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化摄政王08
次日,花弦天不亮就起来了,穿上了繁琐的朝服,戴上凤冠,去了大殿。
虽说表面上她还在垂帘听政,但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所以一众大臣对她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些惊讶的。
尤其是王殷和应州。
这两人都是先帝在世时倚重的贤臣,根基又深,生怕楚家的江山出什么问题荣华不保,所以尤为不待见花弦。
尤其是王殷,因为孙女的事心里憋着气,看到花弦就觉得胸闷气短,没个好脸色。
眼下见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两人的心又悬了起来,暗中交换一个眼神,短暂的达成了一致。
花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她之所以重新听政是为了早日引出贼子,无暇跟他们浪费时间。
没了赵御的约束,朝堂气氛活跃了不少,但秉奏上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花弦听得直打瞌睡。
快要退朝时,花弦看向周弼,道:“听闻太尉大人跟齐王私交甚好,此番他在岭南起兵造反,你怎么看?”
周弼的眼神明显变了,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躬身道:“太后言重了,臣与齐王只是点头之交,并无私交。”
如今齐王已经被打上了乱臣贼子的烙印,谁跟他沾边都得倒霉,周弼急着撇清关系无可厚非。
而且花弦只是诈一榨他,并没有他跟齐王交往过密的证据。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抓到把柄?但仅仅是他刚才一瞬间的反应,花弦心里就明了了。
赵御临走前给了他一份名单,是齐王这一年来暗中联系过的大臣,其中通信最多的就是周弼。
虽然王殷也在其中,但她并不认为他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站队齐王那个莽夫。
楚渊虽然年纪小,但已有明君之范,而且还有赵御这个定国神针,除非王殷突然鬼上身了,否则他一定会与贼子划清界限。
关于赵御的传说有很多,流传最广的是——她是天上的战神下凡,谁对上她谁死。
所以这些年楚国才能国泰民安,没有外敌来犯。
毕竟谁也不敢跟一个胜率百分百的人对刚,她输了只是掉胜率,你输了那就得丢命。
花弦看着周弼,目光锐利,锋芒毕露,与平时完全不同,周弼渐渐感到压力,掀开衣袍跪了下去。
“若是娘娘不信,可以着人去查,臣问心无愧!”
他说的掷地有声,要不是花弦早就掌握了她的罪证,差点就信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问罪的时候,一个周弼成不了事,他之下肯定还有别的同谋,今天先释放出信号,等他慌了自然会自爆,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省时省力。
“周爱卿不必慌张,哀家只是随口一问,不单单问你,哀家还打算问王御史和应相。”
花弦的目光从周弼身上移开,落在王殷和应州身上。虽然平时互相看不顺眼,但这时候却意外的有默契。
王殷和应州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应州道:“齐王尚在京中时,臣应邀去过他府上两次。臣是爱花之人,恰好齐王府上有上百种奇花异草,臣便去了。但只是赏花,并未曾说过别的。”
那时候齐王还是颇受先帝器重的弟弟,也没有反心,在朝中颇有威望,说是门庭若市都不为过,恐怕这殿中没去过齐王府的屈指可数。
应州特意把时间节点说清楚,证明清白的同时顺便把其他人也拉下水。
如果谁说他跟齐王有染,那在坐的各位都有嫌疑,一个也别想跑。
王殷暗骂他老奸巨猾,拱手道:“臣倒是在今春收到过齐王送来的两车黄金,外加岭南特有的瓷器和绫罗绸缎若干,但东西还没进家门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那时齐王尚未表露反心,他送礼的由头是为臣贺寿。”
虽然这个名目也说得过去,但他一个朝廷重臣跟藩王来往密切,终究落人口实,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差人退回去了。
花弦轻叹一声,颇为惋惜道:“这就是王御史你的不是了,人家齐王也是一片好心,千里迢迢送金银珠宝给你贺寿,你收下就是了嘛,然后秉明陛下,一半留下,一半上缴国库,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殷:“……”阴险狡诈的女人!
花弦见他脸色不好,心情瞬间畅快了,又问谁还要坦白,余下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说,等都交代完了,花弦再次看向周弼,道:“你看,哀家只是跟你们闲聊,周爱卿多虑了。”
周弼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这一圈问下来,周弼的膝盖都跪麻了。
“娘娘赎罪。”
花弦像是才发现他跪着,道:“呀,周爱卿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
楚渊低头偷笑,手里的奏折都快掐烂了。
周弼在同僚的搀扶下起来,面色又恢复如常,是个能忍的。
不过花弦多少了解他的为人,现在虽然看着一切正常,但心里肯定记恨上了。
周弼出身微末,为人既自卑又自负,心眼极小,发迹前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现在多半已经成了白骨。
即使已经做到了太尉这个职位,表面看起来依旧谨小慎微,在与他同级的王殷面前表现的像个下属一样。
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齐王勾搭上。
即便他没有王殷和应州那般得到重用,但官居太尉,手上权力也很大,只要不犯大错,后半辈子也是荣宠加身,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呢?
下朝后,花弦跟楚渊散步御花园。
楚渊问:“母后,此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花弦反问:“你心里可有谋划?”
楚渊沉默片刻,回道:“暂时按兵不动,等周弼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花弦捏了一下他的脸,道:“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了嘛,看来你王叔让你看兵书是对的。”
楚渊疑惑:“王叔?”
“摄政王啊,你不叫王叔叫什么?”
“她算哪门子王叔,我才不要叫她王叔!”
花弦俯身看他,手依旧捏着他的脸,“呀呀呀,赵御为了楚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你这样可是叫她寒心哦。”
楚渊皱眉,思索片刻,不情不愿道:“最多叫她一声摄政王,其他的想都别想。”
“也行。”花弦笑。
都让步了,那离叫王叔还远吗?
接下来十来天京中风平浪静,朝堂也毫无波澜,周弼似乎知道有人在监视他,每天上朝下朝回家,两点一线,连最爱去的花楼都不去了。
赵御离去一月后,花弦收到了她的信。
赵御于十天前到达岭南,本想速战速决,但楚荆既不受降也不迎战,龟缩在城中。赵御怕强攻波及百姓,一直在僵持。
楚荆之前十分嚣张,招兵买马高调进行,自封为岭南一带的皇帝,想跟朝廷分庭抗礼,怎么现在又胆怯了?
花弦揣摩赵御信中所说,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回信千叮咛万嘱咐,一半以上的内容都在提醒赵御,让她务必保护好自己。
赵御看到回信十分无奈,即刻又写了一封。
花弦拿到信后迫不及待打开,然后就看到赵御的抱怨——
八百里加急,需要十天才能送到的信你只字不提想我。
虽然并没有言明,但看完后花弦脑子里浮现出赵御不满的样子,回信足足用了十页。
两页说正事,剩下的八页全部都是“我像你”三个字。
两人来回通了四次信,赵御那边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楚荆似乎铁了心要耗,想等赵御弹尽粮绝之时再反攻。
所幸岭南距离夏国不远,夏策舟修书一封给夏皇,夏皇立刻调了一批粮草给赵御。而且他似乎很乐于看楚国内斗,粮草给的很是充足。
京城风平浪静,边疆也无战事发生,每隔十多天都能收到赵御的信,花弦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年关将至,整个京城洋溢着一股喜气,花弦遥望南方,很想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找赵御。
岭南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跟京城比不了,一想到她要在驻地过年,花弦心里就不是滋味。
除夕夜,君主大宴群臣,王殷跟应州互相举杯,看起来和气了不少。
花弦端坐高台,看着最前面空着的位子,神色黯然。
“母后,你是不是想赵……摄政王了?”楚渊夹一块鱼肉到花弦碗里,目光澄澈。
花弦轻叹,怅然道:“是啊,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到饺子,军中清苦,只怕连杯好的水酒都没有。”
楚渊微微侧身,道:“母后放心,此前儿臣已经派人为摄政王送了酒水钱粮等一应物资过去,想来这个年虽比不上京中,但也不至于太差。”
花弦惊讶,问:“你什么时候偷偷做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楚渊一脸骄傲:“儿臣知道您心疼她,所以一早就差人去办了。”
花弦不吝夸奖,道:“我儿子果然长大了。”
楚渊表面淡定,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他之所以对赵御有敌意,是因为她抢了母后,但抛开这个,她是楚国的战神,是力排众议扶他上位的摄政王,他又怎会不知好歹?
群臣散去时已临近子时,喧嚣退去,安静的有点让人不适。
花弦在宫女的簇拥下往回走,半道上有雪飘下来,落在她的鼻尖、手背。
她驻足,抬头望向天空,细碎的雪花飘下来,随后雪下的越来越大,不多时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已经来这个世界半年了。
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依旧留在这里,是为了赵御。
不知道她能跟自己是否看着同一场雪。
初一到初十群臣休沐,楚渊处理政务都怠惰了不少,每天在坤仪宫待大半天,跟花弦一起吃吃喝喝。
元月十一上朝,,有些人明显发福了,本就圆润的脸长出了双下巴。
花弦着重观察了一下周弼,他还是老样子,但眼神飘忽不定,有种奸猾的精明。
这些天通过暗卫没日没夜的盯梢,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他跟哪些人来往密切,而这些人中又有哪些人跟他是一条船上。
既然叛贼党羽已经摸清了,接下来就该趁其不备一网打尽,等京中恢复平静,就可以去岭南找赵御。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不却给了花弦当头一棒。周弼似乎知道花弦已经按捺不住了,元宵假期后就称病不朝。如此三天后花弦觉得不对,派人去太尉府,谁知已经人去镂空,只有一个守门的老仆,被打断了腿,奄奄一息。
经过搜查,在后院水井处发现了一条密道,直通城外。不远处就是护国寺和麓山大营。
这两处都是赵御的心腹把守,绝对万无一失,所以花弦从没想过问题会出在这里。
直到发现派出去搜查的御林军有去无回,麓山大营兵变,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楚荆做什么都明目张胆,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但事实恰好相反,他蛰伏岭南这么久,城府深不可测。
也许他装的很好,但绝对不可能骗过赵御,那为什么赵御还会上当,自然是因为剧情需要,强行降智。
花弦把小九叫出来,发了一连串国粹,很多都被和谐了,只显示出星号。
小九委屈巴巴:【您不是说只要任务目标安全就行了吗?】
花弦:“……说得好!所以她不死就得我死呗?”
快管局那些人闲出屁来,什么狗血剧情都编得出来,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生离死别,虐恋情深。
小九有一瞬失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也不能这么说,事情没成定局之前,一切都还有转机嘛。】
“那请问这个转机的几率是多大?是让我晚死一会儿,还是能撑到赵御回来救我?”
如今谎称内外都是楚荆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赵御要如何得知她受困呢?
小九再次沉默,剧情是输入关键词后大数据随机生成的,随时都有可能改变,它也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小九唯唯诺诺:【不过就算在小世界死了,顶多掉点积分。你一直处于积分榜第一,就算扣个百十来分,也还是第一,问题不大。】
“不还有个容语呢吗,我俩并列第一,我积分掉了她不就第一了?”花弦死亡发问。
小九彻底不敢说话了,缩在角落背对着花弦,任她怎么叫都不吭声,将装死贯彻到底。
“垃圾!要你何用!”
小九:委屈,但不说o(╥﹏╥)o
花弦以为大军很快会兵临城下,但等了数日都没动静,麓山大军只守在京城外围,隐而不发,似乎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百姓安稳日子过惯了,以为赵御回来了,准备夹道欢迎她凯旋,等了许久不见人之后,激动的情绪慢慢淡去,开始各自过自己的日子。
花弦觉得这样也挺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朝照上不误,只是大臣们各个愁眉紧锁,气氛十分凝重。
“众卿,既然没有对策,不如哀家为你们指一条明路。”
群臣同时望向她,花弦面不改色:“楚荆怎么说也是先帝的胞弟,陛下的叔父,即便他得了天下,楚国依然是楚国,只不过是换了个皇帝而已,于你们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没有把话说透,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应州气得脸都绿了,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等忠于陛下,忠于楚国,岂可一身侍二主?!”
花弦嘴角抽搐一下,心说你不也是先帝的臣子吗,如今又做楚渊的丞相,不是一身侍二主?
但她没敢说,怕他为了表忠心撞墙自尽。应州这个人轴的很,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花弦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众大臣面前,屈膝跪了下去。
应州和王殷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跪下去,殿里哗啦跪到一片,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渊几步走下来,伸手拉花弦,“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花弦拉着他一同跪下,道:“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我朝肱骨,很多都历经了两朝,对于朝堂的风云变幻,诡谲难测应当很了解。楚荆如今按兵不动,是在等你们归降,他早就承诺过,若是拥他为帝,他必定不计前嫌,继续重用你们。我死不足惜,只求诸位能保全陛下,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楚渊震惊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母后,说好一起去西陵,你怎么能反悔?”
花弦看着他,目露慈爱,过了一个年,他似乎长大了不少,已经有少年人的模样了。
“傻孩子,西陵不是你去的地方,你是先帝的嫡亲血脉,只能百年之后葬于西陵。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就算身处逆境,你也能为自己开辟一片天地。你能做到的,对吗?”
楚渊眼里闪着泪光,但他没哭,斩钉截铁的说:“儿臣做不到,母后去哪里儿臣就去哪里!”
花弦无奈又窝心,像往常一样捏着他的脸,“你母妃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如果我没照顾好你,她会怪我的。”
面对死犟的小孩,她只能搬出已经去世的人来说事。
楚渊:“您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我们一起去见她,若是她怪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花弦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殷和应州身上。
“两位爱卿,陛下就托付给你们了。”
应州跪的笔直,道:“臣一把年纪,何所畏惧?他朝城破,臣第一个殉国。”
他说殉国,是不承认楚荆,即使他姓楚。
王殷冷哼:“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应州:“没有说的可以归顺齐王,保你王家的荣华富贵。”
王殷气得脸都白了,怒道:“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王殷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花弦哭笑不得,心想今天怕是托不了孤了,只得拉着楚渊先起来。
不过经过他俩这一闹,殿中压抑的气氛减缓了不少,君臣继续讨论国事,就像皇城外的铁甲重兵不存在。
新年一过,赵御渐渐察觉出不对来,超过十五日还没收到花弦的消息,她就知道京城必定出事了。
她不再顾忌那么多,强行闯入城中,果然楚荆不在这里,只有他手底下的人留在这里,给她唱了一出空城计。
赵御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浮罗和灵均劝阻,差点把楚荆的人杀光。
回程期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偏偏每隔几天就有人伏击,一直在拖延时间。
赵御心浮气躁,在一处险要地方中了埋伏,浮罗和灵均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她自己也中了毒箭。
这毒十分猛烈,楚荆铁了心要她的命,所幸箭只是擦破了点皮,再加上用药及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也不能再赶路了。
赵御把灵均的话当耳旁风,继续快马加鞭,用提振精神的药续命,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浮罗跟灵均心里着急,但劝阻的话说多了赵御嫌烦,不让她们跟着,两人只得闭嘴。
元月二十七,赵御终于赶到了京郊,但麓山大军正严阵以待,看着自己的兵倒戈相向,她的脸色阴郁的可怕,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楚荆早就在等她,见她如此,笑道:“我们大名鼎鼎的战神,不败神话,摄政王殿下,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赵御挥动手里的□□,目光锐利的看着他,“楚荆,就算你取代了陛下,你依旧是乱臣贼子,百姓不会接纳你,你将永远背负骂名。”
楚荆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嘲笑赵御的天真。
“赵御,你还是那么天真。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能当皇帝,百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百年之后,本王载于史册,流芳百世,而那些人骂我的人在哪里?”
言罢,他看着赵御,又道:“你是良将,只要肯归顺于本王,金钱地位,良田美妾,我保证你得到的会比现在多得多。对了,听说你喜欢坤仪宫那位,只要你放下兵器,随我一起进城,本王可以留她一命,把她赐给你。”
赵御额角青筋暴起,用赐这个字,简直实在侮辱花弦,她忍无可忍,手腕翻转,枪出如龙。
□□迎面而来,楚荆脸色倏变,冷冷道:“给脸不要脸!”
他调转马头往后,身后的士兵竖起盾牌将他护住,赵御停下攻势,与楚荆对峙。
双方兵力相当,正面对抗赵御一定能赢,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花弦在他手里。
“妥协的这么快,这可不像你,啧。”楚荆说完,表情瞬间阴郁,“给我拿下!”
他坐在马上冷眼看着,随后在激战正酣时离开。
“本王可没工夫在这跟你耗,既然你不顾你的红颜知己的性命,那本王只能把她杀掉了。”
赵御杀红了,想要快点进城,却被层层叛军围住,分身乏术。
天气阴沉,阴云压低,好像近在眼前。不知何时飘起了雪,雪花在空中旋转飞舞,然后落下。
雪越来越大,将满地的鲜血掩盖,埋藏了此间罪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2323:53:10~2022-09-2423: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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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黑化摄政王09
自从皇城被麓山大军包围,花弦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如今事到眼前,心态反而意外的平静。
齐王她是没见过的,她入宫的时候楚荆已经被派到了岭南,说好听点是一方王侯,不好听就是外放,无诏永远不能回京。
也许那时候先帝就预见了今天,所以才做了这么明智的决定。
只不过这些年楚荆韬光养晦,存在感不高,让人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再加上剧情必然往这方面发展,就算早有防备,也是防不胜防。
楚荆只带了一小队人马进宫,也许是因为皇城已经尽在掌握,让他有恃无恐。
花弦想到赵御临走前留给自己的那支私兵,心猛地提起来。那支兵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锐,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抵十绝对没问题。
而且早在赵御走的时候,她就把人安排进了皇宫,现在他们是伙房烧火的,是膳房端菜的,也有楚渊身边的贴身近侍。
楚荆只带了五十人左右,如果趁其不备反扑的话,未必没有机会。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在对方的监视下,根本没有办法做筹备。
楚荆大摇大摆的进来,站在大殿中望着御座,眼神中充满贪婪。
“当初皇兄身体抱恙,我想回来看看他,他害怕我对你造成威胁,到死都没松口。其实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他,根本没有别的想法。我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那么敬重他,他竟然防我到这种地步。那我只好如他所愿了,你说呢,好侄儿?”
他转头看向楚渊,勾了一下唇,眼中却一片冰冷。
楚渊只到他的胸口处,但站得笔直,丝毫不怯,有种无形的气场。
“七皇叔,去年我生辰,我传信与你让你回京,是你自己不肯回来。父皇临终前曾告诉我让我防着你,但我想着我是你的亲侄儿,小时候你也曾抱过我,陪我玩,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异心。”
楚荆闻言笑起来,这时眼里才有了点别的情绪,但却是嘲讽。
“要不说你年纪小,太过天真,坐在这个位置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自古天子之家,兄弟相残,父子相残的事还少吗?就连你的父皇,我的皇兄,圣明的先帝,他的皇位得来的也不光彩。”
“你胡说!”楚渊从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楚荆摸了摸他的头,摇着头往前踱步,“你父皇做了十几年太子,期间碌碌无为,毫无政绩可言。他除了是嫡长子,哪一点配当皇帝?父皇当时有意改立太子,被一众大臣阻拦,后来他突发恶疾驾崩,你父皇顺势继承了皇位。你猜你皇爷爷当时想改立谁为太子?而他又为什么突然就与世长辞了?”
楚渊握紧拳头,怒视着楚荆,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的父皇。
“我当年也像你这般天真。当时父皇问我,愿不愿意取代皇兄,我说不愿意,即使皇兄稍微平庸一点也没事,我会帮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在天家讲情,是我犯的最大的错。”
楚渊咬着牙:“你撒谎!父皇在位时平定三番,少有战事,他是一位贤明的帝王!”
“平定三番,少有战事?”楚荆又笑,然后一步步走向御座,“三番是谁平定的?少有战事又是因为谁?史书迫于压力不得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你怎么也跟着犯傻?”
楚渊不说话了,花弦感觉孩子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连忙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你父皇……挺好的。”
不知道怎么安慰,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句“挺好的”,夸赞的话花弦实在说不出口。
先皇的确平庸,且沉溺声色犬马,万年还迷信长生之术,丹药吃坏了身体,所以才死的那么突然。
但他在位期间楚国确实在慢慢变好,没别的原因,臣子给力。
文臣贤良,武将骁勇,所以才让那些对楚国虎视眈眈的国家不敢轻举妄动。
且赵家还出了赵御这个天才,十几岁上战场,一场仗打完天下扬名,谁敢往枪口上撞?
所以楚国的日渐强大跟先帝关系不大,他唯一做的好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行,所以重用贤臣良将,没有刚愎自用。
不过楚荆虽然说的大部分是实话,但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啊,这对他打击多大。
楚荆已经走到了那个天下人向往的位子前,但他没有坐上去,而是站着俯瞰殿中,然后道:“果然视野开阔,怪不得所有人都想做皇帝。”
他又走下来,站到花弦面前,似笑非笑道:“果然是天下少有的绝色,怪不得赵御拼死也要赶回来。”
花弦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本王没有把她怎么样,是她自己不顾伤势日夜兼程,现在应该横尸麓山了吧,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本王放过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下花弦淡定不了了,拔腿往外跑,被楚荆的人拦住。
“太后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
楚荆朝身后一个中年文士使了个眼色,那文士很快拟了一份退位诏书。
“好侄儿,皇叔也不想为难你,乖乖把国玺交出来,我可以保证让你们没有痛苦的上路。”
楚渊没有犹豫的接过他手里的退位诏书,道:“我可以把国玺给你,主动昭告天下退位,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荆似乎没想到他敢提条件,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对你有威胁的只有一人,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母后是无辜的,她一介妇人翻不出浪来,你让她去守陵也好,囚在京中也好,反正不能杀她。”
楚荆有些意外,对花弦道:“你给我侄儿下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如此为你着想。”
花弦红着双眼,指甲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不相信赵御就这么死了,小世界没有受到影响,就证明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齐王,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只是陛下年纪尚小,虽然你说天家没有亲情可言,我还是求你放过他。”
花弦跪下去,背脊挺直,一副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今日楚荆逼宫,来日楚渊未必不能拿回一切。
楚荆冷笑一声,道:“你们母子俩真是可笑,一唱一和跟我唱双簧呢?别急,一个都跑不了,我会亲自送你们去见先帝的。”
花弦立刻就站起来,既然注定要死,绝不白跪这个没人性的东西!
楚渊把手里的退位诏书扔到地上,扬着下巴:“那你休想让我把国玺给你,就算你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百年之后我看你有何面对见我父皇,面对列祖列宗。”
这话赵御说和楚渊说是两个概念,楚荆脸上的笑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阴冷。
他一把掐住楚渊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说了,是你父皇抢了我的位置,我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楚渊的脸色胀红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花弦扑上去用匕首刺伤了楚荆的手,他这才松手。
花弦把楚渊护在身后,匕首横在面前,道:“我们是楚国的太后和皇帝,就算死,也要体体面面的死。”
楚荆随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挥手拦住上前钳制花弦的侍卫。
“好,那本王就给你们体面。来人,准备两壶酒,本王要敬太后和陛下一杯。”
花弦深呼吸一口,压下心里的紧张,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现在一切希望都在赵御的那支私兵身上,如果他们不能反制楚荆的人,那她跟楚渊只能饮下那杯鸩酒。
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她也不会真的死。只是临死前不能再见赵御面一面,实在太遗憾了。
没有一起吃饺子,第一场雪也没有一起看,现在连见一面都不能,早知道以前就多顺着她一点了。
外面风雪肆虐,殿中被低气压笼罩,花弦穿的单薄,连骨头都是冷的。
楚烟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慰她:“没事的母后,儿臣会陪着你的。”
花弦看他一眼,握紧他的手,“你母后我有主角光环,不会那么容易死,别那么悲观。”
楚渊不是很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无论花弦说什么,他都无条件相信。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花弦知道是她藏起来的那支私兵行动了,将手里的匕首朝楚荆掷了出去,在他避开的时候拉着楚渊往后退,抢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手里的刀。
楚荆略微瞪大了眼睛,道:“你会武功?”
“之前不会,现在会了。”花弦护着楚渊,手里的刀散发着泠泠寒光。
之前舍不得积分,抠抠搜搜的什么都不兑换,但现在生死攸关,容不得她犹豫了。
毕竟兑换一个金手指比死一次消耗的积分少多了。
殿外兵刃相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二十人穿着不一,但手中的刀却锋利无比。
“倒是小瞧你了。”楚荆看起来仍旧不慌不忙,“不过就这几个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说完轻轻挥手,两旁的叛军就将花弦团团围住,私兵一时难以解决叛军,只能花弦自己先顶一阵。
“待会儿我会打一个缺口出来,你看准时机往外跑,头也不回的跑,记住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在我反而不好发挥,你只管往安全的地方跑,区区几个杂碎,母后应付得了。”
楚渊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花弦手里的刀挥出去,快如闪电,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长刀,但在她手里似乎成了神兵利器,叛军身上的甲胄被砍烂,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楚荆以为她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没当回事,但见手下一个个负伤,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抽出佩刀,将左右挥退,准备亲自对付花弦。花弦在叛军退后的间隙,把楚渊推了出去,楚渊一鼓作气跑出去,在私兵的接应下成功逃脱了包围圈。
“太后好身手,只是不知道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利。”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花弦说完率先攻了过去,先发制人,但楚荆跟那些半吊子不同,他很快反应过来,不仅不避,反而迎了上来,刀刃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花弦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感到了些许吃力。这楚荆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劲儿?
楚荆越战越勇,眼里流露着兴奋,花弦却越来越力竭,只能勉强抵挡。
最后一着不慎,花弦被砍到了腹部,鲜血霎时就染红了她的衣衫。
楚荆仍不停手,花弦忍着痛扛下两道重击,伤口撕裂,鲜血加速喷涌。
楚荆将长刀立在身前,看着她道:“很久没有人能与本王打这么久了,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你了。”
花弦额上全是冷汗,拄着刀单膝跪在地上,身前一小滩血。
她脸煞白,手背上血管凸起,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叛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虽然我没讨到好处,但你似乎输得更惨。”
楚荆随意扫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输?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太后,你安逸日子过惯了,还是缺少了点心计。我早就在宫外安排了人,若是半个时辰我还没出去,他们就会攻进来,你猜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花弦抹掉唇角的血迹,暗骂一句老六,但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战斗,只能把希望寄托私兵身上,虽然很渺茫。
楚渊看着花弦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急得满脸眼泪。
花弦失血过多,眼前开始冒星星,她转头看楚渊一眼,心道这怕是诀别了。
喧嚣传来,花弦听到了喊杀声,听到了铁甲的声音,还有熟悉的人声。
还不曾往后看去,楚荆脸色突变,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想要挟持她。花弦挥刀往后砍去,他松开了手,但手里的刀却已经朝她砍来,避无可避。
“哧”的一声,皮肉破开的声音传来,但花弦却没感觉到疼痛。她睁眼,赵御挡在她面前,那把刀插在她心口处,血溅了她一身。
“还好,你没事。”赵御倒下去。
花弦伸手接住她,痛到失语,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流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眼睛赤红一片,想要滴出血来。
“你怎么这傻?”
赵御伸手摸着她的脸,道:“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花弦哽咽的说不出话,手按在她的伤口上,想减缓血流的速度,很快整只手都被红色浸染。
“灵均,快来看看你主子啊!”
浮罗制住楚荆,让灵均过去,灵均连忙过去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情况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花弦自己的伤也还在流血,凭着一丝信念支撑。
灵均摇头,面露愧疚:“王爷心脏破损,恐怕……属下无能!”
花弦闻言一下子失去了心力,颓然的倒在地上,拼尽力气挪到赵御身边,跟她贴着脸躺在一起。
赵御的血将她的胸口染红,那朵墨莲仿佛得到了滋养,合着的花苞展开了些,颜色由墨色变为紫色,枝干上缠绕的藤蔓动了起来,做左胸一直蔓延到脖颈。
赵御额间隐约有印记浮现,跟花弦颈项的藤蔓是同一种颜色。
花弦感觉心脏好像被人剜了出来,有种快要炸裂的疼,耳边寒风吹过,隐约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花弦,花弦……我的妻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清越动听,跟赵御的一模一样,她想看清那人的面目,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浮罗和灵均看着被凭空出现的藤蔓裹住的两人,面面相觑,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们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寸步不离的守着。
异象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们就让侍卫把楚渊带走了。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再看到这种诡异的东西,很难不会对他的精神有什么影响。
这一守就守到了傍晚,等天色完全暗下来,风雪停止,整个夜空被星星铺满,煞是好看。
花弦受伤较轻,率先醒来,睁眼的瞬间,她身上的藤蔓就消失了,连带着她脖子上缠绕的藤蔓也不见了。
转眼看到赵御被藤蔓裹着,花弦并不惊讶,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藤蔓疗伤这件事。
过了一盏茶功夫,赵御也醒了,她身上的藤蔓慢慢散去,然后花弦就看到了让她瞳孔紧缩的一幕。
赵御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眉心一个墨紫色印记,连容貌都发生了改变了。
虽然那些变化都都是微小的,五官大致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锋利了不少,像沉睡在雪山上的神祇,只可远观。
赵御慢慢睁开眼,墨紫色瞳孔在瞬间变成黑,她愣了片刻,然后缓缓坐起来,转头望向花弦。
“赵御?”花弦不确定地问。
她有点不敢认,因为眼前这个赵御实在太美了,带着寒气的那种美,烟波流转间隐有淡漠的神性,好似所有人都是蝼蚁。
赵御嗯了一声,盯着花弦看了良久,然后将她揽进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
花弦还是感觉哪里不对,但赵御抱她时感觉是熟悉的,好不容易死活下来,她不想想那么多。
“我们都还活着,真好。”她把脸埋进赵御的脖颈,慢慢湿了眼眶。
赵御揽紧了些,轻轻摩挲她的背,“别怕,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没人敢来伤害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银白色的头发无风自动,银色发尾绕着花弦的脸,恰似月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明天应该就完结了,接下来就是切片的身份,大概会有一个小世界,然后就是两人没羞没臊(划掉)的幸福生活番外。感谢在2022-09-2423:58:06~2022-09-2523:2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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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黑化摄政王10
郦华跟哥哥一起料理了那些反贼,进殿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有赵御和花弦身旁还留有一小滩。饶是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也熏的她几欲作呕。
更让她惊奇的是,赵御的头发。
怎么几月不见头发都变表白了,打仗这么耗费心神吗?
花弦和赵御紧紧相拥,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两人劫后余生,只想从对方汲取生气,即使赵御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花弦也只当是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后遗症。
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着本就是万幸,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也是花弦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管发生多么诡谲的事,她都能泰然处之。
但她能轻易接受,旁人就未必了。
比如浮罗和灵均,再比如郦华和夏策舟。
夏策舟自诩见多识广,见到这样的赵御,也不由一愣。倒不是因为她形貌上的变化,而是她不同于以往的气质。
就好像换了个芯子似的,看着还是以前那个人,又不完全是。
多了某种东西,她也说不清。
“先回去吧,现下她们也顾不上我们。”
郦华点点头,这点她是完全同意的。两人转身出去,浮罗和灵均跟出去,朝她们拱手,感谢她们相助。
夏策舟回头,漫不经心道:“虚礼就免了。告诉你主子,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们,他日我若有求于她,还望她能援手一二。”
浮罗和灵均不知道她所谓的是什么事,不敢轻易替主子答应,只说会如实告知赵御。
夏策舟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知道赵御的为人,虽然表面上冷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很讲义气,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如今自己帮了她这么大忙,如果未来真的有事求她,她断然不会拒绝。
但最好什么事都没有,能够平安的过了父皇母后那一关。
夏策舟侧目看身边的小丫头,她被冻得脸色鼻尖泛红,幽暗的月色照在脸上,衬出她莹润剔透的肌肤,像嫩桃一样。
“华儿。”她没忍住叫了一声。
郦华转头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漆黑如墨,鸦羽似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颤。
“怎么了?”
夏策舟心跳漏了一拍,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按到了宫墙上。
“唔……!”郦华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郦华被盯的心里发虚,但品尝着她的美好,又怎能轻易将人放开?
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如放纵个彻底。
她抬手捂住郦华的眼睛,微微松开她的唇,道:“傻瓜,呼吸。”
郦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刚发出一个音节唇就被再次堵住。
以往哥哥也会亲她,但都是一触即分,她只当做是玩笑,今天怎么这么……
唇被吮吸舔舐,还有温软的东西探了进来,跟她的舌头玩闹嬉戏,夺取她嘴里的空气,交换气息。
感觉很奇怪。
郦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无力反抗,哥哥抓着她的手,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让她只能承受她急切又霸道的吻。
夏策舟本来想浅尝辄止,但尝到甜头之后就有点收不住了,本以为亲吻能缓解他心底的躁郁,没想到不但没浇灭那股火,反而越燃越烈,渐渐形成燎原之势。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慢慢松开了郦华,伏在她肩上喘气。
郦华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软软的叫哥哥。
夏策舟轻蹭着她的耳尖,纠正:“叫姐姐,华儿,叫姐姐。”
郦华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微不可查的叫了声姐姐。
夏策舟喉头滚了两下,凤眸微暗,眼尾染上了红色,像高举云端的神祇染上了烟火气。
“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郦华自然是不可能让她抱的,还没出宫门呢,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她轻轻吸口气,哑声道:“可以的。”
夏策舟放开她,即使月色深沉,也能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眼尾的泪珠。她心里一紧,干脆把人抱起,往回折返。
郦华因为突然的失重把脸埋进她怀里,过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方向不对,探出头来就见她们离宫门越来越远。
“怎么又回去?”
“路途太遥远了,今晚便在坤仪宫借宿一晚。”
哪里就远了,这几日她们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栈,出了宫也就一刻钟功夫。
她却不知道,夏策舟此刻心里正在想什么,而她所谓的远又是指什么。
花弦安静的躺在赵御怀里,指尖绕着她的银发。说了伤已经大好,这人就是不放心,非要抱她回去。这么久没见,彼此都对对方思念的紧,她也就由她抱着了。
赵御的五官如今看起来更加锋利,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有一股难言的郁气。
花弦伸手按在她的唇上,用食指和中指将她的唇角往上推,做出微笑的样子。
“如今齐王已经伏法,你我都还活着,你还有什么忧心的?”
赵御就着她的手指挤出的弧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忧心的了,对我来说,没什么比找到你更好的消息。”
花弦娇嗔的瞪她一眼:“也不过就分别了半年多,怎么说得你好像找了我好久。”
是很久了,但我不会让你知晓。只要你开心,把我当成谁都可以。
回去自然是要沐浴更衣的,两人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湿,还有各种刀剑划痕,出去就能直接加入丐帮的程度。
花弦进到寝殿就开始脱衣服,边走边扔,赵御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越来越单薄的身影,清润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羞赧,有意错开了眼。
花弦站在池边,还以为赵御会主动要求跟她共浴,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吭声,转头看去,却见她的眼神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
先前殿中昏暗,看的不甚仔细,如今在明亮的烛光下,赵御身上的变化就愈发突显。
侧着的脸棱角更加分明,下颌线锋利,比她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眼睛也深邃不少,虽然被浓密的睫毛遮着,看不太清情绪,但那股子淡漠还是透过眸子溢了出来。
银色的长发垂在膝弯处,在烛光明灭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如妖似仙,诱人至极。
察觉到花弦在看她,赵御转头看她,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
“怎地这样看着我?”
花弦像个见色眼开的登徒子,把人勾进怀里,仰头吻了上去。
赵御眼睛一僵,眉心的墨紫色印记一闪而逝。她圈住花弦的细腰,轻咬她的唇瓣,化被动为主动。
吻着吻着,花弦脚下一滑,两人双双跌进了浴池,赵御托着她,轻而易举把她抱到腿上。
“有没有磕到?”她紧张地问。
花弦脸上溅了些水,水珠顺着她瓷白的脸往下流,掉在赵御胸前。
“你都这么护着我了,我怎么会磕到?”
赵御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轻抚她被吻的嫣红的唇,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欲色。
花弦见了便故意挑逗,从她的唇吻到不明显的喉结,再轻轻舔咬凸起的锁骨。
赵御的锁骨形状很好看,能连成一个“一”字,连接处的骨头顶着纤薄的皮肤,像嵌了两颗玉石。
赵御隐忍克制,不想让她察觉出不对,但被这样折磨,如何忍得了?
她反手把花弦压在池边,手护着她的脑袋,埋首于她颈间喘息。
“好好沐浴,别再激我了。”
花弦轻舔她胸口的粉色小疤,软声问:“疼吗?”
赵御身子轻颤,无奈的闭上眼睛。自是不疼的,这些伤痕她一挥手就可以除去,之所以留在身上就是为了让花弦心疼她。
现在倒好,花弦是心疼了,自己却受不住。
花弦见她不语,得寸进尺,轻吻着疤痕抚慰。赵御漆黑的瞳孔渐渐转为墨紫色,她收紧揽在花弦腰上的手臂,力道大的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跟她骨血相融。
“这可是你招我的,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依你了。”
“嗯哼?”花弦挑衅似的看她,下一秒就把按着后颈狠狠亲了。
池水轻晃,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好似永远没有止息的时候。
花弦原本只是有些赌气,这么久没见了,本该干柴烈火,赵御竟像是对她失去了兴趣般,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才这样那样诱她,但她显然低估了一个二十八岁,又禁欲大半年的女人。
半夜过去,池中的水都荡出去许多,花弦香汗淋漓,抱着赵御的脖子温声软语的求饶。
“姐姐,好姐姐,我们去睡觉吧,好不好?”
皮都泡松了,这人的兴致却一点都不减,饿了三天的狼见到食物只怕都没她这么饥渴。
赵御咬着她的耳朵,声音略微沙哑,带着莫名的性感和缱绻。
“我说了,我不会依着你的。”
花弦欲哭无泪,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去床上好不好,再泡下去皮肤都要泡烂了。”
赵御的银发浮在水上,还是柔顺充满光泽,一点都没被浸湿。她伸手遮住花弦的眼睛,唇擦着的耳朵吻到她微肿的唇上。
“这个可以依你。”
花弦只觉耳边有细小的风声掠过,过了一会儿身子就陷入了柔软的锦被。
脑中疑惑一闪而过,但不等她细想,赵御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挞伐,她被吻的七荤八素,头脑发晕,自然就忘了这件事。
寝殿中的烛火彻夜未灭,后半夜又开始飘起雪来,像玉屑一样洋洋洒洒。殿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再加上身上温度灼热,花弦的汗就没消失过。
外头的寒冷被隔绝在外,但里头的吟哦却飘的很远,与风雪交织,成了冬日绝唱。
花弦睡醒时已经半下午,若是天气晴朗,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她睡醒时会有一小会儿失神,脑子空白一片,像恢复出厂设置了一样。
盯着头顶的帷幔看了半晌,她终于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了。
小六上前伺候她起床,看到她颈间的狼藉,羞怯一笑。
花弦问:“摄政王呢?”
“晌午的时候,陛下差人来把王爷叫走了。”
花弦猜想可能是处理齐王极其同党的事,便也没再问,在小六的帮助下慢慢穿衣服。
古人的衣服实在繁琐,就算哪里都不去,也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包起来,昨晚被折腾的那样狠,她连抬手都费劲,穿个衣服出了一身汗。
赵御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见花弦还在等她用膳,心疼的亲亲她,道:“我不是让浮罗来跟你说不用等我吗,难道是她消息传达的不到位?”
花弦笑着为她斟了一杯酒,道:“不关她的是,是我自己想等你。”
赵御轻轻蹙眉,她觉得花弦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花弦端起酒杯,朝她举杯:“王爷,我敬你一杯。”
赵御越发肯定心中所想,不动声色的同她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睛却一瞬不离的看着她。
花弦放下杯子,夹了些菜到她碗里,“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王爷尝尝喜不喜欢?”
赵御没动筷,问:“弦儿,你怎么了?”
花弦夹菜的手一顿,索性不装了,她望向赵御,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是赵御吗?”
赵御心里一颤,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觉了,果然不该得意忘形。
“我是,但也不完全是。”既然被看出端倪,她也无意再伪装下去。
花弦不是很懂她的意思,眉头拧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完全是是什么意思?”
赵御饭也不吃了,起身走到花弦面前,一把把她捞起来抱进怀里。
花弦宽大的袖子打翻了碗,瓷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说话就说话,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没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花弦其实是有点抗拒的,但赵御抱得很紧,她挣脱不开,也就只能打她两下出气。
“先抱住,以免你待会儿生气跑掉。”
追随了这么多世界,花弦的脾气她早就摸的透透的,所以先把人扣下,再说其他的不迟。
花弦无奈叹气:“如果你真的不是赵御,我也是会跑的。”
“跑不掉了,这辈子都是我的。”赵御在她唇畔轻啄,声音又温柔又霸道。
花弦的手指捋着她银色的长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种种迹象都表明,眼前的人或许不是她喜欢的那个赵御了,但那种熟悉而又割舍不下的感情拉扯着她,让她无比纠结矛盾。
如果她真的不是赵御,那自己该怎么办?立即脱离世界吗?
思忖间,赵御开口了。
“我是赵御,但也不仅仅是赵御。她只是我的一缕灵神,不仅她,自从你开始做这个任务以来,遇到的所有任务对象,都是我。”
花弦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才开始重新工作。
“你是说……从始至终你们都是同一个人?”
赵御将她搂的更紧,脸埋在她肩窝,声音不甚明晰:“嗯,都是我。”
“怎么……可能?”花弦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除了同样疯批,她们哪里有相似之处?
忽而她抓住重点,那些零碎的记忆慢慢拼凑,真相渐渐浮现。
都是一样的病娇疯批,这是否恰恰能证明她们是同一个人呢?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逐渐沉默。赵御在等花弦反应,而花弦还整理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花弦才闷闷的说:“那你有所有人的记忆?”
赵御:“嗯。”
花弦又问:“是之前每个世界都带有上一个人的记忆,还是只有这个世界有?”
“只有这个世界有,准确的来说,是昨天死而复生后才有,之前我只是赵御。”
花弦松开手,想从她的怀抱里离开,信息太多,她要自己消化一下。
赵御感觉她不抱自己了,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抱着她不放。
“你每个世界都丢下我,现在又想丢下我吗?”
花弦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声音,心里一软,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在我怀里静,我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你就当我不存在。”
花弦无奈失笑,这么大个人她要怎么当不存在?
不过也因为赵御的无赖行为,让花弦不至于钻牛角尖,很快她就想通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虽然被任务目标盯上还是头一遭,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感情不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吗,既然她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她,怎么说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接下来就是快乐的干饭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花弦随口问:“你说赵御她们是你的一缕灵神,那现在呢?你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吗?”
赵御吃饭的手一顿,索性放下碗筷,优雅的用锦帕擦了嘴,认真的看着花弦。
“不是。本体在他处,得等你脱离此间世界才能见到。”
准确的来说,由于灵神太过强大,进不了这些世界。
花弦啊了一声,沉吟片刻道:“那我们现在就离开吧,反正我也什么要做的了。”
赵御:“不用这么急,我又不会跑。你不是一直想外出游玩,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等政局稳定我们就去,玩够了再离开也不迟。”
主要是当初她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现在来无伤大雅,但还是能避则避吧。
花弦又恋爱脑发作了,觉得赵御说得有道理,就不提出去的事了。
四月份两人踏上了旅程,从京城一路往南走,到江南的时候恰好是九月,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花弦长得好看又会说话,一路结交了不少好友,在某个地方小住时会收到朋友们寄来的特产,吃的用的,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到汐州的时候,赵御收到了夏策舟的书信——求救书信。
花弦看完笑的不行,道:“我就知道她迟早有这一天,郦华那个单纯的孩子,被骗的渣都不剩,太可怜了。”
赵御把她圈在怀里,问:“要不要告诉她我们在汐州?”
“说呗,好久没见郦华,我也有点想她了。”
花弦说完就感觉赵御放在腰上的手一紧,转头想问她怎么了,唇就被含住。
“不许想别的女人!”赵御惩罚似的咬一下她的唇瓣,不过舍不得用力。
花弦:“?”这也要吃醋?未免有点太霸道了哦。
在一起久了,双方已经对要彼此的身体熟门熟路,知道该怎么让对方获得快乐,赵御又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每次都是花弦败下阵来。
花弦憋着一股劲,亲着亲着就把赵御按到身下了。
赵御一点不意外,近来她总搞偷袭,每次都最后都体力不支,又菜又爱玩。
“今天顺着我,不然你以后休想上我的床!”花弦实力比不过,开始威胁。
赵御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回:“好。”
花弦俯身吻她,她也是极配合的,像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
秋雨总是行踪不定,说来就来,窗户被风吹的轻响,偶有雨丝被吹进房间,床上被褥散乱,银发和黑发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夏策舟和郦华在秋季快要过去的时候到来,郦华脱了稚气,多了成熟和妩媚,烟波流转间颇有风情。
夏策舟换上了女装,罗裙被她传出了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是她自己好像还不是很习惯,走路步子迈的很大,没有女儿家的骄矜。
郦华看到花弦飞奔过来抱住她,小孩似的撒娇:“姐姐,我可想你了。”
花弦眼里盈满笑意:“我也想你。”
郦华便开心了。
夏策舟和赵御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两人拉开,开始毫无感情的寒暄。
花弦朝郦华无奈耸耸肩,对方了然轻笑。
私人结伴同游,因为花弦总是和郦花黏在一起,赵御和夏策舟没少暗暗吃醋。
“赵御,能不能管好你的人,别让她再缠着我家华儿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夏策舟,赵御冷冷:“请你搞清楚,到底是谁缠着谁?”
夏策舟短暂的沉迷了一下,好像的确是华儿来找花弦比较多,但她惯会颠倒黑白,自然是不会把错处归咎于自己这边的。
理论了一阵,两人奇异的冷静下来。
夏策舟:“看来是时候用上特殊手段了,玩具借我几个。”
赵御惊异于她的厚脸皮,嫌弃的看着她,“你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的?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借?”
“行,那我自己拿。”夏策舟说完径自走向内室,看得赵御叹为观止。
损失了好几个玩具,当天晚上花弦被抓着狠狠惩罚了一番,连在睡梦里腿都是软的。
转眼又到了年关,这已经是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年了。
花弦觉得,该是时候离开了。
初雪降临,花弦被赵御裹在狐氅里,看着鹅毛般的雪花飘落,落在地上消失于无形。
“赵御,我们出去吧。”
赵御道:“嗯。”
“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叫青辞。”
……
……
【攻略目标青辞,魔界圣尊,万年前蓄意挑起仙魔大战,战败后被镇压于虞山。按照剧情,三日后她会被误入虞山的女主所救,然后开启复仇,最后颠覆三界。】
【1103号,你的任务是——阻止女主救她,伺机杀掉她,保证小世界正常运转,明白吗?】
花弦陷入了时空漂流,途径无数做过任务的世界,然后脑海中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其实不是很明白,因为她压根不记得做过这样的任务。但也容不得她多想,因为时空罅隙已经朝她扑来。
一瞬间世界颠倒,记忆剥离,身体和思绪都堕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了,还有一个小世界,揭秘青辞的身份,然后就……没了!感谢在2022-09-2523:23:42~2022-09-2721:3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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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耳边有萧萧风声掠过,还有海浪翻涌的声音,以及某种咆哮声,好像某种野兽在低啸。
花弦想睁眼,但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似有千斤重。明明意识是清醒的,就是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风声渐止,浪涌渐息,一道阴鸷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这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空幽沉寂,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含着阴郁的杀意,只是听到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
花弦不急着醒了,她觉得这样躺着也挺好的。
但是现在岂能如她所愿,又是一声低啸,她感觉身体凭空而起,陡然间烈火焚身的痛楚传来,逼得她不得不睁眼。
一睁眼,花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是一片火海,她好像在什么东西的背上,正在急速穿行,她的周围好像有一层防护罩,但高温还是灼的她十分难受。
还好这片火海不是很大,飞出去后她才看清,驮着她的东西好像是一条龙。
一尾银龙,鳞片在火光下散发着粼粼幽光,肢体修长,很抓人眼球。
花弦对漂亮的东西本能的喜欢,心里的害怕也随之减少,试探地问:“那个,你会说话吗?”
银龙没有回答她,而是腾跃而起,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花弦连忙抱住它的脖子,生怕跌进这深不见底的海里。
海水比她想象的还要冷,她只能咬紧牙关,用信念支撑自己。
银龙入了水,好像找到了快乐老家,优哉游哉的游着,完全忘了背上还有个人。
花弦看着她戏水畅游,忍不住提醒:“龙龙,要不你稍微快点,我感觉我撑不了多久了。”
她说话时牙齿打颤,声音发抖,一副活不起的样子,银龙觉得分辨了一下她的话,觉得可能是真的,一声低啸利箭般蹿出去,差点把花弦甩下去。
有过这一方海域,花弦终于见到了陆地,但地上到处都竖起的尖刀,踩上去必死无疑。
花弦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紧紧抱着银龙的脖子不放,这要是掉下去,就可以重开了。
银龙低空飞行,躲过瘴气和不知名的鸟兽,落在一个散发寒气的洞穴口。
“主子,我把人带来了。”
“带她进来。”
里面传来的是花弦先前听到的那道身影,她本来就只剩半条命,勉力支撑着,听到她的声音直接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系统不是说新手任务都很简单吗,怎么她一来就是刀山火海,还有个这个吓人的未知人物,该不会是派错任务了吧?
脑子里一阵尖锐的疼痛,记忆开始混乱起来,花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银龙化身为人,蹲下探查了一下她的状态,对里面的人道:“主子,她晕过去了。”
“呵!还以为会派什么人来,就这?”
银龙听主子这么说,跟着嫌弃花弦,随后又问:“那这东西怎么处理?直接杀了?”
“不,留着吧,这里少有人来,留下解解闷,等玩够了再杀。”
银龙把她拖进洞里,于是花弦就这么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冻醒,睁眼是一片黑暗,她本能的想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触到了一团冰冷的东西,刺骨的寒气从掌心传来,激得她一下就清醒了。
一阵沉闷的响声响起,下一刻,周围亮了起来,看清眼前的情形后,花弦不由一愣。
地上交错着数十条比她的手腕还要粗的铁链,此刻它们正在急速抽动,碰撞的响声震的人耳膜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白光落在她眼前,一个白衣白发,头生龙角的女孩落在她面前,目露凶光。
“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花弦不是很懂她的话,银龙二话不说抓起她,“咻”的一下眼前场景就变了。
花弦被扔到地上,手掌和膝盖被碎石扎破,疼得想掉眼泪,但她敢怒不敢言,擦擦眼泪站起来,一抬眼就被面前的东西震住了。
顺着锁链往上看,一个人被吊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树上,她的四肢被锁链捆住,因为锁链实在太粗,所以显得她格外纤瘦。
这树的树干很粗,大约需要三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但枝干上又横生枝节,曲曲折折的,把人掩藏在其中。如果不是这些铁链的话,很难发现有人被吊在上面。
在她发愣的间隙,那些铁链又开始收紧,像要把那人的四肢扯断。
银龙忧心主子,抓着花弦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花弦心想我也想知道啊,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的脑瓜子才嗡嗡的,感觉CPU烧坏了,正在往外冒烟。
铁链还在收紧,勒着那人的四肢和身体,不知道是原本就细还是被铁链勒的,她的腰看起来只有一个巴掌粗。
而随着铁链的不断拉扯,吊着的人终于承受不住,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银龙吓坏了,她连忙抓住铁链,使劲往外拽,同时对花弦道:“愣着干什么,拉啊!这里的幻境是靠我主人的神力维持的,她要是出了事,你也跑不掉!”
花弦被吼的一激灵,脑子里也没个分辨,再加上脚底下的地确实在摇晃,她就信了银龙的话,双手抓住铁链使劲,却冷不防被铁链拖着往前了好几步。
银龙脸色难看至极:“废物!”
花弦:“……”拜托,我只是一个凡人,这么粗的铁链我怎么拉得动?
但奇怪的是,她手里的铁链急速动了一下之后,竟然慢慢停了下来。银龙也发现了这个现象,指挥她把每条链子都抓一遍。
花弦忍着掌心的疼痛,依言把每条链子都抓了一遍,这些铁链果然慢慢往回退,吊着的人也被放了下来。
花弦这才看清她的脸。
那张脸虽然苍白,但难掩绝色,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像精心雕琢而成,堪称女娲的炫技之作。
花弦呼吸一窒,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在快穿管理局工作,同事不说各个是美女,但也不缺长得好看的,见惯了就觉得索然无味。
从前她觉得,她的心已经跟长白山上的雪一样冷了,剃了度就能出家。
但此时此刻,看到面前的人,她觉得她的心可以重新炙热,少林弟子即刻还俗。
想起任务目标,花弦问:“你是青辞?”
青辞抬起头,银白色的头发往两边散开,露出她摄人心魄的脸。
已经许久没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你是何人?”
花弦痴痴的看着她,回道:“我叫花弦,是来救你的。”
话一出口,脑中警铃大作。
【1103号,你的任务是杀人,不是救人。】
花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知道,这单我不要积分了,就当练手吧。”
这么美的美人她怎么舍得下手?
青辞冷嗤一声,语带嘲讽:“救我?就凭你?”
花弦扬起下巴,自信道:“对啊,就凭我,刚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了吗?”
青辞短暂沉默,好像的确是这样。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可信,说不定是故意的。仙族向来狡猾,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她朝银龙使个眼色,银龙立刻明了,从手腕处拔下一片龙鳞,按在花弦眉心处。
银白色的龙鳞没有任何变化,银龙道:“主人,她是凡人。”
青辞更加怀疑,她一个凡人是怎么到这邪气漫天的地方的?
花弦暗自欣赏着青辞的美貌,见她看过来收回视线,问:“看起来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我既然救了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那便留你一命。”青辞淡淡。
花弦连忙道:“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觉得你的命跟我的一样不值钱吗?”
青辞皱眉:“那你要如何?”
花弦抿了抿唇,唯唯诺诺:“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青辞眸色深沉了些许,心道果然沉不住气,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看了银龙一眼,然后道:“说来听听。”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我直接做吧。”花弦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银龙伸出的手僵住,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青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女人杀了!”
青辞怒不可遏,她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眼睛喷火,隐藏在银发下的耳尖迅速泛红。
“哦,是、是!”银龙呆愣愣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完全回过神。
花弦没想到一时的见色起意会有性命之忧,她一把抱住青辞,死死抓着她的衣服不放。
“你不能杀我,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我们人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殉情的。”
青殊心中疑惑,这话她好像听过,是这个意思吗?
青辞已经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双手被缚,想把这粘人的牛皮糖推开都不行。
花弦见她面色有松动,干脆趁热打铁,又吻了上去,这次不是一触即分,而是十分深/入。
亲着亲着,眼前场景变幻,那些漂浮在她脑海里的记忆开始慢慢清晰。
一开始她的确是想救青辞,但结局是一早就定下的,不是她一人之力可改。
那些意外即使她这次避开了,下次还是会换一种方式出现,到最后青辞的神力十不存一,她还被仙族的人抓去用来威胁她。
青辞为了救她甘愿受噬魂钉,魂魄被灵蛊蚕食,花弦为了结束这些痛苦,亲手结束她的生命,随后自刎。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在快穿管理局的营养仓里睡了好几年,直到那些记忆全部消失,才重新开始做任务。
而青辞本来是小世界的人物,按理说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但因为她对花弦的爱恨过于深刻,脱离了规则束缚,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花弦做任务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将养灵神,直到花弦开始做这个任务,她才从沉眠中苏醒,跟着她经历一个个的世界。
花弦被黑化值反侵蚀的时候,她的本体比花弦痛苦百倍,这是她脱离规则管束的代价,也是当初花弦亲手杀她时生出的怨恨。
阅读了全部的记忆,花弦已经泪流满面,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问:“她现在在哪里?”
南枝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睛,长卷发披散在背后,比在任务里时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也冷漠了许多。
她问花弦:“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吗?我为了洗练她身上的阴浊之气废了不少功夫,但直到现在她的危险值还是高达百分四十,万一她失控……”
一开口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花弦笑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的。”
南枝轻叹一口气,丢给她一把钥匙:“在训诫中心七楼,不要跟工作人员起冲突,他们也是按照指令办事。”
这快穿管理局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当初因为青辞危险值过高,那些老家伙坚持要把她送进训诫中心,她拗不过,再加上要辅助花弦做任务,就由他们安排了,也不知道青辞如今怎么样了。
花弦点点头,转身离去。南枝叫住她,问:“非她不可吗?”
花弦回头,眼睛微弯:“非她不可。枝枝,你也应该看看眼前人了,不要被执念所困。”
南枝垂下眼睛,喃喃:“执念吗?”
花弦来到训诫中心七楼,站在门口迟疑,她有点不敢见青辞。
她忘记了跟她之间的点点滴滴,潇洒的穿梭各个世界做任务。青辞却为了她费劲千难万险,脱离小世界,忍着灵神残缺的苦,陪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
这样的她,真的配得到青辞的爱吗?
犹豫间,屋子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花弦立刻抛掉所有的顾虑,抖着手打开门冲进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倒在地上,碎瓷片到处都是,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花弦的心悬起来,她绕过地上的障碍物走到卧室,打开门的瞬间一道影子冲过来,将她扑到了地上。
银色发丝垂在她脸上,花弦哽咽着道:“青辞,是我。”
青辞凶恶的眼睛划过一丝迷茫,然后慢慢清醒,阴鸷被委屈取代,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在花弦脸上。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抱歉,做完那个任务后我情感波动太大,昏迷了好几年,醒来后就失忆了。如果知道你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抛下你。”
青辞伏在她胸口哭,花弦的衣服很快就濡湿了。
“那以后呢,你还会不要我吗?”
花弦紧紧抱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间,声音哽的说不出话来。
“不会,永远都不会。”
青辞咬住她的脖子,尖利的虎牙刺破皮肤,往她的身体里注入自己的血液。
这是同生共死的契约,魔族称之为“血契”,花弦也是知道的。
结了这个契约,从此以后她们就真的成为“一体”了。
“你再也摆脱不了我了。”
花弦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好,都依你。”
从此以后,她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开。
青辞勾唇,噙住她的唇瓣,轻咬慢吮,极尽温柔。
花弦的心到这一刻,终于落了地,嘴里有轻微的血腥味,但很快就只剩甜蜜。
一阵风起,落叶簌簌,又是一年秋天。
她们相遇就是在秋天,如今秋天又至,但从此以后,她们会拥有无数个秋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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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番外一
这是青辞脱离小世界后的第十年,她刚刚从七叶魔莲里苏醒。
七叶魔莲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圣物,可以借助草木灵气强行开辟空间。
青辞就是借助它逃出来的。
但开辟空间本身就不是易事,需要非常多的草木灵气,花弦走后她足足花了十年,才收集到足够多的灵气,冲破了规则的束缚。
只是来到这里,她身上的邪气日益加重,魔莲也一天天枯萎,如果魔莲枯死,那她也将气血耗尽而亡。
魔莲是她的本体,她们相伴而生,为了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耗费了太多的神力,不得不暂时把自己封印起来。
一来二去,二十年过去了。
青辞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装束奇怪,引得路人纷纷注目,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看一两眼也就走了。
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几天,青辞终于嗅到了魔莲留在花弦身上的气息。循着那气息,她来到一幢大楼前。
青辞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微微皱了皱眉。
真的在这里吗?
走到门口,两个面容严肃的男人拦住她。
“您好,请问您找谁?”
青辞:“花弦,我找花弦。”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道:“这里没有叫花弦的,你找错地方了。”
青辞能感受到袖口中魔莲的变化,她可以确定花弦就在这。
“你们让我进去,她肯定在这里。”
保安见劝不听,声音严厉起来,“说了没这人就是没有,你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就敢来这里找事,快走!”
青辞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知道花弦在这里,她看向阻拦自己的两人,眼神沉了下来,脸上像降了霜。
“让开!否则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对谁不客气!”
青辞来这里只为找花弦,在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前,不想多生事端。
但保安是断然不能放她进去的,这里表面上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办公大楼,实际上里面是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闲杂人等别说进去了,靠近大门五米之内都得警惕。
青辞见他们毫不退让,抬手把魔莲的香气洒出去,想干扰他们的意识,但对面两人丝毫没有受影响,还如临大敌的拿出了电棍。
青辞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冷静下来,轻叹一口气将魔莲收入体内,同时开始凝聚内力。
既然必须要用武力解决,那就速战速决。
不等她出手,楼内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两个保安也顾不上青辞了,连忙往里面跑去。
青辞跟着进去,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两道红色的光线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扫过,然后警报声更加尖锐。
【警报!警报!有异常生物入侵,隔离墙将在三秒后爆炸,消除未知威胁。】
机械音响起,异常冰冷。
【三、二、……】
……
……
“青辞,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再睡下去上学要迟到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青辞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桌子和床角,将装饰温馨的屋子映的更加明亮温暖。
或许是天气比较好,青辞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但心底深处总觉得空了一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坐了一会儿,青辞终于记起来些什么。
她叫青辞,现年十八岁,家境良好,父亲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母亲是护士长。父母除了没什么时间陪她,物质方面从来不吝惜,总得来说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她自己是锦屏市一中重点班的学生,成绩优异,这次考试年级第三。
记忆一段段往外蹦,蹦到这里突然停了。
青辞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就好像本该如此。
无关紧要的记忆,丢了就丢了吧。
青辞翻身下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额上发间的汗珠发着光,让她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夺目。
作为一个人类,她的相貌过于出彩了,说一句天上少有,地下难寻都不为过。
但这样的美貌在一个高中生身上,不见得是件好事。
青辞换好衣服,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肤色白皙,眉毛粗细适中,眼神虽然有些冷,但眼睛的形状非常好看,双眼皮不宽不窄,垂着眼时看不出痕迹。
鼻子挺翘,鼻翼小而窄,鼻梁上有一道并不突兀的驼峰,线条自然流畅。
嘴唇泛着自然的粉色,中间一点唇珠,唇角微微上扬,天生一副笑相。
青辞伸手把唇角往下压,眼神也随着冷了许多。
她不喜欢这张脸。
尤其是这副无论什么表情都带笑的样子,让她无端心生厌烦。
“青辞,早餐在桌上,你吃了再去学校,妈妈来不及了,先走了哈。”
青辞应一声,过一会儿就传来关门声。
青辞走到楼下,吃了早餐去上学。走出小区踏上公交,选择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虽然记忆混乱,但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也不影响什么。
公交站往前行驶,一站又一站,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下去的却没几个,很快就人满为患。
青辞抬头看了一眼,百分之八十都是一中的学生,剩下百分之二十是老爷爷老奶奶,应该是早起去超市抢鸡蛋的。
身旁坐着一个同样穿校服的女生,戴着帽子看不清脸,长发垂在胸前,露出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虽然不知道她在听什么,但看头的晃动频率,应该是摇滚乐。
一点幽香从旁边传来,青辞的心莫名有些躁动,不知觉就多看了对方几眼。
女孩大约是被盯烦了,脸色不悦的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瞬间神色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微笑。
“你要听吗?”她拿下一只耳机递过来。
青辞被她的笑容灼到,心越发鼓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她冷漠的转过了头。
隐约听到一道笑声,空灵清越,很是好听。青辞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接那只耳机。
公交车再次起步,一个又高又壮的女生往里硬挤,看到坐在后排的青辞后,眼睛一亮,更加用力的往后挤,很快来到后面的过道里。
青辞还沉浸在后悔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有人盯上了自己,冷不防被拽住头发,还有些懵。
“故意装没看见我是吧,赶紧起来给你莉姐让座儿!”
青辞看着她,眼底凝了冰,“放手!”
杨永莉一脸不耐烦,呲着嘴,左边门牙缺了半块,再加上肤色黝黑,身材比较敦实,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哟哟哟,今天怎么硬气起来了?别以为在车上我就不敢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扇死你!”
青辞忍无可忍,刚要动手,杨永莉的胳膊就被旁边的女生捏住。
“这位同学,先来后到,既然她不愿意让,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女孩看着杨永莉,露出小半张脸,下颌角线条清晰,嘴唇红润有光泽,鼻子小巧高挺。未窥全貌,已知绝色。
青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忘了自己还被人抓着头发。
杨永莉见有人竟敢坏她的事,恶狠狠地说:“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女孩勾唇轻笑,眉眼间却全是冷意。
“哦?是吗?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女孩平静的说着话,杨永莉的脸色一变再变,很快就放开了青辞。
“痛痛痛!放手!放手!”杨永莉脸上堆着痛苦之色。
“好啊。”女孩松手,唇角依然带着弧度。
好巧不巧,公交车一个急刹,杨永莉一个没站稳,后退几步从过道栽了下去,半天没爬起来。
青辞收回视线,淡淡道:“谢谢。”但其实她自己能解决。
“嘴上说着谢谢,却一副嫌弃我多管闲事的表情。”女孩的语气糯糯的,带着点委屈。
青辞看向她,认真道:“没有,我是真心的。”
“那加个微信吧,我是新转来的,我叫花弦。”女孩拿出手机,麻利的打开二维码。
听到女孩名字的刹那,青辞的头尖锐的疼起来,耳边嗡鸣声不断,像是千万人在对她扯着嗓子说话。
花弦见她脸色苍白,连忙问怎么了,青辞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她急需喘口气,所以提前一站下了车。
呼吸了新鲜空气,果然好了很多,虽然头还是疼,但嗡鸣声消失了。
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人跟着自己,青辞转身,花弦在几步外,双手插兜,书包随意的挎着,身材高挑消瘦,把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出了美感。
见她看过来,花弦两步走上前,笑道:“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为什么跟着我?”青辞又闻到了那股幽香,耳尖莫名烧了起来,
花弦:“我昨天才来这座城市,今天第一天去新学校,想让你给我带带路。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青辞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继续往前前。
花弦笑嘻嘻跟上,又问:“你刚才好像不舒服,现在好了吗?”
青辞又点头。
花弦埋怨一句:“你话好少哦。”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越靠近学校青辞越觉得不舒服,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倒在地上,花弦把她扶到路边,让她靠着自己。
“还是去医院吧,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青辞靠在花弦肩上,她的发丝落在脸上,掻的她耳尖发红,产生了一种冲动。
“我可以抱抱你吗?”
“啊?”花弦有点懵。
不是在讨论去医院的事吗,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青辞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太过唐突了,连忙直起身,喘着大气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脑子不清醒,你就当我没听到吧。”
花弦外头看她,突然一笑,然后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我又没拒绝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青辞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脑中的晕眩渐渐退去,心也安定下来。
“好些了吗?看你对学校这么抵触,要不咱俩逃课吧?”
青辞贪恋她身上的气息,想多抱一会儿,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你今天第一天上课,逃课不太好。走吧,我带你去你的班级。”
花弦撇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不好意思了?”
青辞绊了一下,然后脚下速度更快。自然是在嘴硬,她甚至能感受到脸上和耳尖不断上升的热度。
抱了那么久,怎么会不害羞?
两人一起走进学校,在教学楼前花弦被教导主任叫住,还青辞本来要等她,但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教导主任还没有放人的意思,她只好先去教室。
第一节是早读,照例是先看英语再背语文,书摊开在眼前,青辞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花弦。
早读进行到一半,班主任推门进来,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同学们,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
花弦走进来,她摘了帽子,长发垂在胸前,脸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大家好,我叫花弦,请大家多多指教。”
花弦说完,准确无误的看向青辞,笑容中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温柔。
青辞与她对视,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喧嚣而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先写一下青辞脱离小世界后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后面写你们想看的,所以快告诉我你们想看什么世界!(超凶)
至于文里这个杨永莉,并不是随意捏造的,所以不存在丑化或者什么,多的不说了,看文愉快。感谢在2022-09-2822:47:58~2022-09-3022: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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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番外二
“花弦同学,你先找个空位子坐下,等跟同学们熟悉了,我再给你换座位。”
班主任平时以严厉著称,所以这话出口,底下的学生纷纷侧目,对花弦更加关注。
花弦朝班主任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到倒数第二排,坐在青辞旁边。
“好巧啊,又见面了。”
青辞:“……”
身旁的女孩有股好闻的味道,像夏日里吹来的凉风,驱散了教室里驳杂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自习课下了之后,前排的南枝跳过来,一把抱住花弦的脖子。
“你小子转学过来不告诉我是吧?”
花弦任由她抱着,笑道:“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算你有良心!”南枝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
青辞盯着英语课本,觉得上面的单词格外刺眼。
学什么英语,没必要!
“啪”一下,课本合上,花弦转头看她,问:“怎么了?”
青辞淡淡:“没什么。”
花弦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说:“真是冷漠,好歹我也帮了你。”
南枝占了前排同学的位子,把玩着花弦的头发,闻言问道:“有故事?”
青辞抿着唇,长睫遮住眼中情绪,纤长的手指按在桌角上,微微屈起。
花弦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几秒,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没故事,有故事也不会告诉你。”
南枝噘嘴轻哼:“好歹也是一个被窝睡大的,你怎么能对人家说这种话?”
花弦被她的话惹笑,抬眼看她一眼,伸手按了按她的脸。
“快回去上课吧,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南枝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上课铃响,花弦正式开始睡觉。
青辞转头看她,心不在焉的翻着课本。这些知识陌生又熟悉,每一个都好像是刚看到,但再看一眼,脑海中随之涌现出更多,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记。
鼻间不时传来幽香,青辞有些恍惚,注意力逐渐从书本转移到了呼呼大睡的人身上。
睫毛又密又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小巧,看起来触感很好。
不知不觉被吸引,青辞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老师的声音。
“咱们班是不是来了一位新同学?那就新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教室安静下来,花弦身上聚集了许多目光,她岿然不动,依旧睡得香甜。
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叫了一遍: “花弦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人对自己的名字是有一定敏感度的,花弦悠悠转醒,站起来的同时扫了眼题目,然后声音清晰的说出了答案。
“答案是对的,步骤呢?”
花弦把简化的解题步骤说出来,老师就让她坐下了。
这个学生她有所耳闻,在原来的学校里成绩就非常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从省重点转到他们学校来。
锦屏一中虽然也是好学校,但跟花弦之前的学校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事,白捡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求之不得。
花弦坐下,看一眼青辞,委屈道:“老师喊我回答问题,你都不叫我。”
青辞:“……为什么要叫你?”
花弦的眼神有一瞬间黯淡,随即又恢复了光彩。
“同桌之间不应该互助互爱吗?”
青辞:“喔。”
为什么要跟我互助互爱?你不是有一个从小睡同个被窝的青梅吗?
青辞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重归于寂静。
花弦也没什么睡意了,恹恹的趴在桌上,用余光看着青辞。
看起来冷冷的不好相处,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小脾气。再说,看着这样一张脸,能有什么气?
不知不觉中,花弦为青辞找好了借口。
上午的课结束后,花弦又被教导主任叫去,青辞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餐盘刚到手里,就被一只胖手打翻。
青辞抬头看去,公车上让她让座的女生气势汹汹的看着她。
杨永莉抱着双臂,眼神不善,身后跟着几个不好好穿校服,造型奇特的女生。
看来是叫了小姐妹来找麻烦的,青辞如是想。
杨永莉往前一步,踢的餐盘叮当响,她身后的太妹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看起来不好惹。
“公车上给我难堪,看我怎么教训你!”
杨永莉声音尖利,说完又扫了眼周围,“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
周围围着的人往后退了退,没人想帮青辞,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杨永莉冷嗤一声,伸手去抓青辞的头发,青辞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她。
“要是不想挨太多打,你最好听话一点。”
青辞想不起之前是怎么跟杨永莉结怨的,但打心底里厌恶她。而从这些围观者的冷漠态度来看,这种事应该早就发生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样,可想而知有多嚣张。
还以为这种把戏只存在于心智不成熟的时候,没想到校园霸凌竟在她身边。
青辞沉默了一下,看着杨永莉和她身后的太妹,思考要不要把事情闹大。
不记得之前有没有惊动校方,如果明知有校园霸凌却不作为,那她不介意让锦屏一中出名。
杨永莉不耐烦的抓了把头发,嘴裂开露出半截门牙,脸上的肉堆在一起,使得眼睛更小。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朝两边的拥趸使个眼色,那些太妹就上前去抓青辞,青辞没有反抗,任由她们推推搡搡,出了食堂。
霸凌的事固然要解决,自己的气却不能不出。
这种事以往不知道发生了几次,总不能白挨打?
杨永莉也怕在食堂动手会留下证据,把青辞拉到了一楼卫生间。
“哟,看着挺倔啊,那我就让你知道莉姐的厉害!”杨永莉巴掌挥过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咚”的一声,一个垃圾桶扣到了杨永莉的头上,里面用过的卫生纸和卫生巾掉了出来。
隔间门打开,花弦懒懒的靠在门上,“上个厕所都不安生。”
语气很是不耐烦,看到青辞后眼里冷意稍退。
“好巧啊,这里也能遇到你。”
青辞:“……”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杨永莉反应过来后,大喊一声,含着崩溃和怒气。
“你竟敢把垃圾桶盖到我头上!”
花弦看向她,眼神又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准确地来说,是装擦屎的卫生纸和用过的卫生巾的垃圾桶。”
补充一句后杨永莉越发暴躁,两步走到花弦面前,把她从隔间里拉了出来。
“我今天要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花弦任由她抓着衣服领子,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眼里毫无温度。
“那我今天也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话音落下,花弦挡住杨永莉的巴掌,然后一个肘击狠狠撞向她的腹部,同时一脚踢到她的膝盖,迫使她不得不跪下去。
一般她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女孩子,但这个不在此列。
校园霸凌就该死,更何况杨永莉惹的还是她看上的人。
小太妹们见大姐吃亏,纷纷上前想要帮忙,青辞一脚踩断拖把头,拿着杆子挡在花弦面前,迅速将她们解决。
看到她利落的动作,花弦微微挑眉,这身手好像不需要自己帮忙。
杨永莉和小太妹们趴在地上哀嚎,青辞刚看花弦一眼,就听到一道严厉的声音。
“谁在里面打架?!”
青辞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牵住,然后身子快速被拉动,从后门逃离了案发现场。
夏天午后的风带着燥热,地上似乎蒸腾起了雾气,青辞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瓷白的手,眼睫微颤。
一路小跑到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花弦才停下脚步。
“差点被发现。”
她轻微喘气,胸膛上下起伏着,衬衫扣子绷的紧紧的,似乎有春光要露出来。
青辞见状,视线偏移,心里却忍不住鼓噪。
“你怎么不说话,看你动手的架势,可不像会被吓到的人。”
花弦靠在一棵银杏树上,抱着手看青辞,眼神充满戏谑。
青辞:“没必要跑的,做错事的不是我们。”
花弦一下噎住了,半晌才道:“话是这么说,但怎么看也是我们占便宜,你不觉得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吗?”
青辞想想也是,花弦下手那么重,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谢谢你帮我。”
青辞说完就要走,花弦连忙急走两步挡在她面前。
“这就完了?”
不然呢?青辞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澄澈。
“我道谢了,而且很诚恳。”
花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的叹气。
真是块木头。
“杨永莉可是锦中一霸,我得罪了她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光道谢不行,还得有点别的。”
“什么别的?”青辞认真发问。
花弦伸手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蹭蹭。
“刚才好惊险,我的心现在还在狂跳,让我靠着歇一会儿吧。”
青辞:“……”你看起来可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银杏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缝隙照下来,落在树叶上,落在地上,落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好似融在了一起一般。
光影斑驳,少女的心像春天的野草一样,顶破土壤,发出了嫩芽。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不明显的蝉鸣声,青辞鼓噪的心安静下来,好像被温水浸润,冰雪无声消融。
午餐时间过后,陆续有人来银杏林休息或者背书。喧嚣声起,青辞开始越来越不自在。
“你还要靠到什么时候?”
“快了。”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但青辞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多了一种难言的默契,虽然青辞还是冷冷淡淡的,但花弦跟她相处却很愉快。
下午的自习课上,大家都在默默做题,花弦枕着青辞的校服睡觉,翻了好几次身后,面对青辞,眼睛不眨的盯着她。
青辞转头看她:“?”
花弦把脸往校服里藏了藏,压着声音问:“青辞,你喜欢女孩子吗?”
青辞瞳孔微扩,握着笔的手收紧,心绪激荡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
她觉得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但花弦早已经从她第一时间的反应看出了端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青辞抿了抿唇,然后收回视线,眼神却怎么也聚焦不到单词上。
“我也不知道。”
也许,模棱两可的回答才是最好的,她想。
花弦有些失望,但又不觉得意外。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青辞本身就是这种性格,急不来。
黑云压城,浓重的阴云垂在天边,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后,花弦再次鼓起勇气,刚一开口,一道惊雷落下,她的声音就消弭于无形。
“你说什么?”
青辞拔高了声音,澄澈的双眸映着她的面容,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头发,看起来美得不太真实。
“没什么,今天的天气真烦人。”
花弦转头看向窗外,乌云更加深沉,马上要下暴雨了。
好烦躁。
她闭上眼睛。
青辞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雨来得又急又猛,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没拿伞的比比皆是,青辞就是其中一员。
花弦不知从哪来掏出来一把伞,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青辞想起她雷声乍起时的话,不知道该给怎样的回应。
“弦弦,一起回家吧,人家没拿伞。”
南枝走过来抱住花弦的胳膊,一脸祈求的看着她,花弦顿了几秒,轻轻点头。
“走吧。”
青辞看着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闷闷的,很不舒服,跟这阴沉的天气一样。
本想等到雨停再走,但想到刚才的一幕,青辞还是背起书包跟了上去。
两人靠的很近,南枝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花弦静静聆听,唇角勾起,脸上带着笑意。
青辞心里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三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不可避免要坐同一辆公交车,青辞上去的时候,花弦有些惊讶。
她明显淋了雨,发丝贴在额间,身上的校服水淋淋的。
本来关心一句,触到她的眼神之后又住了嘴,将目光收回。
青辞看过去,花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正在听南枝讲话。
雨势渐小,天空却依旧阴沉着,被洗刷过后的草木现出勃勃生机,青辞却无心欣赏。
为了听清两人说的话,她特意坐在旁边的位置,却只有模糊的字眼飘进耳朵。
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在意花弦?为什么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会这么不开心?
青辞回想初见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答案呼之欲出。
南枝住的比较近,中途就下车了,车上多是学生,很安静。
花弦看着窗外,青辞看着她,眼神描绘她完美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她就像一副浓墨重彩的国画,多一笔显得冗余,少一笔失了艳丽,青辞搜肠刮肚,找不到任何能形容出她的美的词语。
或许是青辞的目光太过炙热,花弦转过头来望向她,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
这次青辞没有回避,直直凝视着她,反倒是花弦先错开了眼神。
到站之后花弦率先下去,还下着小雨,她撑伞走在青石板上,瘦削颀长的身形跟周遭环境相得益彰,融为了一体。
青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街道后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有许多话想说,但到嘴边又苍白无力。
青辞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花弦的面容,梦里也是兵荒马乱。
第一次做旖旎的梦,青辞红了脸,趁着父母还没起床偷偷去卫生间洗内裤。
因为这个梦的原因,青辞有些不敢面对花弦,再加上花弦的刻意冷落,两人一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连南枝都察觉出了问题。
“你俩吵架了?”
花弦:“没有。”
“喔,那就好。”
南枝没心没肺,一天就知道傻乐,花弦说什么她都信。而且对她来说,花弦只要跟她好好的就行,青辞这个木头别来沾边。
青辞注意到她扫过来的眼神,抬眼看她,看到了里面一闪而过的得意。
“弦弦,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炖了排骨,还有许多你爱吃的菜。”
“心动然拒,数学老师要补课,放学肯定迟了,吃完饭□□点了,改天吧。”
南枝抓着她的手指,轻轻揉捏,“迟了就住在我家嘛,我让我妈给你妈打电话。”
花弦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青辞心道,不行!
住在她家,不得睡一张床?坚决不行!
可她以什么身份阻止呢?青辞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大课间多数学生都出去活动,教室里零星几个人,南枝去买雪糕和汽水,花弦正要去找她,被青辞拉住。
花弦转头:“?”
青辞:“我有话跟你说。”
花弦坐下,道:“说吧。”
青辞绞尽脑汁,磕磕巴巴:“你能…别去南枝家吃饭吗?”
花弦:“???”
话一出口,青辞也沉默了,明明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解释,花弦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南枝家吃饭?”
“因为……因为……”青辞内心组织措辞,刚想好就被打断。
“弦弦,我回来了!”
南枝把雪糕和汽水放到花弦面前,自己斯哈斯哈的咬着,嘴里冒着白气。
青辞眼神不善的看着她,南枝瞪她一眼:“看什么,没你的份儿!”
青辞:“……”
花弦勾起唇角,愉快的咬着雪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两场秋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从短袖换成了长袖,到了温度适宜的季节,学生们浮躁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一个个更加刻苦努力。
杨永莉也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跟着她的小太妹或轻或重都收到了惩罚。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运行,花弦和青辞是唯二两个无所事事的人。
青辞看似每天盯着课本,实际都在想学习以外的事情。花弦就更不用说了,明着摆烂,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偏偏几次月考成绩都不错,老师也拿她没辙。
一晃眼一学期过去了,期末考试之后又补了十来天课,临近年关才放假。
放假这天学生们欢欣鼓舞,一个个规划着自己的过年时间,以及压岁钱的用途。
青辞想约花弦一起回家,但南枝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她根本无从下嘴。
“我爸妈要去接我爷爷奶奶,只能麻烦你收留我了。”
“今早上学之前我妈就说了,让我顺便把你带回来。走吧,回家。”
花弦说的太过自然,就好像跟南枝是一家人一样,南枝听了喜滋滋,青辞却眉头皱起。
在两人临走之际,青辞终于开口了。
“花弦,我有话对你说。”
花弦斜斜看过来,眼神中自有一股似嗔还娇的媚意。
“说吧。”
嗓音也如甘甜的美酒,带着惑人的香气。
青辞咽一口唾沫,道:“这里不方便,能不能等等?”
“不能!”南枝抓着花弦的手腕,神情紧张,像害怕玩具被抢走的小孩。
花弦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青辞身上。
“可以,但如果你还像上次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我以后都不会给你机会了。”
青辞紧张的点头,又从她的话里察觉出了些什么。
机会?什么机会?难道花弦知道她想说的?
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三人,青辞看向南枝,冷冷道:“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不能。”南枝言简意赅。
花弦唇角翘起,柔声道:“枝枝,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有话要说。”
南枝不情不愿的起身,凳子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表达出她内心的不满。
“要不我还是留下吧,姓顾的一看就对你心怀不轨,我怕你吃亏。”
花弦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把人打发了出去。
“现在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说吧。”
青辞还是紧张,或者说比之前更紧张,恰在此时鼻间传来幽香,极大的安抚了她的情绪。
“我喜欢你。”
花弦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有些发愣,没能做出反应来。
青辞表面平静,实际很是焦灼,耳尖红的像要滴血,眼神也有些漂浮,看天看地,看桌子看板凳,就是不看花弦。
“知道了。”花弦道。
青辞被她过于简单的回答噎住,半天才道:“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花弦:“我考虑考虑,毕竟你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好,我要好好斟酌一下要不要给你机会。”
“哦,好,我等你答复。”青辞呆呆愣愣的回答。
花弦看着她过于纯情的反应,起了捉弄的心思,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我爸妈还在等我和南枝吃晚饭呢。”
提到南枝,青辞又想起她们之前说的,问:“南枝去你家,会跟你一起睡吗?”
“对啊,家里就那么大点地方,总不能让她睡地上吧?”
青辞沉默了一下,道:“可不可以不跟她一起睡?”
花弦往前一步,直直看着青辞,“为什么?”
青辞说不出口,但看着花弦近在迟尺的面容,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
盯着对方红润的嘴唇看了一会儿,青辞色向胆边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花弦虽然是故意的,倒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她性格被动,脸皮又薄,很难想象这样做鼓起了多大勇气。
唇上触感柔软,逐渐炙热的呼吸洒出来,跟梦里的场景渐渐重合。
比梦里还软。
青辞尝到甜头就不想放手,轻轻厮磨花弦的唇,反复舔舐,就是没有更进一步。
花弦被吊足了胃口,结果半天都没什么进展,急的咬了青辞一口。
“你倒是进行下一步啊!”
花弦呼吸有点急,微哑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性感,搅的青辞心都乱了。
她靠在花弦的肩窝,红着脸道:“我不会。”
花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眼神暗了几分。果然表里如一的纯情,连接吻都不会。
花弦充当免费老师,一步步教青辞,青辞也相当争气,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把花弦亲的浑身发软,脑子一片空白。
唇齿纠缠,青辞怎么也吃不够似的,攫取花弦嘴里的空气,跟她交换气息,不放过任何一处。
花弦伏在她怀里,眼尾的殷红跟脸颊的红晕连成一片,又娇又媚。
“我可以再亲亲吗?”青辞小心的问。
花弦连忙:“不可以,待会儿南枝进来了。”
话音刚落,推门声响起,花弦立刻从青辞怀里弹起来,背对着南枝调整呼吸。
青辞看她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飞机,这都多久了还没聊完,什么事需要说这么久?”
南枝嘴上吐槽,走近才发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
多了些东西,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青辞看她,眼神里露出得意,算是回击。
南枝:“……”感觉拳头痒痒的,有点想打人。
三人一起回家,花弦跟青辞坐在一起,南枝跟老奶奶坐了一路,怨气不可谓不大,一下车就把花弦拉走了,两人只能微信联系。
看着扭成麻花的花弦,南枝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临睡前,南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跟青辞在一起了?”
花弦抱着玩偶,含笑问:“这么明显吗?”
南枝点头:“就差写在脸上了。”
花弦揉两把玩偶,慢慢躺了下去。
“还没完全在一起,考察期。”
南枝:“……”你这样子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小年夜,青辞来找花弦,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鼻子都冻红了。
花弦穿着大衣下去,把人裹到怀里。
“怎么不上来?”
“不敢。”青辞脸颊微红,看起来糯糯的。
花弦轻笑一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你看起来不像是胆小的人。”
清越好听的声音落在耳中,青辞眼神微变,伸手揽住她的腰。
“分情况,比如现在就想大胆一点。”
“嗯?”花弦看她。
青辞垂眸,问:“花弦,你成年了吗?”
花弦不明所以,刚回了个嗯,青辞的吻就落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带着冬天的寒凉,但两颗心却是炙热的。
继上次之后,青辞狠狠学了技巧,现在运用起来虽不是得心应手,也不至于像第一次那么青涩。
唇齿交缠,气息交换了好几轮,直到嘴里的空气消耗殆尽,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花弦问:“你问我成年了没,就是想做这种事?”
青辞:“嗯。”
花弦伏在她颈窝,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要是说自己未成年,你是不是就不亲了?”
“还是会亲的,忍不住。”
这方面青辞格外诚实,从不刻意隐瞒自己对花弦的欲念。
花陷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现在才问是不是迟了?”
青辞被问住,沉默着抱紧花弦的腰,花弦眼中笑意更甚,跃动着星光。
青辞总给人一种特别正经的感觉,所以她忍不去想要去捉弄,看她红着脸,彷徨无措的样子。
花弦出来许久,花母不放心出来找她,恰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你侬我侬。
青辞有些紧张,想要站的规矩点,但花弦紧紧裹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妈妈,你不会歧视年轻人的爱情吧?”
花母相貌美丽,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白色旗袍,外罩羊绒大衣,尽显温婉大气。
听花弦这么说,她莞尔一笑,道:“年轻人,让女朋友在外面吹风可不是待客之道。”
花弦笑着看青辞:“我妈妈邀请你去我家,你要上去坐坐吗?”
按理应该拒绝,毕竟她两手空空,但面对花弦明媚的笑脸,青辞说不出拒绝的话。
五分钟之后,青辞坐在了花弦家里,看着面前低调奢华的红木家具,整整一个顶层的占地面积,她明白自己被花弦骗了。
曾有整整一个月,花弦每天都蹭她的午餐,说家里没给她生活费。当时还以为她家庭困难,谁知道……
花弦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悄悄凑过来,“吃你几顿饭不乐意了?”
“那倒没有。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吃我碗里的。”
食堂的饭又不贵,明明可以重新买一份,偏偏要跟她吃一份,难不成她盘子里的比较香?
花弦眼中闪过狡黠:“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当然是为了增进感情啊,不然以你这木头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花弦的父母思想开明,并不觉得女儿的恋爱有什么不妥,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影响学习。
青辞看一眼花弦,心想,这人天天趴着睡觉,成绩还那么好,谈恋爱的影响可比摆烂小多了。
小年夜也是要守岁的,零点钟声一过,青辞准备回家,被花母按住。
“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今晚住下吧。”
“谢谢伯母,我还是回去吧,不然父母会担心的。”青辞礼貌拒绝。
花母:“这有什么呀,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按下某个号码的拨号键。
青辞:还没说电话号码呢……
然而电话还是接通了,并且语气熟稔,聊的很愉快。
青辞:“?”
花弦:“???”
“那就这么决定了哦,小辞今晚住我家。行了吧,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花母笑着挂了电话,面对花弦和青辞的目光,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们,我跟林婉是大学同学。”
林婉是青辞母亲的名字。
“那你还装作不认识青辞的样子。”花弦嗔道。
花母:“她妈妈工作忙的脚不沾地,我上次见小辞还是十年前。女大十八变,一开始真没认出来。”
花弦不信,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她肯定是故意的。
洗漱完毕后,各自去休息,花弦家房子宽敞,花母安排了一个豪华客卧给青辞。
青辞有点认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模糊的敲门声。“笃笃笃”,声音极轻极小,如果不是青辞还在清醒状态,肯定听不到。
这个时间会来敲门的人,除了花弦不做他想。
青辞下床打开门,花弦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一个人睡有点冷,你能收留我吗?”
青辞自然不会拒绝,侧身把她让了进去。
花弦扑到床上,迅速把自己裹进被子,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眼神含着暗示。
青辞走过去躺下,花弦自然的伸手抱住她,把脸埋进她怀里,舒服的睡起来。
青辞整个人都是僵的,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的躺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抱抱我吗?”花弦脸埋在她颈项,声音有些闷。
青辞伸手揽住花弦的腰,呼吸不由自主的急起来,心如擂鼓。
“心跳好快,害羞?”
为了不听她的揶揄,青辞封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纠缠,两颗炙热的心同频跳动,在寂静的冬夜奏出美妙的音符。
青辞本想浅尝辄止,但花弦一直诱着她,不知不觉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两人交颈而卧,互相厮磨着,似乎有倾诉不完的情意。
花弦声音柔软,比春日里的猫还要媚上几分,青辞只是听着,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雪纷纷扬扬落下,空气中沉着寒气。房间里温度适宜,在过分亲密的接触中,青辞脑中的迷雾逐渐消失,尘封的记忆接二连三涌出。
不是一见如故,更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在许久以前,她们就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
所谓缘由天定,无外乎如此。
眼眶温热,鼻间泛酸。青辞将花弦紧紧搂住,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像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抓到你了!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本来准备多写几个番外的,但我爷爷二号过世了,我一直在家里忙,没时间码字。就算有也写不了,每天熬大夜,人都快嘎了。
明天凌晨三点下葬,过后我可能休息一下,然后明后两天完结。
感谢你们一直等我,鞠躬~感谢在2022-09-3022:03:41~2022-10-1021:3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波波、就是说南wu阿弥陀佛、幻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5瓶;美牛、悪魔、、花景吾、不知名粉末10瓶;铭络伊8瓶;慕烟5瓶;倾怡&榆忻2瓶;吾辈百合、阮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番外三
说来玄幻,花弦成了吸血鬼。
思来想去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把错处归咎于快穿管理局。
肯定是那群老东西看她得到幸福,心生嫉妒,所以又把她投放到了小世界。
故事很简单,原主叫希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某天突然有人告诉她,其实她是吸血鬼,而且是血统最纯正的那种。
原主生活的世界虽然什么物种都有,但乍一下听到这个,只觉得对方是个骗子。
但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她的身上就露出了种种异常,更是把因为打球受伤的男同学扑倒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被人及时阻止,她就会咬断那个男同学的喉咙。
对于对方雪中送炭的行为,原主在冷静下来之后,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一来二去,两人对上了眼。
但故事得发展总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否则花弦也不会被拉进来替她打脸虐渣。
渣男特意等她觉醒后下手,就是想用她的纯血治愈自己的青梅竹马。
原主受尽折磨,最后被放干全身的血液,死的极其凄惨。
她的怨气影响到小世界的稳定,必须完成心愿才会消弭。
希沙的心愿是什么?
肯定是搞死渣男,然后抱住身边的人,让他们好好活着。
毕竟因为她的恋爱脑,养父母和一直默默守护她的忠犬都惨遭毒手,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思忖间,花弦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她看向窗户外面,那棵大杏树后面有一个人影。
花弦知道那是一直在保护原主的佩里。
自从找到原主,佩里就一直暗中跟着她,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结果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想到这里,花弦心里浮现出些许愧疚。
虽然这不是她的错,但现在既然她已经是希沙了,那她就要对自己的骑士负责,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
现在距离寒假还有一个月,一切都来得及。
老师讲的是物种起源,以及各个族类之间的区别和相似,冗长又无聊。
花弦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有高个子的狼人挡着,老师注意不到她。
她瞥了眼杏树后面的黑影,悄悄溜了出去。
教室在五楼,上课的时候教导主任会巡楼,随机抓几个逃课的幸运观众当典型,所以从楼梯下去不太现实。
花弦想起之前佩里说的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心念一动,嘴里默念了一句咒语,然后闭上眼睛。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花弦不能自如运用瞬移技能,眼看着就要撞在杏树上,她认命的闭上眼睛,双手挡住脸,准备硬扛下这一击。
“砰”的一声,花弦停了下来,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轮廓分明分明、雌雄莫辨的脸,愣愣的看了足足一分钟。
这不是青辞是谁?
“青辞?”
对方闻言微微皱眉,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裂缝,使得容貌更加清冷昳丽。
不愧是吸血鬼,这美貌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花弦心想,不记得也没关系,重新攻略更刺激。
佩里见她眼神直白,毫不留情的推开她,低头道:“公主见谅,属下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花弦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佩里身上的抗拒,她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让自己离她远一点。
明明在她了解的剧情里,佩里一直是原主最忠诚的骑士,甘愿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反应?
实在太奇怪了。
花弦试探性的去抓佩里的手,被她不着痕迹的避过,佩里嘴角下压,眼里露出出嫌恶。
“公主有事请讲,不要做这种有损身份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有事就说,莫挨老子。
哎哟我这暴脾气!
老娘纵横快穿界几十年,还治不了你了!
花弦不信邪的挽上她的胳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回血族吗,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看,你安排吧。”
听到花弦的话后,佩里眼里的厌恶被震惊取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清冷的眸子古井无波。
花弦看着她一系列的变化,心里的疑惑更深。
到底是她得到的剧情有误,还是发生了什么不为她知的事,怎么佩里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佩里面无表情道。
花弦依旧带着笑,回道:“我什么时候都行,最好周末,周内也问题不大,我请假去。”
不管佩里对她怎么样,首先她的态度得好,不然有朝一日遇到危险,佩里不管她了,那不就白给了吗。
佩里沉默了,因为她想不通花弦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
之前一直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今天却一反常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点为好。
“先不急,找到你的事我还没有禀报陛下,等我传信回去,问问陛下的意思,再做打算也不迟。”
花弦倒也不急,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身份而已,有没有都差别不大。
那个渣男莱特连女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这个半路出现的公主。
所以身份对她的加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早去晚去都一样。
花弦看了看天气,阳光不错,适合干饭。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挽住佩里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莫拉德学院附近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餐馆,世界各地的美食应有尽有,既然已经逃课出来了,怎么能不大饱口福呢。
佩里将花弦的手推开,冷淡道:“公主,不要这样,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看到就看到呗,我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花弦又缠上去,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箍住她的胳膊。
佩里眉头皱起,眼底有了淡淡的冷意。
花弦对此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拉着她往校门口走去。
既然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她,那就先享受美食吧。
等搞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再想办法解决也不迟。
两人快要走到校门口时,教导主任从一栋楼里出来,眼看着就要撞上。
花弦急中生智,瞬间切换形态。
苍白如纸的面容,鲜红的嘴唇,说话间若隐若现的獠牙,活脱脱一个血族。
吸血鬼和狼人因为武力值高,所以在莫拉德学院是受到优待的,就算教导主任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去拦血族学生。
万一现在拦了,晚上就变成人家的盘中餐呢?
毕竟是异类,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考量。
花弦成功逃脱教导主任的魔爪,出了校门后又恢复了正常。
佩里眼里闪过疑惑和不解,抿唇看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虽然希沙是纯血,领悟力强,可这些在没人教的情况下是很难自己学会的。
花弦轻笑:“你就当我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吧,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这些确实是小九为了让她做好任务给她开的后门,瞬移是为了遇到危险的时候逃命,变幻形态她一直没明白,直到刚才,她悟了。
这就是为了方便她逃课。
学校对面就是各式各样的餐厅,花弦眼睛都看花了,最后选定了一家中式餐厅。
佩里虽然不情愿,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从头到尾面瘫脸。
她一出现在餐厅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好多女孩子偷偷拿起手机拍照,还有大胆的狼人女孩和血族上前要手机号。
花弦知道她的美貌很让人心动,但是这么多女生来要微信就过分了吧,难不成这个世界大家都喜欢同性?
她扯了扯一个长相阴柔的女吸血鬼的袖子,问道:“同学,你要她微信准备干嘛?”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聊天约会啊,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呵呵……”吸血鬼捂着嘴笑起来。
花弦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佩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佩里来者不拒,跟围在身边的人一一加了微信,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进风衣兜里。
花弦点好了菜,跟她一起往空位子走去。
“你一直是这样吗?谁要你的微信和电话号码你都给?”
花弦实在是好奇,按照她对佩里的了解,她应该冷着脸不理那些人才对啊,没想到她会这么温和。
“如果不让她们如愿会很麻烦。”佩里淡淡回了一句,顿了一下又道:“我登的不是我的微信,手机号也不是我的。”
花弦愣了,看着她用扑克脸说这种话,莫名想笑。
花弦吃东西向来慢,等吃完已经放学了。
佩里倒也还算耐心,见她吃完去付了钱,然后在餐厅门口等着。
花弦优雅起身,刚转过头去,就被推门而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长相俊美,气质温润的男人进来,穿着咖色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是黑裤子,大长腿把长裤穿出了九分的效果。
花弦眼神变得冷锐,拳头紧紧握起。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个渣男!
莱特,我们的狩猎游戏开始了。
莱特径直往花弦的方向走来,他所过之处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女孩们虽然蠢蠢欲动,但是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他矜贵清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花弦拳头梆硬,硬生生控制着自己的暴脾气,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门口的佩里看着莱特的背影,眼里恨意汹涌,周身散发着寒气。
服务员端着食物过来,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特意饶了个大圈。
花弦自从得到金手指之后,眼神就格外敏锐,当她越过莱特看向佩里时,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佩里也跟她一样拥有之前的记忆?
她是因为任务,而佩里是重生。
这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佩里对她带着敌意。
明明原剧情里她是忠犬,虽然面瘫话少,但对希沙好的没话说,怎么可能会厌恶她。
【bingo!你猜的没错,佩里的确是重生,她心里带着对你的怨气,你要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哦。】小九的声音看似平常,仔细听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花弦:……
“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
莱特的声音打断花弦的思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我女朋友不太喜欢我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当然女的也不行。”
花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门口的佩里听到,之前跟佩里要微信和电话号码的女生惊了,神色有点尴尬。
同样表情精彩的还有佩里。
她的眼神变幻了几下,仿佛没想到花弦会这么说。
花弦才不去管别人怎么样,越过莱特走到佩里身边,小声说:“咱们走吧,这里太吵了。”
手非常自然的挽上佩里的胳膊,两人的背影可以说非常登对了。
莱特站着没动,眼神幽深的看着远去的花弦,良久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
看来接下来他的莫拉德学院之旅不会太无聊了。
花弦有自己的座驾,是一辆平平无奇的法拉利。
出了餐厅,她就直接带着佩里回家了。
说是去见家长,佩里差点从高速行驶的车上跳下去。
“公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佩里脸色冰冷,声音里已经带了薄怒。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让你进学校贴身保护我啊,你也看到了,莱特已经找来了,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混进学校,你必须得时时刻刻跟着我才行。”
佩里瞳孔缩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莱特?”
这位亲王一直深居简出,要不是她重新活了一世,恐怕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见也是认不出来的。
“嗨呀,你管那么多干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你上学的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说。”
花弦直视着前方,语气很平静。
莱特算是吸血鬼中最强大的那一拨,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杀得了他,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花弦失算了,父母不在家。
管家接待了他们,笑眯眯地说:“老爷和夫人去伯爵府上的宴会了,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一说伯爵,花弦就想起一张神态猥琐的脸。
原本还想着父母怎么没有告诉她,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考虑到她的心情,所以特意瞒着她。
佩里坐在花弦旁边,身板挺得直直的,正襟危坐。
花弦看到,起了坏心思,靠近她在她耳边吹气,小声道:“紧张了?”
佩里身子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屁股,花弦紧跟上去,确保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公主,请自重。”
佩里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说,声音压的比较低,这在管家看来两人分明在调情。他笑了一下,露出“我都懂”的表情。
“小姐,你跟你朋友先坐,我让厨房去准备下午茶。”
帕里特家的下午茶向来精致,光是准备就要两个小时。等两个小时之后,午饭消化的差不多,刚好可以吃美味的茶点。
花弦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跟管家示意了一下,管家便自觉的退出了客厅。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花弦和佩里两人,佩里听到关门声,一下从沙发上起来,就像是屁股下有针似的。
她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弦将胳膊搭在沙发后背上,语气散漫道:“干什么离我这么远,我身上有毒吗?”
“君臣有别,请公主以后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花弦笑了,一把将她扯到沙发上坐下,翻身跨坐在她腿上,眼神锋锐。
“这话你自己信吗?从上午到现在,你跟我说话一句敬语都没有,是真的觉得君臣有别还是单纯讨厌我?嗯?”
佩里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像高位截瘫一样靠在沙发靠背上,眼里暗流涌动。
她一直知道,这个她找了很多年的女孩长得好看,之前都是匆匆看一眼,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现在才发觉她比想象中的还要美。
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微微卷翘,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里面映着她此时不知所措的样子。
原来在她眼里她是这样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佩里调整了一下表情,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傻”。
花弦“噗嗤”一声笑倒在她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和耳朵上,佩里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这个反应未免太可爱了点吧,还以为她会发脾气呢,就这样吗?
花弦觉得自己好像get到了哄佩里的方法。
“公主,别这样,有损你的声誉。”
“我都当众承认你是我女朋友了,你还担心这个?你觉得今天那些人里面没有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想必明天她有女朋友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吧,毕竟原主进校的时候也是万众瞩目的,算是学校里的名人。
今天那些女生的眼神她看得真真的,除了羡慕嫉妒就是吃瓜,目睹了八卦的诞生,怎么可能会乖乖闭嘴?
佩里无言以对,沉默了下来。
花弦逐渐适应了这个奇怪的姿势,头靠在佩里的肩窝,竟然有点困了。
“下午茶应该还有段时间,我睡一会儿,你别吵我。”
佩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怀里的女孩有着正常人类的体温,连带着她的身上也有了温度。
个子也不高,缩在怀里小小一团,可以轻而易举用双手环抱。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应该是衣服上残留的味道。
之前见她,她一直对她很抗拒,在她表明身份之后也是害怕居多,即使知道她跟在她身边,也从来不会主动靠近。
今天却一反常态,要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不信。
前世她已经为了她付出了生命,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可求的?
想到这些,佩里的眼神变得幽深,抱着花弦的手臂慢慢收紧。
花弦不舒服的嘤咛一声,
“吱呀”一声,管家推门而入,佩里回身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管家看到她怀里露出来的那颗毛茸茸的头之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门外端着茶点的女佣问怎么了,他笑着看了一眼晴朗的天气,感慨道:“冬季真是个好季节啊,适合谈恋爱。”
女佣们面面相觑,以为年过半百的管家铁树开花了了,十分惊恐。
花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踏实,意犹未尽。
“醒了就起来,你家管家已经进来了好几次了。”佩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无奈。
花弦在她胸口拱了拱,耍赖道:“不起不起就不起,就要你抱着我。”
佩里不得已,又拿出了公事公办那一套,声音冷了两分:“公主,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
花弦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直起身子,拉着她皱了的风衣,边捋边说:“咱们都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你能不能别总是‘公主公主’的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吧,这样听起来亲切。”
佩里不说话,眼睛平静的看着花弦,没有妥协的样子。
花弦直接上手,双手捧住她的脸,威胁道:“你要是不改口,我就亲上去了!”
佩里眼神变了一下,最终妥协道:“希……希沙。”
“嗨呀,这才乖嘛,以后就这么叫吧,比较像一家人。”
得到想要的,花弦从佩里腿上下来,看着她皱成一团的风衣,计上心头。
“哎呀,你的衣服怎么皱成这样了!这穿出去也太不得体了,既然是我的错误,那我就得负起责任来。走吧,去买衣服!”
佩里刚想说不用了,花弦抢先一步道:“千万别说‘没关系’,‘不用了’之类的话,你这样说我会过意不去的,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责任心强,你要是不让我负责,我会伤心难过一年的。”
佩里被她夸张的说辞震到,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率先往外走去。
花弦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
无论是人还是吸血鬼,反正都是人的秉性,只要是人,就经不住一再的撩拨。
佩里这样的冰块脸,外冷内热的类型,就得主动出击,总会有她卸下伪装的时候。
两人来到最大的购物广场,花弦把车停在路边,牵着佩里走进去。
花弦的卡是无限额的,可以一直刷刷刷,她一点也不心疼钱,为佩里买了五十几件衣服,从内到外应有尽有,秋衣秋裤都安排上了,要不是佩里态度坚决,连内裤都要亲自挑选。
佩里两个手里提的满满的,身后还跟着八个专门提袋子的导购,花弦看着自己的战果,嘴角咧到了太阳穴。
笑着笑着她就眼前一黑,脑瓜子嗡嗡的响起来。
等再次见到光明,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她看了眼身处的环境,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这里距离购物广场几千米的一个公园,十分偏僻,正常人不会来,当然正常吸血鬼和狼人也不会。
“出来吧,你把我弄到这里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吗?”
有脚步声从一旁的树后面传来,花弦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来人有一张英气的脸,比佩里更显阳刚。
是狼人?
花弦疑惑了,狼人抓她来干什么?
这个故事里有狼人的一席之地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你就是佩里的女朋友?”
狼人打量着花弦,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明亮。
花弦不知道对方身份,不准备多言。
见她不答,狼人吼了一声,震得周围的树沙沙作响。
花弦差点被突然掀起的狂风吹倒,不得已之下用积分兑换了一把神剑。
狼人一看到她手里的剑,眼里绿光大盛,亮出利爪朝她扑来。
花弦后退几步,赶紧让小九把她的武力值点满。
现在这个情况,她不认为狼人会放过她,只能先把她打服再说。
狼人发起狂来没有人性可言,利爪划破夜风袭来,花弦只能勉强应付。
毕竟是现代世界,没有内力加持,神剑的威力只能发挥两三成。
花弦被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无路可退,她将手按在神剑的剑刃上,鲜血顺着凹槽流进剑身,神剑瞬间光芒大胜。
接下来花弦砍狼人就跟切菜一样简单,她步步紧逼,把自己失去的主场找了回来。
狼人爪子上的指尖被悉数砍断,成了一只秃爪狼,身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要不是毛厚,早就已经血流一地了。
她趴在地上喘粗气,眼里多了一份畏惧。
“不打了不打了,我承认你比我强!”
花弦堪堪收回剑,狼人脖颈上毛被削掉了一块,随风飘到地上。
好家伙,但凡这头狼求饶的再晚一点,就要血溅当场了。
花弦将神剑扛在肩上,好整以暇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刚才你招招下死手,是在跟我切磋?”
狼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我看到你的武器有点兴奋,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希望你能原谅。”
花弦见她态度诚恳,语气也不敷衍,眼里的冷意消退了几分。
毕竟是狼人,虽然已经化成了人形,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畜生习性,看到喜欢的东西失去理智也是可以理解的。
狼人见她沉默,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说辞,又解释了一遍:“我没想杀你,你是吸血鬼,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花弦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吸血鬼?”
她的吸血鬼基因才觉醒了百分之十,按理说别人看不出来才对啊。
同族的莱特和佩里知道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狼人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了,那她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蔷薇花味,这是只有血族才有的特殊香味。”狼人挠了挠头,红着脸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样,带着血腥味。”
能不好闻吗,她还没喝过血呢,花弦腹诽一句,然后看着狼人道:“所以你就把我掳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佩里的女朋友。”狼人认真道。
花弦等着她的下文,半天不见她再开口,很是迷惑。
“没了?”
“没了。”
“……”
所以她是佩里的女朋友到底碍着她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大半夜把她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架?
花弦的心里是崩溃的,更加崩溃的是,这里偏僻到打不到车。
一人一狼蹲在路边,被冬天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你就不能用魔法把我送回去吗?”花弦没好气道。
狼人看着她,捂住脖子上没毛的地方,“没有魔法,我把你召唤到这里用的是精神感知。”
“那你就继续感知把我送回去啊!”
“刚才跟你打架耗费了太多精力,能量不足了。”
“……”花弦心态彻底崩了。
服了你个老六了,一直演我!
花弦抖抖索索的拿出手机打专车,司机直接打电话过来。
“一口价五百,要是同意我就过来了。”
花弦看了一眼APP上标的价格,也就才两百左右,这个司机摆明了是想讹她。
“你也太黑了吧?!五百?!你怎么不去抢呢?!”
司机不耐烦道:“不行就算了,又黑又冷,我还不稀得赚你的钱呢!”
花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气得狠狠锤了旁边的狼人一下。
狼人疼得“嗷”了一嗓子,捂住胳膊上的伤口,提出了可行性建议。
“要不我们走回去吧,也不是很远。”
花弦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说的不算太远是去哪里?”
“回森林啊,从这里到我家也就三天路程。”
花弦已经没心思跟这只傻狼说话了,又约了个车,对方跟前面的司机一模一样,要价五百不还价。
这次花弦学聪明了,直接问狼人:“你有钱吗?五百块。”
狼人在肚子上摸来摸去,掏出一把绿票子数了数,刚好五百。
花弦从她手里把钱抽出来,反手把位置发给了司机。
虽然五百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别人的错误要她来买单?!
等下车来了她就赶紧上车,把这只傻狼扔在这里,让她自己走回去。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出租车终于来了。
花弦“蹬蹬蹬”走过去拉开车门,对司机道:“师傅,快走!”
狼人变身成人,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也坐了上来。
师傅一脚油门,花弦的后脑勺狠狠砸在椅背上,她都懵了。
“师傅,你干什么?!”
怎么能把这只傻狼也带上呢?
“哎,你这个姑娘,不是你让我快走的吗?”
狼人:“对,我作证,你的确是这么说的。”
花弦:“……”
怪不得吸血鬼和狼人是死对头,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走了一段路,花弦才想起来问狼人,她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
狼人十分自觉道:“当然是跟你回家啊。”
“回家?回谁家?”
“你家啊,你拿走了我的卖身钱,就得对我负责。”
司机回过头看了一眼花弦,眼神十分奇怪。
花弦想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再多看一眼这只傻狼,她都怕自己会后悔刚才没有一剑砍死她。
眼睛闭着闭着花弦就觉得困意来袭,刚才跟狼人一战损耗了太多体力,她连瞬移都施展不出来了,不然早就回家泡热水澡了,哪还会在寒风中苦等一个多小时。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是急切。
花弦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逐渐繁华起来的城市,心底踏实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然后重新闭上眼睛,凝神静气,试着感受刚才的呼唤。
这次她很容易就跟对方接上了信息。
“佩里,我已经快到家了,你是不是去找我了?”
“嗯。”
佩里回答的很淡,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急切。
花弦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她现在已经完全摸清了佩里的性格,不管她说什么,都能从反方向来想。
虽然表现冷淡,但是她心里肯定很担心吧,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急。
“要是担心我的话就在我家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佩里没有再回应,两人的交流被迫中断。
花弦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进行这么费脑子的东西了。
一路上,狼人除了刚开始上车时那句拆台的话,再没有开过腔,一直很安静的坐着,头朝窗外,仿佛在看这个灯火辉煌、繁华热闹的城市。
花弦家的别墅在这座城市最贵的别墅区,司机一路开进去,暗暗咂舌。
到门口之后,花弦把先前从狼人手里抢来的钱给她,然后率先下了车。
狼人跟着下来,看着面前占地宏大的别墅,问道:“这是你家啊,还行,虽然比不上贝尔蒙特家的城堡,但勉强可住。”
说完她就率先走了过去,花弦急跑两步,挡在她面前。
“我可没同意让你住我家,再说了,这里都是人类,你一个狼人待着未未免也太危险了吧,万一突然就发狂了,那可怎么办?”
狼人默默低下了头,闷声说:“所以你拿了我的卖身钱想赖账吗?”
花弦不明白她这个“卖身”的含义,不过就五百块而已,还给她就是了。
“把你手机拿出来,我给你转账,给你一千不用找了,自己租个车回森林去吧。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你这种智商的狼不适合待在这里。”
花弦说完,狼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我不要你的钱,那五百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给我再多也没用。”
花弦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莫名有点小可怜,她生了些不忍。
一道灯光照向花弦,她下意识用手背遮住眼睛,刚想问候一下对方的双亲,就看到狼人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她爸妈。
蕾娅看着自己的女儿,嗔怪道:“怎么回事,我们还没见到你就让人家走?”
亚雄:“要不是管家给我们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这么晚了还让人小姑娘自己回去,也不配辆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附近没有出租车。”
花弦刚想解释,就感到脖颈有点发凉,她回头看去,佩里站在不远处,头发粘在额头上,脸上带着细汗,表情不怎么好。
花弦心里“咯噔”一下,扯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佩里转头看向狼人,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接,电光火石。
花弦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决定装死。
这两人是旧识,肯定互相看不顺眼,她们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免得引火烧身。
帕里特夫妇不明所以,看着两个身高相近,长相优秀的年轻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问花弦:“你脚踏两条船?”
这话一出口,佩里的脸色更加不对了,她收回视线,冷冷瞥了花弦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既然你身边已经有人了,那就不需要我保护了。”
花弦连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嘛!”
佩里停下了脚步,因为她感觉到了手上的黏腻。花弦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发现之前结痂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糊了佩里一手的血。
花弦连忙捂住血迹,对她道:“千万别发狂,要是被我父母看到,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佩里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冷漠的眼神破了一个洞。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她。
“是海拉伤了你吗?”
花弦想,海拉大概是狼人的名字。
她摇摇头,拉着佩里往回走。
海拉正乖巧的站着,被帕里特夫妇问话。
“今年多大了?”
“两百岁。”
“……”
“什么时候跟我家希沙认识的呀?”
“三个小时前。”
“………”
“那你……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
“我家里有四十几个成员,平时大家都在森林里,缺钱的时候会出来卖身。”
“…………”
帕里特夫妇直接懵了,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花弦走近,为他们答疑解惑,要是不解释清楚,估计他们今晚肯定会失眠。
“爸妈,这才是我要向你们介绍的女朋友,她叫佩里,今年……十八岁。”
她将佩里往前推了推,脸上保持着笑容。
佩里愣怔了几秒,然后向凯尔和蕾娅鞠了个躬。
“伯父伯母好,我叫佩里。”
虽然她内心里是不承认“女朋友”这个称谓的,但是在父母面前,还是要给花弦一点面子。
“你好你好,你就是我们希沙的女朋友啊,果然跟管家说的一样,漂亮温柔。”蕾娅打量着佩里,一副丈母娘看女媳,越看越喜欢的架势。
佩里现在的样子其实没有白天的时候精致,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额角还有汗渍,但这些都是小瑕疵,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花弦这张脸已经是惊为天人的好看了,站在她旁边都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
花弦见佩里留给父母的第一印象不错,暗暗偷笑一声,抓住时机道:“爸妈,咱们先进去吧,这大半夜的站在外面也怪冷的。”
“对对对,咱们进去聊吧。”凯尔道。
帕里特夫妇先进去,花弦牵着佩里紧随其后,海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之前花弦说的话她还记得,这是人家家里,没有经过允许,她怎么能进去呢?
花弦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着的海拉,无奈叹气。
“进来吧,别在门口杵着了,你身上还有伤,我让管家给你上点药。”
至于上了药之后去哪她还没想好,住在家里也行,反正别墅房间多,给她一间问题不大。
傻是傻了点,好在战斗力不弱,说不定能在她跟莱特对战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呢。
管家听到门口的动静,出来迎接他们。
看到花弦身后跟着的海拉之后愣了一下。
“德叔,这是我朋友海拉,她受伤了,你带她去包扎一下吧。”
“好的,小姐。”管家说完,慈祥的看向海拉,对她道:“请跟我来。”
海拉看了花弦一眼,然后乖乖的跟着管家走了。
进了客厅,花弦跟佩里坐在帕里特夫妇对面,接受他们的“关心”。
“佩里现在在哪里念书啊?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
蕾娅有了第一次问海拉的经验,业务娴熟了许多。
她端着一杯咖啡,看似在喝咖啡,实则在暗暗打量佩里,见她宠辱不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寻常人见了他们总是会怯场,表现不尽人意,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么淡定,这份品质难得。
花弦害怕佩里搞砸,抢先开口道:“她家里人多,是大家族,具体多少人没数过,反正不会比二十个少,父母都在经商,常年世界各地到处飞,见不了几次面,佩里本来就读帝国大学,但是为了我来了这里,爸妈你们能不能想办法让她跟我一起读大学啊?”
佩里全程听着她胡编,没有说一句话。
蕾娅有点不相信女儿说的话,看了凯尔一眼,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
“那没问题,既然佩里有帝国大学的教育背景,进你们学校应该不是难事,我明天亲自送你们去学校,顺便跟你们校长谈谈,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花弦激动道:“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我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宝贝女儿?”
花弦面上笑着,心里却涌上了一丝苦涩,这么好的父母,就因为原主的恋爱脑葬送了性命,实在太令人难受了。
想起罪魁祸首,花弦逐渐攥紧了拳头。
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滴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佩里是第一个发现的。
“你的手在流血。”她掰开花弦紧握的手,从风衣兜里拿出纸巾细细擦拭。
花弦充满阴霾的心瞬间就明朗了,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你这样盯着我的手看没事吗?会不会有想喝血的冲动?”
佩里看她一眼,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
“我已经不喝血几百年了。”
花弦撅了噘嘴:“哦,这样啊。”
佩里再次抬起头,仔细端详了着她,良久才道:“你很失望?”
当然失望啊,要是佩里对自己的鲜血有欲望,就可以借着这个契机做点亲密的事,到时候不怕他不认账。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解决另一件事的灵感。
既然吸血鬼能控制住自己不喝血,那她肯定也行,明天就是体育课了,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她能尽量避免剧情里的事件发生,但凡事都有万一,她要做的就是提前把这个“万一”消除。
凯尔和蕾娅看两个孩子这样,也不好意思再做电灯泡,找了个借口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花弦和佩里两个人。
花弦本来打算自己简单处理一下,但知道佩里对血无感后,就没什么顾忌了。
她把手伸到佩里眼前,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手手好疼,你都不帮人家包扎。”
佩默然十几秒,然后问:“急救箱在哪,我给你包扎。”
花弦喜滋滋的跑去取了急救箱过来,重新把手伸到佩里面前,在她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嘟起了嘴。
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住女孩子撒娇,尤其她现在还张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
佩里细心的为她包扎好了伤口,道:“已经凌晨了,快去休息吧。”
花弦抱着他的胳膊不放,问道:“我去睡了你干嘛呀?”
“我在院子里守着,吸血鬼不需要睡觉。”
“那多难受啊,到了睡觉的点就应该睡觉,这样白天才能有精力干别的事。走吧,我带你去睡觉。”
花弦站起来,佩里一动不动。
她转念一想,或许这只喜欢脑补的吸血鬼又误会她了?
“是带你去楼上睡觉,会单独给你准备房间,不会让你跟我一起睡的。”
开玩笑,她肯她也不敢啊。
吸血鬼身体强壮,那方面尤其凶猛,她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佩里犹豫着,不大相信花弦的话。
毕竟她有前科,这种话还是得分辨一下真伪。
“走吧走吧,再不睡鸡都叫了。”
花弦一把拉起佩里,佩里不敢挣扎,害怕碰到她的伤口。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三楼也空着,花弦让佩里自己选,她选择了三楼的房间。
一是因为离帕里特夫妇比较远,二是清净。
花弦的房间在二楼,已经住了十几年,现在搬上去未免有点刻意,所以她将佩里带上去之后就下来了。
可能是今天消耗了太多精力,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帕里特夫妇一贯起得早,他们十分注意养生,每天都会早起锻炼身体。
当他们在院子里遇到佩里时,有点意外。
年轻人一般都赖床,能早起的都是勇士,看来这位是勇士无疑了。
“小佩啊,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凯尔问道。
佩里如实告知:“睡不着。”
她是真的睡不着,毕竟吸血鬼是昼伏夜出的物种,晚上正是思维活跃的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折腾了一夜,索性连白天的时候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凯尔笑道:“那就跟叔叔一起跑步吧,锻炼一下身体。”
佩里点点头,跟在凯尔和蕾娅身后跑起步来。
花弦被佣人叫醒,洗漱好下去的时候,三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父母跟佩里有说有笑,好像一夜之间熟悉了许多。
吃完早餐,凯尔跟花弦和佩里一起去车库,挑选今天出门的坐骑。
花弦想着低调一点,三个人坐一辆车就行了,佩里也没有意见,但是凯尔觉得这样太没有排面,自己挑了一辆幻影先行一步了。
佩里站在卡宴旁边,难得表达了自己的喜好。
“我比较喜欢这辆。”
花弦一挑眉,充分肯定了她的审美,然后转身打开了玛莎拉蒂的车门。
既然低调不了,那就高调到底咯,反正她的身份也是全校皆知的事情。
三辆豪车齐刷刷的停在校门口,学生们纷纷驻足,好奇的打量。
凯尔等着花弦和佩里下车之后跟他们一起进去,面对周围学生的打量,目不斜视。
花弦挽着凯尔的胳膊走进去,被冷落的佩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臂,有点小失落。
花弦余光瞥过,用空着的手挽住她,小声道:“走吧,速战速决,马上就要上课了。”
佩里面无表情的跟着父女俩往里走,看似嫌弃,实则嘴角微微翘起。
花弦不知道自己爹是怎么跟校长谈的,反正校长送他爹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还一个劲握手,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凯尔客气的跟校长告别,走到花弦面前,迎向她的眼神,故作深沉道:“杵在这里干什么,去上课啊。”
花弦看他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连结果都不问,直接带着佩里往教室走。
凯尔好笑的看着女儿,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搞定没有?”
“爸你出马肯定能行,这天底下就没有你搞不定的事儿,我相信你!”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花弦拉着佩里狂奔,在凯尔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一起瞬移。
老师拿着书本往教室走,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咻”的一下闪过,他的耳边刮过一阵风。
“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未知力量?”
向来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点怀疑人生。
两人从后门溜进去,坐在个子高大的狼人后面,那几个狼人同学不约而同的转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佩里。
花弦知道,这是来自天敌之间的仇视,所以赶紧解释。
“兄弟们,我们只是来上个课,大家都是同学,要团结友爱,她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的,我保证。”
几个狼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去继续听课。
花弦昨晚睡得太迟,有点睡眠不足,听着老师浑厚的男低音,有点昏昏欲睡。
“你帮我看着点老师,我眯一会儿。”
佩里充当了两个小时的工具人,等花弦睡醒,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虽然桌子又冷又硬,但是在教室里睡觉真的很香,花弦睡醒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呀?”她边说边摸了一下嘴角,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
佩里淡淡道:“没必要,这种课不听也罢。”
花弦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说这种话,但看着她的表情,又觉得很有可信度。
原主在学校附近有房子,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回去休息,花弦在课上睡够了,怎么也睡不着。
她很好奇莱特怎么还不来找她,按理说这个时候他的青梅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不该这么沉得住气。
不过下午的体育课上肯定会遇到,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花弦思来想去,觉得同学的手受伤也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莱特为了接近她故意弄的。
转眼快要上课了,佩里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毕竟是吸血鬼,白天才是他们休息的时候。
花弦看了看时间,没忍心叫醒她,一个人先去上课了。
毕竟是新同学,第一天老师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她也很想逃课,但今天是剧情触发的关键时刻,不能缺席。
花弦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老师来之前到了操场,站在篮球场边,她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转过头去,莱特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篮球,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虽然这个笑容很好看,但是花弦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在他脸上来一拳。
体育老师让学生象征性的跑了两圈就走了,花弦百无聊赖的看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同学们,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原主不知道是性格问题还是怎么,都开学这么久了连一个朋友都没交到,弄得她现在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不远处打闹的女生堆里发出一声惊呼。
花弦淡淡看过去,嘴角裂开一个冷笑。
好家伙,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真是沉得住气。
一个瘦削小的男生被四五个男生簇拥着走过来,花弦想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别开眼,可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那抹红色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喉头有股痒意,嘴里慢慢长出了獠牙。
男生们越走越近,已经到了眼前,花弦鼻尖萦绕着血腥味,这平时让她难受的味道此刻却变得十分鲜美,吸引着她的所有神经。
在男生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花弦一把抓住他,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其他男生急着送他去医务室,对花弦的动作十分不满。
“你干嘛呀?!”
花弦说不了话,一说话就会暴露身份。
可她实在渴望鲜血,已经失去了理智。
千钧一发之际,她眼前一黑,被人按进温凉的怀抱里。
“没事,她只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耳边的声音低沉好听,却不是她熟悉的。
花弦被男人抱在怀里,慢慢往教室走去。
她心里十分抗拒,但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反抗。
莱特闻着少女身上的幽香,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起来。
他原本打算把女孩带回去,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想从她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
快要到教室的时候,莱特拐了个弯,带着花弦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花弦挣扎了两下,一点作用都没有,下课铃恰好响起,花弦干脆由着他带自己远离人群。
万一控制不住伤了人,罪过就大了。
说不定明天的头条就是她变成吸血鬼的新闻。
爸妈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突然变成吸血鬼,这对他们的打击该有多大。
小树林在学校的西南角,平时来的人很少,偶尔会有两三对小情侣来干点坏事,总之比教学楼安全多了。
等走近树林深处,花弦一把推来莱特,靠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
虽然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但至少没那么虚弱了。
莱特没有再上前,双手环胸靠在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花弦。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花弦摸了摸獠牙,尖尖的牙齿刺破手指,蔷薇香味若有似无的弥漫。
莱特眼神暗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这味道对任何一个吸血鬼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对他来说尤是。
只有皇室的血液才能救得了艾娜。而面前这个女孩,正是女王消失了十八年的女儿,她的血再合适不过。
手上的疼痛微不足道,但是花弦清醒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莱特变长的獠牙,戏谑的笑了。
“看来亲王阁下对我的血也难以抵抗呢。”
莱特瞬间收回獠牙,似笑非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弦漫不经心的将手指上的血吮吸掉,幽幽道:“亲王阁下不会真的以为我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十八年,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吧?”
莱特没有立即回答,眼神又深了许多,仿佛在思考花弦的话。
花弦知道自己把他吓住了,心里稍微放松了点。
她不想跟莱特玩猫跟老鼠的游戏,索性一开始就让他忌惮。
虽然他对女王也没有多尊敬,到底还是不敢真的撕破脸,不然早就取而代之了。
既然女王锲而不舍的派人找她,那代表在她心里还是在意自己这个女儿的,现在借着她的名义唬住莱特,也算是她身为母亲对女儿的付出。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心里打着算盘,过了一会儿,莱特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声音十分磁性好听。
“你笑什么?”花弦不解的问道。
她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手却一直背在腰后,以便随时能拿出神剑。
莱特一步步走过来,停在距花弦不足十厘米处。
“没笑什么,只是发觉,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
有趣到想把她抓回城堡藏起来。
花弦:少来这套,姑奶奶高冷的很,不约!
莱特看着眼神倔强的少女,嘴角微微上翘,伸手去摸她的头。花弦哪能让她如愿,左躲右藏,露出尖利的獠牙恐吓。
这双手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她才不会让他碰自己。
莱特没有摸到看起来很好摸的头发,心里有点遗憾,上前将花弦困在双臂之间,低头对她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怎么还这样不乖?”
花弦从她腋下钻出去,向前走了好几步,等到了安全范围才停下。
“亲王,按照辈分我要叫你叔叔,请你不要跟侄女开这种玩笑。”
倒也没有血缘关系,就是单纯想恶心他。
果然,她话音刚落,莱特的脸色就冷了一分,花弦心里舒畅不已,转身往树林往走去。
“希沙。”
莱特叫了一声,花弦回过头去,眼前一黑,耳朵上落下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这个狗男人做了什么?!
她又惊又怒,一拳砸过去,却只打到了空气。
莱特已经不见人影,只有声音传来。
“我很喜欢你,下次见面希望能跟你约会。”
约你妈,想得美!
花弦狠狠擦着耳朵,边擦边骂:“这个猥琐男,下次见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她低头往前走,视线里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往上看去,看到脸色如霜的佩里。
她的冰块脸好像比往常更加冷,眼里蕴着寒气,仿佛要将人冻住。
糟糕,刚才的事她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花弦心里“咯噔”一下,扯出一个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先走了。”佩里说完。转身往回走去。
花弦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故作可怜道:“表走,听人家解释好不好?”
佩里看过来,她立刻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佩里什么也没说,眼神却温和了下来。
花弦心里窃喜,她就知道佩里对这招抵挡不了。
果然卖萌才是终极奥义。
花弦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佩里的眼睛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莱特好像是冲着我来的,他也在这个学校里,以后见面应该避免不了。”
她这么说完全是在给佩里打预防针,以防她下次见到莱特对人家动手。
吸血鬼对血统要求十分苛刻,越是靠近始祖,身负的力量就越强大,这也是莱特迄今还没有取代女王的原因之一。
佩里虽然也很强,但是她的血统不如莱特,所以必然打不过人家,万一自己受伤了,得不偿失。
花弦这样想着,手不自觉地挽上佩里的胳膊,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佩里斜睨她一眼,而后放慢了脚步。
小短腿跟不上她,走起路来有点吃力。
花弦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的吸血鬼血脉还没完全觉醒,现在的身体只有一米六,佩里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厘米,腿都到她腰这里了,想要跟她步调一致属实有点难。
两人找到教室的时候,一小节课都已经结束了。
花弦蹑手蹑脚的进去,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希沙同学,又迟到了。”
老师走到她面前,用手里的书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花弦微微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搞怪的动作,老师严肃的表情没绷住,无奈又宠溺道:“你啊,还不快去找个座位坐下?”
花弦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小姨”,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佩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手里还多了一本书。
“你这书是哪来的?”
“老师给的。”
花弦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她手里的书果然不见了。
老师指着投影讲课,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充满了慈爱。
花弦直觉那慈爱不是对着自己的,小姨好像对佩里很满意?
这节课下了就放学了,花弦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还没溜之大吉就被苏西逮了个正着。
“急着去哪啊?”
碍于以前上学时对老师的害怕,当苏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花弦直接就僵在原地了。
佩里站在她旁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苏西对她却喜笑颜开。
“哎呀,这就是姐姐说的佩里吧,果然长得漂亮,这种颜值恐怕全世界都难找出第二个来,怪不得姐姐那么喜欢。”
毕竟在你眼里颜值即正义,可不是样样都好吗?
花弦腹诽一句,然后笑着问道:“小姨你没课了吗?”
“我今天正好所有课都上完了,有空的哦。”苏西疯狂暗示。
花弦不接招,略加思索后说道:“可我记得你晚上还有课的呀。”
“晚上的课不重要,必要的时候你妈妈会帮我代课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你把把关,看看小姑娘人品可不可靠。”
“要是接触下来你觉得她不可靠,会劝我分手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可靠?我跟你说,长得丑的才花心,颜值高的一般都很专一。”
那还把什么关啊,多此一举。
三人来到学校门口的餐厅,点了餐后坐着聊天,服务员一直盯着佩里看,手里端着的茶壶一歪,水洒了花弦一身。
还好不是开水,不然非得来个大面积烫伤不可。
她穿得是白色的毛衣和毛线裙,沾水就吸,整个人都变得笨重了起来。
佩里直接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对她道:“我出去一下。”
花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担心。该不会是去暗杀那个服务员了吧?
苏西嘴角含笑道:“我就说她人品肯定很好,小姨看人是不会错的,人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贴心,你真是捡到宝了。”
花弦:“???”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佩里提着一个袋子进来,是大牌女装。
“把这个换上吧。”她把袋子递给花弦,说得十分自然。
花弦把里面的衣服取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件白色毛衣和一条黑色的毛线长裙,以她的身高,大概到脚踝。
她明白小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女人确实很贴心。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花弦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换好之后还臭美的在镜子钱转了个圈,顺便赞叹自己一句。
“真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噗嗤”一道笑声从卫生间门口传来,花弦看过去,莱特正慵懒的倚在门口,眼神含笑的看着她。
花弦收起自恋的笑容,变得正经无比,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目前为止,她的心情还蛮好的,不想因为这个男人坏了心情。
莱特拦住她的去路,猛地朝她俯身,花弦一个后仰,脚下一滑往后摔去。
莱特将她拉住,捞进了怀里。
花弦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蔷薇花味,但是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直犯恶心。
花弦的内心十分抗拒,用尽全力推他,“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莱特轻笑一声,道:“你叫啊,最好把你那个小情人喊来,让她看看咱们做的‘好事’。”
花弦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咬住他的胳膊,獠牙自动变长,隔着衣服刺破了莱特的皮肤。
甫一接触到鲜血,她的脑中就有什么炸开了般,思维变得不清晰起来。
嘴里充斥着血腥味,但就是停不下来吮吸的冲动。
理智告诉她,赶紧停下,远离这个男人,可牙齿却还深深嵌在莱特的肉里,渴望着他的鲜血。
之前那股恶心感荡然无存,喉咙不停的吞咽着,身上每一根血管都在发热。
莱特任由她动作,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吸血鬼在成年之前是不需要吸血的,成年之后就会对血液有渴望,有些人一辈子只能吸同一个人的血,所以很多有钱或者有身份的吸血鬼会饲养专门的血仆,为的就是保证血液的干净。
也有例外会吸同族的血,而吸了同族的血之后,对人类的血就会存在排异,这辈子都只能吸同一个吸血鬼的血。
莱特的想法很简单,作为女王的后裔,希沙只要吸了他的血,这辈子都只能吸他一个人的血,绝对不可能再有别的血仆,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也更加有底气向女王提要求。
花弦能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变化,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并且五感都灵敏了很多,能听到整个餐厅里所有的声音。
她对着莱特的肚子狠狠砸了一拳,莱特吃痛的闷哼一声,身体蜷缩了起来,花弦顺势跑出去,却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她抬头看去,见是佩里,眼里的冷意褪去,心里有点慌乱。
佩里看着她嘴角的血迹,眼神暗了下去。
莱特从卫生间出来,故意弯起袖子,露出上面的两个血洞,破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小希沙,明天见。”
花弦恨不得吐他一脸唾沫,谁要跟你明天见,做梦去吧!
佩里二话不说拉着花弦往外走,完全不顾花弦的挣扎。
花弦的手被捏的生疼,佩里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走的又快又急,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佩里,停下,你弄疼我了!”
佩里对花弦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餐厅里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看他们,有人想上前帮花弦,被佩里用眼神吓退。
她的瞳孔变成了暗红色,眸子里盛着凶狠和冷意。
虽然相处的不久,可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红眼睛的佩里。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
吸血鬼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这会让他们置身危险当中,眼下佩里这样,肯定是上头了。
花弦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跟着她出去。
冬季天黑的早,餐厅门口立着明亮的路灯,花弦被怼进旁边的小巷子里,背狠狠砸在墙上,蝴蝶骨硌的生疼。
“这么喜欢血?”
佩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弦莫名颤抖了一下,刚要解释就被堵住了嘴唇。
“这么喜欢喝血,那就喝我的吧。”
佩里的指甲不知何时突然变长,她拉下自己的衣服,在脖子上狠狠划了一下,血顿时就冒了出来。
花弦的鼻子里钻进一股蔷薇花香,一下一下撩拨着她的心弦。
佩里的血血腥味不是很重,花香占多数,这对花弦来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成为自己今后的血仆的话,佩里明显比莱特更合适。
只是她刚吸了莱特的血,现在再吸佩里的真的不会出事吗?
花弦颤颤巍巍的凑上去,想试试看,佩里一把抓住她,脸色阴沉。
她不明所以,把自己弄伤让她喝血的也是她,现在阻止自己的也是她,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消气?
佩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的将眼神看向一边,语气沉闷道:“回去吧。”
花弦没什么意见,反正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放了小姨鸽子,只能回去再打电话说明情况了。
刚抬脚,她就觉得肚子一阵绞痛,而后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热,骨头像是被人打碎了一样痛。
眼前模糊一片,眼睛也一阵胜过一阵的刺痛。
花弦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骨头和地面撞击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佩里听到声响,猛地转过身来,看到花弦之后瞳孔紧缩了一下,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
花弦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她只能看到佩里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不过她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只想找个办法缓解身上的疼痛。
佩里蹲在花弦面前,想将她扶起来,花弦攀上她的脖子,小声道:“佩里,我好痛。”
“对不起。”
佩里差点被撞到地上,她刚稳住身子,脖颈上就传来轻微的刺痛。
这次她没有阻止花弦,只是抱着她小小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先前她是害怕和莱特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花弦会有排斥,所以才阻止她,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花弦的血脉现在才觉醒,之前她喝到的血只能算是餐前甜点,唯一的作用就是加速了她的觉醒。
佩里的血下肚,花弦觉得身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点,意识恢复的瞬间她就推开了佩里,抹着嘴角的血迹跟她说对不起。
佩里唇色有些苍白,她用衣服盖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盯着花弦看了两秒,慢慢勾起了嘴角。
花弦摸了摸脸,确定没什么变化,这才问道:“你笑什么?”
佩里抚上花弦的眼睛,动作轻柔,就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花弦的眼前黑了一下,等再次能看到光亮的时候,眼睛上蒙着的阴影已经不见了,看东西十分清晰。
“走吧,再不回去真的要出事了。”佩里脱下身上的大衣,罩在花弦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花弦觉得大可不必这样,但是佩里难得主动关心她,她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也就随她去了。
直到坐上车她才知道为什么佩里要把她包得这么严实。
后视镜里那双眼睛透着暗红,在黑夜里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像沉在天边的血月一样。
“你的血脉开始觉醒了,未来一周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如果你不想让你父母知道的话,就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化形,未来一周会是你力量最难以控制的时候,最好不要见任何人。”
花弦懵了,原剧情里希沙觉醒好像是被莱特带回去之后,怎么她现在觉醒的这么快,哪里出了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不回家比较稳妥,万一某天起床突然变成吸血鬼模样,父母肯定会接受不了。
两人回到了学校外面的房子,门关上的那刻,花弦瘫倒在了床上,身心俱疲。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有气无力的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之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佩里为自己处理好了伤口,拿着一个杯子出来,里面是鲜红的液体。
“喝吧,喝了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接下来每一天都会很难熬。”
花弦看着杯子里的血液,坚定的摇摇头,尽管她现在每个细胞都对面前的红色“饮料”充满了渴望,但在清醒的状态下,她不想成为被欲望操控的奴隶。
希沙是血统最高贵的吸血鬼,觉醒的时候自然也比别的吸血鬼苦难一点。
就像化茧成蝶,凤凰涅槃,过程越是艰难,结果越会给人惊喜。
要是她能捱过这几天,将会成为仅次于女王的绝对能力者,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她。
佩里还端着自己的血,执拗的想让花弦接过去。
花弦站起来,淡淡道:“你自己喝了吧,等下我给你点些补血的外卖,今晚辛苦你了。”
她说完就拖着隐隐作痛的腿往浴室走去,行尸走肉般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她很累很累,但是睡不着。
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虽然不至于难以忍受,但也不舒服,折磨得她没有睡意。
闭上眼睛,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有说话声,有哭声,有鸣笛声,有刹车声……
后半夜,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花弦被一阵风吹醒,她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倏地睁开了眼睛。
窗户外凌空站着一个人,影子照在窗户上,形成诡异的明暗光影。
她缓缓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冷声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人手一抬,大大的落地窗就打开了,凌厉的海风扑面而来,花弦冻得一个哆嗦,再抬眼时人已经到了面前。
莱特看着花弦,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本以为距她觉醒还得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就到了,看来他今晚来的时机刚好。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注定要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小希沙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呢。”
莱特由衷发出一声感叹,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花弦被他的语气恶心到,狠狠拍开他的手,恶狠狠道:“你深更半夜跑到女孩的房间来说这么油腻的话,简直变态!”
莱特被她生气的样子逗笑,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希沙说这种话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只是来带你离开这个污浊的人类世界,让你心无旁骛的觉醒而已。”
花弦当下就觉得不对,但是莱特的手紧紧箍着她,她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潜意识里她是不想让佩里跟莱特见面的,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刚叫了一声,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莱特毫不怜惜的捏着她的下巴,“咔嚓”一下,脱臼了。
花弦甚至说不出一个“疼”字,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莱特好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得意,抚着花弦的脸道:“我一定会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艺术品,让世人顶礼膜拜。”
打造你妹,你踏马像个魔教中人!
花弦心理气急败坏,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狠狠瞪着莱特。
莱特对此毫不在意,揽着她往窗户走去。
莱特抱着花弦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一开始花弦以为他会什么飞行技能,所以没多担心。
但随着不断的下坠,她开始慌了。
该不会这狗东西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载人飞行,结果并不能,现在只能等死吧?
乖乖,她的房子在十八楼,这个高度落下去,就算是吸血鬼也会摔成肉泥吧?
她紧紧闭上眼睛,在心里将莱特咒骂了十来遍。
莱特低头看了一下,轻笑一声,戏谑道:“害怕了?”
花弦心道老子害怕个鬼,最好掉下去摔死你个垃圾,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的看着莱特。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下降了差不多十层楼的距离,莱特看她一眼,身后突然张开一对翅膀。
花弦看着他背后突然生出来的巨大的骨翼,整个人都懵了。
他mua的,还有这种操作?!
所以她完全觉醒之后也会有一对翅膀吗?
可是莱特的这对翅膀实在是太难看了,不知道能不能换外观。
莱特带着花弦飞了一阵,等远离城市之后就降落了,这里是城市的外围,有一片密林,两人的脚刚触到地面,林子里就飞出了一堆黑漆漆的东西。
花弦一眼就认出那是蝙蝠,胃里一阵翻涌。
因为某些原因,她对蝙蝠深恶痛绝,见到就生理加心理双重反胃。
那些恶心东西停在莱特面前,几乎贴在了地上,莱特用一只胳膊将花弦抱住,轻巧的跳到蝙蝠背上,然后蝙蝠就载着他们往树林伸出飞去,而且避障一流。
花弦是彻底服了,莱特真他mua是个“宝藏男孩”,什么歪门邪道都搞。
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知道想把她带到哪去。
该不会现在就像抽她的血给自己的小青梅治病吧?
花弦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慌。
如此十几遍之后,她心态崩了!
不慌个屁,问题大的很!
现在不慌何时慌?
蝙蝠们飞了好几个小时,途中有些累得掉了下去,立刻就有其他的上前顶替它们的位置,队伍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座哥特风格的庄园,比帕里特家的别墅还要大上一号。
蝙蝠在门口停下,里面有个五官深邃,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开门,恭敬地对莱特鞠了一躬:“主人。”
莱特没有搭腔,只淡淡的扫他一眼,然后抱着花弦走了进去。
花弦眼睛不眨的盯着莱特,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莱特对此视而不见,将她抱上楼,打开一件布置奢华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公主床上,轻声道:“你昨晚没休息,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花弦“呜呜”了两声,莱特这才想起什么,把她脱臼的下巴接上。
花弦疼得眼泪汪汪,破口大骂:“狗渣男,我□□大爷!”
花弦被莱特囚禁了起来。
她被限制了自由,活动范围仅限于庄园内,一旦靠近大门,就会有接近两米的保镖来把她“请”回去。
正好处于觉醒的关键时刻,除了视力和听力增强,其他各方面能力都是最弱的,面对里里外外都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花弦没有一点反抗之力,时常闹着就被莱特扛回了房间。
“老东西,我告诉你,我可是公主,你敢对我不敬,我让我母后把你抓起来油炸!”
莱特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长腿迈上楼梯,将花弦丢到了床上。
花弦陷在柔软的床上,干脆直接躺平。
她不知道觉醒意味着什么,但是真的很累,每一块骨头都像快要报废的零件,已经经不起任何摧残了。
来这里已经两天了,不知道佩里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很担心,这里看起来很隐蔽,她应该找不到吧。
花弦没有问过莱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因为那个目的她知道。
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移动的血库罢了,等彻底觉醒就会被拿来当做治病的药物。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离开的办法,但是这座庄园就像铁捅一块,哪里都有人把守,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偌大的庄园没有一个地方是死角,她腿都跑断了,换来的只是一次次被抓回来。
累了,真的累了。
花弦长叹一口气,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莱特干脆搬了张椅子坐下,听到花弦的叹息之后笑了一下,问道:“住在这里这么不情愿吗?”
“不是不情愿,是非常极其特别不情愿!”花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中厌恶不加掩饰,“早知道会被你掳来这里,我宁愿自杀!”
莱特的笑容慢慢消失,突然凑近花弦,指甲变得尖锐,花弦吓得一个激灵,背抵在床头的垫子上。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莱特说完,在花弦的胳膊上狠狠一划,花弦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反手就是一巴掌。
莱特轻巧避过,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语气戏谑道:“果然是高贵的公主殿下,连血的味道都这么甜美。”
花弦还没来得及化身祖安选手,就见莱特将嘴唇放在自己胳膊上,把上面的血悉数舔舐干净。
莱特在抬头时,她惊奇的发现,手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要不是有一点血迹,她甚至怀疑刚才的事是幻觉。
“你是血统最高贵的吸血鬼,自愈能力是普通吸血鬼的百倍,就算自杀也不会成功,因为伤口会瞬间愈合。”
莱特说完站了起来,目光幽暗的看了花弦几秒,转身往外走去。
花弦在他身后竖起中指,低低咒骂了两句,莱特走到门口有意无意的转过头来。
“突然想起人类的一个成语,叫做‘金屋藏娇’。”
花弦继续竖中指,藏你大爷娇,我恨不得你死!
第二天在两人的斗智斗勇中度过,第三天一早,庄园就热闹了起来,花弦睡醒已快到中午才睡醒,走到楼梯口时看到一个红色头发,五官深邃的女孩。
女孩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看过来,眼神充满了敌意,淡淡道:“你就是我表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花弦在她开口的时候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十分不愿意搭理她。
只是她怎么看这位小姐也不像病重的样子,说话底气十足,脸色也相当红润,所以她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转念一想,也许人家西方品种病了也不明显,即使现在快要死了,还是要千里迢迢跑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见花弦不搭理她,奥黛丽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质问道:“本小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你一个贱民,也敢这么对本小姐,信不信我让你待不下去!”
花弦一听,立刻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简直不敢相信!”
要是这位小姐真的能把她放出去,那她简直感激不尽!
奥黛丽一把推开她,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臂,嫌弃的看着花弦。
“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花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奥黛丽小姐,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奥黛丽不知道花弦在耍什么把戏,但她也不是傻白甜,决定等表哥回来再说。
莱特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听管家说奥黛丽来了,害怕她为难花弦,步伐都快了许多。
花弦和奥黛丽相对而坐,互相打量着彼此,两人之间充斥着看不见的硝烟。
奥黛丽看到莱特之后立刻起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撒娇道:“表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想死你了!”
莱特下意识看了花弦一眼,看到她略带戏谑的眼神之后心里失落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反正不舒服。
“表哥也很想你,你先放开我,咱们坐下慢慢说。”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抱着你,只有在表哥怀里我才能感受到温暖,这么久不见你竟然叫人家放开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奥黛丽一把推开莱特,指着花弦道:“你难道喜欢这个又弱又丑的女人吗?她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说话还一股傻逼的气息,到底哪里比我好?!”
花弦不乐意了,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突然对她人身攻击?
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十分憋屈。
想她花弦纵横快穿界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之前一直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现在明白了,是脑残。这种病是绝症,治不好的,得了就得乖乖认命,一辈子做个智障。”
奥黛丽没想到花弦会当着莱特的面骂她,立刻就委屈上了。
“嘤嘤嘤,表哥,你看看她,我不过就说了两句,她就这么骂我,你赶快把她赶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张脸了。”
花弦露出一个希望她全家都好的笑容,默默在心里期待。
最好莱特耳根子软,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把她赶出去,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反正这庄园她也不稀罕住,面前的两张脸她更加恶心,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莱特看向花弦,花弦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被他看在眼里,突然觉得有点憋闷,对奥黛丽的撒娇就自动屏蔽了。
奥黛丽见莱特没反应,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神落在花弦身上,立刻就起了杀心。
这个女人留不得。
“表哥,咱们好久没见了,不如今晚一起吃个烛光晚餐吧,这位小姐也可以一起。”
花弦连忙表示拒绝:“不用,我吃不惯你们的晚餐,还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啃烛光吧。”
“好啊,我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咱们三个人一起吃吧。”
花弦:“???”
他mua的,不懂人话?!
奥黛丽挽上莱特的胳膊,甜甜道:“表哥,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去你房间聊吧。”
“客厅比较宽敞,就在这里聊吧。”莱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奥黛丽娇嗔一声,附在莱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完之后直接将头埋在莱特的胸前,不胜娇羞的模样。
花弦看着两人这腻歪样儿,胃里直冒酸水,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怕再不走,这两人能当着她的面干起来。
“你去哪里?”莱特问道。
花弦继续往前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莱特又问了一句,这次语气冷了几分。
花弦没好气道:“我出去透透气,顺便给你们腾地方,难道你想让我看现场直播吗?”
这个傻逼,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吗?
莱特一怔,看着她把门摔上,觉得心里有点空荡。
奥黛丽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另一只在他胸前画圈,轻咬着嘴唇道:“表哥,咱们要在这里吗?”
莱特收回视线,眼神落在奥黛丽的脸上,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性格也温柔,跟动不动就动手的花弦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女人才是他喜欢的,应该是很久没见了,所以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狠狠噙住奥黛丽的嘴唇,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花弦在外面待了足足两个小时,里面的人还没完事儿。
她抱着冻僵的手臂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刚想尝试一下能不能爬墙出去,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很想离开这里对吗?”
花弦转头,被身后的奥黛丽吓了一跳。
她变成了吸血鬼形态,脸色白的吓人,眼睛整个变成了红色,像是要流出血泪一样,獠牙露在外面,仿佛随时做好了咬断花弦脖子的准备。
“你这个样子,是想跟我决斗吗?”花弦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警惕的问道。
奥黛丽笑了,摊开手凝出一朵冰蔷薇,慢慢走向花弦。
“决斗?你配吗?”
话音落下,奥黛丽手里的蔷薇猝然碎裂,化成冰渣向她射来,花弦连连后退,用神剑挡下攻击。
奥黛丽勾起嘴唇,似笑非笑道:“倒是小瞧你了,以为是个弱鸡,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
实际上花弦已经不行了,拿剑的手都在颤抖。
这两天多走几步路都累,更何况扛这么重的神剑。
奥黛丽要是再出手,她绝对没有还手之力,这座庄园里全是他们那边的人,没有人会帮她。
奥黛丽看到了她手臂的颤栗,放肆的笑了两声,然后戏谑道:“怎么,刚夸了你两句你就不行了?别急,刚才只是预热,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她说完,身后突然出现了很多尖利的冰碴,每一块都像刀刃一样锋利。
“如果你不出现在这里,我是不会向你出手的,怪只怪你扰乱了表哥的心,竟然让她无视艾娜的病,想要留下你的命,我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花弦挡掉了一些冰刃,但还是有很多扎到了身上,血缓缓流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蔷薇花香。
奥黛丽看着她被刺伤的地方,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是……”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花弦的身份,花弦还想利用身份让她用所忌惮,没想到她出手更狠,接二连三的发动攻击,花弦几乎被扎成了刺猬。
她疼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浑身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要断了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淦!
“你的自愈能力虽然快,但我的冰刃更快,只要我攻击不停,你最终仍会死,要是不想承受痛苦,你就乖乖自己结束你这条贱命吧。”
奥黛丽的力量仿佛用不完一样,身后的冰霜源源不断,花弦疼得说不出话来,咬着牙问:“我就算自己动手了伤口也会愈合,我怎么自己结束?”
“看来你并不知道该怎么了解,那我就帮帮你!”
奥黛丽身后的冰霜停了,走到花弦面前,尖利的指甲插进了她的心脏。
花弦其实没有感觉到多疼,那一刻脑子里是空白的,只能看到奥黛丽眼睛里的疯狂。
“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心脏停止了跳动,就会死。”
花弦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不远处落下的身影,倒了下去。
花弦被痛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正挡着一个人,她拼尽全力跟奥黛丽周旋,死死的抓着她手里的冰柱。
奥黛丽苍白的脸上溅了几滴血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诡异。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贝尔蒙特家的长女,被女王寄予厚望的佩里子爵,竟然会为了一个废物做到如此境地,真是叫人唏嘘啊。这片痴心感天动地,我看了都要落泪了呢。”
话音刚落,手里的冰柱就刺进了佩里的心脏,血液飞溅出来,佩里闷哼一声,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冰柱变成了红色,奥黛丽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不愧是贝尔蒙特家族的血液,味道就是鲜美。”
花弦伸手去够佩里,想看看她是否还活着,奥黛丽看到,冷笑一声,踩住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满是鄙夷。
“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贱种,竟然能让贝尔蒙特家族的继承人和血族唯一的亲王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何德何能?”
花弦的手被踩的血肉模糊,原本应该很快就愈合的伤口,一点变化都没有。
奥黛丽得意的笑了两声,微微俯身,暗红的眼睛看着花弦,“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伤口愈合不了了?”
花弦并不想知道,反正也要死了,能跟佩里死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能有一个人这样护着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只是不知道此次任务失败之后会不会存档重来。
不过只要青辞在,重来几次都无所谓。
花弦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她的体温已经开始慢慢下降了,每处伤口都在流血,很快就会死去。
奥黛丽是血族少有的天赋者,她能通过接触吸取别人的能量,对方越强她也越强,所以她才能在跟莱特有了亲密接触之后变得这么强。
但这个方法的弊端也很明显,一切都在透支她的生命,她消耗的越多,寿命越是减少,刚才的一场战斗下来,至少缩短了五十年寿命。
虽说吸血鬼的寿命比人的寿命要长,到达一定阶段之后还能长生不老。但奥黛丽并非此列,所以每次出手,都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花弦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闭上眼睛前,终于抓住了佩里的衣角,她的衣服上全是血,摸起来黏腻湿滑。
家里还有父母在等着她,佩里也为了她身受重伤,她实在不该就这样认命。
可她实在太累了,累得想长眠于此。
“希沙,醒醒,别睡!”
一道虚弱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弦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佩里。
她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任凭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佩里见她没反应,割破自己的手臂,把血喂给她。
她有皇室血统,只要有足够的血一定能够活过来的。
花弦无意识的吞咽着,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遇到水源一样,贪婪的索取。
奥黛丽瞪大了眼睛,癫狂的大叫:“你疯了吗?!这样你会死的!”
她原本只是不想让佩里阻碍她,并不想要她的性命,可现在她的举动无疑是在自杀。
心脏已经被她的冰柱刺伤,要是再这样放血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佩里的胳膊依旧放在花弦嘴边,她的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看起来有一种凄惨凋零的美感。
她抬头看着奥黛丽,眼神坚定:“你以为,爱是什么?”
奥黛丽被问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佩里又开口了,语气平静:“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爱的可贵的,因为你永远都得不到。”
奥黛丽听了,眼睛里划过一丝阴毒,嘴角却扬了起来。
她抬手凝出一根冰柱,狠狠插进佩里的胸口,声音阴郁道:“我得不到,那她也别想得到,我知道莱特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她死了,他很快就会忘了还有这么个女人,到时候他还是我的,就算他不喜欢我,那我也要把他绑在我身边,直到我死,直到他死!”
佩里的心脏本来就遭受了重击,这一下下去,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她的嘴角涌出大量鲜血,抱着花弦的手开始无力的垂了下去。
花弦喝了血之后好了很多,至少能睁开眼睛了,入目就是佩里伤痕累累的脸,她笑着看她,摸着她的头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好好开发自己的天赋,你是皇室后裔,不能任人欺负,知道吗?”
花弦赶紧点头,眼泪甩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佩里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大滩血,花弦手忙脚乱的为她擦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你别死好不好?”
佩里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或许这是我们的宿命,贝尔蒙特是受诅咒的家族,你以后,千万别说认识我。”
花弦头摇的像拨浪鼓,哭得毫无形象。
“我才不要,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有世界上最好的骑士,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出去,等出去了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伤,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佩里盯着花弦看了十几秒,然后吹了一个口哨,奋力将花弦推开向远处。
“不要回头,我的翼鸟会带你回去。”
花弦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只大黑鸟的背上了,耳边寒风呼啸而过,距离庄园越来越远。
花弦看着佩里死死的抱着奥黛丽的脚,一直看着她的方向,眼里带着温暖的笑容。
再见了,我的公主殿下。
花弦的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她实在绷不住,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脏传遍全身,花弦嘶吼一声,蔷薇花瓣犹如利刃刺向奥黛丽,她阻挡不及,被插成了刺猬。
莱特急匆匆跑来,被花弦的神剑一剑穿心,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佩里死了,你们也要陪葬!
花弦抱着佩里毫无温度的身体,心痛至极,眼中流下血泪。
光影浮动,眼前景物快速掠过,世界开始颠倒。
“这次达成的还是无人生还结局,这是个无解题!”有人颇为无奈道。
“局长呢?”
“一出小世界就去哄人了,这次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花弦脑瓜子嗡嗡的,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只想逃离。
无意识的转头,恰好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鼻间传来熟悉的香味,神思一下子就清明了。
“青辞?!”
青辞笑着看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弯了下来。
“是我,我一直在等你。”
花弦抓着她的衣角,眼泪汹涌而出。
“我…我也……我爱你。”
一肚子话想说,但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没什么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动听。
青辞将她揽入怀中,热泪没入她的发丝之间。
“我也爱你。”
后来花弦才知道,小世界里都是熟人。
南枝为了不落人口实,还特意转了个性,成了造成全员死亡的罪魁祸首。
奥黛丽则是一直追随她的青殊,因着莱特在小世界对花弦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自己和花弦的区别对待,彻底想通了,一出小世界就跑的不见人影。
南枝后知后觉,本打算出来之后向对方表明心意,结果人不见了。
真是一对冤家。
花弦窝在青辞怀里,道:“不知道南枝找到青殊没有?”
“青殊封了记忆,去三千世界里感受人生百态,南枝知道后也跟着去了。”
“真不愧是从仙侠世界出来的,还能自己操作。”花弦赞叹。
青辞不语。
青殊自然不能,但她能。南枝一直干扰她跟花弦,不给她一点回礼怎么行?
花弦从她怀里弹死,眼里闪着光:“我们也去吧,给她们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是波折吧,青辞心道。不过她没说出口,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这次轮到我们‘帮’她们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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