,作为他最亲密的恋人,她都得面对。
乔晋渊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混乱之中,打个比方,就像是多股势力在他脑中打架,必须得等打出一个结果,他才能从昏迷中醒来。
余殊问:“那醒来之后呢,会不会恢复记忆?”
医生道:“那要看到底是哪股势力打赢了,可能恢复过去的记忆,可能维持昏迷前的状态,也可能再次失忆。”
余殊a乔旭aa陆天青:“……”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三人一起往病房走去,余殊走在最前面,后面两个高大的男人衬得她愈发娇小,又低垂着个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乔旭上前一步,轻声说:“别多想。”
余殊没看他:“我在想一部老电影。”
乔旭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电影,下意识问道:“哪一部?”
余殊:“我的失忆男友。”
这部电影乔旭也看过,讲的是一个男人因为目睹前女友之死,受到刺激,从而得了“选择性失忆”,每次与现女友感情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触发大脑的保护机制,忘记她。所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恋爱,一次又一次失忆。【注1】
陆天青在旁边接话:“那也挺好的,每一次都是新恋情,你永远都是男人的新欢,不用担心他喜新厌旧。”
余殊斜眼睨他:“这话我要告诉安安。”
陆天青无所谓地一笑:“安安每天都是我的新欢。”
余殊无语:“陆总,这个时候撒狗粮有点不道德吧?”
陆天青笑道:“乔晋渊要是不服气,可以马上醒来对着撒啊。”
余殊:“……”
果然不愧是损友。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情倒是轻松了几分。陆天青就是有这种魅力,好像天大的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他总是那么沉着、冷静。
三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余殊忽然想起一事,整个人都呆住了:“陆总,安安还在民政局等你!”她看了眼窗外,已经是晚上了,民政局早就关门了。
陆天青道:“没事,我给她发过消息了,改天再去领证。”
余殊有点忐忑:“安安不会生气吗?”
“不会。”陆天青一脸淡定,“她知道我跟晋渊是过命的交情,晋渊出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会理解我的。”
余殊想起先前乔晋渊几次去医院输血救姜兰的母亲,而她每次都因此吃醋,觉得自己有点小气了。
陆天青看她一脸沉肃,问道:“在想什么?”
余殊把事情说了,陆天青道:“那不一样。姜兰是女人,本来就容易引起误会,乔晋渊那个钢铁直男还从不解释,换谁谁都会误会的,这是女人的正常反应,你不必有心里负担。”
余殊心里好受了很多,不由得感慨,陆天青的情商真的甩乔晋渊十八条街。
三人到了病房,见乔晋渊静静地躺着,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余殊对陆天青道:“陆总,你先回去吧。”
陆天青也没矫情,毕竟安晴还在等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余殊赶乔旭:“你也走。”
乔旭小声申请:“我最近没有通告,跟你一起留下吧。”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让人狠心不起来,余殊叹口气,算了,毕竟从法律上来说,乔旭才是乔晋渊的唯一家属,而她只是一个外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在病床边坐了下来。余殊望着乔晋渊,后者脸色苍白,唇上也血色稀薄,看上去有点脆弱。除了那次他淋雨后坐在她家门外发呆,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可他明明也不是铁人,在cr病毒封闭期间,他冒险给她们送物资,被感染者打伤,用了未经人体实验的阻断药物,出了她家小区就昏迷了,好在及时被程威接了回去,这才抢救回来;
还有那次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被刺杀,在icu躺了很久,医院甚至几度发出病危通知单;
还有她在遥平被劫持,他赶来救她,带着她躲避歹徒的时候,手臂被砸脱臼,内脏也受了伤,还主动现身诱敌,保她安全。而在她最终被歹徒抓住时,又为了她主动注射cr终极毒株,做了大半年的疯子……
原来,不止他缺席过她生命中的很多重要时刻,她也一样。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又不想乔旭发现,于是枕着双手趴在了床上。但乔旭跟她一起长大,哪能看不出来?他轻声道:“别太担心了。”
他知道自己的话苍白无力,但此时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余殊,因为他自己也很提心吊胆。
余殊缓过那阵难过的劲儿,问他:“当初你守在icu外,是什么心情?”
乔旭想了想,说:“当时就想,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我,而是小叔呢?如果我俩换个位置,事情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小叔那么坚强,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余殊静默了一会儿,又问:“那现在呢?”
乔旭望了眼乔晋渊:“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但已经能理智地面对。”
面对亲叔叔或许不会再醒来的局面,面对永远不可能得到你的现实。
余殊闷闷地答了句:“那挺好的。”
当时他们都没想到,乔晋渊这一昏迷竟然会持续那么长时间,直到陆天青和安晴举行婚礼都没有醒来,最后是乔旭代替叔叔做了伴郎。
这些日子,余殊和乔旭想了很多方法,想要唤醒乔晋渊。乔旭故技重施,天天在乔晋渊耳边播放余殊配音的广播剧和动漫,余殊则把小香儿抱到医院,逗她咿咿呀呀地说话,但乔晋渊始终毫无反应。
陆安二人的婚礼结束,余殊立刻往医院赶,却在路上遇到了夜花千树。当时夜花千树正站在路边打车,余殊停下来问他的目的地,发现顺路,就送他一程。
夜花千树问起乔晋渊的状况,余殊叹口气:“还是老样子。”
“有没有想过给他点刺激?”
“比如?”
“比如我。”
夜花千树是在半路下的车,他跟魏澜要去参加一个饭局。等他走出几步,余殊忽然叫住他:“夜老师——”
夜花千树转头:“嗯?”
余殊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夜花千树笑了。岁月好像没给他带来什么变化,他仍然气质温润,笑起来温柔极了。
“喜欢,对邻家妹妹的那种喜欢。”他冲她挥挥手,“再见,小余妹妹。”说完,他转过身,大踏步往前而去。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余殊,那是年少时的初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为一直惦记着,所以那么多年都没忘记。重逢的时候,他欣喜若狂,但又冷静克制,步步为营地想要圆年少时的梦。直到在外公的院子里,余殊说起自己对柿子过敏,他才蓦然惊觉,自己爱的只是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完全按照他的想象长成,并不是真实的余殊。
他还喜欢余殊吗?
答案是肯定的,温柔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啊?但他对她已经没有那种执着了,他不像乔晋渊爱得那么深,宁肯自己变成疯子,也不愿意余殊受一点点苦。早在他和乔晋渊对周从森的问题给出不同答案时,他就彻底放弃了。
这样挺好的,他对余殊的记忆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而他们是同事亦是朋友,可以互相帮助,互相关怀,这就够了。
余殊赶到医院的时候,收到了夜花千树发来的音频文件——是当初《涤荡》广播剧被陈晶晶举报后,被平台锁了的那几集,里面有她和夜花千树的亲热戏。
她停好车,来到乔晋渊的病房。男人仍旧静静地躺着。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面色不再像入院时那么苍白了。
余殊坐到床边,问道:“乔晋渊,你今天醒不醒?”
乔晋渊毫无反应。
余殊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了。”
她把手机开到最大音量,点开夜花千树发给她的音频文件,放到了乔晋渊的枕边。
“哼,就问你气不气!”
一边说,一边探身查看。她虽然嘴上发狠,毕竟还是心疼乔晋渊的,见他嘴唇有点干,起身准备接点水。这几个月,乔晋渊全靠打点滴维持,但余殊每天都会用棉签给他喂水。
走到饮水机旁边,她才发现已经没水了,出门去找人来换,却在门口遇到了程威。
乔晋渊一直没醒来,公司靠陆天青和姜兰撑着,程威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天又遇到一个重大决策需要人做主,陆天青举行婚礼,姜兰一个人召开高层会议,几乎吵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疲惫地从会议室出来。姜兰让他来医院看看乔晋渊醒了没有,如果没有,就问问余殊的意见,毕竟她跟乔晋渊早晚会复婚,她的意见就约等于是乔晋渊的意见,可以用来堵那些高层的嘴。
这是大事,不能草率。余殊想了想,跟护士打了声招呼,拜托她们给乔晋渊喂水,便带着程威出了医院,找了家咖啡厅,准备坐下详谈。
她不是学生物医药的,只是因为父母的缘故,稍微懂一点这方面的粗浅知识。程威解释起来比较困难。这一说,就说了两个小时。余殊看看天色已晚,又请程威吃了顿饭,感谢他为公司的辛勤付出。
等再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刚靠近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她一惊,条件反射想要推门,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吵架的人竟然是乔晋渊和乔旭。
乔晋渊醒了?!
她贴在门上,凝神细听。
只听乔晋渊在怒骂:“你个兔崽子,竟然趁我昏睡,帮夜花千树勾搭余殊?”
乔旭的声音弱弱的:“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
“那这是什么?”乔晋渊吼道。
门没有上锁,余殊轻轻推开一条缝,只见乔晋渊身上的针管已经拔掉,此时右手拿着一部手机,正是她放在他枕边的那一部。
“你在我枕边放余殊跟夜花千树的亲热戏是什么意思,嗯?”乔晋渊怒不可遏,“这些音频当年被陈晶晶举报后就删除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夜花千树给你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你亲叔叔,你竟然帮着外人抢我老婆?”
乔旭很委屈:“真的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在你枕边了。”
乔晋渊更生气了:“不是你,难道是余殊?她早就决定跟我重新开始,我昏迷之前她就是我女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余殊:“……”
可这真是她干的啊。
她往后退了两步,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乔旭是乔晋渊养大的,替未来的婶婶背个黑锅也无可厚非,她还是赶紧跑吧。
转身正要离开,病房门却被风吹开了——她刚才推开了一条缝,没有关拢,乔旭正好面对着门口,见到她的身影,立刻喊道:“余殊,你别跑!”
余殊想跑的,但是腿没他长,很快就被抓住,拽回了病房。
她望着乔晋渊,撒娇:“晋渊,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呜呜。”
乔晋渊对着她的时候,脸色好了很多,柔声道:“我没事了,别担心。”安慰了她,转头见到乔旭,又开始生气,“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兔崽子竟然帮夜花千树追你,这个侄子我不想要了。”
乔旭可怜兮兮地望着余殊,用眼神祈求她说出真相。
但那是不可能的,余殊才不会承认呢,天知道乔晋渊吃起醋来有多恐怖!
她用眼神拒绝了乔旭,不过倒也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走到乔晋渊跟乔旭之间,将两人隔开,防止他们叔侄相残,然后堆起笑脸望着乔晋渊:“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乔晋渊点点头。
余殊拖着他坐到床上,一边伸出一只手在背后摇,示意乔旭赶紧逃命。乔旭会意,趁着乔晋渊的视线没在自己身上,一溜烟跑了。
乔晋渊正要骂,余殊抢着说道:“真的都想起来了?你讲给我听听,我来确认一下。”
乔晋渊想了想,那不肖的侄子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先哄老婆要紧,于是不再管乔旭,开始细细回忆自己跟余殊的过往。
他刚醒来,又跟乔旭大吵了一架——确切地说,是他单方面碾压乔旭,体力有点透支,说了没多久,就露出了疲态。余殊赶紧道:“你躺下休息一会儿,那些事不急,以后再慢慢说。”
乔晋渊没有逞强,依言躺下,余殊想去叫医生来给他做个全身检查,他却拽着余殊的手不肯放。余殊无奈,只好坐在床边陪他。
乔晋渊慢慢挪动手指,跟她十指紧扣,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余殊想起这段日子的心酸,嘟着嘴:“都半年了,今天陆总和安安的婚礼,你也没赶上。”
这件事的确很遗憾,但是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乔晋渊道:“没事,他能赶上我的就行。”
余殊抽出自己的手:“不害臊,你女朋友答应嫁给你了吗?”
乔晋渊起身将她拽了回来,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闭着眼睛问:“真不答应?”
余殊硬气:“不答应!”
乔晋渊一用力,把她拖入怀中。余殊察觉到他力气不太够了,想到他受了这么多苦,不忍心再推开他。
乔晋渊跟她鼻尖抵着鼻尖,继续逼问:“这样呢,答不答应?”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彼此呼吸可闻,余殊有点心慌意乱,不过还是嘴硬:“不!”
乔晋渊的手因为乏力开始有点抖,但他今天不问清楚是不可能罢休的,右手揽住余殊,让她的身子跟自己贴在一起:“最后问你一次,答不答应?”
说完他立刻吻住余殊的红唇,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余殊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到底不舍得他难受,含糊道:“以后再说。”
乔晋渊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狠狠地攻进她的牙关。
……
半个小时后,他放开她,轻声问:“现在呢?”
余殊望着他那副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但随时准备再战的模样,含恨道:“答应!”
乔晋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叫道:“老婆。”
窗外,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银白月光倾洒而下,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窗帘上,那么亲密。
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了。
theend。
【注1】:此段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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