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随之而来,花弦立刻就紧张起来了,手上的铁链响个没完,完全控制不住。
花弦无奈看向晃动的铁链,抿了抿唇。
咋的,你也害怕了?
池梦还没走近,花弦已经身体不适了,皮肤像是被寒冰冻住,无数的冰锥在往里扎,又疼又木。
脚步声停在床边,花弦知道池梦在观察自己。虽然她不知道黑咕隆咚的能看见什么,但确确实实有道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不等池梦说什么,花弦率先开口:“梦梦,上来睡吧,床上舒服些。”
池梦含着金汤匙出生,虽然父母感情不合,但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从小到大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想来睡沙发还是生平头一次。
她是个相当娇气的人,平时床单稍微硬一点都睡不踏实,如今竟然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
花弦想起自己梦到的那些场景,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努力往旁边蛄蛹,把大部分空间让了出来。
“上来吧,我保证不会碰到你。”但手上的链子会不会碰到就不敢保证了。
“谁要跟你一起睡!”池梦声音不大,但似乎蕴含着怒气。她又开始情绪不稳定了,花弦想。
沉默几秒,花弦试探开口:“那要不你把我绑到沙发上或者地上,我皮实耐造,睡地板也没事。”
池梦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
花弦:……误会我了,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
花弦知道池梦对自己的怨恨和憎恶已经根深蒂固,再说下去可能她的情绪又要崩溃,于是默默闭嘴,等着池梦做出反应。
池梦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花弦因为侧目看她脖子都僵了,才慢吞吞的爬上了床。
她在床头摸索了一阵,然后花弦就感觉手上的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池梦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是换个位置,别想太多。”
花弦:不敢想,不敢想。
细铁链换到了花弦那一侧扣上,这给了她很大的活动空间,池梦在身边躺下之后,两道清浅的呼吸声彼此交织,花弦慢慢放松下来,困意来袭。
铁链“叮铃”一声,花弦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点,发现自己正抱着池梦,而对方想要刀了她的眼神,即使被黑暗裹挟,她也能感受得到。
“我说这是身体的肌肉记忆,你信吗?”
池梦二话不说,一脚把她踹到地上,随后翻身背对着她。
花弦的手腕被铁链磨的生疼,连连倒吸冷气,偏偏她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趴在床边,看着池梦冷傲的背影无声叹气。
什么时候你才能稍微不那么憎恨我啊。唉。
铁链的长度不足以让花弦直接躺到地上,但床她又不敢上,只能缩成一团坐在床边的角落里。像只被遗弃的狗。
即使是这样不舒服的姿势,花弦还是忍不住困倦。一来是被强行拉入这个世界,身体有一定损耗,二来就是天赋被池梦身上的黑化值影响,导致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皮肤表面的那种刺痛感还在,但身体的疲惫也抵挡不住。两种感觉折磨的她要疯。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但她实在太困了,顾不上分辨那人到底说了什么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屋子里阳光明媚,池梦已然不在了。
花弦身上的不适消失,感觉体力又恢复了些。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黑暗带来的负面影响。
因为睡姿极其不科学,她整个人僵在地上,好半天腿脚才恢复知觉。花弦慢慢爬到床上,感受到柔软温暖的床后,感动的差点流下眼泪。
下次再也不作死了。
不过昨晚她会去抱池梦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毕竟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她们都是这么相拥而眠的。
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花弦感觉身体又恢复了些,她试着扯了一下手上的铁链,“啪”一下,铁链从手腕处应声而断。
花弦:“……”池梦该不会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弦慌了,连忙把断了的铁链抓在手里,假装自己还是被绑着。
链子刚抓到手里,池梦就推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餐盘,里面是一碗肉粥、一个鸡蛋、一碟咸菜。
池梦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一下链子的方位,冷声道:“吃吧,”
花弦回了句“好”,等着她出去。池梦却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点没有出去的打算。
过了十几秒,见她不动,池梦幽冷的眼神射过来,语气更为冷冽。
“怎么?不合你胃口?”
“不是不是!一看就很好吃!”花弦连忙回道。就算不合胃口她也不能说呀。
池梦面无表情,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温度:“那为什么不吃?怕我下毒害你?”
那倒是不至于。下毒多麻烦啊,你要是想让我死,直接不给我饭吃不就行了吗?
不过这话花弦没说出来,她认真的看着池梦,无比诚恳道:“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池梦一时语塞,盯着花弦看了好几秒才收回眼神。随后眼底暗色涌起,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花弦实在长得好看,那张脸就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五官无一不精致,组合在一起明媚娇艳,任何人看了都会被吸引。粉丝戏称她为“女娲炫技之作”,一点都不夸张。
当初自己就是被这张脸蛊惑,所以才被她骗得团团转。怎么现在还学不会教训?
池梦翘起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手掐着沙发垫子,努力克制情绪。
花弦看出池梦有点不对劲,默不作声,可她手里拿着链子,如果去吃饭不就暴露了吗?
稍加思考,花弦大胆开麦:“梦梦,你能像昨天那样喂我吗?我的手被链子磨破了,有点痛。”
池梦倏然看向她,眼里充满震惊,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花弦眨了眨眼睛,表情无比诚恳。
其实她心里也很没底,害怕池梦一生气把粥扣到她脸上。还好她赌赢了。
池梦不情不愿的起身,端起粥碗坐到床边,一勺一勺的把粥喂给她。
花弦乖巧的吃着,眼神落在池梦身上,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之后,心窒了一下。
又一勺粥喂到嘴边,池梦见她不张嘴,问道:“怎么了?”
花弦喉头滚动一下,声音晦涩道:“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何止不对,简直就不是个人。
花弦话刚说完,池梦手里的碗掉了下去,半碗粥洒在花弦身上,所幸温度不是很高,胸前和大腿只是烫红了一点。
池梦蹭的一下站起来,脸黑如墨,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阴冷和厌恶。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得寸进尺。”
池梦说完,狠狠拽断链子,然后捏着花弦的手腕,把她拖到了浴室。
花弦手腕上的伤口重新崩裂,血顺着池梦的指缝往下掉,池梦看到血后眼神更加晦暗,一把把花弦推了进去,然后打开花洒兜头淋了上去。
花弦被冷得一个激灵,眼睛也睁不开,但她知道池梦正在气头上,只能硬生生受着,一声不吭。
池梦浇了差不多三分钟,看到花弦冷得牙关打颤,整个人都在发抖才把水关掉。
“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跟我说不必要的废话!”
池梦丢下花洒,推门出去,花弦半晌才缓过来,缓缓蹲了下去。
她委屈的在地上画圈圈。怎么是废话呢,我是真心想要补偿你,弥补以前犯下的错。
池梦走到客厅,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往脸上吹,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她已经在刻意回避以前的记忆了,但越是想要忘记,痛苦来的越是汹涌,尤其是被创造那些记忆的人提起,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炸,痛得失语。
花弦的道歉那么诚恳,诚恳的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可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以前受过的煎熬又算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直用高傲和冷漠伪装自己,因为她知道,一旦袒露心扉,就等于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直到遇见花弦。
这个她生命中的例外。
这次,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一阵冷风吹过,池梦如梦初醒,看着手背上指甲划出的道道血痕,她无所谓的撇开眼,然后抬步往卧室走去。
花弦等身上的冷意退去些许,这才抖着手用温水重新冲了个澡,身体的温度刚刚恢复,池梦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拖着她回到床上,然后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
“梦梦……”
“别叫我的名字!”
池梦语气锋锐,花弦不敢再吱声,乖乖地坐在床上。
池梦冷冷扫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过了一会儿,大门口传来些许响声,然后是一道关门声,再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池梦出去了?花弦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没人回应。
“看来她的确出去了。”
随后花弦开始担心,池梦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一个人出门会不会太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花弦盯着手上的绳结看了一会儿,心念一动。她慢慢把身体挪到阳光可以照到的地方,随后闭上眼睛,等身体处于一种仿佛沐浴在圣光里的状态时,她睁开眼睛,轻轻一挣,手上的绳子就断了。
看来天赋恢复来了呀。她这么想着,面上没有一点开心的迹象。
花弦走到衣柜前,随意从里面拿了一件池梦的睡衣披上,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以前这个衣柜里放的是她们两个人的衣服,现在她的衣服已经没有了。
客厅跟之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只是撤下了墙上贴的两人的同框海报和剧照。
整整一面墙的海报、剧照和写真,进门就能看得到,现在什么都没了,白花花的墙壁,让人十分不适应。
准确的来说是花弦不适应。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发了好一会儿呆,花弦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池梦有在家放一个备用手机的习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在--
找到了!果然在书房的柜子上。
花弦输入密码,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那边很快接起,语气带着惊讶。
“花弦?”
“是我。爱姐,我能麻烦您件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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