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应君临身穿战甲站在战场最前面与苏长老并肩。
苏长老看着他,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大刀,有些好奇的转头看他。
“我们比一比,看看谁杀得多怎么样?”
应君临转头与他对视,他们身后站着无数仙教弟子,应君临没有仔细听他不在意有多少人,就算只有他一个他也绝不会害怕。
“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苏长老傻兮兮笑了一声,道:“他们总是问我们谁厉害,现在比一比怎么样?毕竟我也很好奇咱俩到底谁更猛。”
应君临也起了兴趣,看着他,想了想,歪头道:“好啊,输的人要脱了衣服等弟子们吃饭时围着食堂跑一圈,怎么样?”
应君临不觉得自己会输,他可是在修仙界排名前一百的,而且现在他几乎接近巅峰时期,就这样的他,让他一个人单挑十万大军都都行,更别说小小的魔教弟子了,只是不知道魔教是谁带着他们来。如果是裴银清就好了,那样他刚好可以撒一口恶气。
一阵鼓铭,原本安静的气氛瞬时被打破,众人的嘶吼声震得人耳聋。
应君临在战场上挥舞着剑,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早已杀红了眼,只要是那武器挥向他的一律杀死。
这具身体才刚刚恢复正常,他显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身体有一瞬不受自己控制,他身躯一颤单膝跪地。
一位魔教的弟子趁他不注意挥剑砍了上去,幸好他没什么经验,只是刺进了他的肚子,并没有伤到要害,再加上战甲过分坚硬,剑并没有刺入很深,应君临感受到疼痛,很快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转过身一剑刺穿那弟子的喉咙。
裴银清站在最高处看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在无数身影中想要找到那个自己熟悉的,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是找了好久他都没有找到。
突然,他看见一个白发,不,应该是个棕发男人。
裴银清有些奇怪。
那个是应君临吗?他怎么不一样了?
裴银清紧张的紧紧抓着栏杆,他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但是却没有丝毫用处。
男人的身影还是很模糊,他恨不得想要翻下围栏到战场上去看那男子的样貌。
只是他身后还站着别人,他的姐姐也就是魔教现任教主。
她是个有野心有才能得,裴银清很狂妄,但是他也不敢越过他的姐姐行事,毕竟,那个女人是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杀死。
“你在看什么?你的小相好?去吧,把他带回来给你亲爱的阿姊瞧一瞧。”
女人站在他身后,抬手轻轻拍了拍裴银清的背,裴银清转头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翻下围栏到战场上。
他什么都没拿,因为他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找他的夫人的。
现在很乱,他或许可以趁乱把应君临带走,昨日他找到了一种药,吃了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只要把药喂给应君临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裴银清才不想和他去仙界,他不想做那无情无欲的仙人,他是个人,有情感的人。
哪怕当人生命年数有限,但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做些有意义的事,是比仙人还要自在。
裴银清终于是到那男子身。
是他,是应君临。
但是应君临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皮肤不像是之前一样白皙,更加红润了,终于是和常人一样了,看上去不那么孱弱,而且他的身形也不像之前一样纤瘦,和成年男人一样的体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的发色。
他头发之前是白色的,不正常的白,而现在,他的头发似乎在一点点恢复正常,慢慢上色,由白色变成棕色,可能再等等他的头发就能重新变回黑色。
裴银清愣住,他完全没有见过这样应君临,这样的美好,这样的张扬。
应君临没有注意到他,他完全专注在战场,只要靠近他身边就会被一剑赐死。
“师尊——”
他声音没有很大,很正常的声量,可是战场上的厮杀声将他的声音掩盖,应君临没有听到。
裴银清想要靠近,却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只能化作旁人的模样靠近他身边。
他不算傻,看应君临不分敌友怕被他伤到自己在周身设了层屏障。
他靠近应君临,从他身后抱住他。
没等应君临反应过来,他先给应君临喂下一颗不知道什么药,应君临刚抬起手想要反抗,可是却一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失去了意识。
裴银清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这只是他遵从自己的内心下意识做出的本能行为。
应君临躺在他的怀里,因为周身的屏障隔绝,他们都看不见他们两个。
裴银清眼球发红布满血丝,像是下一刻就要流出一滴血泪。
过了半炷香裴银清才算是站直身子,打横将他抱起来带回去。
裴银清当然不会忘了宗少辰,宗少辰这个人可是个聪明的,一定要找点什么事把他给绊住才好,不然他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把应君临给带走。
裴银清抱着应君临到围栏里,女人只是垂眸看了应君临一眼,轻笑一声。
“就是他?哼,滚吧,这个月别让我在战场上看见你,不然我杀了你。”
女人危险的眯了眯眼,她不允许任何人违抗自己的命令,在她眼里早就没了亲情,裴银清与她而言就是个工具,帮她巩固地位的工具。
让马跑就要给马草。
现在,裴银清终于是饿了要吃草了,她也不是什么不讲人情的人。
裴银清抱着应君临跑的飞快,他生怕应君临会在这一刻醒过来,如果他想过来他该怎么解释?他不能解释,他连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很快,他终于跑进一片树林里,树林深处有一座小木屋。
裴银清轻轻把他放在床上,帮他把身上的战甲褪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要死了,他想把应君临困在这里。
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打开药瓶拿出一枚白色的药丸。
看着这枚药丸他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安睡的应君临。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应君临全心全意的跟在他身边。
他没有再犹豫,把药丸塞进应君临的嘴里。
药丸划过应君临的喉咙,不过一刻钟,应君临便重新睁开眼睛。
但是他那双眼睛却是无比的单纯,里面每个任何情绪,像是个天真纯粹的孩童的眼睛。
应君临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好奇问道:“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药丸并没有什么副作用,除了把全部都忘记,在没有别的副作用。
应君临拉了一把自己的被子,好能遮住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啊?”
裴银清紧张的喉咙发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样。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应君临皱了皱眉。
这人真奇怪,他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了,难不成,这人是坏蛋!
他警惕的往后缩了缩,并且把被子扯的更往上,想要缩进被子里。
裴银清忍不住想笑,凑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我是你的夫君啊!君临,你就这么忘了为夫吗?”
应君临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你在骗我吧?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而且我对你没有一点印象,还有,我的身体好像很排斥很不喜欢你,我想说,我想要杀了你。”
应君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他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裴银清听他这话一愣,很难想象师尊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我……我当然是你夫君,你都忘了,你之前是应家的少爷,我只是你身边的书童,但我其实是皇帝的皇子,因为某些事情我流落民间,是你救了我,可是后来我回到皇宫之后对你很不好,但其实我是为了保护你不受权臣伤害,但是我好像伤了你的心,你不爱我,可是后来我们之前发生了一些别的事,你又原谅了我,所以我们才会隐居于此,可是,那天皇帝派来一个刺客,你为了保护我帮我挡了一剑还中了毒,所以你才会忘了我,君临,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骗你。”
这些可不是他瞎编的,这是他读山下话本学来的。
裴银清才不敢将他们之间的故事说出来,哪怕是这种荒诞无稽的故事他也觉得比他们之间好很多,因为这话本故事的结局是好的,皇子最后和公子在一起了,而且还很幸福,甚至收养了一个孩子。
裴银清向往那样的生活,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个故事来骗应君临。
应君临神情恍惚,不相信但是看着裴银清的眼睛又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的。
“真的?可是……可是我……”
应君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银清堵住嘴巴。
裴银清问住他的唇,应君临完全愣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呆愣愣的看着他,脸颊通红。
“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这是今天裴银清对应君临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第八十二章:隐居山林
大战第二天,也就是应君临失忆的第二天。
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裴银清的鬼话,因为,他现在身边只有裴银清一个人,他没办法与外界接触,没有办法了解更多的事,他不得不相信裴银清的话。
裴银清昨夜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是在应君临睡着之后去的,应君临 并不知道,只是今早他一醒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时内心一阵恐慌,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裴银清昨夜他去了魔教,他找了一个医师,医师告诉他,这个药有恢复记忆的风险,但是只有这一个月,只要过了这个月他就会永远忘记之前的事,就像是重生了一样。
“君临怎么坐在外面如果着凉了怎么办?”
应君临站起身与他对视,明显能看出来,他生气了。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银清笑了笑,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扛着秋千,一个扛着摇椅。
他指了指身后。
“我怕你无趣就找人造了秋千和摇椅,啊,我忘了你不记得这些了,下次出去我一定告诉你,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不会分开。”
看他说的这么诚恳,应君临也没有再为难他,现在他全身心依靠裴银清,因为裴银清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爱人,虽然自己的身体对他有一定的排斥,但更多的是依赖。
“谁害怕了,我还想着你走了这房子就归我了。”
这间木屋和青云峰应君临住的一样,应君临的身体熟悉这里,所以并没有很排斥,各种下意识的行为让他更加相信裴银清说的话。
裴银清只是笑了笑,指挥着那两人把秋千和摇椅在院子里放好。
院子不大,正对着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一望无尽,如果想要逃出去是很难的,同样,这样一间木屋建在这里也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院子的布局很简单,一个鸡圈里面养了五六只鸡,还有一块地用来种田,现在是夏天,不知道地里种了什么但已经快要长熟,还有一小块空地用来劈柴。
另半边院子是给应君临玩的,秋千和摇椅就放在那儿,院子的围栏旁种了好多芍药花。
应君临今天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裳,但是他忘了很多,衣服穿的皱皱巴巴,也没有装饰什么饰品在身上,和之前很不像。
裴银清当然不会亏待应君临,衣柜很大,里面只有两套裴银清的衣服,剩下的全都是给应君临做的,梳妆桌上放了两个精致的金匣子,匣子里装了好多首饰,都是无比精致,镶嵌着各种宝石珍珠,比应君临在青云峰用的还要好。
裴银清牵着应君临的手到屋里,扶着他在梳妆桌前坐下,他站在应君临身后帮他梳着头发。
“每日都是我帮你换衣梳妆的,今日想我帮你吗?”
应君临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真漂亮,就连他看着都忍不住对自己动了心。
他笑了一声。
裴银清笑问道:“笑什么?我可是很熟练的,一定把君临装扮的漂亮。”
应君临拿起一支黄金芍药发簪,发簪是由金子造的,芍药中心的花蕊镶嵌着红色宝石,几颗小珍珠把宝石包围,华丽而不俗气,应君临很喜欢。
“今日我要簪这根簪子,衣服帮我换一件,刚才被鸡踢了一脚,都脏了,还有,午膳吃什么?我想把那只鸡炖了。”
听他的话裴银清居然笑出了声,师尊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内里还是一样的,和之前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记仇。
裴银清帮他换了件淡蓝色的衣裳,衣服工艺很好,袖口处绣着几朵花,应君临不知道他是什么花,但是很美,很衬他。
“好,那你先别出去,我先把那只鸡杀了,收拾完院子里的血之后你再出来好不好?”
应君临点点头,他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摇椅,他其实先要出去晒晒太阳,他总觉得身上很凉晒晒太阳会很多,而且屋里很冷,尤其是晚上,他要盖着厚被子才不会被冻着。
裴银清看出了应君临的想法,在青云峰时他就喜欢晒太阳。
“半个时辰就能好,我动作快一些。”
应君临“嗯”了一声,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到屋里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翘着二郎腿看着裴银清。
他居高临下看着裴银清,抬抬下巴示意让他帮自己倒一壶茶水。
裴银清肯定是不会委屈他,用的茶是应君临最爱喝的黄山毛峰。
裴银清安置好应君临才出去。
他站在鸡圈旁叉腰看着里面的鸡,说实话,他有点怕,他杀人无数也从没有怕过,但是他有点害怕这个长着尖嘴的动物,听山下的孩子说,这东西凿人很疼。
他探了探头,应君临并没有看这里,他闭上眼,把自己的剑抛向半空中,剑并没有掉下来,反而是追着其中的一只鸡在鸡圈里跑,样的鸡都被剪过翅膀不会飞出来。
不过一会鸡圈里就恢复了平静。
过了半个时辰他也把院子收拾干净,只是身上一身血味儿,还有一点腥。
他推开门,应君临本来想要上前去喂他一块糕点,可是闻见裴银清身上恶心的味道他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裴银清当然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憨憨笑了两声。
“现在还早,我去洗洗你,你到院子里去玩一会儿吧,这会儿那只鸡肯定不会欺负你了。”
应君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走到院子里的摇椅上坐下。
摇椅是裴银清从青云峰偷出来的,他其实自己做了一个摇椅,但是怕应君临做不习惯就把青云峰的摇椅偷了出来,但是,应君临好像很喜欢。
裴银清松了口气。
等这个月过去应君临就完全属于他了,只是一个月,这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很快的,很快的——
应君临闭着眼睛,太阳晒在身上很暖,这里应该是山上,因为很凉爽,尽管是夏天也不让人觉得闷热,凉爽的刚刚好。
裴银清站在窗户旁看着他,这样就很好。
第八十三章:你愿意起誓吗?
裴银清只是冲了遍水换了套衣服而已,弄完之后他从屋里出来,看着摇椅上悠闲自在的男人,俯下身在他唇上吻了吻。
“是要睡觉吗?等下午我在这里搭个棚子就好了可以遮阳,也不让阳光那么耀眼。”
应君临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裴银清却用手盖住他的眼睛。
“先等等再睁开,不然太亮刺眼。”
应君临淡淡“嗯”了一声,他觉得有些无聊,裴银清话很少,总是说些无趣的话,虽然是关心他但是却让他提不起兴趣,如果能有人在这里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和他说些调笑的话就好了,那样他这枯燥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他和裴银清。
应君临翻过身和他对视。
“我想出去玩,这里好无趣。”
裴银清身躯一顿,他慌乱避开应君临的眼睛。
他有些心虚害怕,如果应君临出去之后不回来了怎么办?他知道应君临一向喜欢新鲜新奇的事物,所以他害怕,他是用下流手段把应君临留在自己身边的。
“这里也很好,你若是觉得无趣我们可以再养几只猫狗,外面很危险现在在打仗,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应君临不理解的?歪着脑袋看他。
“他们打仗关我们什么事,又不用我们去打仗,我只是想去外面转一转,这点要求你都做不到吗?”
应君临语气不善,非常不满意他对自己的答复,他站起身,一只手抓住裴银清的手,另一只手带着他摸上自己的脸颊。
“你说过的,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你不能骗我。”
裴银清说过这话吗?应君临记不清了,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么说他就一定会答应自己,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就算是太监看见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也会升起心中的欲望。
应君临笑着,他能看清楚裴银清眼底情绪的变化,他开始动摇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还有了几分愧疚,可是应君临不在乎,愧疚更好,能让他过得好就好。
“好不好?你是我的夫君,你要听我的话。”
裴银清盯着他的唇咽了口口水,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狠狠疼爱他,他的夫人。
应君临才不知道他想什么,主动凑上去,马上要吻上他的唇时,应君临侧脸,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裴银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半刻,裴银清终于想明白,点点头说道:“好,但是要等明天,山下离这里很远,你身体不好,不能连夜折腾,等明天早上你睡醒之后我们就下山去玩,但是今天我们还是要在山上,如果觉得无趣屋子后面有一条小河,可以在哪里玩,而且树林里还一样不少动物,你若是喜欢,我带着你去。”
应君临对那些没兴趣,他肚子上的伤还没好不能着水,那些动物锋牙利爪,万一抓他一下应君临可是受不了。
裴银清笑了笑,他伸手轻轻抚摸应君临的头。
“我推你荡秋千好不好?”
应君临摇摇头,重新在摇椅上躺下。
“小孩子玩的东西,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多大,但是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可能他有三十多岁吧,但是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应该是只有二三十岁,还正是年轻。
裴银清只觉失落,好像应君临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是应君临之前和厍青墨在青云峰不也是这样的日子吗?
厍青墨在一边练功,应君临就在另一块空地上晃着摇椅晒太阳,等到吃饭的时候,偶尔应君临会下厨做点饭菜,但更多的时候是有人来送饭给他们,日子同样也很平淡,和现在一样,可是为什么应君临的反应和对待方式不一样。
应君临叹了口气,这更像是在裴银清心口上捅刀。
他不知道应君临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爱还是……可怜?
应君临觉得他可怜吗?
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本来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温柔慈爱的母亲,可是因为打仗她都死了,他变成了孤儿被养父母收养,养父母对他很好,可是养父母却又死了,因为他的父亲。
裴银清恨啊,他快恨死了,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或许他最该恨的是他自己,因为所有他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他而倒霉甚至死去。
所以他才想把应君临藏起来,但更多是因为自己疯狂的占有欲,他快爱死应君临了,他做不到看着应君临站在别人身边,他想要很简单,非常简单。
“君临爱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应君临很明显一顿,他转头看着他,似乎实在思考。
气氛安静了很久,应君临犹豫的开口道:“嗯……我想失忆之前的我应该是很爱你的,不然我觉得不会原谅你,可是现在我忘了那些,我不记得了,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丢失了几分,不能说不爱你了,只能说,忘了爱你。”
裴银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到现在都无法知道应君临到底对自己是什么,爱,喜欢,可怜,同情……
他不懂,所以他愿意把这些都过滤掉,只听那些自己愿意听的,只看他愿意看的。
他做了很多错事,包括这件事,给应君临下//药让他失忆,但是他不后悔,起码他能短暂的独自占有应君临。
裴银清蹲下身,两只手抱住应君临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你能答应我不离开我吗?以天道起誓,说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爱我。”
应君临看着他,没有说话,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疯子一样。
以天道起誓?他才不要,万一没有做到他会灰飞烟灭的,他才不要为了别人去死,那样太傻太幼稚了,尽管失忆了应君临也不会为了别人去死。
或许别人会觉得他自私,但他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做,谁都没办法将他改变。
他避开裴银清的视线。
“我不要,这样做对自己很不负责,就算是要起誓也要等我想起来了才好,不然对我太不公平了,我想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当然也会对你很好,因为我们是夫妻,可是,你也只是我的夫君,我有权利离开不爱你甚至恨你,所以我不能现在对你起誓。”
裴银清看着他,好可怜的模样让应君临有一瞬动容,但是更多的是他对应君临表示不理解。
或许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吧,他没办法对裴银清太好,因为身体本能的排斥,他甚至睡觉都要往里靠着墙离裴银清很远。
“……那我去给你炖汤,很快就能做好,你稍等就好。”
应君临深吸一口气,等他到厨房里去之后转头看他。
他不知道裴银清一直坚持的是什么,或许是应君临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应君临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不应该那么诚实,骗他两句哄哄他得了,现在弄得裴银清好像不太高兴。
厍青墨在大战第一天就被关了起来,就关在后山应君临闭关但山洞里,每天都是宗少辰过来给他送饭,因为别人过他他会使小聪明,只有宗少辰不会惯着他。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预感应君临现在很不好,可能是因为他和应君临有某种感应吧。
裴银清抓着宗少辰的肩膀,问他:“师尊到底去哪儿了?!你不是说师尊好好的吗?你在骗我!师尊不在青云峰我能感受的到!你不是也喜欢我师尊吗?你求救救他好不好?或者告诉我他给谁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
宗少辰烦躁的将他一脚踹开。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君临到底去哪儿了,他在战场上被人带走,带走他的人是裴银清,你也知道现在在打仗,我们不可能为了找到他就派出大量人手,现在要以大局为重,我也很着急,但现在只能等,君临会没事的。”
厍青墨没有哭,他恶狠狠盯着宗少辰,只觉得他恶心,虚伪至极!
“你不去!我去!你放我出去!我会找到师尊的!你什么都做不到真是没用!难怪师尊不喜欢你,你放我走,我会比你做的好!”
宗少辰生气,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应君临不在这里,他上战场之前说了要让他照顾好厍青墨,尽管他现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动厍青墨,如果应君临回来看见厍青墨缺胳膊少腿儿或者是受了伤一定会生气的。
“我不能放你走,你以为我想关着你吗?要不是因为君临说要照顾好你我立马就把你丢到战场上去!你死心吧,在大战结束之前你不可能踏出这里一步。”
厍青墨打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点小花招。
他背过去一只手,手心凝聚一个大火球,虽然不会杀人,但是火球砸中还是很疼的,强烈的灼烧感是正常人难以忍受的。
宗少辰转过去时,厍青墨站起身将火球砸向他。
但是宗少辰才不会被他伤到,侧身躲过去,只留下一句“老实一点,不然这几天没你的饭。”
第八十四章:下山游玩
大战第三日,应君临失忆的第三日。
今日应君临起的很早,昨日裴银清答应了他要带他去山下,可是应君临醒了有半个时辰裴银清都还睡着。
应君临总觉得裴银清是在装睡,想要把他晃醒但是又怕他睡不够到了山下犯困,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到底带不带我下山玩啊?裴银清,你醒醒。”
应君临只穿着中衣蹲在床边推了推裴银清的头。
“你说好了的,要是骗我,我就自己下山去了,你快点醒醒。”
他皱着眉头,等了很久可是裴银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应君临也不敢自己下山去,看着一望无际的树林他心里怕的恨,也不知道树林里有什么,狮子老虎什么的一口就能把他吃了,他才不敢一个人进树林里。
他叹了口气,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扭头看着裴银清。
裴银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闭着眼睛面色如常,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不像是装的。
应君临无奈,只能先去外面院子里玩。
秋千很大,他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一时半会儿裴银清应该醒不过来,他坐到秋千上,像个孩子一样抬起双脚晃着身子,秋千荡了起来,早上虽然有太阳但还是有点凉,荡起来耳边吹过一阵风,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会自己穿衣服,裴银清没有醒,没人帮他穿衣服,他就只能穿着中衣在院子里荡秋千。
其实这样也不错,没那么无聊,坐在秋千上小幅度晃着,他脚下就是几朵野花,坐在秋千上,刚好可以闻见泥土混着花香还有淡淡的树木的味道,这味道他很熟悉很喜欢。
不过才两天时间,应君临就已经习惯了这里。
今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没那么排斥裴银清了,已经能够主动接触并且亲吻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看见太阳从他左手边升高了一些,气温也升高几分。
裴银清从屋里出来,他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应君临荡秋千。
好可爱。
裴银清笑了笑,走到应君临身边抓住椅背弯腰轻轻亲吻应君临的发顶。
“夫人怎么没叫我,进屋我帮你穿衣服我们就下山去,马车很快就到了。”
应君临抬头看着他,问道:“马车?我们乘马车下山吗?”
裴银清绕了一圈在应君临身旁坐下。
“当然了,路程比较远,坐马车比较舒适一些,可能还要等一会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身体不好,早餐还是要吃的。”
应君临摇摇头道:“可是没有胃口,我想吃点凉的,你煮的粥不好吃。”
应君临说着还有些委屈的撅了噘嘴。
裴银清不知道应君临嘴刁,他之前就是这样的,只是中毒之后味觉不灵敏,吃那些吃的习惯了就不再多苛刻要求。
但是现在,他是个正常的人,裴银清也不总是做饭,他只做给应君临吃,可是应君临吃不惯。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或者这次下山我们带个厨子上来,专门给你做饭吃。”
应君临被他逗笑。
“那个厨子愿意住在我们这儿,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就是想吃点凉的,我想吃西瓜,凉的西瓜。”
裴银清揽过应君临的肩。
“西瓜也不能当饭吃啊,我再煮完粥吃好不好?就吃这一顿的,中午我们去山下吃好的,好吗?”
虽然不想,但应君临还是点头答应他的话。
“行吧,但是现在你要先给我穿衣服。”
裴银清笑笑,一把将应君临抱起来带到屋里帮他穿好衣裳。
马车很快就到了,应君临正吃着粥,外面就驶进来一辆马车,由两匹黑马拉着,车子也是豪华至极,很大,里面也很宽敞,根本就不用他们两个准备什么,马车里都有。
应君临赶忙吃了两口就从屋里跑出来,好奇的看着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裴银清只是看着他宠溺的笑,把他剩下的半碗粥吃完就赶忙出去看他。
“别让你的马把院子里的花吃了,那花比你命都贵。”
驾车的男人正是昨日来给他们送秋千和摇椅的,只是应君临现在注意力全在马车上,没有注意到。
应君临转头看向裴银清。
“我们现在就去吧!”
裴银清点头道:“好。”他笑的明媚,语气温和。说完,他转头看向马车上的那两个人。
“留一个把屋里和院子收拾干净,收拾完再下山找我们。”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无语,太双标了,对待应君临是一个态度,对他们两个又是另一副嘴脸。
恶心!
但是这些都是他们心里的想法,裴银清身为他们两人的“主子”,他们可不敢说什么让裴银清不高兴的话,顶多也就是在心里抱怨抱怨。
应君临抬脚就要上马车,可是台阶有一点高,裴银清怕摔到他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慢一点,我们这次到山下多待两天,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两套衣服,山下很热的。”
应君临上马车坐在椅子上,掀开帘子探出脑袋看着裴银清。
他这样真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但就是这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长相,行为,以及性格都像是一个少年。
如果他一只想不起来,就这么做一个自在逍遥的少年人,和裴银清隐居在这深林里也是很好的,没有尘世的喧嚣以及各种各样的杂事,应君临可以安稳活到老。
应君临笑了笑,看着他。
“你快一点啊!帮我再带一点绿豆糕,我想吃那个!”
裴银清什么都准备了,就是怕他会在路上无聊。
“好了,走吧。”
裴银清坐在他身边,马车跑的比较快,树林里的小路刚好够马车走。
裴银清抓着应君临的衣服,怕他掉下去。
“坐一会儿吧,还有等等呢,等到了山下我带你去茶楼喝茶,里面的糕点很好吃,等晚上有烟火,我带着你到最高处去看烟火,好不好?”
应君临坐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第八十五章:你很好看
应君临靠在裴银清的肩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上。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些树,偶尔会有两只鸟飞过或者是飞快窜过一只猛兽。
但是应君临失忆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些,觉得新奇,那股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现在也觉得新奇。
裴银清用手轻轻拍着应君临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什么时候能到山下?”
裴银清笑着回答道:“很快了,你要是觉得无趣我带了你爱看的话本——是你失忆之前爱看的。”
应君临才不想看那些东西,都是字拍起来一整页一整本,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疼,尤其是在这晃悠悠的马车里,更是让人恶心头晕。
应君临抬眸将视线转向裴银清。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裴银清的侧脸很好看,光线透过窗户零零散散打在他的侧脸上,棱角分明,少年的傲气也衬得他更加迷人。
应君临好像有一点,只有一点点,喜欢他。
可能是因为裴银清说的那些话让他信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和内心记得他。
“你……你很好看。”
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开始后悔。
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裴银清听了之后身躯一顿,他抬了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
好看?师尊之前这么夸过他。
他很想问师尊一句,到底是他好看还是师兄好看。
没等他来得及问出口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这或许是好事,毕竟,在师尊心里,没有谁能比得上师兄——厍青墨。
应君临不想死,尽管时间短暂,他很可能在下一刻就立马死去,可是他也还是亲手为厍青墨铺好了后路,甚至不止一条,他把自己所有用的一切,甚至没有得到过得都要给厍青墨。
厍青墨是个好命的,起码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好了千百倍不止。
不过说实话,若真的要在他和厍青墨之间做个排序是很难的。
他们两个人长得不像,但都是一样的帅。
厍青墨长相相对温和一些,可能是年轻涉世未深,他身上少了几分烟火气。
裴银清责不一样,带有攻击性有棱角,对谁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所以在青云峰,厍青墨比裴银清更受欢迎一些。
“你当初就是因为我好看才要和我在一起的,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我。”
应君临爽朗的笑了两声。
“是吗?”
听起来很假,但确实像是现在的应君临能干出的事来。
现在的应君临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害怕失去什么。
应君临抬头仔细端详他的这张脸。
“那你在和我在一起之前肯定是有不少红颜蓝颜知己吧?断干净了没有?”
裴银清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你可别冤枉我,你之前总是守在我身边,我哪里敢去和别人见面,什么知己都没有,只有你一个。”
应君临与他对视,对上他那双真挚的眼睛居然有一瞬心动,也可以说是,心慌。
他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直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那他应该去哪儿呢?他不知道。
想不起索性就不想了,之前的都过去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裴银清他的爱人就在他身边,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他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很重要的东西。
裴银清察觉到他的不对,连忙换了个话题。
“快要到山下了,等下我们戴上这个,可能会有人认出你来要带你走,别信他们的,他们都是要害我们的,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
应君临觉得他说的这话很奇怪,但是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他,看在裴银清对自己这么好,他也不觉得裴银清会害他,谋财害命,他什么都没有,唯一能说的过去的就是这张脸,再说,他的身体对裴银清有感觉。
“嗯,我拉着你的手,不会和你走散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裴银清的心,他嘴角抽搐,看着应君临表情有一瞬不自然,但是更多的是激动和高兴。
“你在慢慢接受我,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会一直在一起,不会走散。”
应君临没在意他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这两日裴银清总是说这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很奇怪,但是应君临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有愧疚,并且对他们的这段感情感到不安才会这样的,也就没多在意,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驾车的男人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这其中缘由他知道不少,但是并不了解全貌。
在他看来,自己的主子对应君临就像是着魔了一样,莫名其妙爱上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人,还在战场上趁乱把人迷晕下/药带了回来。
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如此荒唐,可是他一个下人也没资格议论主子。
过了一个时辰,终于驶出了这片树林,视野变得开阔,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别的风景。
应君临看着外面绿油油一片,山下确实更热一些,热浪袭来,打在应君临身上,他身体一哆嗦,吓得往后退一步,撞进裴银清怀里。
裴银清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道:“没事的别害怕,山下确实是热了一些,等到了旅店我就叫人送冰过来会凉爽一些,马上到山下了,想吃点什么?我都给你买。”
应君临没有说话,简单的“嗯”了一声,显然对自己期待已久的山下是这幅样子很不满意。
裴银清继续说道:“这里人少,大多都留给人种田,等进了城人就多了,也就热闹了,街上有各种各样的小贩,之前我给你在摊子上买过一个银色簪子,只是大火之后找不到了,今日若是再见到了就在买一个吧。”
“好,但是我不喜欢人太多,很乱也很臭,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地方,也有小贩,我想和你玩,不想和他们。”
这虽然有些为难,但也能做到,只是现在他们的身份只是普通的世家公子,若是弄如此大阵仗——这里接近皇城,恐怕会惊动山下的皇帝,那他们的位置不久暴露了吗?
“嗯……人是多了一点,但我会多注意一点的,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去茶馆里好不好?”
这不是应君临满意的答复,他只是看了裴银清一眼,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嗯”一声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应君临比他想象中的更难养更娇气一些,但这才是最纯粹最真实的他,裴银清非但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却笑了。
应君临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趣睡了过去,裴银清也不想打扰他,直接将他抱了下去。
宗少辰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弟子,因为应君临在战场上被劫走不少弟子觉得害怕,而且这段时间也看不到厍青墨,好多人以为他们跑了,以为青云峰胜利无望,好多人都要离开。
宗少辰虽然不怕他们走,但走的人多了难免会扰乱军心,又从魔教那里打听到裴银清不在,他就知道是裴银清把人带走,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等大战结束,等有人飞升,到那时候他觉得应君临会回来。
厍青墨被从山洞里带了出来,但是他的法力被封印,双手被束缚,只是站在高台上宗少辰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好像厍青墨就是应君临,他出现了,就代表应君临一定也在。
宗少辰开口道:“应长老身体不好,在战场上突发恶疾如今已被隔离在后山,厍青墨也一直在照顾应长老——”
他后面说了很多,但几乎没有人在意。
厍青墨全程冷脸,他快要被气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法力被封印他才不会安安静静的站在这儿,他一定要把宗少辰揍一顿然后再去魔教找裴银清算账。
可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做什么,但他没想过这些,他就想要见到师尊。
厍青墨恶狠狠道:“宗少辰你才是个孬种,什么都不做还假惺惺的,就你这样的才不配站在师尊身边,裴银清他就是个禽兽,如果师尊出了什么事,我拉着你一起和师尊陪葬!”
宗少辰不说话,看着他眼神凌厉似乎要将他穿透。
他当然做了事,可是他不能做在明面上,只能背地里偷偷的,他差不多已经知道应君临在哪儿,可是路程遥远居然在皇城天子脚下,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但是他能肯定裴银清不会对应君临做什么过分的事,应君临肯定也在想办法回来,所以他没那么担心。
“把他带到后山重新关起来,记得多设几层结界,别让他跑出来。”
厍青墨被带走,临走还骂骂咧咧的,恶狠狠的看着宗少辰,若是眼神能杀人,厍青墨恐怕早就把他杀了千百次了。
等弄完之后宗少辰回到藏书阁,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人坐在一副画像前。
那是应君临少年时的画像,少年人穿了一套白衣,手中提着一把剑指着画外人。
“我会找到你的。”
第八十六章:夫君
应君临躺在旅店的床上,裴银清侧身躺在他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捻起他一缕头发放在手心里把玩。
“真漂亮,从没想过你之前居然是这样,好后悔那时没看你一眼。”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弥补。
应君临睡的安稳,他还是很喜欢睡觉,一觉睡到大天明没谁能打扰他,只是现在的他觉浅,很容易被吵醒,裴银清为此还专门在房间外设了一层结界,隔绝外面的声音。
“乖乖,现在成了我的乖乖。好好睡一觉,等再过二十八天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他话语诚恳,眼神恳切。
但是应君临听不到,他睡着了,完全不知道青云峰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那场大战似乎与他无关。
裴银清平躺着,一只手垫在应君临胳膊下给他当成枕头,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第二日应君临起的很晚,因为昨日坐了一整天马车他浑身酸痛难受的厉害。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裴银清宽厚的胸膛。
“我怎么了?身体好痛。”
裴银清帮他揉着肩膀,安慰道:“坐马车坐久的事,我帮你捏一捏,今天还要出去玩吗?如果觉得累等明天也可以的,没必要非得等今天。”
应君临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不要,我要出去玩,我饿了,你帮我买个包子回来吧,我要吃肉的。”
裴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在他身边坐下。
“我已经叫仆人去买了,还让人煮了点绿豆汤放了不少糖,解暑喝是很不错的,想必你应该会喜欢。”
应君临点点头,往后倒进裴银清怀里,一只手太高抚摸着他的下巴。
下巴上冒出了一点胡茬,有些扎人但是摸起来手感还是不错。
裴银清点下头用下巴蹭着他的脸。
应君临缩着脖子要躲开他,可是他人在裴银清怀里,也没法躲开。
“你不要扎我!快点去刮掉,好扎好痒!”
应君临被他逗得嘿嘿直笑,伸手阻拦他。
“走开啊!我身上好热,走开,太黏了。”
裴银清没有再逗他,用手帕帮他擦掉额角上的汗珠。
“要不要洗洗澡?山下确实是热一些,要不冲冲澡凉爽一些。”
应君临摇头道:“吃完饭再洗吧,我还饿,现在只想要睡觉。”
他想要做什么就任由他去好了,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好,但是少吃一些,你胃不是很好,要是吃太多你会胃疼的,等吃完我带你去集市上转一转,买些糕点首饰什么,你应该喜欢那些小玩意。”
应君临点点头,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被开门声打断,进来一人,他提着好几屉包子,几乎集市上所有类型馅料的包子都买了回来。
裴银清帮着把包子摆在桌子上,应君临随手那起一个,咬了一口发现是素馅的,他皱了皱眉,塞到裴银清手里:“给你吃,我不吃素的。”说完,他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男人,问道:“那个是肉馅的?”
男人买的时候没记,这会儿忘了那个是哪个。
他支支吾吾道:“不记得了,如果吃到不喜欢吃的放在就好了,我会吃掉。”
应君临点点头,在桌上挑了半天才挑出来一个肉馅包子。
吃饱后应君临躺到床上,看着坐在桌前帮他打扫战场的裴银清笑了出来。
“我可是你夫人,你要把我剩下的都吃完,不准浪费知道吗?”
裴银清笑着点头道:“好,我一定把夫人剩的这些都吃完。”
裴银清已经辟谷几十年,但是吃这些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法力借助消化罢了。
桌上差不多剩了三十个包子,一旁的男人看着他直咽口水,说实话,这包子很香,他有点馋了,可是他的主子裴银清好像并没有分给他的意思,并且狠狠瞪了他一眼,男人只好咽了咽口水将视线移开,目视前方。
裴银清说到做到,三十个包子没一会儿就吃个精光一个也没剩。
他牵着应君临的手走在街上,兜里头纱几乎将他的脸完全遮住,只留下一点缝隙。
应君临歪着脑袋看他,一只手玩弄着头纱。
“为什么我戴你不戴?”
“因为你太漂亮了,而且认识你的人很多,所以要遮住自己的脸才好,不然会引来很多人,之前我不让你下山也是因为这个。”
应君临信了他的话,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很美,裴银清的话不像是假的。
他没再多问什么,牵着裴银清的手更紧,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街上人多好,他们的打扮也不算是太让引人注目,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异样。
裴银清拉着他在一个摊子前停下。
这个摊子买的东西很精致但很便宜,大部分都是银子做的,裴银清上次给应君临的簪子就是在这个摊子上买的。
“君临喜欢哪个?”
应君临的视线在摊面上扫了一圈,这些东西应君临不怎么觉得新奇,是很精致,但是不如山上裴银清送他的放在首饰盒里的那些精致。
应君临挑了好久才挑中一支簪子。
簪子是银制的,与摊子上的其他饰品比起来相对简单一些,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和雕刻,简单的一只树枝状的银簪。
“我喜欢这个,夫君你要买给我。”
裴银清很喜欢他叫自己“夫君”,笑的异常灿烂,没有犹豫,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金子丢到摊子上,摊主这会儿是高兴了,生怕他后悔,连忙把金子放到自己的钱袋子里,说着祝福的话。
应君临看着摆在摊面上铜镜中的自己。
这支簪子意外的和他很配,淡蓝色的衣服簪一支银簪显得人清新脱俗。
他们又去了别的摊子,他记得上次来时应君临喜欢吃那间铺子的糕点,他走过去,但是那日应君临吃的糕点卖光了,应君临也选不出来自己想要吃什么,索性裴银清就每样都买了三块。
最后,他们逛了很久,裴银清带着他进到一家茶馆。
第八十七章:我一定会找到师尊
他们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屋内正中央摆着一盆冰,使得屋里没那么热,但是裴银清还是怕热到他,用法力控制着温度,保持在应君临舒适的温度。
应君临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说书先生。
这个茶馆是要收入门费的,所以来的人很少,来的几乎都是一个富贵公子。
“他讲的这是什么啊?”
天子脚下人们的一言一行多少都会收敛一些,就连说书先生也不敢讲青云峰的那些,生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被关进大牢处死,他们讲的都是些世人尽知的故事。
裴银清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
“是个话本故事,我也没听过,但是他们讲的都挺有意思,这里也凉爽一些,在这儿休息休息也是不错的,来,尝块糕点,这个糕点好看,应该味道也不错。”
应君临懒得抬手,张嘴咬了一小口吃下。
“嗯——很好吃,等回去的时候多买一点,这东西又放不坏,多买一点就不用经常下来了。”
说书先生讲的是皇子夺嫡,故事坎坷有激情,应君临还算是喜欢。
应君临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的人,两只手向下垂,从下面人看来像是挂了一具死尸一样。
裴银清一把将他捞进自己怀里。
“君临别那样,万一摔下去可就不好了,来,再吃点吧,吃饱了晚上才能好好睡,不然半夜又该饿了。”
应君临夜里爱饿,吃不饱他可不睡。
而且他口味刁钻,裴银清手艺不怎么样,所以每次应君临都吃不饱。
今儿应君临吃的很多,早上吃了八个包子,中午一个人吃完了一整锅炖鸡,晚上有吃了一碗面还有糕点和茶水,夜里应该是饿不着了。
应君临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这里还算安静,逛了一整天他现在脚都有些痛。
“你帮按一按脚吧,我的脚好痛,还有,我今夜想在这儿睡可以吗?不想在走路了。”
裴银清亲了亲他的额头。
“好,都听你的,这里刚好也有床,床也挺大够我们两个人睡的。”
这家茶楼对面就是花楼。
幸好他一直站在应君临身侧,不然若是让应君临看到,今晚可能就是他们几个人一起睡了。
裴银清帮他脱下鞋子,帮他按着脚底的穴位。
应君临很舒服,他躺在床上看着勤勤恳恳帮他按脚的裴银清,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脚勾了勾他的衣领。
“哈,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裴银清抓住他的脚踝往自己这里用力一拉,自己也欺身压下。
“喜欢你,最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之前的一切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就一起忘了吧,之后的日子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样的话这几日不知道是裴银清第几次说的了,她听都听腻了可是裴银清却没有听腻。
裴银清将他压在身下,气氛暧昧,一时间应君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快点从我身上下来!别这样。”
应君临脸色通红。
裴银清却变本加厉。
“怎么了?你害羞了?君临,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吗?”
应君临难得呆板的摇头。
“不……不知道……”
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看裴银清的眼神,他好像要现在吃了他。
事实就是这样的,应君临不敢说什么,裴银清如狼似虎的攻势让他招架不住。
帘子被拉下来,裴银清怕被人发现设了层结界,而且下人在外面守着,严防死守,没一个人能进来。
喘息声夹杂着应君临有些娇弱的声音听的人耳朵发红。
青云峰——
厍青墨被捆在一个椅子上还被封印,一动不能动。
说来也是搞笑,应君临在时他一直在金丹期没法上升,可是现在,不过才四天时间,他就连突破两次。
虽然修为还算不得太高,但是在青云峰他现在也是能排的上名字的,所以没人敢接近他,就连宗少辰的大弟子都不愿意过来看他一眼。
厍青墨是个倔强的,说难听些,他简直比驴还要犟。
昨日回来他挣脱束缚冲破封印,差点逃出去,还是宗少辰亲自过来抓他才把他带回山洞,他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完全不顾念是自己的同门,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人——应君临,他太想念自己的师尊了,将近疯癫,四天时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过了千百年一样煎熬。
宗少辰解开他的封印走到他身边。
“你就不能安生一点!我说过,你师尊很快就会自己回来,你何必一定要这样折腾,你得不到什么,反而还会惹出一堆麻烦!”
宗少辰头疼的厉害,前线战场上不如意,魔教现任掌门简直是个恶魔!一切非人手段都能使出来,完全不给人留一点活路,宗少辰也不得不下狠手,可是这样大战很快就会结束,他想把大战拖的更久一些,起码要等应君临回来才行。
厍青墨冷笑一声,对他完全没有对待应君临是的样子。
“哼!你有种就把我逐出师门,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尊在哪儿,你个怂蛋!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他却不敢找他!你放我走!你不负责我负责!”
厍青墨还是没办法挣脱束缚,宗少辰只解开了一层封印,他体内的法力还被封印着。
宗少辰同样也看着他,回答道:“你以为除了君临谁还很喜欢你吗?你自私任性,仗着君临的宠爱肆意妄为,若是换做普通弟子,早就被废去全身修为赶下山去了!”
厍青墨挣扎着站起身,身上的绳子突然找起火来,但是火焰完全避开厍青墨,并没有伤到他。
“宗少辰,现在六界大门即将打开,你不打算让师尊活了吗?他一定要出现在这里,他一定要飞升!”
厍青墨能接受应君临离开自己但是不能接受应君临死去。
就算应君临不爱他了,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厍青墨就能有一个念头,为这这一个念头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宗少辰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应君临离开他,甚至就连着最后的时光也要波多剥夺。
他趁宗少辰不注意,冲破封印,从他身边窜过去,从山洞离开。
但是奇怪的是宗少辰并没有追上去。
他才不想要去追,走了就走了,死了更好,这样君临就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他了。
他是故意让厍青墨跑出去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厍青墨跑的飞快,身后没一个人追他,好多人都在战场上,他倒是自在一些。
厍青墨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应君临在皇城,现在,他马不停歇的往皇城赶去,生怕自己慢一刻会错过应君临。
虽然不知道应君临在哪儿,但是他只要在皇城就有机会找到应君临。
他就算是把整个皇城掀翻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哭诉一番再在应君临怀里撒个娇,应君临就会原谅他了。
至于什么逐出师门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应君临喜欢他,他哪怕就是在应君临身边做一个伺候的下人都好,等时刻陪在应君临身边就好。
等裴银清和应君临结束之后,应君临已经睡过去了,这算是他的“第一次”,总归是有些不习惯,有些娇气裴银清很喜欢他这样对他。
裴银清想要帮他擦拭身体,可还没有账号身子,裴银清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姚长老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的?掌门叫你来的吗?”
姚长老猫腰看了一眼一塌糊涂的床榻还有躺在床上眼尾猩红,浑身赤裸,凌乱的应君临。
他“啧啧”惊叹两声,调笑道:“你看看你,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应长老都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一脸餍足的样子,怎么,今夜不满意还是没吃饱?”
裴银清推了他一把,把帘子拉住不在让姚长老看。
“你来做什么?”
裴银清坐在椅子上,他只是穿了件单薄的衣裳,但是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
“我?那天我拿了你一块玉佩,现在还你。”
姚长老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丢给裴银清。
裴银清把玉佩放在手心里把玩。
“玉佩有问题吗?”
姚长老往前凑了凑。
“对,这玉佩可不简单,上面有某种药,他能压制住这天底下所有的毒不发作,所以当你把这玉佩拿走的时候,应君临身上的毒就更深了,你现在把玉佩还给他,他还是能再活——五六十年,但是这对应君临来说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你现在把他带到这里来,你是只有一条路,但是他出现了另一条活路,还得是多亏你破了这局,但你也是真损,真有病,好了,我不多说什么,你好好看着他吧,别让别人接近他,我走了。”
姚长老走后裴银清拿着那块玉佩看了好久,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应君临的活路在呢儿?他的活路又在哪儿?
他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让应君临死,可是他没做错。
裴银清看着应君临,淡淡开口道:“我会帮你飞升的,我会的。”因为我答应你了。
第八十八章:去个安全的地方
大战的第五日,也是应君临失忆的第五日。
应君临打着哈欠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
“为什么要醒这么早?我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儿。”
裴银清帮他把头发束起来,弯腰轻轻亲吻让他的脸颊。
“今日我要带你去一地方,若是觉得困就在马车上靠着我睡好了。”
应君临闭着眼睛靠在裴银清身上,他好累,虽然不知道裴银清到底要带他去哪儿但他还是听从裴银清的安排跟着他上了马车。
在茶馆度过的一整夜让他们两个人都难以忘怀。
应君临脖间还有裴银清留下的吻痕。
“我们要去哪儿?”
裴银清靠着他的头。
“去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有人认出我们来了,所以要去远一点安全的地方,等他们走后我们再回来玩好不好?”
应君临乖巧的点点头,他抬脚放到椅子上,头枕着他的腿睡着。
“好吧,他们好烦人。”
裴银清只是笑了笑,他现在没心情跟应君临解释这些。
昨晚他得到消息厍青墨从青云峰逃出来了,并且在往这里赶来,虽然他能找到他们的概率很小,但是裴银清还是不放心,万一厍青墨过来让应君临想起了什么他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应君临好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裴银清抱着他的头,一只手帮他顺着头发。
“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乖乖,好好睡吧。”
他伸出手摩挲着他脖间的吻痕,心里想着,如果带他回魔教可能就没那么多麻烦了,但是魔教也算不上安全。
魔教的人都开放大胆,保不齐就有人来勾引应君临,应君临长得这样好看,而且还是仙教的长老,一定会有人冒着砍头的危险来爬他的床。
应君临本来就不是什么安生的,如果魔教的那些美人过来勾引,他不敢确定应君临是否能扛得住诱惑。
现在山上也不安全,宗少辰已经叫人找过去了,幸好他们下山了,不然就被找到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来的,难不成他身边还有卧底吗?
他没有多想些别的,现在应君临躺在他的腿上,而且他也只记得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们也算是成了夫妻,,裴银清没什么不满意的,就算是之后的日子要带着应君临满世界流浪,居无定所他也愿意。
他们走了很久,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停车,应君临觉得饿,被饿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车上,有些疑惑的问道:“还没到吗?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裴银清从他背后抱住他:“快到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但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那里也很好玩的,一定让你开心的。”
应君临只能点点头,他已经快没什么兴致了,甚至开始后悔从山上下来,其实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或者是荡秋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比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舒服一些。
“要不我们回家吧,我好累好累。”
他兴致缺缺靠着裴银清肩膀上。
“山上也不安全,我们再炸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对不起君临让你跟着我这样奔波,但是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应君临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有他吃的睡的就好了,没什么别的要求。
他顿了顿,点头,没有说别的话。
但是裴银清却以为他这是在失落,总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
虽然他总是在劝自己放在之前的种种,但是他做错了那么多,总不能把那些错误一笔带过,这对应君临不公平,就算是应君临忘了也对他不公平。
他要拼尽自己的一切补偿应君临,但是却做错了什么,他所亏欠应君临的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弥补的。
应君临躺在他身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那这次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吗?我想要个大的房子,还有,你要帮我多做几套衣服,我不要总穿蓝色的衣服,衣柜里好单调,还有,这次不要养鸡了,他们好吵而且还好讨厌,我们养一只猫吧,猫省心一些还不会乱叫。”
应君临点头一律答应下来,别说一只猫了,就算是老虎他也会给带来给应君临的。
“还有别的要求吗?你都告诉我好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应君临想了想,说道:“那……床可以大一点,太小的床我们两个睡不下的。”
裴银清感到内心一阵温暖,他幻想过这样的生活,可当自己真的深陷其中,他又觉得太过虚假,因为这是他偷来的,并不属于他。
马车突然压到了什么东西,车内的两人都被吓到,车夫连忙停下马车。
裴银清掀开帘子不满问道:“怎么了?”
车夫紧张的擦了擦汗:“好像压到了什么,我过去看看。”
应君临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车夫连忙赶过去只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侧躺在路上,他身上有一道马车印,就是刚才他们压的。
车夫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男人鼻下探了探鼻息,虽然气息微弱但总算是活着。
应君临大声喊道:“他还活着吗?要是活着就把他带着吧,等到了地方帮他找一个医师医治一下。”
裴银清只是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掉下去,没有看那男人一眼。
“把他带上来吧,就当积攒功德了。”
车夫把男人拖进来,裴银清随意瞥了一眼就愣住。
这是——是厍青墨!
他怎么在这儿!
裴银清心脏停住,他怕急了,时刻关注着应君临的态度,但是应君临只是有些嫌弃的往他这边退了半步,并且皱着眉毛,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
裴银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应君临,下巴枕着他的肩膀。
“我们离他远一点,万一身上有什么病传染给你就坏了,来,我抱着你。”
应君临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身上好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厍青墨这狼狈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惋惜,怎么没有死掉,死掉就好了。
第八十九章:莫名其妙的男人
过了有两个时辰才终于到目的地,应君临先下车,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也不觉得新奇,他的热情早就消耗殆尽,浑身疲惫只想睡觉。
厍青墨还没醒,但是裴银清才不想抱着他,可是车夫还要拿行李,他只能抓着厍青墨一只手拖死尸一样把他拖到客栈里。
这里很少有人来,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连真的尸体他都见过,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几间房?”
裴银清没好气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厍青墨,道:“两间。”
店小二给了他们两把钥匙就重新坐下看账本。
他们上二楼,裴银清把厍青墨丢到房间里就要和应君临睡觉,但是应君临却推开他。
“他一个人很危险,救人就到底,你就照顾照顾他,我晚上一个人睡,你记得找个医师来给他治病知道吗?”
应君临说完推门进去。
他靠在门上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见到那个男人心脏抽痛,他有种直觉自己认识这个人,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而且看裴银清的态度,他又有些怀疑。
他想问些什么,但是看裴银清的样子,他应该不愿意告诉他。
所以他什么都没问,只一个人默默回忆着之前的一切,并没有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头痛,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很普通的回忆,只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应君临揉着脑袋,眼前也有些很恍惚,好困。
怎么又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最近总是很困很想睡觉,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应君临叹了口气,边走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摘下首饰,衣服和饰品被丢了一地,他坐在床边脱下鞋袜躺了上去。
“好累啊。不想了,还是睡吧。”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
裴银清把厍青墨丢到床上就不想管他,厍青墨,很可怜,但是他一点都不同情他。
“你怎么不死呢?师尊现在跟着我,和我在一起过得很好,不干嘛非得插上一脚呢!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好了,你现在这样也活的不舒服,不如我就给你个解脱吧!”
裴银清召出一把剑来,提着剑一步步走到厍青墨面前,他刚想动手,但却被厍青墨的梦话打断。
“师尊……师尊我会救你的……我不让你死的……”
厍青墨迷迷糊糊的说,他气息非常微弱,但是还不至于死——不救的话没两天应该就死了。
裴银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忍心,收起自己的剑。
“真讨人厌啊!不如让你看着我和师尊恩爱好了,这可比杀了你还让你难受。”
现在杀了厍青墨不好和应君临解释,用剑不如下毒来的干净。
一名医师提着药箱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裴银清行礼道:“参见宗主。”
裴银清点点头道:“起来吧,去给他看看,别弄死了,再给我一瓶毒药下到他的饮食里,别一下子弄死,拖一个月,我要让他这一个月也活不好。”
医师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跪在床边帮厍青墨诊脉。
并不是伤的很重,只是受了重伤不至死。
医师开了一瓶药放在裴银清手边的桌子上,跪下。
“这味药能治好他身上的伤,但是药涂在皮肤上其中的一味毒会通过伤口渗进身体里,不留疤但是会死,正是宗主您要的药。”
裴银清看着那一小瓶好,满意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颗灵丹赏给他。
医师从他脚边捡起灵丹连忙吃下,给裴银清磕了两个头才退下。
裴银清等医师走之后拿起那瓶药抹在厍青墨的伤口上。
这药很好,但是多了一份要命的药材,药碾成药粉涂在人身上,不疼不痒还不会留疤,如果没有那味药材就好了。
但是这就是裴银清要的,厍青墨,要死了。
药很快就起了效果,厍青墨马上醒过来,他一眼看见的是裴银清,看见裴银清他就知道应君临肯定就在这里,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问道:“我师尊呢?”
裴银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敷衍道:“不知道。”
厍青墨不依不饶继续问道:“我知道你知道师尊在哪儿,赶快告诉我!师尊如果不去会死的,你就不想让师尊很好吗?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喜欢不应该这样,你要把好的他想要的给他,他想要飞升,那你就帮着他,这给他什么都好!”
裴银清被他惹恼,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以为我没有给他别的吗?他想要的我都给他了!现在我只想要他在我身边而已,我有什么错!我一直在弥补,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也该换我了!”
厍青墨身上有伤很虚弱,他只能先是被裴银清压制,他咳嗽着,身体也被气得止不住颤抖。
“给他了?你给什么了?你给的只是你以为他想要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真的想要什么!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他身边!滚吧,把师尊还回来,他肯定更愿意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儿,裴银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看着厍青墨嘲讽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儿?是因为师尊要的,忘了告诉你了,我与他已经成亲了,我是他的夫君,而你,他已经完全忘了,你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裴银清洋洋得意的看着他。
厍青墨一脸不可置信,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
裴银清才不愿意管他,任由他从床上摔下来。
他双腿无力,只能靠胳膊匍匐前进。
“哈,看你狼狈的样子厍青墨,就你这样的,像条狗一样,你以为师尊愿意看现在的你一眼吗?厍青墨,师尊已经不记得你了,他现在只认得我,只爱我!”
厍青墨充耳不闻,一点点爬出门。
裴银清也不在意,他推开应君临的房门让他爬进去。
厍青墨狼狈的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身上的衣裳不知道破了几个洞,泥土和血水混在一起,散发出一阵恶臭,他爬过去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迹,肮脏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师尊……”
应君临爬到床边,不过就是这一小段路程他就已经浑身是汗。
他扶着床沿坐着。
伸出一只手,觉得自己手心沾了泥土,在自己相对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才重新伸出手来触碰应君临。
“师尊你——师尊你看看我吧……看我一眼,我是厍青墨,是你最喜欢的徒弟。”
应君临睡过去了,但是他睡得不深,厍青墨摸上他晃着他的,把他晃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浑身肮脏狼狈的厍青墨吓得坐起身缩到床角。
“师尊——”
应君临眼底全是恐慌,厍青墨一顿,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你——我和你认识吗?你为什么叫我师尊?”
厍青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应君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应该和他讲述自己与他的种种往事还是说明他与他之前的关系呢?
可是他都没有,他只是楞楞的看着应君临,眼神写满了不可置信。
泪珠从眼角滑落。
他哭了。
他其实不爱哭的,只是爱在应君临面前哭而已,因为他想要通过哭从应君临那里得到些什么。
这次管用吗?
他不知道。
但是看应君临的神情,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他并没有慌张也并没有想要安慰他或者是低下头亲吻他。
应君临只是看着他,眼神冰冷甚至是带这些不理解。
应君临转头求助的看向裴银清,问道:“你认识他吗?”
裴银清耸耸肩道:“我不认识他,但是他说他认识你,我就带他过来看你。”
应君临觉得他脏,想伸手将他扶起来但是又怕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你……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裴银清你快点把他抱到隔壁去吧!我……我等下穿好衣服就过去看你。”
裴银清点点头,他很满意应君临,因为应君临没有想起来他,并且没有一点记起来的意思。
裴银清背着厍青墨把他送到隔壁。
“都说了师尊现在只相信我,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离开或者是在这里看着我们两个恩爱。”
厍青墨眼睛无神,他好像快要死了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对他话的回应。
过了好久,厍青墨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不走,我要在师尊身边等着,他一定会想起我来的,他说了,他最爱我的,他从没骗过我,不会骗我。”
从前都是裴银清羡慕厍青墨,但是现在,他们两个的位置完全翻了过来。
之前在青云峰,应君临偏爱厍青墨是众所周知的,裴银清就算是再羡慕也没办法,他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他面前恩爱,看着厍青墨在他眼前仗着应君临的宠爱耀武扬威。
现在,厍青墨却开始羡慕裴银清,因为现在应君临只记得裴银清。
他忘了一切,却记得裴银清,他一直拥有的偏爱成了别人的,他没办法接受。
第九十章:不要任性
过了七日,也是大战的第十二天,应君临失忆的第十二天。
他们已经找到了一座房子,这次他们没有住在山里,反而是找了个繁华的街道,他们三人住在一座大房子里,还有不少人伺候,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和一只藏獒幼犬。
院子的布局完全变了一番,石砖铺的地面没地方种地,但是放了几盆花在秋千边,后院里还有一个荷花池塘,现在正是夏天,刚好荷花都开了很漂亮。
应君临抱着一只猫在怀里,悠闲地走在长廊上。
池塘里还养了好多鱼,但是他怀里的那只猫懒得很,懒懒的躺在应君临怀里,对那些鱼没有丝毫兴趣,厍青墨一直跟在他身后。
这几日过去应君临虽然不信厍青墨但是他的身体本能反应想要接近她,看他实在是可怜就把他留下在在自己身边让他当自己的贴身仆从。
应君临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把猫放下自己则是撑着栏杆看着池塘里的鱼。
鱼很胖,比他的猫还胖,一看就是喂了很多鱼食。
“师尊是累了还是热?我叫人去给你做些避暑的吃食来吧。”
现在天实在是热,应君临没有什么胃口,早饭也只是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两个人跪在他面前端着粥怎么哄应君临都不看他们一眼,只能盼着他中午多吃一点。
虽然如此,但是应君临的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不像之前一副病态,他现在很精神,只是兴致不高。
应君临摇头道:“现在太热了,什么也不想吃。”
其实他们住的府上并不热,和外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厍青墨和裴银清用法力设了个屏障,将外界隔绝,府上很凉爽,应君临可能只是觉得无趣,并不是热。
小狗崽摇着尾巴跑过来在应君临脚边蹭了蹭。
应君临没什么兴致,轻轻将它往旁边踢了踢。
“那边玩去,青墨,给它准备两根大骨头吃。”
厍青墨笑了笑,转身让下人去准备。
府上的所有人都几乎是围着应君临转的,他说话没人敢不听。
应君临翻身坐在栏杆上,笑着对厍青墨说道:“你去给我拿根鱼竿,我要在这儿钓鱼。”
厍青墨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掉下去。
这池子很深,应君临不会水,万一一个不小心摔进去可就坏了。
而且池子里好多荷花,水里好多水草,如果缠住他的脚很难救上来。
应君临挥挥手道:“快点去吧,你别怕,我不会掉下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没分寸,快点快点。”
厍青墨想要把他抱下来,但是又怕他挣扎不下心掉下去。
“可以在前面的平台上,这里太危险了,那边还有空地,更好钓一些,师尊先下来,万一摔进去可就不好了。”
“没事的,我不会掉下去,你去给我找一个根鱼竿来。”
厍青墨拗不过他,只能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坐着自己去后院里找鱼竿。
应君临脱下鞋子放在长廊上,脚尖点水,水面泛起一小圈涟漪,一圈又一圈无限放大最后在水面上消失,水里的鱼以为是人洒了鱼食,忙围上去,发现不是又全都散开。
应君临晃着脚,他脚下好多鱼。
细白的脚踝骨节分明,他的脚很干净,白嫩的脚面伸进水里,冰凉的水通过他的脚传过全身,好凉爽。
淡淡的荷花香气让人心情很好。
“真蠢这些鱼,都知道不是鱼食还在我脚边围着。”
应君临歪着脑袋看着湖里这些白色红色的锦鲤。
厍青墨已经拿到鱼竿跑了过来。
他把鱼竿递给应君临,站在他身后两只手扶着他的腰身。
“这种鱼不好吃,钓到了再丢回去好了。”
应君临点点头,他连鱼饵都没放就甩杆钓鱼。
应君临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钓鱼这种细活儿他永远也做不下去,所以,还没一炷香应君临就坐不住了,百无聊赖的晃着脚,鱼钩那边的鱼还没他脚底下的多。
他烦躁的问道:“为什么他不要我的鱼钩?”
厍青墨笑道:“要放鱼饵,马上要用午膳的时候了,咱们先用完午膳再来钓鱼吧,我让人准备了些清凉解暑的东西,你早上就没吃什么,中午多吃一些,不然身体顶不住。”
应君临无聊叹了口气,随手松开鱼竿,鱼竿从他手边滑落落到水面上,水面上的声音惊动了水里的鱼,它们四散而开躲到荷叶底下乘凉。
厍青墨单膝跪在地上帮他把脚擦干,穿上鞋袜。
应君临跳下来,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等吃完就出去逛逛,我看茶楼对面的那家花楼很热闹,等吃完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花楼……
厍青墨脸上的笑僵住。
师尊还真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啊。
厍青墨有些僵硬的回答道:“那里白日不接客,等晚上裴银清回来我们三个一起去吧,而且现在也实在太热了,尤其是外面更热更闷,也快要下雨了,你身体不好,万一淋湿是要感冒得风寒的。”
应君临走在前面,他觉得热,想把衣服脱下来,但是他的袍杉刚从肩膀滑下来一半厍青墨就帮他扶住。
“不能脱,君临,会感冒的,穿好衣服,我们去吃饭。”
这宅子里没有别人,下人也不多,也就是伺候应君临的五六个仆人还有打扫卫生做饭的几个人,一共只有二十三人,院子很大,他们不被允许盯着应君临看,每次碰到应君临他们都要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面庞。
应君临也就大胆随意许多,在宅子里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算他什么都不穿裸奔也没问题——只要厍青墨和裴银清同意,他们两个人总是太过谨慎,总是说他的身体不好,应君临没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因为他感觉自己很健康,没有任何一处是不舒服的。
“我身体很好,让我脱吧,你的手拿开,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厍青墨身躯一顿,也是,现在的师尊很健康,也很——很明媚,像是天上耀眼的繁星,让人移不开眼,或许他真的有些过度保护了。
“嗯……那你脱吧,现在是正午并不冷,但是吃完饭要穿好衣服,屋子里有冰,要冷一些,你身体弱容易生病。”
应君临笑了笑,他看着厍青墨,下意识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这一吻让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应君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下意识的动作让他觉得尴尬,但是他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我……”
应君临磕磕绊绊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厍青墨脸色刷的变红,应君临也是这样,脸颊泛红。
应君临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发现厍青墨对他有这莫名的吸引,他没有撒谎,他的心脏每当厍青墨靠近时都会跳的很快,虽然这么做很……这样是:不对的,以为他的夫君是裴银清,他已经是个有夫之夫了,总不能朝三暮四,爱着这个,想着那个,这算什么?
但是他又无法解释理解自己的行为。
“赶快走了!”
应君临脱下鞋子,赤脚走在石头路面上,石板很平整很干净,并没有杂质和扎脚的东西。
厍青墨还是楞在原地,颤抖着手摸上自己刚才被应君临亲过的地方。
他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应君临走的很快,厍青墨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捡起他丢在路上的鞋跟上去。
“师尊你等等我!慢点跑,别摔倒了!”
厍青墨连忙追上去到餐厅里。
一桌子饭菜都是应君临爱吃的,厍青墨也没有再提刚才发生的事,在他身边坐下,帮他夹了筷子菜放到应君临碗里。
应君临还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做,默不作声的带着椅子往一边挪了挪。
厍青墨当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他知道应君临现在的心情,毕竟他还是个清纯的少年,对于这些他都是不懂得,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夫妻之间应该做什么。
厍青墨笑笑,帮他到了一杯酒在杯里。
应君临为了掩盖自己发红的脸颊,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
“师尊慢点喝,别呛到了。”
厍青墨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又帮他到了一杯酒才坐好。
应君临现在只想自己安静一会儿,他抢过厍青墨手中的酒壶,自己一个人喝完了一整壶酒。
厍青墨皱眉看着他,但是却不敢阻止,生怕他因为自己呛到。
“师尊……”
这次,因为醉酒脸红已经完全掩盖住了他的燥热,只是身体莫名奇妙有种冲动。
“你不要这样叫我,很奇怪!而且……而且我也没多大,我们好像差不多大啊!”
应君临眼角挂着泪珠,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但也就是这样的,他扁扁嘴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满脸泪珠显得他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让人心动。
厍青墨一时慌乱竟忘了安慰他 伸出的手又慌乱退了回来。
“师……君临,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应君临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和厍青墨之前没什么两样。
厍青墨把他抱在怀里,想要亲吻他的额头安慰可是又怕自己那样做会惹得他哭得更厉害就忍住没有,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对不起,以后要是不想我那样叫你我就不叫了,我叫你君临,好不好?”
应君临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内心的浮躁居然被安抚。
应君临本来就有些困,哭了这一遭没一会儿就在厍青墨怀里睡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没有那么单纯
应君临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醒过来。
裴银清今天回了魔教,魔教战事吃紧,不知道宗少辰使了什么手段策反了不少魔教的将领,魔教掌门气极,把他叫了过去。
原本裴银清是不打算再参与这些战乱的,但是没办法,他没办法违抗掌门。
等到晚上他才匆匆赶回来。
今日他在战场上厮杀,虽然穿了战甲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儿已经没法掩盖,就算是用了法力也还是能闻出来,他并不想打扰应君临让他不喜,可是自己又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他,他站在放门口来回踱步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厍青墨推门出来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厍青墨看着他,皱眉道:“你怎么回来了?身上这么臭,你不会不知道师尊不喜欢这样的,要想进去看他就把自己洗一洗,洗干净身上的这股血腥味。师尊睡着了,最好别进去吵他,对了,再找两个厨子来吧,师尊好像不喜欢他们做的菜,早上和中午都吃的很少,还有,让厨子做些夜宵,师尊醒了肯定要吃的。”
裴银清虽然很烦躁但还是耐心听完。
他刚下了战场就匆匆赶过来连/战甲都没卸,身上的血迹斑斑,甚至连自己的里衣都被染上了血。
厍青墨当然知道他身上的血是来自哪里——他的同门,但是他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是厌恶。
既然离开了,那那里的事情就都与他无关,既然无关他也就没必要因为那些人伤心或者是——同情?
想到这儿,他居然有些想笑。
厍青墨看着裴银清离去的背影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怎么宗少辰就没有杀了你呢?真是命大,那些人也没杀了你!”
厍青墨那天的“意外”是他精心安排的。
应君临留给他的后路他现在就用上了,那些人居然只听他的不听宗少辰的,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真的很棒,但是他却拿着这权利来应君临这里。
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砍的。
同样,厍青墨也知道裴银清给自己用的药里面有毒,他现在的权利可不比裴银清这个宗主小。
就算是裴银清和他打起来,厍青墨现在也不一定会输。
应君临不过就离开了四五天他就成长了很多,果然“慈母”多败儿,应君临总是对他太过仁慈,所以他没办法突破,那两日应君临不在,没了溺爱,他自己也就成功突破。
大战——厍青墨也不是真的冷心的人,他当然安排了人捣乱,不然魔教掌门也不能把裴银清给叫走。
可是事情有些让他无奈,因为裴银清居然没死,他们那么多人居然失手了!
厍青墨有些奇怪,所以他偷偷赶上去用法力掩盖住自己的气息。
裴银清进了自己的房间,厍青墨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偷偷往里看。
裴银清卸下战甲,他里面的衣服也被血染湿,但是,那不是别人的血,是他自己的血。
厍青墨强忍着笑意,但嘴角还是没控制住勾起一个幅度。
裴银清战甲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湿哒哒的,甚至衣角好往下滴着血。
衣服混着血水和汗水黏在伤口上,他轻轻拉扯着想要把衣服扯下来,可是却无济于事,法力通过伤口:不停往外泄露,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失。
厍青墨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裴银清最好赶紧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厍青墨当然也用了毒。
既然裴银清能用那下作手段,他当然也可以用!
裴银清的毒是一种奇毒,他解不了,那裴银清就给他陪葬好了,要是他活不了就都别活好了!
同一种毒,两人同样的心狠!
厍青墨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道:“你说说你,干嘛非得是这个毒,看看看看,最后自己也落到那种地步,真该死!”
厍青墨完全不害怕应君临没了他们两个人会怎么样,因为他已经在找人调制应君临失忆的解药。
不出三日解药一定能调制出来。
他知道,应君临必须要飞升,那是师尊唯一的心愿,他没什么能给师尊的,那就帮他实现他的心愿好了!
他才不像裴银清一样自私,他想要师尊好,就不计后果,不求回报的对师尊好,不像裴银清,裴银清居然还幻想将师尊一个人留在他身边?太可笑了!师尊是人中凤不是笼中鸟!
爱他是要为他改变而不是尝试去改变他,裴银清这种没人爱的人,没爱过别人的人是绝对不会明白的。
厍青墨没有再多看他,裴银清又不是什么非常讨人喜欢的人,厍青墨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提看他浑身是血的杨子了。
他重新回到应君临的寝室,要推门的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血腥味才放心进去。
应君临还睡着,他睡得很安详,没有皱眉,甚至嘴角带着笑意,应该是做了个美梦。
厍青墨从床边坐下,两只手抱住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着他的手背。
厍青墨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其实几日我在你身边真的很开心,因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师尊,年少的你真是明媚啊,让人艳羡,我真后悔没能早些见到你,师尊,你知道吗?其实我——我杀人了,还杀了好多,之前我甚至连剑都拿不稳,那些都是我骗你的,我想你好好对我,师尊,你还想飞升吗?也许你这样一直无忧无虑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活下去也很好,但是你说过,你想飞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是听你以前的话还是让你按照现在的日子继续过下去。”
虽然厍青墨不是他,但是厍青墨知道,如果师尊没有失忆,师尊是不会想这样苟活的,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自己的这一生这样平淡,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样,没有一片涟漪,没有丝毫波澜。
可是应君临现在:不记得了啊!
“我好奇怪自己的行为,师尊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九十二章:谁才是对的
这就像是厍青墨说的那样,应君临半夜起来了,看见趴在自己手边的男人,他揉揉眼睛,小心翼翼的从这边挪开一下,绕开他下床。
夜里很凉爽但算不上冷,他赤脚走到地面上,冰凉的石板透过脚心穿过全身。
厍青墨听见声音醒过来,他摸索了一把床上,结果什么也没摸到,他心头一颤,猛的站起来寻找应君临。
发现床边的衣服没了,他似乎也能知道应君临去哪儿了,这会儿凉快,而且他今天也好久没吃东西,应该是饿了的。
厍青墨急匆匆跑到厨房里找他。
月色朦胧下,一个人影站在灶台前掀开锅盖找吃的,结果发现锅里比自己脸还干净,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失落,放下锅盖打着油灯在厨房里摸索。
厍青墨依靠在门边笑了笑,他没有发出声音,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应君临嘴角噙着笑意。
“君临怎么一个人到厨房里来了?”
安静的环境里,这句话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我——”
应君临忙转过身来,烛芯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我就是……就是有些无聊想要随便逛逛,结果逛着逛着就到了这里。”
他还在嘴硬,没有承认自己饿了,毕竟白日里时他说自己没胃口。
厍青墨轻笑一声,过去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到餐厅里。
“我不饿,真的。”
应君临还在嘴硬,但是厍青墨并没有拆穿他,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是我饿了,你要不要陪着我吃点?”
菜是热乎的,现在吃刚好,应君临坐在他身边。
碗筷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有一些暗,油灯摆在餐桌正中央,成了整间屋子的唯一光亮来源。
应君临咽了咽口水。
“我是来陪着你吃东西的,我不饿。”
厍青墨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猪蹄肉放到他碗里,还帮他盛了一碗米饭。
应君临看着碗里的肉,饿是真的。
他抄起筷子,很快就吃完一整碗饭。
一整天没吃东西他现在真的快要饿死了。
嘴上说着不饿,结果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只猪肘外加三大碗饭。
厍青墨没有说什么,只是帮他夹着菜,这一大桌菜他们两人吃了个干净。
应君临吃饱了也不困了,他赤脚走在地上,看着月光打在石板路上折射出的光亮,他笑着,笑的爽朗,整条回廊都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厍青墨默默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他的鞋子。
应君临走着走着到了池塘边。
水里的鱼儿还没睡,应君临从怀里掏出一把鱼食撒进去。
“吃吧吃吧!吃胖一点我把你们都炖了,哈哈。”
应君临坐在栏杆上,一把一把的撒着鱼食,鱼群蜂拥而上,在他脚边簇拥,应君临脚尖轻轻点了点水面又立马缩了回来。
“嗯……现在月亮好亮啊,青墨,你去帮我再拿一点鱼食吧,我睡不着了,我要在这儿玩儿!”
厍青墨点点头,帮他把鞋子放在栏杆边,自己去拿鱼食。
他很快赶回来,可是当他回来时,裴银清已经在应君临身边坐着,两人现在身形相差并不大,但是裴银清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隐匿于月光之下,应君临则是穿了一件亮色的衣裳,月光折射,他像是一颗圆滑美丽的珍珠一样迷人。
应君临明媚的笑着,成了这夜里的月亮。
厍青墨愣在原地,看着两人谈笑风生,他站的很远,听不见两人在谈论什么,但是他看见应君临笑了,从没对他露出过的那种笑,一时间,他如雷轰顶,现在他才清楚,应君临失忆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记得他,相信裴银清的鬼话,现在,他终于坚定了一些,他应该让师尊想起来。
让应君临看看,自己这几日做的这些到底有多荒唐,美好,但却荒唐,应君临或许会更恨裴银清一些,但无所谓,恨就恨了,又不是恨他。
厍青墨尽力扯出一个笑来,笑的勉强,但是却算得上得体。
他拿着鱼食走过去,他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应君临听见动静转过身看他,笑着从他手里拿过鱼食,抓了一把撒进池塘。
鱼立马从应君临脚边移开到鱼食那里去。
应君临笑着,完全猜不透他身后的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猜,无忧无虑,自顾自的玩着,他很开心,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是他们第一次见过的。
裴银清脸上笑意褪去,转头看着厍青墨,传声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很开心,像是无忧无虑的稚童,难道你就忍心打破这美好,让他重新变回那副模样吗?这是我能给他争取到的唯一的,最好的活路,飞升什么的太不现实,你难道不想看着他好吗?”
厍青墨面上没什么反应,传声给他:“我比谁都想他能好好的,但是如果他不想起来,那师尊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那是师尊拿命换来的,一生的心血,他现在是很开心,但是,如果真的师尊知道了你做的这一切,他会杀了你,也会杀了自己自戕,裴银清,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了师尊,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快乐,但是平淡,他是个不谙世事的,也是个怕死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改变他。”
裴银清明显脸色不太好,但是他还是强压住怒火,传声:“那他不想起来,以现在的身份活下去,他的一生就是快乐的,就是他想要的,我没别的想法,就想他好好的,好好的活着,你就想看他的身体一点点衰败,然后死在你我怀里或者是战死在沙场上吗?师尊之前总说你灵巧懂变通,看来你才是最死板的那个!”
厍青墨才不想和他吵,但是他说的也确实不对,厍青墨从来都是一心为师尊着想,尽管有时有私心,但这些全都为了师尊。
他知道裴银清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让师尊更快乐更轻松,可这完全就违背了应君临原本的想法。
第九十三章:如果你怎么选?
厍青墨坐在应君临身边,伸出手帮他擦干净嘴角留下的一粒米粒。
“这种鱼不好吃,你若是喜欢,我去集市上给你买一些好吃的肉嫩一些的鱼好了。”
应君临扁扁嘴,又往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
“才不,我就要吃它,管他好不好吃,就要吃。”
他这句话像是一支利刃刺进裴银清的心脏。
厍青墨勾唇一笑,说道:“那我给你找一条最肥的炖着吃怎么样?”
应君临笑着点点头,又往里面撒了一把鱼食。
厍青墨没有再说什么,但裴银清却低着头,看着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的水面陷入了沉思。
有时候他不得不认同厍青墨的话,这么做确实是太过冲动,他只想着眼前的一切,却忘了自己之后该要怎么解释。
可是——既然错了,那就继续错下去不好吗?
如果应君临知道自己给他下了药,让他失忆,应君临清醒之后肯定是要和他打一架!光是打架挨揍并不是他害怕的,若是打一顿消了应君临的气他愿意被他打死,但是应君临这样骄傲的人,肯定是会恨他的。
如果……如果应君临连见都不想见他该怎么办?
他受不了没有应君临,应君临是他活着二百年来唯一的最爱的人了,他做不到那么大度,他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厍青墨笑着开口道:“师——君临什么时候回去睡?在等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
应君临歪歪脑袋,说道:“嗯……不睡了,我一点都不困,反正我白日里也没什么要做的,裴银清你要去朝廷复职,厍青墨在家陪着我,我们两个也没什么玩的。你明天出去给我带两只烤鸡回来,西边的那家做的好吃,还有,把东边那家的小娃娃抱过来给我玩玩。”
那家的孩子和厍青墨小时候很像,应君临看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是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所以他很喜欢那孩子,每次过去的时候都给那家人带点米肉。
应君临两只脚都伸进池塘里,那群鱼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并没有散开,反而是安静的吃着浮在水面上的鱼食。
应君临晃着脚,水面上的涟漪增大。
裴银清依旧是低着头没有回应。
应君临推了裴银清一把,说道:“你听到没有?裴银清——你肯定是有兄弟姊妹吧?不如那他们的孩子抱过来给我玩玩,我现在就喜欢那些小孩子,你抱一个给我,或者——你生一个给我玩玩吧,这府上实在是太无趣了!”
裴银清笑了笑,宠溺的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他们也都没有那样小的孩子呢,他们的孩子都快和我一般大了,而且,我可不能生,你要是喜欢——”他凑近应君临,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我们可以要一个,我有一种生子药,你吃了,这里——”他把手放到应君临的肚子上揉了一把,继续说道:“这里可以有一个小宝宝,和你一样的娃娃,肯定也和你一样的漂亮。”
应君临有些害羞的缩了缩脖子。
“我才不会给你生的,男人生子本就是有违天道,要背上因果的,也更容易难产,你这是要我死。”
裴银清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就算是再喜欢孩子也绝不会用应君临的肚子去生,就像是应君临说的那样,男人生子就是逆天改命,会背上因果。
裴银清抵着他的额头笑了笑:“不会的,只是开个玩笑,你要是真喜欢孩子我多留意一些,看看哪里有什么弃婴给你抱过来养着玩。”
应君临点点头,他也并不是喜欢孩子,太过折腾,但是乖巧的时候又是真的可爱,胖嘟嘟还乖乖的,可爱极了像是个——肉松鼠一样。
“厍青墨,你什么时候娶亲啊?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把他抱过来给我玩玩吧。”
厍青墨脸色极差,但还是笑着回应道:“我没打算成亲,想我这样的人没有姑娘会喜欢的,再说了,我有一个心上人,他也是个男子,也不能生子,而且,他现在忘了一切,忘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在等他想起来那些,那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就算他不想和我在一起,那我跟在他身边就好了,我的要求只有这些。”
厍青墨说着就要哭出来。
他的眼泪不管是对什么时候的应君临都管用。
应君临见他流泪有些慌张,忙过去帮他擦掉马上要流出的眼泪。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但是厍青墨却抓住他的手腕,故意问道:“君临,如果你因为某些原因忘了自己的爱人,但是现在你又有了别人,你会怎么选?是选择找回记忆,找回之前的爱人还是和现在的那个人在一起?”
应君临顿了顿,他思考着刚才厍青墨说的话,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不管怎么选都会伤害某个人,他想了好久,开口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想要恢复记忆,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我的,我就想要拿回来,确实一部分记忆不一定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总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好像缺了点什么一样,我不想要缺失什么,在死之前,我一定要是完成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我都想要完整的来,完整的离开。”
他这话,更是让裴银清难受,精准的踩在了裴银清的防线上。
裴银清声音沙哑,开口道:“那……如果那些记忆很差,很差,但他现在的生活很安定很幸福呢?你会选择过和之前一样的日子还是继续幸福的活下去。”
应君临皱眉,他盯着水面上的涟漪,反驳道:“那我不知道,好的还是坏的我们说了不算,要看那个人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好的是坏的,那个是他想要的,或许在我们看来他之前的生活很差,但如果那是他想要的,那就是好的,所以我不能选,但是,我想要成为完整的,残缺的灵魂,我无法在土地里得到安宁。”
裴银清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他看着应君临。
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侧脸上,照的他整个人都是那样的美好,像是遥不可及的仙人一样,但是却能触手可及。
应君临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继续玩着水,他指着水里的一条鱼,惊喜道:“你看!那条鱼好胖啊!裴银清你去给我捞上来!快点!一会儿他要沉下去了!”
裴银清很听话,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跳进池塘里,一把抓住了那条鱼。
是一条后背为红色,肚子为白色的鲤鱼,看上去有三四斤重,好肥的一条。
应君临高兴的拍手叫好。
“快点上来!厍青墨,你现在就去把鱼炖上吧!我现在就想吃它!哈哈,好大好肥的一条啊!”
厍青墨点点头,从他怀里接过鱼,一个人去了厨房。
应君临只是又玩了一会儿就困了,连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他靠在裴银清的肩头赏月,抬手指着月亮:“你看,月亮是圆的,而且今天好亮,哈——你困了吗?鱼应该要多炖几个时辰才好吃吧?我们去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鱼就好了。”
裴银清点点头,想要将他抱起来但是应君临却不允许,伸出手来拍了拍他,说道:“你的衣服是湿的,脱下吧,风吹过,你会感冒的。”
他后背有伤,前胸也有,只是包扎的很好,也用了上好的要,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刚才他跳下池塘,水透过衣服渗透进伤口里,沙沙的疼。
应君临不知道他这些,看他兴致不高,只以为他是因为在朝堂上太累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并且在他下巴上亲吻。
“要一起睡吗?我们是夫妻,一起睡是很正常的。”
裴银清心跳的很快,但是他屋里有些脏乱,血弄得哪里都是,而且屋内烟味儿混着血腥味儿他自己都难以忍受,更别说应君临了。
裴银清护着他的腰,道:“那去你房间怎样?我把你哄睡之后再回去好不好?明日我还要封地查看一番,要早些走,可能会吵醒你。”
应君临靠在他怀里,他难得表露出这种——依赖?的神色,这让裴银清有些吃惊。
裴银清笑着,一只手钳住应君临的下巴,霸道的吻上他的唇。
“今天怎么了?怎么这样主动?”
应君临笑着,依旧靠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裴银清与他对视。
“因为想你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之前都是你陪着我的,今天你突然不在,我有点不适应还不行啊?今晚要不要——”
他说着,手也不老实放在裴银清的胸脯上。
应君临想要,裴银清更想要!
但是他的身体,现在受了伤,实在不适合,裴银清只能拒绝他。
裴银清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等明天我回来好不好?你刚才吃了不少,不然会不舒服的,你知道,你本身就身体不好,要是胃疼,你连点东西都吃不下还要折腾人。”
应君临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强求,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四章:互殴
应君临靠在他的肩头很快就睡了过去,裴银清一动不动坐在栏杆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护着应君临的腰。
裴银清抬头看着月亮,高高悬挂在空中,同样倒映在水中。
他叹了口气,风吹过,荷花摇曳,掩盖住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应君临呼吸平稳,靠在他肩头同样也睡得安稳。
裴银清手往上移到他头上,轻轻捻起他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
裴银清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月光下,两人身体靠在一起,是多么的美好,这种只存在于他梦中的情形居然真的出现在现实中,这让裴银清受宠若惊,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这些,假的总归是假的,人抓住了就很容易被这些迷惑,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完全沉溺于自己制造的假象之中。
但是裴银清想要沉溺于此,但是却有种浮力拉着他,让他浮出水面,不能如愿。
他翻过身,打横抱起应君临,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应君临呼吸声很小,看着他胸腔起伏,裴银清内心满满的,他当然想这样一直下去,可是应君临刚才的那些话让他头脑混乱,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当然知道应君临想要什么,无非就是飞升,活下去。
他能给吗?能,但是他不想。
并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因为,他不能,他害怕自己给了他,他就会远离他,还是那个原因——他不想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爱人。
他同样赤脚走在长廊,木质地板到石板路,清风吹起他的衣摆,黑白衣服被风卷在一起,应君临梦里抬了抬手臂,纠缠在一起的袖子被拆开。
裴银清进到屋里,小心翼翼把应君临放在床上。
夜里确实是凉爽一些,但是现在天气热,就连夜里的风里也带着阵阵热意。
裴银清当然知道自己的定力不强,只是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就推门离开。
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月光撒下,唯独落下他。
厍青墨从远处走过来,这几日他们两人难得的和睦,没有争吵也没有打架。
厍青墨在他身边坐下。
“你想明白了没有?解药已经调制出来了,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是我有的是法子把你留在魔教。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必须让他记起来。”厍青墨停顿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过头阴恻恻的看着裴银清,道:“你也中了毒,我们两个都活不久,除非废去浑身修为能多活三四十年,我们没办法护着他太久,我算算我们都各还有多长时间——我还有二十三天,你还有三十天,你们的办法是飞升,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能去死。”
裴银清心头一颤,震惊的看着厍青墨,开口道:“你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呢。解药在哪儿?起码让我亲自给他喂下才好,有始有终,师尊就算是要杀了我,我也不要有什么怨言的。”
他终于是想明白了,这几日的美好时光是他偷来的,十二天,不长,但却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这十二天他不算是白活了这一辈子,起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过了,相爱过,成亲了,但是并没有拜堂。
他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拍了拍厍青墨的肩。
“起码死之前我想完成一个心愿!我要和师尊成亲!”
他这话说出口,厍青墨抬头看着他,瞳孔地震,长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成亲?和应君临成亲?成什么亲?他疯了吧!
厍青墨气急,说不出话来,索性就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
他抬脚,狠狠朝着裴银清屁股踢过去。
“**,我***你**妈!!!!!!”
这是他第一次说脏话,但内容却脏的人捂耳朵。
裴银清本来身上就有伤,被厍青墨这么踢了一脚,他趴在地上,前胸擦在地上,衣服上留下一道血痕。
“厍青墨!你**!你失心疯了吧!”
厍青墨没有搭理他,站在他身边,对他拳打脚踢。
“我失心疯?失心疯的应该是你吧!成亲?你想的美!你先不信我现在就带着师尊回青云峰!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现在就叫外面守着的人进来杀了你!你现在这样虚弱,你猜猜看,我会不胡趁虚而入,杀你个措手不及?”
他内心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哈!你总归是露出真面目了厍青墨!在师尊面前装的很辛苦吧?真想让师尊看看你这幅嘴脸!”
两人在应君临寝室前扭大起来,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使用法力,法力冲击波很大,很容易就吵醒应君临,尽管他们两个人尽量降低声音,但打斗声还是把应君临吵醒。
他赤脚走出来,站在房门口,依靠在门框上,他伸出手,刚想要敲一敲门,但是看清楚地上的两人之后愣住。
他没有出声制止,反而是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厍青墨出手灵敏,但到底是嫩了点,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裴银清身上有伤,没一下动作都拉扯到伤口,再加上厍青墨出手很重,他明显有些吃力。
应君临歪着脑袋,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他冷淡开口:“你——你们两个声音小一点,吵醒我了。”
应君临的声音让他们两个都愣住,停下动作。
厍青墨一只手攥着裴银清的衣领,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眼见着就要用力扯,却因为应君临的话,像是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裴银清同样也很尴尬,他抬起的左脚马上要落在厍青墨身上,也因为应君临的话,高抬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
应君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两个人分开。
他伸出手拍了拍两个人的头。
“乖,都乖一点,睡去吧,青墨,你不是说要炖鱼给我吃吗?银清,你明天还要去朝堂复职呢,都回去吧,别闹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真不让是人省心。”
第九十五章:我想恢复记忆
他们两人没有再在这里多待,应君临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两个也不敢不听,都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裴银清是个疯癫的,厍青墨不知道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既然能生出和师尊成亲这个念头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再把师尊留在这里,他不敢保证,裴银清这狗东西会不会在做出点别的什么恶心事来。
厍青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宗少辰满世界的找他们,如果用来防宗少辰,那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裴银清是更大的一个隐患。
宗少辰和裴银清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宗少辰更安全一点,起码他是个正常人,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还是回青云峰安全一点。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既然要死,那就死的有价值一点,成为师尊飞升路上的垫脚石,他很荣幸成为师尊的垫脚石,带着师尊飞向高处,祝他飞升。
厍青墨叹了口气,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没用,没法保护师尊,就连自己唯一的权利和地位也是应君临给他的。
他实在睡不着就去了应君临的寝室,他站在门口等着,天蒙蒙亮,厍青墨站在门口,光打在他的身上透过门的可以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
应君临笑了笑,他没睡着,在屋里看美人画册,看见门外来回踱步的人影,他下床走到门口,伸出手刚放在把手上。
他刚想开门,就停住,想知道厍青墨来这里面到底为了什么。
厍青墨心里想着事情,一时间居然没发现应君临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为什么不进来?”应君临开口道。
厍青墨被吓了一跳,站在门口,磕磕巴巴道:“我——师——君临还没睡啊?快要天亮了,再休息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鱼好了没有。”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但是应君临推开门抓住了他的衣袖。
“走什么?都来了就跟我说说话吧。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应该是吧,我又不是个傻子,看你们两个人的神色几乎能推测出来。”
厍青墨停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说。
他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说,想要对他的师尊说,可是现在的应君临并不能算是应君临,一些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他们两人并肩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厍青墨拿着一把剑——应君临的剑。
应君临视线一直落在厍青墨手上的那把剑上,自己好像和那把剑有什么牵连一样,他只觉得那把剑属于他,应该是他的。
厍青墨笑了笑,把剑放在应君临的大腿上。
“你看,这个就是你的剑,你之前用它杀死了一条龙,我们两个之间其实有很多事都是与这把剑有关,但是你都忘了。”
应君临看着厍青墨的侧脸,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不懂这是什么感情,是对孩子的宠爱吗?不是吧?
厍青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盯着自己的脚尖,继续说道:“我是师尊养大的,师尊对我特别特别好,我们今年才在一起,师徒之恋是世人无法接受的禁忌,我们两个一直都是地下恋情,但是还是被人发现了,是师伯发现的,师尊,我们回青云峰吗?你想想起来吗?我也有些动摇了,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和裴银清在一起,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应君临眼神晦暗不明,他心情复杂,不懂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才能安慰他,只能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往他身边靠了靠,张开手臂将他抱在怀里,低头轻吻着他的发梢和额头。
应君临淡淡开口道:“不管你们两个谁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该信谁,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想起来,别的是假的,但是我失忆是真的,你帮帮我吧,帮我想起来,我不想变成残缺的,我想要完整的活着。”
有了应君临的准话,厍青墨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但是现在,他要先带应君临回青云峰,不然应君临恢复记忆之后,他一定是要把裴银清给打死的,裴银清那种疯子,打他说不定还能把他打爽了!
就让他一个人在这儿自生自灭吧,他无所谓了。
现在时机正好,只要应君临恢复记忆,他再添一把火,应君临就能成功飞升。
应君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那块朝霞,太阳初升,真是美啊。
厍青墨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
他哭的声音很大,但是应君临并没有安慰他,反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拍着,以示安慰。
过了好久,他们都是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天亮。
应君临伸了个懒腰,他站起来,笑着问道:“炖的鱼好了没有?现在捞出来吧,我饿了,咱们现在就吃。”
他没有再去想那些事情。
第十三天了。
这场大战不会持续太久的,很快就会结束,很快的,所以他们两个也要抓紧,不然,要是错过了,就要在等上几百年,但是应君临没有这个时间了。
厍青墨带着他去了厨房,下人们已经醒了,两个厨师看着锅里的这条金鱼,相对无言,都说不出话来。
好神奇的一道菜,炖金鱼?发明他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其实他们也没吃过炖金鱼,两人各加了一块鱼肚子肉,只是一小块就让他们两个皱起了眉头。
这口感!这味道!简直是——太难吃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让他们两个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想来也应该是应君临想吃才会做这种菜的,哎,这鱼真是白死了,这么难吃,他就不配成为一道菜!
他们两个有些激动,就连盖锅盖的动作都重了一些。
应君临走进去,见他们两个人的反应他更好奇这鱼到底是什么歹毒的味道,掀开锅盖,也加了一筷子鱼肚子肉吃一口。
……难吃……好难吃……难吃死了!
他吐出来,求助的看向身后的厍青墨。
厍青墨耸耸肩,说道:“很难吃吧?猫和狗应该也不吃,埋在花圃里吧,就当给花当肥料了,也不算太浪费。”
应君临有些尴尬的扁扁嘴,看着锅里的一条鱼,色香俱全,只是味道不好,但是卖相是很好的。
他才不想在这里多待,虽然不热,但是各种调料和油烟味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些犯恶心。
厍青墨端着一个大铁锅到花圃里,应君临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铲子。
厍青墨挖了一个大坑把鱼埋了进去。
鱼香味儿引来了他们样的猫和狗,两只小东西扭着屁股往这里跑过来,到厍青墨脚边。
猫把头埋进锅里,只是咬了一口鱼肉就不想再吃了,没了兴趣,喵喵叫两声离开,翘着高傲的尾巴从这是非之地离开。
小狗崽儿再小也是这藏獒,比猫肯定要大,但还是跟在猫屁股后面离开。
应君临站在台子上靠着柱子看着他在花圃里忙活。
这几日药马上要送过来了,应该明天就到,只今天一天了,就再好好享受一天吧,这或许是应君临师尊离开之后他最轻松的日子了。
幸好,这段时间里厍青墨陪在他身边。
应君临笑着,哄道:“我只想过难吃,但没想过这么难吃,今天我们去哪儿?回青云峰吗?我想去,我挺喜欢山上的,我听裴银清说,我有一个竹林,两座木屋,而且竹林里有一个摇椅,我躺在摇椅上你们两个就在另一边的空地上练剑,我想去看看,那里应该很有趣。”
厍青墨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竹林……被烧了,魔教的人偷袭青云峰,在后山放了天火,到现在都没灭,竹林也被烧干净了,什么都不剩。”
应君临并没有表现得很悲伤,只是显得有些失落,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厍青墨没有再说什么,把鱼丢进坑里之后拿土埋了起来。
厍青墨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说道:“虽然竹林烧了,但是一定会找到方法把火灭掉的,青云峰在战场上站了优势,师尊,我们回去吧,回青云峰做些有趣的事,在竹林里练剑或者是在后山的小河里抓鱼,也可以在藏书阁顶上看星星,好多有趣的,我们之前做过的事,我想和你再做一遍,在你飞升之前,我希望这段时间都是我们在一起的。”
应君临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向往。
虽然并不是很有趣,但是很美好,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却有很多事可以做,在这里,被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房子里,在山上的乐趣总比这里多。
裴银清从外面回来,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孩子长得有些黑,但是是健康的肤色,应君临有些惊喜,从他手上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他动作娴熟,孩子也很安静,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可爱极了。
应君临捏一捏他的小脸坐到一边的栏杆上,摘了一朵花别在孩子耳后。
第九十六章:回到青云峰
到了晚上,应君临让裴银清把孩子送回去,仙魔两教前线战事吃紧,裴银清不能在这里多待,他只能先离开,交代好厍青墨好好照顾应君临,不要乱跑就走了。
厍青墨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神色慢慢变得冷淡,等他的身影完全在厍青墨的视线消失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时,刚好撞到应君临。
没等厍青墨开口,应君临抢先说道:“我们回青云峰吧。离开这里,我要走。”
厍青墨心脏像是漏了一拍,看着应君临,眼眶湿润,想立刻钻进他的怀里撒娇,但是并没有,他走上前抱住应君临,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偷偷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应君临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克制的吻,回抱住他。
“现在走还是明天。”
厍青墨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走吧,裴银清去魔教了,现在正是时候。”
厍青墨心脏跳的很快,已是黄昏,天边的那片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应君临看着那片晚霞,心中居然还升起了一丝不舍。
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裴银清。
经过这半月的相处,应君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喜欢他了。
裴银清对他很包容,体贴,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还非常温柔,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很适合当一个丈夫,不管失忆之前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现在是真的喜欢裴银清,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逃避不是个好办法,他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他们两人换了一件夜行衣,天黑时,府外的人都要睡过去了他们两个才走的。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将自己的面容遮盖,完全藏匿于黑暗之中,应君临浑身法力被封印,厍青墨像第一次应君临带他御剑时一样,让应君临站在自己身前,自己的双手扶着他的腰,两人飞在天上,俯瞰着自己脚下的风景。
这里虽然不是皇城,但接近皇城也是风光无限,脚下灯火通明,也是无尽繁华。
应君临的头发被风吹起,惊喜的转头看着厍青墨,道:“我也会这样飞吗?我的剑,我可以踩在脚下吗?”
厍青墨笑着,夜里的风凉爽极了,他们两个人都是笑的无比兴奋。
“嗯,师尊什么都会,仙教有一个修为排行榜,师尊是第一,就连掌门师伯也是在师尊下面。”
应君临骄傲的仰起头。
“是吗?我这么厉害?那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我听见过一些传闻,关于我之前的传闻,说完喜欢**,是真的吗?”
那两个字把厍青墨惹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他是气的还是羞的。
“假的,他们那些人总是爱瞎说!师尊是为了帮师伯巩固地位才在各位长老家族中游走,到他们嘴里就都变味儿了!师尊不必理会他们说的这些,等回去之后,我就叫人来收拾他们!”
应君临并不在意的“哦”了一声,说实在的,他还挺希望自己听到的那些是真的,在他看来,这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一样,尤其还是自己的趣事,这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各种过往都无比期待。
应君临笑着,脚下风景一闪而过,应君临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言,应该是过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到了青云峰,应君临这会儿兴趣正高,对着青云峰的一切好奇极了,已经是半夜,他却一点也不困。
青云峰的大门无比气派,简直比皇城皇宫的大门还要更富丽堂皇。
应君临牵着厍青墨的手往前跑,还没等踏进青云峰一步,就被守门的两个弟子给拦住。
现在天黑,光线不好,再加上他们两人把口鼻遮掩,他们两人看不清楚应君临和厍青墨的长相。
宗少辰并没有将他们两人失踪的消息放出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在山洞里闭关修行。
厍青墨挡在应君临前面,摘下自己的帽子,他们两个弟子终于是看清厍青墨的长相。
厍青墨笑着,还是和平常时候一样。
他笑的和善,青云峰的弟子都对他的印象很好。
“……怎么是厍师叔?您不是……啊,您快进,但是……但是您身后这位是……”
厍青墨转头看着应君临,勾唇一笑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恶趣味。
“他是我师尊在山下的私生子,我奉师尊的命令接他上山。”
应君临在山下的私生子,这已经是第五百三十一个了,其实他们也都知道这些人都是些可怜的乞丐或者是被逼卖身的姑娘,说是私生子无非就是给他一个好的身份,私生子起码比乞丐的地位高一些。
他们没有多问,带着他上山。
至于厍青墨是怎么下山的他们没有多问,毕竟他可是应君临最心爱最宝贝的徒弟,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会不了了之的,更何况只是私自下山而已。
厍青墨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宗少辰的耳朵里,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去找他们两个,竹林被烧了,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藏书阁。
应君临的事他已经叫人查到了,他早就料到厍青墨会带着应君临回来,不然他们也没有别的别的地方能去。
厍青墨拉着应君临的手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应君临丝毫不惧场,好奇的四处张望,看着这一柜又一柜的书,他拿起一本翻了翻,结果发现全是些什么礼教啊什么的,自己也看不明白,还以为是什么民间话本,有些嫌弃的随手丢到地上。
宗少辰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应君临的一头乌黑长发闯入他的视线,他被定住,手中的笔也掉在地上,笔尖的墨水在地板上留下一块墨迹。
“君……君临?你好了!”
他激动的跨过书案跑到应君临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眼泪流出来,却把应君临吓了个半死。
他求助的看向厍青墨,眼神恐慌,说道:“你……你谁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宗少辰,排在我下面的那个!”
他声音爽朗响亮,和之前比起来没了病气,现在这样,真是阳光开朗让人高不可攀。
应君临掰开他的手,在他刚才的地方坐下。
第九十七章:都该死了
应君临坐在宗少辰的书案旁看着他们两个说话,自己也觉得无趣,在他的书案上随意翻动。
宗少辰写的字实在是好看极了,应君临虽然看不懂内容具体是什么,但拿在手里看着喜欢。
他们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一起扭脸看着应君临。
他的长相算是换了一番,太漂亮了,让人移不开眼。
应君临笑了笑,问道:“今晚我们在哪儿睡?竹林的火灭了没有?要是灭了我们就去哪儿。”
宗少辰笑着走到他身边,跪在他面前,牵起他的一只手低头亲吻,说道:“火还没灭,你就住在我的藏书阁吧,我叫人多铺几层床垫,之前我们两人就是一起睡在此处的。”
之前……
又是这两个字,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骗他了,但是都无所谓,只要是对他好的就行,看宗少辰的模样不像是个混蛋,应该也是个心善的,他勾唇一笑,同样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吻。
“好啊,记得多铺几层床垫,万一硌到我了我就跑了。”
宗少辰被吓到,一时间居然反应不过来。
应君临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揉了一把热爱的头发。
“我饿了,你们青云峰有什么好吃的?叫你们的厨子给我做点吃点吧,我快饿死了,中午就没吃一直到现在,我要吃肉,别让他们给我做绿叶菜。”
应君临说完,在地上躺在,衣服也同样脱了一地,但是宗少辰却没有责怪,反而是跟在他身后将衣服捡起叠好。
他好久不见这样的应君临,三百年了,他都快忘了应君临之前的模样,如今,这样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让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眼睛像是长在应君临身上一样,甚至连公务都忘了处理。
应君临也不在意他这赤裸裸的视线,之前厍青墨刚来的那几天也是这样看他的,他不在意,看就看去吧,又不会少一块儿肉。
宗少辰拿了本美人画册给他,还是之前那本画册,打开,当页的那位美人就从书里出来。
应君临像是扑蝶的狗儿一样追着那美人跑。
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美人……
宗少辰坐在一旁看着,今日算是他大战以来最高兴的时候了,前线战事吃紧,飞升名额已经能基本算出来,三个,这三个名额是用人的尸骨一点点堆积起来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生怕哪个人突然飞升,把名额给占了。
除了那些修为偏低的弟子,都紧张的盯着彼此,好像要是自己身边的人要飞升就要立马砍死。
现在这时候也没什么礼义廉耻可讲了,谁都想要成仙,谁都想要长生不死。
可是他们谁都知道,这名额怎么着也落户到自己身上。
应君临坐在餐桌旁,桌上好多饭菜都是他在山下没见过的,没等他动筷子,宗少辰就各盘子菜都给他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这会儿他也不管什么餐桌礼仪了,一门儿心思全在应君临身上。
应君临被他盯得有些奇怪,拽了拽厍青墨的袖子。
厍青墨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求救,但想着自己师尊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还不如趁现在这段时间好好欺负一会,所以就当做为什么都没看见,抽回自己的袖子,还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师尊吃饱了就去睡吧,等明日药就到了,吃了药,就能想起来。”
吃饱?还没吃的怎么可能饱。
应君临咳嗽两声,笑着说道:“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他这话有些委屈,宗少辰笑着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他。
应君临没有说什么,他爱吃鱼肉,看着自己碗里一大块去了刺的白嫩的鱼肉,吃进嘴里也没说什么不高兴的话。
这青云峰的饭菜果真和山下厨子做的饭菜味道不一样,鱼肉更鲜美。
应君临吃饱后就倒头睡了过去,他们两个也不敢打扰他,站在藏书阁外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这几日/你怎么想的?”厍青墨问道。
宗少辰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下面的一切,淡淡开口道:“什么怎么想的?没怎么想的,你擅自离开青云峰还打伤了同门师兄弟,按律,你该被逐出师门,你说,我要不要罚你?”
厍青墨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轻蔑一笑,随口说道:“你现在什么状况我不是不知道,缺人手,我把人都给带走了,我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是因为还有良心,要是你把我逐出师门,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再跟着我走。”
厍青墨说的这不是假话。
应君临把自己手下的所有势力都留给了厍青墨,其实,应君临本身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害怕他走后厍青墨被人给欺负了,可是他没有料到中途裴银清这个疯子会使这种阴招把他给扣下。
裴银清这人本来就是个变数,不是个善茬,应君临早就后悔帮他,惹得一身骚。
宗少辰嗤笑一声。
“君临疼你所以给你留了后路,你以为我就靠这几个人经营青云峰,你还是太嫩了,他们走了对我没用任何影响,有影响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他们几个没用的随时我都可以让人杀了他们,你猜猜看,他们现在在哪儿?”
厍青墨心头一颤,宗少辰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两个隐身于暗处之中的人,一人手里拎着一个脑袋出来。
脑袋应该是才砍下来的,眼睛被挖了出来,血淋淋的还往下滴着血。
厍青墨当然认得这两张脸。
是他的手下,虽然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但是也是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总归是有些感情在。
厍青墨恶狠狠的盯着宗少辰,一时气急拔出剑来指着宗少辰,但是他们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宗少辰笑着拨开他的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说了你太嫩了,你乖一点,等你师尊……等他死之后,我可能还会把你留在青云峰。”
宗少辰讨厌他,但是他答应过应君临要照顾好他就不能食言。
“把这两颗脑袋丢进后山火海里烧掉,再把这里的血处理干净,别让君临看见。”
他说完就回了屋里。
应君临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嘴角带着笑意而且完全没有戒备。
宗少辰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细嫩的皮肤滑滑的,还软软的。
这副模样就是应君临十几岁少年时的模样。
少年人脸上还带这些肉,看着可爱还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
宗少辰笑着,自言自语道:“好久不见你过得不错,我很开心,也不知道你想不想我,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你想飞升我知道,但是只有三个……我帮不了你,我们一起留在人间,留在青云峰怎么样?火快灭了,大战快要结束了,你也快要死了,五百多年了,我们都活的够久了,也该死了,不然,真就成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小心隐瞒几百年了?他都快要累死了,离死就剩这两天的日子了,应君临想把这些留给厍青墨就都给他吧,他没什么想说的,都要死的人了,除了和应君临在一起,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了。
五百多年来,他们两个几乎是每一天都在一起的,相识——相爱,这中间的艰辛以及隐忍只要他一个人清楚,有时候他甚至想一死了之,但是每每看见应君临朝着他笑,他就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两年,死了很简单,但是活着很累,可是在应君临身边就会轻松多了。
他躺在应君临身边,衣冠整齐,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快死了,都快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死死睡了过去。
厍青墨一个人站在外头吹着风。
夜里静的很,就连/战场上也没了活人,就算是大战,也总得让人吃饭睡觉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这路该怎么走。
他以为自己终于是有了能力更个裴银清,宗少辰他们抗衡,可是,他发现自己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只蚂蚁,
他们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应君临睡得并不熟,吃得太饱了肚子里也不舒服。
他坐起身,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走出去,从地上捡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在宗少辰脸上画了个大花脸。
宗少辰并没有睡死过去,当然知道应君临这是在做什么,但他实在是可爱,宗少辰权当他是个爱玩的孩子,应君临现在就是个十七八岁少年的心性。
应君临画完捂着嘴小声笑着,随手把笔丢到地上,穿着单薄的衣服赤脚走了出去。
他出门刚好碰到厍青墨。
厍青墨没说话,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阵阵清风吹过。
突然,应君临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进去睡?床很大,就算是再睡三四个人也是能着的开的。”
“我不想在他身边,师尊,你害怕吗?”
应君临不懂他的话,歪着脑袋问道:“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
厍青墨刚想开口,但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明天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九十八章:恢复记忆
他们两人没有再多停留,回到屋里,厍青墨就睡在一边的美人榻上,应君临觉得那东西太小,睡不下他,就重新回到床上,躺在宗少辰身边。
今夜,解药被送了过来。
很小的一个瓶子里面装了点粉末,应君临坐在餐桌边看着他把那粉末冲泡成一碗黑色的药汤,光是闻着就觉得哭。
厍青墨把药汤放到他手边,应君临皱了皱眉,微不察觉的把碗往一边推了推。
他有些尴尬的说:“其实……其实我这样也挺好的。”
厍青墨没有答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应君临叹了口气,举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
他刚喝完,就昏睡了过去,碗从手上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宗少辰接住他,抱着他,把他放到床上。
好简单的一件事,等师尊醒过来他就能恢复原样了。
厍青墨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视线一直落在应君临身上。
空气凝滞,他们三人都是一样,整个藏书阁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应该要再等等才能醒,差不多要两个时辰,掌门师伯去玩吧,我在这里守着师尊就可以了。”
宗少辰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拨弄着应君临的头发。
等他在醒过来是会生气还是怎么样?
宗少辰已经能想象到应君临提着自己的剑直接杀去魔教的样子了,现在他们还都不敢给他解开法力的封印,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他在山下过得怎么样?”
厍青墨随意回答道:“挺好的,裴银清虽然是个混蛋,但对师尊可是真的一片痴心,对师尊很好,师尊失忆的这段时间也挺依赖他的。”
厍青墨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全是醋意,在山下时,每次应君临看向裴银清的视线都满是爱意,他当然是羡慕嫉妒恨,当两人情意浓时,他都会过去捣乱,裴银清快恨死他了。
应君临确实是睡了两个时辰才醒的。
他揉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晃悠悠坐起身。
“妈的,裴银清,你死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眼神中的那份纯真单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满的仇恨。
他伸出手来,厍青墨马上知道他的意思,跪在他面前,抬起胳膊让他靠着。
应君临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差不多没事了,再等等,明天我就能重新上战场。”
宗少辰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没必要这么紧张,多休息休息吧,后山的火快灭了,等火灭了之后我就将人把竹林重新翻修一遍,你身体不怎么好,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宗少辰是好意,但是应君临才不需要他的这番好意,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和裴银清之间应该有个了断了,明天帮我整理好战甲,再向裴银清下战帖,我要亲自和他打!”
应君临这次是真的气极,他眼球布满血丝,好像裴银清在这儿他就要活活把裴银清撕成碎片。
厍青墨眼巴巴的看着应君临,心情紧张。
应君临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危险的眯起眼睛笑着。
“哼,真是不听话厍青墨。”
这是应君临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叫厍青墨的大名,厍青墨被吓得立马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应君临,想开口但却被应君临活生生堵了回去。
“你回后山去,不要再出来,乖一点,我会每天去看你好不好?你听话,很危险,你不能这么任性。”
厍青墨往前跪行两步,两只手放在让膝盖上,紧张的问道:“师尊真的会每日来看我吗?师尊总是哄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总是骗我,我再也不信师尊了!”
他语气娇嗔,像是个撒娇的婴孩儿一样。
应君临看着他,眼眸中尽是心疼。
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重复说了一遍:“去后山吧,我会每天去看你的。”
每天?也不知道是剩下几天时间了。
最多不过五天大战就能结束,只要有人飞升,飞升名额满了,大战就会不约而同的结束,现在看来,已经差不多了。
厍青墨摇头道:“不要,我不去,我就在师尊身边。”
应君临觉得烦,他现在头疼的要炸了!厍青墨站起身,想要去帮他揉一揉,但是刚伸出去的手却被应君临打开。
“走开!你离我远点,不听话!真不听话!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那天你差点死在路上!等哪天因为不听话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厍青墨,你让我省点心好不好?”
可能是因为刚恢复记忆,大量回忆一瞬间涌入脑海让他心情很乱,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随意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厍青墨跪在地上悄悄抹着眼泪,宗少辰就在一边看着,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柳长老死了你知道吗?”
应君临身躯一顿,盯着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死了挺好的,不用受罪了,我也要死了,也不用受罪了。”
他说着,居然自嘲般笑出了声。
应君临平静了一会儿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嘴里还满是苦味儿。
应君临抽出一块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伸出手将他扶起来。
“别哭了,我刚才话说的有些重,你乖一点,我不想你出事,你对我非常重要,我可以死,但你不能,你是我唯一的遗产了,好好对自己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厍青墨坐在他身边,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应君临看着心疼,将他抱在怀里小心哄着。
“我不会骗你的,我会每日都去看你的,你是个乖孩子,小时候就是乖乖,长大了也得和小时候一样才讨人喜,听话,一切都快结束了,如果可以,我会带上你的。”
应君临说完,就又昏睡了过去,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好,就连头发也慢慢的褪去黑色。
厍青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应君临,过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来“不。”
第九十九章:别忘了我
应君临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过来,睡了这么久他也不觉得困了,一大早上就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刚伸了个懒腰,头发顺着肩膀滑落到胸前,一律白发格外的刺眼。
他身形顿了顿,捻起一律头发放在手心里把玩。
又变回去了啊……
虽然这样子也很好看,但是他更喜欢自己原先的样子,这副模样总是一股子狐媚劲儿,每每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吐一口口水,也幸好他在青云峰,在山上,不然,若是在山下,定时要被抓进皇宫里给那皇帝做妃子。
这些可不是他一个人瞎想,之前下山游玩,他一个人,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当时也是年轻,爱玩儿,风流一夜之后就被那人给惦记上了,他其实还真在山下当过几天的妃子,结果被师尊找了过去,把他一顿打,还落了个“妖妃”祸国殃民的名声,也幸好师尊帮他正了名声。
应君临坐到一边的梳妆镜前。
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滑过自己的脸,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幅失神的模样居然笑了出来。
“你说说你应君临,亏得你生下来就被师尊捡了去现在居然落得个这么下场,该死了该死了。”
应君临没哭,只是眼尾有些猩红。
脸颊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也是干裂,眼睛又看不见了,但是头疼和嗜睡的毛病好了些,总归来说还是能多活一两个月。
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敢施展法力,生怕自己的身体扛不住,暴毙而亡。
他想站起身,结果眼前一黑,重重栽了下去。
也幸好厍青墨一直偷偷看着他,见他要摔倒,立马上前去扶住他。
应君临刚好倒进厍青墨怀里。
厍青墨抱着他,心跳的飞快。
“师尊小心些,万一摔着了可就不好了,师尊身子不好,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好了。”
应君临没有说话,绝望的闭了闭眼静。
他总觉得自己快死,好像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能活,死吧,舍不得,活着,又活不下去。
他现在只想去找师尊,他想师尊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唱儿时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可是师尊不在。
师尊飞升了,如果是死了的话,有一个墓,也好叫人留个念想,师尊唯一留给他的竹林还有那把扇子都没有,一点念想都没了,就连他的回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甚至已经忘了师尊的相貌,只能迷迷糊糊的记起一个轮廓来。
厍青墨当然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师尊每次伤心难过时都是这幅模样,但是他不知道师尊到底是因为什么伤心,是因为自己大限将近吗?应该是吧,尽管自己模模糊糊知道师尊想什么,可他不敢往那里去想。
他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来,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道:“师尊真要去吗?我陪着您吧,我不怕死,师尊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我想师尊在我身边,我想在师尊身边。”
应君临依旧没有说话,躺在他的腿上,像是睡了过去一样,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厍青墨心脏猛的抽搐,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但与应君临相比,他脸色还算得上红润干净。
厍青墨低头在他额头吻了吻。
“师尊又困了吗?”
应君临笑了一声,终于开口说道:“我身体好些了,而且睡了这么久要是还困就真的成了冬眠的王八了,就算真成了王八,那现在也是夏天,还没到冬眠的时候呢。”
厍青墨笑着,再次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应君临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来。
应君临坐起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点了点。
厍青墨心脏跳的快,想要再凑上去加深这个吻却被应君临躲开。
应君临一脸坏笑,没等厍青墨开始撒娇,应君临就拽着他的衣领子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主动加深这个吻。
一吻过后,厍青墨脑子一片空白。
“你跟着我是真的受苦了,听话些青墨,只要你听话,你前途一片光明,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要你风风光光的活着!我算计了小半辈子,一大半都是为了你,你听话些,不然师尊这半辈子,就白忙活了。”
厍青墨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呆愣愣的看着应君临,只能摇着头,眼眶红润,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应君临帮他擦着眼角没有掉落的泪珠,亲吻着他的眼角,继续哄道:“你是我的乖乖吗?是吧?从小就乖,现在也乖,最听话了不是?”
没等厍青墨说一句话,一旁的宗少辰举手将他大昏过去,倒在应君临怀里。
应君临抱着厍青墨冲宗少辰笑道:“多谢师兄了,师兄帮帮我吧,我快死了,你不能让他也死了,就当他是我就给你的遗产,照顾好他吧。”
应君临自觉飞升无望,他和裴银清闹掰了,裴银清这东西是怎么不可能再帮他了,死就死吧,死了也落得个清净。
他看着宗少辰,眼神恳切,但是宗少辰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一时间内心复杂似乎是知道了点什么。
宗少辰最后还是笑了笑。
“一定要去吗?”
“我想死的风光一些,一辈子没落个好名声,要死了我总得给自己正正名才好,不然我就是要死了,师尊也得追到地府里去把我给狠狠揍一顿,师兄你就帮帮我吧,你都帮了我一辈子了,还差这一回吗?”
宗少辰叹了口气,道:“我帮你还不成吗?你也该乖一些,从小你也是调皮的最不重自己的名声,怎么临死了又要起脸面来了?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也快死了,飞升什么的留给他们小辈的人去吧,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就别跟他们争了,等我死了,掌门的位置我会留给厍青墨的,你最心疼他,我找个做师伯的也是要给他留点什么的,等死的时候,过奈何桥你等等我,别把我忘了。”
两人对视着,居然,应君临哭了出来。
哭着哭着,他们两个又笑了。
可能到现在他已经释怀了吧。
每次想起之前的那些,他总是觉得自己太过偏激了,现在,他总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算计都太过无耻。
“我们什么都是在一起的,从一个地方捡过来,师尊又一起把我们抚养长大,我们还一起在青云峰当上了掌门和长老,一起活一起死,真是比夫妻还长久。”
这话是应君临说的。
他眼神模糊,居然看不清宗少辰的脸。
两只眼睛都看不清楚了。
应君临笑着,他抱着厍青墨到后山,宗少辰一直跟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
把厍青墨丢到山洞之后,他们两个一起坐在竹林边上,大火近在眼前,但是有着一层屏障却不叫人觉得烧的慌。
他们两人并肩坐着,没有一丝隔阂,两人似乎是真的接受了彼此。
应君临靠在宗少辰的肩膀上,像是小时候一样,他们两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当时年少不懂情爱,甚至还幻想着和对方成亲之后也要和对方腻在一起。
可是,一辈子过去了,他们两个都没有成亲,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装着谁,谁心里装着自己。
唯一能确定的事,他们心里都给彼此留着一个位置,都对对方有着一份情。
至于这份情到底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要死了要死了,就没必要那么矫情了。
“师兄,我对你的那些算计你都知道吧?我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你为什么不杀我?”
宗少辰笑了笑,道:“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本来我都想了,只要是你,你杀了我就好,死在你手下我这辈子真就是值了。本来我想着你应该是不愿当这掌门的,所以我就顶了,要早知道你会受着罪,我当时就不该这样,这句话憋了大半辈子了,终于是说了出来,君临,我真该死,你要我命,是应该。”
应君临神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这话来的是真不是时候,哪怕是早半年也好,只要早了,他就能有一条活路,但是现在,他因为自己的偏执,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都说天道仁慈,万物留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的生机在哪儿?他看不到,抓不到,不知道。
现在,他们两人靠在一起,是真的,真的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彼此坦诚相待,似是又回到了儿时一般,可是,他们心绪早就不同之前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同门师兄弟也都死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现在,他们也到了要死的时候,一时间,居然还有些期待。
死在一起也好,就当是兑现了儿时的诺言了。
他们没有多留,还要打仗,应君临穿戴好战甲,毅然决绝的赴死模样。
宗少辰坐在高位看着他,心里难受的紧,他比应君临还要紧张。
宗少辰笑着,笑的勉强。
“不要勉强,你快到极限……还是要等等我才好的,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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