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石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会儿, 祈玉扭了扭,试图抽回尾巴:“你瞎说什么呢。”

    秦昭捏住尾段:“还差一点,再等会儿。”

    “我自己来。”

    “最后一点了,体谅一下强迫症吧。”

    “……”

    于是祈玉只好放松身体, 让对方把鳞片都刮过一遍, 莫名有种即将下锅的错觉。

    “对了,关于那个十大歌手的事, 有老师联系你了吗。”忽然想起了这事, 他问。

    秦昭专注地低着头,随口应道:“嗯。”

    祈玉询问道:“有什么想法?”

    秦昭想了想:“受宠若惊?”

    “……”祈玉无语半晌,“我是问, 你对那个市里办的比赛有什么想法。”

    “哦,没想法,不感兴趣。”

    “那下周五学校的比赛呢, 唱什么歌?”

    “你决定就好。”

    刚好旁边路过了一条青青, 祈玉把化出本体的小蛇捞到身边,对秦昭道:“你好敷衍。”

    青青游着游着,蹭了蹭祈玉鳍边的鳞片,感到手里的尾尖微僵, 秦昭见状, 伸手把小蛇拿到另一边。

    然而指尖蹭到那几片靠近腹部的银鳞时, 却有种诡异的湿滑黏腻感——这种感觉出现在陆地上很正常,但这可是在水中。

    他目光定格,很快就看到了某片与周围稍显不同的鳞, 面积较大且格外圆润, 颜色较深, 边缘还有一层宛如薄纱般的透明角质层, 先前应该就是碰到了这层透明东西。

    秦昭下意识以为那是粘在鳞缝里的污物,用指甲稍稍拨了拨,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块“透明角质”竟然自己脱落了下来,鳞片也随之翻开了。

    下一秒,怀里的尾巴像是触电般,条件反射地剧烈一抖,鳞片全微微炸开,朝上迅速扫过,随即猛地收了回去。

    猝不及防之下,秦昭的脖子就被这条尾巴扇了一耳光,被抽到的皮肤很快红起来。

    “你做什么?!”祈玉瞬间游出三米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昭,“你想……”他顿了顿,有些面红地换了种说法,“你想拔我鳞片?!”

    秦昭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本来是透明的角质层,脱落下来后,竟然飞快地在水里变成了玉石般的乳白色,质地也越来越硬,摸起来的手感奇特,简直就像是……像是……

    他忽然想起了对方第一次来到这间别墅时,在浴缸里睡过去后,自己在浴缸里看到的好几片破碎后的白色蛋壳。

    当时没有多想,毕竟这种事太离奇,但现在看来……

    秦昭将那片东西放到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豆香,脑海中浮现电光石火间看到的翻鳞的场景,他的面色渐渐复杂起来:“你还会下蛋壳?”

    祈玉眸光闪烁:“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没蛋哪来的蛋壳?”

    秦昭用指骨敲了敲这片东西,声音沉闷,似乎很是坚固:“那不然是你鳞结石了?”

    祈玉:“……”

    秦昭化出爪子化了一下,表面竟然连条裂缝都没有,又用力戳了几下,才堪堪戳出一个小孔。

    这是个极其坚硬的壳。

    他看向三米远的某条大鱼,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会下蛋吗?”

    祈玉回答地很快,甚至有了恼羞成怒的味道:“不会!”

    “鱼子呢?”

    “……你有病?”

    秦昭耸肩,将蛋壳收在一边,不说话了。

    祈玉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不等他多说,匆匆上了岸。

    没多久,白邙回来了。

    楼焕似乎在下午来敲门后就已经离开,整个别墅都没有这个人来过的气息,是祈玉给白邙开的门。

    两人都没想到会看到对方的这张脸,在门口僵持了会儿。白邙注意到门后的人似乎是刚从水里出来,只披着件黑色睡袍,罕见的银色长发在脑后随便扎了个揪——真的很随便,白邙都能想象出这人边走边扎的样子,还有好几绺碎发在前相互够馋胡乱垂着,屋内敞亮的灯从他身后照来,银发顺滑得都有些反光。

    他的眼尾眉梢都洇着薄红,有种说不出的脆弱,目光却很亮,正不善地看着自己。

    白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莫名有些心虚,没话找话道:“……祈学长你好?”

    祈玉微微蹙了一下眉,将口袋里迫不及待想跳出来的青青按回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反锁房门。

    白邙撇了撇嘴,心道这位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昭哥。”说着,他敲了敲主卧的门,“我回来了……卧槽?”

    秦昭站在门框边,浴袍松松垮垮套在肩上,腰带随便打了个结,露出脖子上一段明显的、被什么长条东西抽过的红印。

    白邙的声音都在颤抖,“谁抽你了……不是,你们发生肾么事了?他还去染了个头发?”

    秦昭摸着脖子:“没事。”

    白邙想起了什么可能,悄悄抻长了脖子,试图朝里看:“可……”

    咔塔。

    秦昭朝前几步,将门锁扣上,率先走向书房:“过来说。”

    “……”

    听出了那声音中的严肃,白邙只好收回好奇心,跟着转身。

    客卧里,祈玉坐在电脑前,在各大文献大站浏览关于基因和遗传的知识。

    秦昭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耍流氓,但某种程度来说并没有错,也是这么多年来,祈玉心里的一个结。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如果在大海里,如果生在人鱼的族群中,到底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从人类的角度看,他与阿圭都是男性,但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性别是不同的。

    阿圭的尾巴比他短一些,但体格比他健壮几倍,如果在大海里,阿圭将会是纯粹的狩猎者。没有对后代们病态的怜爱,也没有筑巢的渴望,更没有无所依存的孤独感。

    金色尾巴的鱼大概都是那样,类比陆地上的雄性生物,干完就跑,四海为家。

    可他也不是什么雌性。

    祈玉的双手插/进了发间,正如方才对秦昭所说的,他也不会繁衍后代。有着相同血脉的青青也不是他“生”下来的,换句话说,就算没有他,如果孕育着青青的蛋当时没掉进水里,顺利地孵化,也会爬出来一条小小的翠青蛇。

    只是那不再会是“青青”而已。

    祈玉依稀记得还在那个名为HETER的研究所时,听到的一些研究结果。

    ——还不曾出现于任何生命体中的、全新的基因构造,三条核苷酸链相互配对,基因库庞大复杂而变化稳定,是人鱼这种梦幻般的生物存在的根本原因。

    脱氧核糖核苷酸链,也就是所谓的DNA,碱基两两配对、呈双螺旋结构,这是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的东西,但三螺旋就比较少了。权限所限,祈玉能找到的东西不多,根据描述,似乎是基因工程的重要技术手段,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形成,不是自然会出现的,更不可能会出现在遗传中,因为奇数倍的螺旋链在解链时容易发生混乱,极其不稳定,这种生物就算存在也会很快灭绝。再往下的,祈玉就看不懂了。

    这么一直看到了好晚,直到肚子传来了咕咕的声音,他才惊觉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恰在此时,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雪涛]。

    “明晚没事吧?”

    “……嗯。”

    “明晚六点,就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烤肉店见?我会带着那些资料。”

    “……”

    “那么明天见,阿玉。”不待他回答,对面轻轻笑了笑,随后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祈玉最后看了一眼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将鼠标移到了右上角。

    ……

    祈玉曾经有过一位不算是对象的对象,姓司,名雪涛。

    司雪涛其实比祈玉足足小了两岁,却比祈玉还大一届。这其中固然有祈玉停学过一年的缘故,但能拉开那么大的年级差,足以见得司雪涛本身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跳了好几级。

    这人的学生工作经历也十分丰富,身为校学生会的干部的同时,还担任了校团委志愿者工作部的工作。祈玉刚进校时,就是他把一脸懵逼的学弟们带进了校园和宿舍大楼。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这位年纪很小的学长给祈玉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干净秀气的男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柔软的栗色短发有些天然卷。嗓音也是软的,模样像极了动漫里画女硬说男的可爱男孩子,站在一起时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特别可爱。

    第二次见是在军训时——新生入校都要参加军训,司雪涛去年因为生病的原因,延缓了时间,所以必须与下一届一道军训四天来补齐。

    可能是天赋点都加在脑子上了,这人的身体也是真的不太好。第三天下午站军姿,司雪涛站着站着,忽然悄无声息地朝一旁软倒下去,吓得在他旁边发呆的祈玉瞬间惊醒。

    猝不及防看到一个人朝自己倒下来,祈玉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个人接在怀里,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教官。

    ——军训时有人倒下来太常见了,有的是真的身体不适,而更多的纯粹就是为了休息而装病。司雪涛又是个男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症状,教官完全没当回事。

    见祈玉在阳光底下站那么久脸都不怎么红,个子又高,教官只看了一眼,就抬抬手:“那你就带他去休息会儿吧。”

    于是祈玉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里架着司雪涛离开了队列。

    他本来也没当回事,直到无意中摸到司雪涛的脖子——烫得离谱。

    因为自身体温偏低的原因,他对人体的温度极其敏感,司雪涛这温度估计都快39了,心跳也很快。

    祈玉试图与他交流,然而司雪涛大概是烧迷糊了,只知道重复“好热“和“难受”。

    校医点是为了军训临时设的,只负责最基础的跌打损伤的治疗,不远处倒是停着以防万一的救护车,但那是救猝死卒中或一些突发重病的,不太有必要。

    祈玉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也没去找教官,一咬牙,直接背着司雪涛冲出了学校,打了辆车,直奔大医院急诊室。

    ……

    这次医院之行为两人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正式入学后没多久司雪涛就表白了,母胎单身的祈玉第一次被人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喜欢”,还是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一时间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而且……

    “反正你暂时也没有喜欢的人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司雪涛这么笑着对他说,“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是要靠培养的,试试我?不合适随时可以分,而且就看我俩的身板对比,你也完全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嘛。”

    话说到这种地步,祈玉“唔”了一声,只好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这一试就是半年。作为对象,司雪涛相当合格,与他的相处也十分愉快,不会过分亲近也不会完全疏远。祈玉一度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再总是一个人了。

    司雪涛是生科院的,却从不会拿那些听不懂的知识装逼,总有一堆新点子,性格活跃,为人处世相当高明,可以说祈玉现在的与人相处技能大半都是从司雪涛身上学的——除了一点,那就是“温柔”。

    这个人就像是水,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总能笑着包容所有人的不同意见和各种情绪。柔软却不女气,可爱却不娇气,是祈玉最喜欢、也是最欣赏他的地方。

    祈玉觉得自己很幸运,在一起时他常常会想,大概感情也就是这样的吧,相互欣赏,相互陪伴。

    这种状态持续到下半学期开学不久——是司雪涛主动提出的分手。

    那时祈玉刚好坐在青锻湖湖心岛上,把尾巴泡在水里。收到信息后,他表示很不理解:“为什么?”

    电话里,司雪涛的语气很无奈:“你仿佛莫得感情,我捂不热你。”

    “……我很有感情,我现在的感情就是极其混乱且不解,”祈玉说,“而且是你说‘人和人的感情是要靠培养的’。”

    “问题就在这里。”

    “哪里?”

    “……”

    沉默许久后,对面传来了幽幽的叹息:“感情培养的前提是‘人’,你给我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清高也不对,说端着好像也不符合,硬要形容的话,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人。字面意义上的‘人’。”

    “……”祈玉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一阵无语。

    他觉得这个被分手的言辞绝对能载入失恋原因史册,这是干脆连他生而为人的资格都否定了。

    司雪涛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荒谬,呼吸停了停,才又道:“阿玉,你像一块漂亮的、表面非常光滑的石头,能照出别人的动作、感情,能感受,甚至能学着去模仿,但石头只是石头,是冷的,不会主动给出同等热烈的回应。这或许与你的生长环境有关,但我常常觉得这不是性格的原因,而是一些别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它把我们分隔在了两个世界,就好像我在水面上,而你在水面下,我们能看到彼此,但没法走到对方的世界里去。阿玉,你关注过别人谈恋爱吗?跟我们都不一样。”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形容很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我理解。”

    祈玉垂眸看着自己在水下的尾巴,确实是漂亮、又光滑,能映出这世界上的任何光源,就算变成了人腿,本质也与人类不一样。

    与此同时,难以言喻的孤独感袭来,让他感觉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天地悠悠,夜风回荡,只有他一个半人半鱼的生物坐在这里,确实太空了。

    “那我来做个最后的挣扎吧,”司雪涛轻轻地问,“你有过想亲吻我的想法吗?或者说,你有过想亲近别人、跟谁上床的想法吗?”

    “……”回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祈玉挂了电话。

    那是两人最后一次打电话,没多久,司雪涛就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两人很平常地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聊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吃完就各奔东西,也没再怎么联系了。

    祈玉有些惆怅。

    只是脑子还在惆怅,肚子却疯狂抗议,咕咕叫个没完。

    他只好打开门,准备去随便弄点吃的。

    “你出来了啊。”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白邙站在门边,鬼鬼祟祟朝里看,“我们还以为你睡着了,他们让我别叫你。”

    红烧肉的味道传来,祈玉有些惊讶:“谁在烧?”

    白邙:“偶像和他的小弟。”

    祈玉:“……?”

    “哟,祈玉弟弟。”楼焕小心翼翼地地将锅里的肉翻进盘子,动作很是生涩,表情却很兴奋,“快来尝尝。”

    在他旁边,秦昭正举着手机教程,围着灶台团团转。

    “……”还真是小弟,字面意义上的“小弟”。

    这场面有点滑稽,祈玉忍不住低笑出了声。

    “不许笑。”秦昭说,“再笑请你也吃猫粮,刚好我也省事了。”

    “…………”祈玉接过楼焕手里的盘子,故意笑了几声,转身扬长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orz

    第62章 唯一

    翌日, 祈玉泡在水里,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青青。

    不远处的秦昭躺在瑜伽垫上,化出原形后,四脚朝天地晒他毛茸茸的肚皮。

    十多分钟后, 这只一动不动半天的大猫忽然道:“你怎么了?”

    祈玉还在发呆, 直到对方又说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 随口应了声:“什么?”

    “你有心事。”肯定的语气。

    “……”

    祈玉轻叹:“我晚饭不在这吃了, 有个老同学刚从国外回来,一起吃顿饭。”

    “‘老同学’。”

    “嗯。”

    大猫翻了个身,粗壮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是那个叫什么涛的, 你前男友?”

    祈玉动作顿了顿:“消息挺灵通啊。”

    “还行吧,稍微查了下罢了。”

    这人的语气里仿佛还有些骄傲,祈玉把青皮蝴蝶结放到一边, 想起了前天被压在被窝里的场景, 忍不住摇着头道:“不过他是地地道道的人,不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地狱蛇。”

    “我知道,”大猫起身,抻了个巨大的懒腰, 脊背弓起, 看起来很是威武, “从来不存在地狱蛇这种东西,我是瞎说的。”

    “……”祈玉说,“你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随随便便都能捞个影帝回来。”

    “谢谢夸奖。”

    说着, 大猫朝他走来, 边走边发出淡淡的红光, 须臾过后,就脱胎成了一个一米九、九头身的男人。

    变成人形的秦昭往腰上系了条毛巾,从善如流道:“那么作为现对象,我可以阻止你赴约吗?”

    祈玉下意识笑着接道:“我们是对象?”

    秦昭回答得也很快:“或者说炮/友?”

    祈玉沉默了。

    晨间的阳光很温暖,透过玻璃顶洒进来,十分舒服。

    祈玉旋身,两条手臂撑在泳池边,眯眼看着变成人形后□□着上半身的男人,纯雄性的魅力一展无遗。

    他意味不明地问:“喜欢你的人应该挺多吧。”

    大概是身体记忆,变成人后秦昭的第一反应也是用粗粝的舌头舔手,闻言,有些意外:“还行,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次祈玉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什么答应我?你应该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吧,你会后悔吗?”

    他说的很笼统,但彼此都知道说的正是那天在日料店里的事——哪怕现在看来,当时的一切也都是那么的仓促。像是自然界中真正的野兽,没有感情基础,没有丝毫铺垫,兴致来了谁都可以,荒诞又可笑。

    秦昭沐浴在阳光里,歪了歪头,专注地看着水里的大鱼,清透的绿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许久没有回答。

    大概是环境太过安静,祈玉的脑海里又回响起了当时司雪涛说的和问的话。两年过去了,那时的回忆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发清晰。

    那个人说,你像块漂亮且光滑的石头,能照出别人,却不会给别人回应。他说,我在水面上,而你在水面下,我们没法走到对方的世界里去。

    他说的其实没错,事实就是这样。不同世界的人,终究只能互为过客。

    没有人能在水下呼吸,祈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只是……哪怕再习惯孤身一身,再清醒理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下到水底,成为这个死寂的世界中的第二个生灵,他也总会想抓住对方的,哪怕只是片刻贪欢。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是阳光太刺眼的缘故,祈玉一点点收回了目光。

    纤长的鱼尾在水下缓慢摇晃,尾尖抠地——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矫情,还很蠢,于是自嘲地摇了摇头:“当我放屁。”

    泳池里的水一阵激荡,是秦昭跳了下来。

    片刻功夫身后就多了一个灼热的温度,颈间也搭上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祈玉觉得有些痒,轻轻推了推,没推动。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觉得这些天我都在演戏么。”热气吐在耳廓里,吹进小巧的耳孔,低沉磁性的气音随之传来,“祈玉,之前告诉你的‘遇到你前我没有过发情期’,是真的。”

    理解了一下其中的意思,祈玉瞳孔微微收缩。

    秦昭语气里的自嘲意味比他还浓:“所以那天在浴室里我才会那么失态,在此之前,我完全无法想象有一天我会对着一条鱼发情……只对着一条鱼发情。”

    祈玉猛地转身,薄如蝉翼的透明腰鳍擦着炽热划出一个半圆。

    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背光站着,这一转身,天光明亮,而秦昭站在阳光下,连头发丝都有股淡淡的太阳香。

    “所以你只有我,”祈玉努力抿着唇,快要克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不管有没有感情,喜不喜欢我,你都只能找我,否则跟绝育公猫也没什么区别。”

    “……”秦昭额角抽搐,“什么意思,我当一只绝育猫你好像很开心?你是人?”

    祈玉完全遏制不住心中诡异的高兴,扬着唇角,很诚实道:“我不是。”

    几息后,秦昭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说得对。”

    ——那个笑容太无懈可击了,祈玉忽然浑身一凉,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他的预感就成了真,因为秦昭直接仗着身高的优势,兜头将他压在泳池边缘,然后双手掐着他的腋窝,宛如抱什么小动物般,把他从水里举了起来。

    ……举、了、起、来!

    感觉腰部以下都快离开水了,只余下最尾段一部分还在水里,水珠不断顺着身体肌理往下滑,祈玉人都快傻了:“你做什么?”

    秦昭就这么看了会儿。

    金色的阳光下,人鱼上半身的皮肤不再是透明的白,而是暖玉般的乳白,下半身的鳞片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面庞美丽,光看表象的话,简直是美人如玉、温柔如水这两个词的具象。

    就是可惜长了一张嘴。

    秦昭欣赏够了,视线瞥到人鱼腹下的某片圆鳞。

    祈玉顿时如芒在身,尾尖忍不住向上勾起,遮住了那块鳞片。

    “这里有玄机?”

    刹那间,祈玉感觉天地旋转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贴上了晒得热热的瑜伽垫,以一个十字架的姿势,被秦昭彻底压在了池边。

    刚想翻个身,那片鳞片忽然被人为从外翻开了一个角度,过电般的激痛和酥麻瞬间炸开,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张大了嘴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果然,我猜得没错。”低低的笑声传来,宛如得到胜利般,秦昭勾着唇,一手压住祈玉双手手腕,摁在地上,俯身,咬住了身下人鱼右侧的耳垂,用利齿研磨。

    裹在腰间的毛巾不知何时蹭落到了一边,下面遮盖的东西早气势磅礴地站直,它亲昵地蹭蹭早已熟悉的地方,不多久,便将鳞片彻底蹭开了。

    祈玉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在这人面前游泳时,他一直保持着鱼尾的状态,就是觉得鱼尾的安全系数比人腿高多了,谁会变态到对着一条滑腻腻的尾巴下手呢?

    ……直到此刻。

    因为有着鳞片的保护,下面的部位比人形时还要敏感脆弱,祈玉完全笑不出来,只感觉自己快疯了。

    他的眼尾一片赤红,挣扎了片刻,在发现胳膊完全拧不过大腿后就放弃了,腰眼一阵阵酸软,尾尖无力地拍打泳池池壁。

    秦昭脑袋偏了偏,吻住了祈玉两片颤抖不已的唇瓣,整个人彻底附了下去,加深这个吻。

    分开时,祈玉的嗓音也抖得不像样子:““……对着一条尾巴都能下得去手,你真不是人……”

    一滴汗顺着下巴落到祈玉胸膛,秦昭的眸光很亮,毛茸茸的尾巴忽然出现在了身后,他有些邪性地笑道:“嗯,我不是。”

    与先前的祈玉如出一辙的语调,放在这种情景下,却是说不出的性感。

    祈玉看到了那条粗大的尾巴,呼吸都是一窒,挣扎彻底消失了——身上趴着只猫在跟他抵死缠绵,这种违背食物链的错乱感让他脑袋一阵阵眩晕,真有种快死了的错觉。

    而且鱼尾状态下跟从前完全不一样,感官放大了无数倍,有种内脏都被顶着的感觉。

    “停下……”他很快忍受不了了,哀哀地恳求道,“好疼,你先出来一下好不好,太疼了。”

    秦昭停下了,唇线绷得很紧,却没有出来。

    祈玉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我变成人形,你再进来。”

    “……出不来,”许久后,他终于得到了秦昭的回答,却让他脸色瞬间通红,恨不得揍对方一顿,“里面有倒刺,咬住了。”

    祈玉咬牙:“你的倒刺你不会收收好?”

    秦昭用力抱住他,试探着动了动:“是你的刺……嘶,别动,咬得我也很疼。你们这是什么物种,食人鱼?”

    “?!”祈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下的鳞片,又有些幸灾乐祸,“你这就叫活该。”

    “嗯,没办法了,弄完吧。”

    “……”

    许久许久后,祈玉瘫着,变成一条死鱼,一动也不想动。

    秦昭倒来了一大杯橙汁,递给他。

    “你其实不叫‘昭’,叫‘兽’吧?”喝完后,祈玉含糊道。

    “?”

    “秦兽,禽兽啊。”

    “……”秦昭说,“好冷的笑话。”

    “决定了。”祈玉麻木着脸,“明天就联系一下,送你做绝育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枣,少吃荤,多念佛

    第63章 丝线

    绝育是绝育不了的, 这辈子都绝育不了的,没有兽医能接受这么大一只猫躺在自己面前,怕是麻醉都困难。

    清楚明白这件事的祈玉十分愤愤不平。

    尾巴好难受,下面那片鳞附近总感觉凉飕飕的, 刺痛不已。然而即使这样, 他心中生出的除了羞耻感,更多的竟然是满足, 就好像渴求了许久的东西突然到手了一样。

    与个人情感无关, 那是种纯粹的生理反应,就像饿久了人吃到一顿饱饭,沙漠漂泊的人喝到了水, 这让祈玉感觉很凌乱。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状态下,晚上的约定他肯定是要放司雪涛鸽子的了。

    秦昭重新化成原型晒起了太阳, 甚至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子, 祈玉在水里,抱着尾巴尖频频侧目,眼神幽怨无比。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阻止了他与司雪涛的见面。

    秦昭竟然点了头:“是的, 谁让你前面拒绝了我的请求, 不得已才动手。”

    祈玉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我拒绝过你什么请求?”

    秦昭:“拒绝了我请求你拒绝与你前男友约会的请求。”

    “……”祈玉说, “给我滚,在我动手前。”

    秦昭哼哼两声,大概是才发泄过的缘故, 姿态十足慵懒, 声音从猫的嗓子里发出来更是有种撒娇的味道, 虽然他本人肯定没这个意思。

    只听大猫慢悠悠道:“明明后来你也很享受, 绝育有什么好。还有你那个前男友,他有我这么了解你么?他能接受你下半身是鱼么?”

    祈玉翻个白眼:“能变态到对一条滑不拉几的鱼尾下手的恐怕只有你。”

    大猫伸出了深粉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子和淡粉色嘴唇,胡须一阵卷动:“我的荣幸。”

    “……”

    祈玉无话可说,抱着发热的尾巴沉到了泳池底,耳翼翕动,突然感到了一阵难以抵挡的困意。

    勉强游了几米,挣扎了三秒,第四秒他就脑袋一歪,合上了眼睛,陷入黑甜的睡眠之中。

    “——祈玉?”

    聊着聊着没了声音,秦昭狐疑地回过头,就看到那么大一条鱼说没就没了。

    他皱了皱眉,猛地窜到泳池边,绕着池壁走了一圈,终于在最远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条蜷缩成一团的银色东西。

    ——人鱼的皮肤变得更透明了,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与之相反,那条本来颜色浅淡的尾巴却变得深起来,也更艳丽,鳍纱散开,像是飘逸的裙摆,将鳞片笼罩在下方。

    秦昭纠结了一下,再次下了水,利用天赋能力将周围的水移出去,隔出一个有氧气的圈——作为一只猫,他当然是不能在水里呼吸的;而他体内的另一支来自父亲的血脉,也就是莲花,只有根部能在水中进行呼吸作用,然而拖着一堆根走路实在不太舒服,视觉效果也恐怖。

    秦昭操控着水,小心翼翼走到祈玉身前,见后者双眼紧闭,耳翼扇动得缓慢、却极富韵律,显然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睡着了?

    那这也太离谱了,秒睡啊。

    秦昭无奈地伸出手,想将人鱼从角落里抱出来,谁知手刚伸出去,忽然感到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棉软的、柔韧而有弹性。

    瞳孔瞬间收缩成针,他定睛一看,先前所触碰到的竟然是三根相互交错的“丝线”。

    再仔细看过去,这个角落竟已经拉起来了十几条相同的乳白色丝线,形状却不似蜘蛛织网那般扁平,而是环绕着,从九十度角的池壁这面到那面,将人鱼围在了这一方角落里。

    ……简直像是织茧。

    大概丝线被动,人鱼发出了一声饱含不满的轻吟——那真的是“吟”,按理说在水里应该是听不到声音的,可秦昭却诡异地听到了,而且异常清晰,仿佛是从脑海里直接响起。

    那声音实在太好听了,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不住靠近。

    然而秦昭下水的方式是隔绝周围水源,这一靠近,顿时把人鱼周围的水也移开了一部分,那对耳鳍肉眼可见地翕动加快了,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秦昭赶紧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人鱼蹙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站在“真空”里的秦昭,祈玉先是一愣,随即“呸”了一口,仿佛吐出了齿间的什么东西,一骨碌窜上了水面。

    自带“领域”的秦昭跟着游上来,祈玉睡眼朦胧又一脸梦幻:“我是谁我在哪。”

    秦昭说:“你是我儿子,你在我家里。”

    “?”祈玉反身就想一尾巴抽过去,然而刚一动,刺痛猝不及防袭来,让他一下子按住了尾巴,简直气笑了,“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秦昭摸着下巴,感慨道:“看来没失忆啊……可惜。”

    后面两个字说得相当轻,但祈玉完全听到了:“……你是不是当我耳背?”

    秦昭看着那两片形状漂亮、薄如蝉翼的耳鳍,发自内心道:“没有。”他转而问道,“刚才怎么忽然没声了,睡着了?”

    祈玉表情空白了一瞬,显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本能地选择了含糊过去:“大概吧。”

    说完,他化出人腿,双臂撑着地面,潇洒利落地翻了上去,直接走向换衣间。

    秦昭在后看着那道显得格外纤丽的背影,垂在一旁的右手上挂着几根雪白柔韧的丝线,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枣,别偷你老婆筑巢的丝,小心被打

    第64章 返校

    祈玉随便披了件天蓝色浴袍, 揉着酸疼不已的腰下楼时,刚好遇到白邙从走廊的转角走出。

    两人俱是一愣,前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青青,记忆里最后看到青青的时候是在……

    祈玉:“……”

    似乎从秦昭扑过来后, 已经很久没见到那条小蛇的身影了。

    ……不会是还在泳池里吧?

    祈玉心中一紧, 下意识想转身回去,余光忽然瞥到白邙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阵蠕动, 紧接着就钻出了一只小脑袋。

    与此同时, 对面的白邙也是一脸复杂。

    迎面走下楼梯的人长发还未干透,柔顺的银发凌乱垂着,乌黑的瞳子上蒙着一层雾气。眉眼间的撩人情态却还未褪去,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自觉的慵懒,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事上去。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是真好, 是非常能勾起别人世俗欲望的那种漂亮。

    “……小青说不好打扰你们。”半晌, 白邙找回了声音,揶揄道,“你们在做什么不好被打扰的事?”

    祈玉眨了眨眼,刚想说话, 忽然眼前一阵发花, 一股巨大的饥饿感毫无征兆袭来。

    他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白邙问。

    “……没事。”腿上有点发软, 祈玉抓住旁边的扶手,缓过去后,快步下了楼。

    路过白邙时, 顺手把青青也给提到了怀里。

    手上忽然一空的白邙:“……”

    *

    祈玉在别墅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 司雪涛没有与他再联系, 仿佛是被放了鸽子而赌气。

    但到了周四时祈玉不得不前往学校,因为要参加那该死的彩排。

    本来周二他就应该去上课的,但早上的毛概是公共课,本来就不点名,老师也不在乎出勤率。专业课可以找同学帮忙点到,上课内容可以自学。

    只有一节交谊舞课是比较麻烦的,好在他的舞伴是认识的人。关江惠子本来就在为周五的决赛做准备,不是很想去,两人私下里一联系,他们就达成了共识——只要两个人一起消失,老师就不会发现少了一对学生,非常完美。

    哦,同理还有秦昭那一对。

    回去的路上,祈玉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这几天都在别墅,不上网也不看手机,但这终归只是逃避,那个热搜的影响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

    快到学校时,两人走的很快,都是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和帽子。

    秦昭倒是很无所谓:“反正只是走个过场,马上就能回去。”

    祈玉神情恹恹的:“明天就是决赛,怎么可能回得……”

    话未说完,他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咕的鸣叫。

    祈玉捂着胃:“……”

    秦昭忍笑道:“饿了?不是才吃过午饭没多久吗。”

    “……闭嘴。”

    刚好路过美食街,秦昭顺手要了一副鸡蛋灌饼,递给祈玉。

    祈玉目光微闪,一言不发地接过,一口口啃了起来。

    秦昭眼睛还看着面前的路,余光却注意到身边的祈玉张嘴时,齿间似乎挂着几根银丝——不是对口水的美化说法,而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银丝。

    那几根银丝一直到粉色的舌尖探出时才被注意到,然后被粗鲁地舔了回去。

    秦昭收回目光,没有多问。

    走进校园后,果然不出祈玉所料,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与他擦身的,超过百分之九十都在看他们。

    他浑身都很不自在,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眼看着前面那人脚步快得就要赶上自行车的速度,秦昭忍不住问:“你是怕他们吃了你吗。”

    祈玉皱着眉:“……很奇怪啊。”

    “怎么?”

    刚好走进一个拐角,祈玉稍微顿了顿脚步:“你不觉得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地看着,一直关注着,有种被视/奸的不爽吗。”

    不想被关注,不想被看到,实在太社死了,他的心里写满了这几句话。

    秦昭看着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会不爽吗?”

    “……”祈玉说,“可能你耀眼惯了,已经免疫这种目光。”毕竟这人长得这么好,从小到大肯定也没少受过别人的注目礼。

    眼看着博雅会堂近在眼前,祈玉重新迈开了步子。

    秦昭还想说什么,但人已经走远了,也只能跟着闷头赶路。

    时间宛如流沙,点点滴滴,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就很快流逝。

    然而如果“经意”了,那就会流得很慢,非常慢——宛如看着沙子一粒一粒流下来的慢。

    祈玉整个彩排过程中都是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朝他与秦昭这边转头,很多人还在窃窃私语,目光无不看着他。

    总之非常的窒息。

    彩排是需要把节目完整表演一遍的,但毕竟是比赛而不是表演,不要求过多的舞台仪式,过程极尽简略。于是两个人就走了个过场,随便唱唱。

    当然,这种“随便唱唱”也是碾压业余大学生的水平就是了。

    下面很多人在偷偷录像,祈玉心里明白,但也只能明白,总不能冲上去让别人停下。

    结束后,他逃也似地想离开会堂,然而刚到门口,就被一群女生围住了。

    祈玉皱起了眉。

    “学长你好,那个……”

    女孩子们推搡了会儿,鼓起勇气说道,“请问可以给我们一个签名吗?”

    “我想求个合影!”

    “我也!”

    还有个混进来的大兄弟叫道,“你终于出现啦?有无用下来的东西,衣服头绳文具啥都可以,快给爷来几个做收藏!”

    “我不……啊?”刚想找理由的祈玉愣住了,先给那个搞事的大兄弟——隔壁滑板社社长李超一巴掌,又看到了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下意识道,“要那些做什么?”

    “什么叫隔壁滑板社!?”听到了祈玉小声给秦昭的友情介绍,李超再次嚷嚷起来,“好兄弟你不够意思啊,先不说一言不发玩消失,遇到事也完全不把我当兄弟,好歹你还是我们社里的人呢?我社团里这花名册上还有你的名字呢!”

    祈玉哭笑不得:“行,下次失踪前一定跟你说。”

    “你就不能不失踪吗!”李超重新钻了回来,“要那些做什么?当然是等你以后成为大明星了,让兄弟我也沾沾光啊。”

    “……什么狗屁不通的。”

    “没有啊,我超认真的。没想到你也是摇滚青年,乐队的录屏我看了好几遍,真的牛逼,你们一定能起来的!”

    “……”

    祈玉愕然地睁了睁眼睛,才想明白了什么,看向那群女生:“你们也是这个想法吗?”

    女孩子们纷纷点头,一通彩虹屁说得天花乱坠。

    “不然你以为呢?”耳边有人用磁性的声音低语道,“大家都是抱着欣赏的态度,自信一点。”

    耳边忽然燥热,祈玉脸色红了红,还好说完秦昭就退开了,没有继续撩他。

    有人围上来,他对着满面羞涩来搭讪的女孩子们微笑着摇了摇头,退到了祈玉的影子里。

    见到此景,却有最靠前的一个穿着JK的女生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学长,我有个不请之情!”

    即便内心十分复杂,祈玉对学妹们还是格外温柔的:“什么?”

    学妹很是兴奋:“我可以求一张合照吗?”

    这算什么不情之情,小学妹真可爱,祈玉摘下口罩:“当然可以呀。”

    然而小学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求一个你们俩的同框!你们好配呀……不是,帅哥跟帅哥贴贴才比较养眼嘛!我想当壁纸!”

    祈玉:“………………”

    夜晚,两人经过商量后,决定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一宿。

    毕竟如果回宿舍,还不知道会被那群如饥似渴喊着苟富贵求包养的男大学生们怎么围住。

    “抱歉两位同学,双床房没有了,只有大床房。”两人的身高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前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秦昭说:“没事。”

    前台“啊”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普通的大床房也没有了,只有主题房……”

    祈玉注意到了摆在墙上的房间照片:“这间房间真的有个这么大的浴缸吗?”

    只见在那张照片上,森林主题的房间正中有一个边缘装饰成木纹的巨大圆形浴缸,周围甚至放着一颗假树,枝叶垂下来,氛围感十足。

    前台撇了眼:“这间倒是还在,但……”

    祈玉眼睛亮晶晶的:“那就这间了。”

    于是两人拿到房卡,很快进了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祈玉还觉得有些梦幻。

    那些人……竟然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吗?

    看来他也没那么社死?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仿佛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秦昭说,“你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

    “院学生会主席,十大歌手冠军,校园金牌主持人……你还怕别人的目光?”

    祈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迷茫道:“……我不知道。”

    秦昭看向他。

    祈玉自己也想不明白:“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但我宁愿不被关注,我……我想一个人宅着。”来自外界的声音让他觉得烦躁,而他人的目光同样让他无所适从,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在平静海洋的最深处,在水底,静静地,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秦昭看了他一会,转身刷开房门。

    一开门,两人同时愣住。

    这叫旅店真是十分实诚,说是森林主题,整个房间就都是暗绿色的,光线昏暗。塑料藤蔓从头顶垂下来,除了下面的照片上就能看到的大浴缸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床,周围竖着类似栅栏的东西,非常的有情调。

    打开大灯开关,光线竟然是黄绿色的,整个房间都很幽暗。

    ……可以说,情侣套间设计成这样已经是非常有新意和诚意了。

    祈玉转身就想走,被秦昭一把抓住。

    “你自己选的房间。”秦昭似笑非笑,“看起来还不错。”

    哪里是不错,简直错得离谱!

    秦昭道:“幽暗,深水,环境优美——不是正符合你的要求?”

    祈玉: “我……”

    “钱都付了,退房只退一半。”

    “…………”

    想起了一晚的费用,也只好忍辱负重进去了。

    才放下书包,祈玉就感到了一阵饥饿。

    “去吃晚饭吧。”他说。

    秦昭点头。

    两人走向美食广场附近价格稍高的中餐厅,人竟然不多。

    就在两人即将落座时,祈玉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瞬间起身,追出几步,然后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怎么。”秦昭问。

    祈玉顿了下:“没事,大概认错了。”

    简单舒服的晚饭吃完,胃里得到满足,祈玉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眼皮子很快就开始打架。

    “醒醒,回去再睡。”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秦昭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

    祈玉扶额清醒了会儿,他也是佩服最近自己这秒睡的本事。

    回到旅店后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条短信。

    司雪涛:[我在餐馆里看到你了,跟你同桌的那个男生是谁?]

    祈玉把这些话看了很久,才打字:[现男友]

    那边也沉默了很长时间。

    就在祈玉以为他不会再回的时候,司雪涛来了条语音消息道:“还是见一面吧,我那些资料都已经带回来了,我懒得再扫描成电子版。而且,至少让我看看你现在过的好不好。”

    祈玉: [好。]

    “那宿舍楼下见?”

    [不,我现在在校外的罗曼酒店里,不用特地回学校。]

    又不知过了多久,司雪涛才来的消息:[你们在一起?]

    祈玉看了一眼正兢兢业业擦“鱼缸”、听到陌生声音后秒回头的秦昭,语音:“嗯,他就在我旁边。”

    [……]

    “我还有三分钟左右就到了,你先下来吧。”说完这句话,那边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是你那个前男友?”秦昭走过来,问道。

    祈玉点头:“当年他出国的时候,我找他代购了点东西。”

    秦昭嗤笑:“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祈玉摊开手:“那你可以相信这个借口吗?”

    两双眼睛对视半晌,秦昭咧了咧嘴,转身走向浴缸:“看在你前面说的那句话的份上,我相信你六分钟,快去快回。”

    两个三分钟啊……祈玉也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我尽量准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先跪下就是了(orz

    第65章 缫丝

    话是满口答应了的, 然而时针转过小半圈,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秦昭默数到一百后,起身走出门,却恰好在电梯口遇到了刚走出电梯门的祈玉。

    两人猝不及防撞上, 祈玉很快移开了目光:“你怎么出来了。”

    “去找你。”

    “……那你可以少跑一趟了。”

    秦昭注意到祈玉身后的书包似乎鼓了一点:“嗯。”

    回到房间后, 祈玉就去洗澡。

    虽然中间放着一个大浴缸,在小角落里, 还是有一个淋浴间的, 只是这个小浴间也是按着情侣套间的标准来——没有设置能遮挡视线的磨砂玻璃或许能关上的门,反而还自带一个落地镜,不论从里看外还是从外看里都一览无遗, 看着就尴尬无比。

    大概是因为秦昭先前已经用过的缘故,地上还隐隐有未散的热气。

    祈玉站在门口满头黑线。

    “我不看你。”秦昭说。

    “……”这根本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在这种地方冲澡, 总感觉像是某种奇怪的邀请。

    祈玉想了想, 干脆不洗了,将外衣脱下挂到一边,往大浴缸里放水。

    “早点休息吧。”他说。

    “你今天就睡水里?”秦昭问。

    “嗯。”祈玉随口应道。

    “可惜。”

    “可惜什么?”

    “这床还挺软的,”秦昭扬了扬手里的黑色遥控器, “还是电动的。”

    “电动?”祈玉下意识接了一句, 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后, 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免了,你自己享受吧。”

    这种套间里的电动床, 想也知道是什么功能, 完全不想体验呢。

    水刚好放满, 祈玉背对着秦昭脱下长裤, 迅速下了水。

    他的里衣并没有脱下,这是特地用鮹丝做的,遇水不湿,出水也很快就能变干,十分方便。

    祈玉平躺在水底,看着眼前一阵一阵的水流。虽然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但四周一片静寂,比陆地上安心数十倍的心境下,倦意很快袭来。

    然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强迫自己醒来,浮上水面:“明天早上如果超过十点我还没醒,记得叫我。”

    回答他的是一声洪亮绵长的“喵——”。

    那声音几乎刺破他的耳鳍,祈玉藏在水下的尾巴都是一抖。

    大猫紧接着就在床上翻了个身,说:“可以,明天十点你不出来,我就捞你刮鳞煲汤。”

    祈玉:“……为什么你的语气里好像还有点期待?”

    “没有没有,不是好像。”

    “…………”

    懒得多说,祈玉默默潜回水下。

    翌日,阳光明媚。

    “唔……”

    祈玉竟然挺早就自己醒来了,只是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尾巴更是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蜷着。

    他强迫自己清醒,蹼指往身前随意一划,将绕着自己几圈的鮹丝划断,扒拉到一边,抹了把滑腻腻的尾巴,浮上水面。

    刚一出水,就看到一只硕大的猫头,那双碧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哟,早啊。”大猫说。

    注意到对方看的是自己的尾巴,祈玉警惕地往后游了一段:“……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

    “那你在干嘛呢?”

    “等十点。”

    “……”祈玉迅速变回双腿,“不用了,麻烦让开,我要换衣服了。”

    大猫这才颇有遗憾地起身,抻了个巨大的懒腰,充分展露出健美身材,优雅地踏着猫步走向厕所。

    不知怎的,祈玉竟从一只小公主般美丽的三花白猫身上读出了“骚包”这个词。

    总之作为一条鱼,他感到非常的魔幻。

    时间还早,出门吃完早饭后,两人又回到旅馆。祈玉问前台要了把剪刀,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抓了把头发到胸前,下面铺了一层垃圾袋。

    乌黑的头发半数自然垂在肩后,半数被他自己握在手里,遮住了棱角。从侧面的角度看去,这个动作有种超越了性别的柔丽和娇艳。

    是的,娇艳,秦昭发现自己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形容词竟是这么个东西,虽然根据平日的相处来看,对方跟这个词毫无关系。

    但……

    宛如坐在格窗里的花魁,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落在别人眼里是一幅如何美丽的情景。

    ——这是只吸引他一个、也只属于他一个的百合花。散发着馥郁勾人的香气,但谁也闻不到,除了他,甚至伸手就能摘下。

    半截雪白的颈子就在眼前,秦昭喉头滚了滚,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花魁”对着镜子,毫不迟疑地一刀下去。

    几撮头发瞬间落进了黑色垃圾袋。

    “……你在剪头发?”秦昭很有些意外。

    “嗯。”祈玉说,“头发长了总得剪。”

    “可……”不是会疼?

    “所以我自己剪,”仿佛猜到了秦昭的想法,祈玉解释道,“超过一定的长度就没感觉了,虽然我的头发长的比普通人要慢一些,但也是需要打理的。”

    “这样。”

    剪头发这事大概这人已经做过很多次,手法很是娴熟,很快多余的头发就悉数落在了垃圾袋里。

    秦昭捡起一小把——与普通人的一般无二,就是普通的黑发,不滑不软,用力扯就会断裂。

    他大概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构造了。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就在尖齿即将附上颈侧的前一刻,祈玉忽然说:“秦昭。”

    “嗯?”

    “你要不要出去转一圈?”

    “……”

    “我要洗个头,用那个。”余光瞥到身侧,祈玉指着敞开式淋浴间,表情有些不自然。

    秦昭扬眉,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自己的面孔也出现在了镜中。两人离得很近,甚至他一张嘴都能叼到那头长发,姿态暧昧且亲昵。

    感受到耳边属于另一个人的的吐息,祈玉明显有些僵硬,却没什么动作,甚至都没有回头。

    “我又不看你。”秦昭看向镜子里的两道人影,低声笑了笑,“真要说的话,哪里没看过。”

    祈玉食指无意识敲击桌面:“晚上还要上台,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会有什么意外?反正你有种族天赋加成,再怎样嗓子都不会坏。”

    “…………”

    一只手从衣角里探进来,祈玉浑身一抖,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道:“你发情期还没完?!”

    他抹了把嘴,直接走到门边:“滚滚滚,实在闲的没事干给我去奶茶店排队买杯芝士葡萄回来。”

    秦昭看到那只从嘴角放下的手指尖上沾着几分荧光,眸子微闪:“别的种族我不知道,我们猫咪里,雄性的发情期一般都取决于雌性的生理需求。”

    他也走到门边,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动作极快地将人拉到怀里,摁到门边的软墙上,倾身咬住柔软的嘴唇——

    “你……”

    倒刺全部从舌头上竖立起来,一寸一寸席卷口腔,从齿间一一扫过。

    “唔——”

    这种程度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啃食,祈玉很快挣扎起来,然而箍住他手宛如铁臂,半天挣扎不开。

    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这是条猫舌头的实感——刮得真的太疼了!

    秦昭之前说的没错,他那时真的有在收敛那些刺,否则怕不是鳞片都能被刮走。

    胡思乱想着,祈玉的目光逐渐有些迷离,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某根倒刺忽然卡进了什么柔软的凹槽!

    性质完全变了,祈玉拼死挣扎起来,这次秦昭没有再压着他,两人很快分开,一条柔软的白色丝线被勾在倒刺上带出祈玉唇瓣,在空气中拉出一条弧线。

    祈玉呆在那里。

    他的嘴角一片湿润,来不及咽下的涎水顺着这条丝线流下,然而都比不上口中的丝腺被暴力剐蹭、勾出鮹丝来的震撼。

    他怎么能………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必然会吓得转身就跑,这场景暧昧而怪异,宛如一道桥梁,将两个人连接在了一起——从嘴里。

    秦昭舔了舔唇,从舌尖捻下丝线的这头,发现这条新鲜的丝比之前泳池里找到的更柔软,粘性也更大,还有几分余温。

    他回味了一下,甜丝丝的。

    祈玉垂着眼,伸手,掐断了自己这一头。比起秦昭那一头,新吐出的鮹丝还未成型,在遇到空气彻底凝固前,掐断很容易。

    于是秦昭收获了一段半长不长的雪白色新鲜丝线。在手腕上缠了两圈,首尾一捻便连接成了一个不像样的手环,他挑衅般冲祈玉挑眼,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像是偷了腥的猫,转身趾高气扬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

    几乎是人影彻底消失的瞬间,祈玉转身冲到桌边,端起桌上半杯冷水然后又冲向厕所。

    洗手台上,吐出的清水里漂浮着层层白色、类似“棉絮”的东西,还有正缓缓逸散的血丝,那是牙龈被倒刺刮出的微小伤口。

    “呼……”

    几次漱口后,祈玉扶着墙,虚脱地靠坐了下去。

    “神经病……”齿间发酸,他无意识地喃喃,“妈的,臭猫。”

    ——秦昭肯定很早就发现了异样,他想,这人总是这样。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谋而后动……这些词形容在秦昭身上都算是轻的,他真正就像是捕猎野外的野兽,不到确定的时刻不动手,但一动,必定直捣重心。

    他会怎么想呢?会吐丝的怪物?

    ……不吐丝都足够怪了,也不愁多这一个。祈玉破罐破摔地想。

    趁着秦昭出去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祈玉从地上爬起来,打开花洒,又走出浴间打开书包,把他昨晚拿到的那些资料摊开,迅速扫了几遍。

    三秒后,他就一脸铁青地将东西重新合上了——全是英文,一堆专业名词的英文,短时间内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里面很多甚至是术语,就算翻译过来也看不懂的那种,所以司雪涛给他时,大概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放回资料,祈玉心情烦躁地去洗头。

    一直到很晚,秦昭才回来,而且并没有带回任何冰水饮料,只有枸杞木耳太子参等养生大礼包。

    “……你买这些做什么?”祈玉无语地问。

    秦昭说:“他们说这个比较补,回去煮煮看。”

    祈玉翻了会儿,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包扎好的小袋,打开一看,分别是红枣桂圆花生和莲子。

    “……”他颇为嫌弃的拎着这袋东西,“这又是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问老板什么比较补,刚好这个扎堆放在收银台边,老板问是不是送人,我说是,他就推荐了这个。”秦昭拿起一粒莲子,对着光线照了照,“还挺好的。”

    “那老板是不是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祈玉整就一个无语,默默把这袋东西扔到了一边,眼不见为净。

    晚上的十大歌手总决赛很快就要开始,两人收拾收拾,退房回学校。

    走到会堂门口,竟然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夸张程度不亚于迎新,足以见得此次宣传的给力。

    选手们到的很早,他们是最后到的,在后台只坐了一会儿,前台主持人便上了台。

    于是两人偷溜出去,坐到了第一排特地留好空位的演员观众席上。

    能打到决赛的实力都不会太差,还算有点看头,祈玉感慨:“如果你也参加的话,这一届的冠军就没有悬念了。”

    秦昭侧躺在软椅里,轻哼:“麻烦。”

    确实是挺麻烦,如果不是为了奖金,去年祈玉也不会参加。

    会堂来的人很多,座位坐满还不够,最后有许多人自己挤着,现场气氛很热烈。

    巫云深给祈玉发消息:看到了吗[照片.jpg],这一片都是组团来看你的,我们来组成你的第一个粉丝团!

    祈玉:?

    巫云深:粉丝团头子就是区区不才在下,嘻嘻。

    祈玉:…………

    点开照片,关闭照片,屏蔽退出,一气呵成。

    “老师叫我们去后台。”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祈玉听到了一片嘈杂里的熟悉声音。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机插回口袋,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稍纵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度过了地狱般的一周,稍微唠一下断这么久的原因。

    上周三发现猫老二楼楼的耳朵有点肿,但忙着周五去陵园把爷爷落葬的事,没法第一时间带楼去医院,加上家人的普遍思想都觉得带猫上医院是脑袋有问题,所以吵了好几架完全无心码字。到了周六上午,楼楼整个耳朵都肿成了猪耳朵,赶紧带去医院,医生做完化验确诊是耳血肿,需要开刀做手术。

    于是周日忙着入院、开刀,这只狸花猪重的要死,弄完整个人都废了,回来还刚好来了姨妈,疼得半身不遂。然后接下来几天每天去看望,现在接回家还要换药喂食等等,就忙得不行。

    感觉挺唏嘘,这只狸花猪是上本神笔马良“写”来的,爷爷也是上本写的时候中途走的,现在彻底尘埃落定下来,楼就病了,医药费也差不多上本整本的收益……感觉像是写文写了一只猫儿子出来(?

    总之之后的更新可能也会是两三天一更的样子,周日还要带楼去拆线,祝他能快点好起来~

    爱你们,么么啾!

    第66章 歌曲

    随着时间流逝, 一年一度的漫长比赛终于迎来了尾声,今年组委会出了新花样,线上投票的方式占了总比分的一半,官方还有直播, 显得格外热闹。

    投票结果需要一定时间, 在这期间是校方安排的演出,几个艺术团相继上场,

    后台, 祈玉抓紧最后的时间看几眼歌词,秦昭则在旁边兴味阑珊地刷着直播间和投票界面。

    今年有个女生特别惊艳,嗓音纯净无比, 情感丰富,最重要的是不用假声就上了高音f5,那种爆发时给全场的震撼让她票数稳居第一, 毫无悬念。

    这个女生的脸祈玉也认识, 女低声部里的一个人,好像是叫唐云。

    两人并没有听到“现场”,唐云上场时他们已经被叫到了后台。

    秦昭摘下耳机:“有点东西。”

    祈玉看到对方手机上是直播间画面,屏幕上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长裙, 台风绝美。他微微皱眉:“这么闲, 你歌词都记下来了?”

    他们选的是德语歌, 但两人的德语水平都是零,完全就是按着发音一个一个拼,之前所有的“排练”都是没有脱稿的, 歌词也并不朗朗上口。

    秦昭无所谓道:“反正大家也都听不懂。”

    “……”祈玉刚想说话,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迅速接起来:“阿圭。”

    那边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准备得怎么样?”

    祈玉转了个背对秦昭的方向, 笑道:“还行。”

    “这首歌选的还不错吧?”说着,俞珪叹了口气,“可惜,我多希望跟你一起唱的是我,为此我还专门去学了些德语呢。”

    祈玉愣了愣,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很快回答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秦昭就看着祈玉接起电话后,神情瞬间柔和下来,不用听声音也知道会是谁。

    挂了电话后,秦昭举了举手上的纸:“词是他给的?”

    祈玉点头。

    秦昭继续问:“唱这首歌也是他提议的?”

    祈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嗯。”

    当时两个人对唱什么东西都没有想法,当晚祈玉与俞珪聊天时提到了这件事,于是俞珪很快就兴冲冲地给了个建议——失散多年的弟弟既然都开了口,祈玉当然是应了。

    秦昭重新看了眼歌词,似笑非笑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门框:“该你们啦。”

    祈玉将手机放进桌肚,起身时,脑袋有些晕,他揉了揉太阳穴。

    还没走到台后,远远就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

    “感谢所有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唱,那么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前,等待的间隙,让我们有请两位歌手友情出席。他们将为我们带来一首《Wenn ich tanzen will(当我想跳舞)》,我们同样通过一段精彩的VCR来走近他们的音乐世界。”

    “这段VCR并非由选手自制,而是由比赛组委会官方制作,两位歌手也并非此次参赛选手,请大家尽情欣赏。”

    刚到幕布后的祈玉:“……”

    后台的志愿者工作人员看到两人的身影,很是激动:“你们来了!稍微等个两分钟,视频快结束的时候你们上去,灯光打到就开唱,伴奏会同步跟随的!”

    祈玉瞄大屏幕:“这个短视频是什么情况?”彩排时完全没有这段东西。

    工作人员说:“官方做的,比赛的‘宣传片’也截了这里面的一段,在校群里都传疯了,你们没看吗?”

    “……”完全没有看社交软件呢。

    “咦。”秦昭惊讶地叹了一声。

    祈玉应声看去——官方是真的很会整活。

    参赛选手的VCR都录的是选手的一些“日常”,目的是为了介绍自己,以及给观众们留下些印象。毕竟一所大学很大,参赛选手又多,相互都不认识的情况下很容易歌和人对不上号。可以说完全就是玩尬的。

    但祈玉和秦昭既不是参赛选手,也不需要给别人“留下印象”,所以官方给他们弄的VCR,单纯是视觉效果怎么厉害怎么来。

    只见巨大的屏幕被一分为大,左边是作为大一新生的秦昭在迎新上唱的片段,右边则是去年十大比赛上祈玉的那首。两人的同一首歌曲被重新编轨,经过一些简单的后期,就成为了一首人工“合唱”。

    不得不说,效果真的很好,短短一分钟不到,但下面的尖叫已经比前面所有都高了。

    VCR定格在画面上两人隔着时空和虚空对视的一幕,台上灯光再次亮起。

    ……

    大学城附近的公寓内,俊秀的年轻男人斜靠在沙发椅深处,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玻璃高脚杯。

    红酒眼看着就要洒出,他的目光却只是看向正前方的投影屏幕。

    “……我战胜了我的敌人,现在我已找到我自己的方向。”

    “从前我被系在铁丝那端,像任人摆布的跳舞木偶一般,但是现在我不再做傀儡。”

    中文翻译随着歌词一起出现,大舞台上开口的歌者挺腰直立。镜头下他微挑着眉,眼中波光流转,偶尔看来的目光满是自信和不羁。

    话筒放得离嘴唇并不近,传出来的声音却回响全场,清亮而有穿透力。德语天生就是凶狠的,咬金断玉一般,而他的唱腔也干脆利落,靛青色灯光打下来,银色西装衬得愈显意气。

    “‘傀儡’……”司雪涛抿了口酒,轻声笑道,“谁选的歌?这么契合啊。”

    “我。”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司雪涛仰头看向从浴室里走出的金发青年,吹了声口哨:“难怪。我听说你们曾经是一起的,那你见过被系在铁丝那端的跳舞木偶吗?尾巴是不是甩得很漂亮?”

    俞珪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司雪涛得不到答案,无聊地耸肩,再次看向屏幕。

    随着一段唱词落下,舞台上再次出现了第二束灯光,那道声音更为低沉:“只有我能给你自由,你将为了我前进,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理解你。”

    “……”司雪涛捏住了高脚杯颈。

    从歌词和表现来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首歌应该出自一些有故事背景的剧集之类,因为台上的两个人明显有自己的“角色”和情感变化。

    他那先开口的前男友代表的大概是意识的觉醒、反抗,而另一人……

    司雪涛眸子暗了暗,没有人会对前任的现任有好观感,尤其当这个人也并不比自己差的时候。

    然而就算抛开主观因素不谈,另一人唱的,也似乎正是甩不脱、逃不掉的附骨之疽般的阴暗存在。

    “若我想跳舞,我会自己决定音乐和时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引导和陪伴,哪怕是你。我已经与你分道扬镳,别再来纠缠——”

    第二道声音紧跟而上:“——可你已经深爱着我,因为没有我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两人的肢体动作不多,顶多就是交换位置,却能明显看出在不断拉扯,相互试探。

    一般的双人合唱都是相互交融、融为一体,和声往往是一主一辅,才能使歌曲入耳时和谐。然而这两个人,唱得却更像是在相互交锋,和声就是为了比谁更能压住对面,拿着话筒当刺/刀用,一句比一句凶。

    司雪涛越听,身体坐的越直,再难以悠哉地摇晃酒杯。

    他眯了眯眼睛,直觉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直播间的弹幕并没有关,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感想:

    [这俩是用生命在比谁更攻?]

    [他俩之前不还撞车吗,这是生怕比对面受了影响风评吧哈哈哈哈]

    [666,这就是大佬吗,简直A爆,吵架歌摩多摩多]

    [别吵了啦,要吵,去ktv吵啦!]

    “……喂,”待短短三分多钟的演出结束,玻璃杯被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司雪涛目光沉沉地,“这是你给他选的歌,这种歌词,你在暗示什么?”

    俞珪坐在一边,答非所问道:“《Wenn ich tanzen will》,出自音乐剧《伊丽莎白》。主角茜茜公主一生向往自由,却成了伊丽莎白皇后,只能一生带着枷锁起舞。这就是她的宿命,最终只能与死亡和解。”

    他端起杯子,专注地晃了晃,看着几许橙红的液体在里面滚了几圈,然后在下一刻,随着玻璃杯的轰然碎裂而消失无痕。

    哗啦——

    碎玻璃落在桌上和地上,司雪涛下意识起身,余光瞥到坐在那边的青年嘴角挂着冰冷而残忍的弧度:“既然已经成了皇后,就必须清醒自己的责任,哪有什么自由呢。”

    “我只是在提醒他,仅此而已。”

    “……”司雪涛暗暗心惊,颤抖着握住了沙发靠背。

    虽然是对自己说的,但他总觉得对方仿佛是透过了什么东西,对虚空中的什么更遥远的地方隔空宣言。

    “姓司的,”无视手上被划破后流下的鲜血,俞珪的眸子终于转了过来,审视地打量,“他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司雪涛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前这人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还多,压迫感十足。

    俞珪却咄咄相逼:“柔弱?可爱?还是……”后面的语调逐渐暧昧起来,“床上玩得很开?如果是后者的话,要不要跟我也试试?”

    “你——”司雪涛瞬间涨红了脸,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俞珪耸肩:“否则大晚上的你来我家做什么?秋天本来就是海鱼产卵的季节。”

    “……好!那我走!”狠狠撂下一句,司雪涛一拎自己的公文包,大步冲向玄关。

    俞珪冷笑着坐回去,看了眼一地残渣,没管,只是重新打开屏录开启回放。

    *

    翌日,是个阴天。

    临近中午,秦昭从浴缸底把还没醒来的祈玉刨出来。

    “快醒醒。”他敲了敲人鱼的腮帮子。

    祈玉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在中间,让他舒服得吐出了一只雪白不透明的泡泡,抬着死鱼眼,睡意惺忪。

    秦昭拎着他,无奈道:“再不出来你下面都快成盘丝洞了。”

    “……?”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相互看了会儿,祈玉猛一扎子跃起,迅速回头——

    只见浴缸底,数十条鮹丝相互缠绕,拉起在浴缸一角,散发着巢穴特有的温暖味道。然而边缘处有几条垂在一边,显然是被刚才刨人的外力破坏了。

    祈玉狠狠拧了一下太阳穴,压抑住缩回去窝着的渴望,迅速爬出水面:“几点了?”

    秦昭扒在浴缸边收拾:“中午了。”

    “……操。”祈玉拽过旁边的浴袍裹好,走向淋间,“怪不得,好饿。”

    秦昭看着手里的一把“人鱼丝”,勤勤恳恳吐了那么多,能不饿吗。

    话说这个丝能做衣服吗?

    祈玉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拆了包饼干,回头就看到秦昭拿着个保鲜袋。

    然后把丝绕几圈,扔进保鲜袋里,放进书包。

    见状,祈玉面孔微红:“你拿这个做什么?”

    秦昭头也没抬:“万一堵了下水道。”

    “……”行吧。

    下午,秦昭开车载两人回去,打算继续在别墅里躲几天。

    才出过风头,并不想在校园里走到哪都引起围观。

    路程有点堵,车子走走停停,祈玉坐在副驾驶座上打哈欠,来自身侧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秦昭见状,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调完,刚想收回手,他忽然顿住。

    ——后视镜中,一辆黑色捷豹已经第三次出现,算算时间,似乎已经跟了许久。

    恰好一个红灯,踩下刹车,秦昭闭了闭眼,手上红光一闪而过。

    再睁眼时,他惊讶地挑眉,噙着几分玩味的笑,一踩油门,直接沿岔路开下高速,向着一处偏僻的地方快速驶去。

    外面天已经很阴,眼看着就要落雨。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已经成了皇后,就必须清醒自己的责任。”也出自音乐剧伊丽莎白。

    歌曲有空的话可以尝试,推荐05年maya和mate的版本,张力太强了~!

    抱歉又在咕,最近事真的有点多,楼恢复的不太好,动了第两次手术,线还没拆呢我奶奶又住进医院了,要动腕管手术,就很麻。

    还在追的所有宝挨个啾一个,这章留评会发红包orz

    第67章 野岭

    车子缓缓停靠, 彻底熄火后,秦昭率先下了车。

    车内,不等叫唤,祈玉竟然诡异地自己醒了。

    “到了?”才醒来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没有, 车子抛锚了。”秦昭绕到另一边, “在这里等会儿吧,让楼焕来接我们。”

    他拉开车门, “下来吹吹风。”

    祈玉不明所以地舒展了一下手臂, 摇摇晃晃跟着下车后,惊了:“这是哪?”

    只见此处大道平坦开阔,路边野花自由生长, 偶尔有几家农家小舍,一片自然风光。

    ——与他睡前所看到的堵的一批的高速公路,不能说有所相同, 只能说毫无关联。

    这就是个荒郊野岭, 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知道,好像开错路了。”秦昭毫无心理负担地说。

    “……”祈玉无语半晌,重新俯身钻回车里,拿出瓶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刚想放回去, 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他的第一反应是查看盖子拧紧了没, 然而还未来得及观察或询问, 就被粗暴地摁着往后一推。

    后背瞬间硌上了车门,把手卡在腰上,祈玉发出了一声低哑的痛呼。

    “你神经……唔!”最后一个“病”字还没说出口, 就被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嘴。

    秦昭压在他身上, 情难自禁般叼着他的唇, 双手撑在身侧, 将他彻底桎梏在了这片方寸之地。

    才醒来没多久,祈玉的脑子本来就是一片浆糊,纯雄性的侵略气息忽然将他圈住,让他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慢半拍的反应已经失去了推开的最好时机。

    矿泉水瓶盖果然没有盖紧,被挤得不堪重负,盖子落到地上,里面的凉水全洒在两人胸口。

    车内温度高,祈玉并没穿外套,衣服瞬间贴到了身上,祈玉都是呼吸一窒。

    皮肤感受到了水的存在,腰部以下止不住发软,满脑子都是对变成鱼尾形态的渴望。

    “唔……”

    抵在秦昭胸前的手一时无力,逐渐变成了抓住衣领的姿势,从侧面看去,竟像是索求。

    相比起他的迷离状态,秦昭却很清醒,手臂撑在车前,眸光却已经向侧面转了过去。

    那里有道人影一闪而过,他知道,那个人一定还没走。

    ——前男友。

    这三个字在他心中转了一圈,然而随着内心深处不屑的嗤笑,很快就消失了。

    根本构不成威胁。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分开时,身下的人还在走神,眸子迷瞪瞪的,乌黑睫羽下压着,唇齿张开着一条缝,舌尖鲜红。

    秦昭拇指刮过被自己弄得柔软异常的唇角,勾出一条湿润的银丝,他眸子暗了暗,指尖一动便滑了进去。

    真温暖。

    祈玉眸光湿润,回过神后,张嘴就想咬下,然而那根手指却在牙齿彻底合拢前已经彻底抽出去。

    “你跟你前男友也这样亲过吗。”秦昭问。

    他的手还扶在祈玉身体两侧,明显能感觉到被对方撑着的力道——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莫名让人身心愉悦。

    祈玉喘了几下,抬手擦唇角,皱起眉,嫌弃道:“洗过手吗,就放我嘴里。”

    “问你话呢。”

    祈玉看了他会儿:“向别人打听隐私问题是不好的行为。”

    “是吗。”秦昭低低应了一声,还湿润的右手调转方向,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衣摆与裤子相接的地方,“那擅自跟踪算不算好的行为?”

    “……?”

    祈玉没懂,然而下一刻,他就不需要懂了,脑子完全被另一件事勾引了去,“你——”

    ——那只手轻车熟路地探进去,引起一片颤栗。

    “别动。”秦昭说。

    他的动作却变本加厉。

    “你他妈……这是在外面……”

    “嗯。”

    ……嗯什么嗯。

    祈玉快站不住了。

    虽然在这种事上早已熟悉了彼此,但那种感觉每次体验都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的内心竟然并不排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虽然没有“日”也不算“郎朗”,这是个阴天。周围也一个人都没有,但……

    他们靠在车门上,像两个野兽一样在外面幕天席地瞎搞。

    他竟然没有推开的念头。

    祈玉干脆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绝对出了点问题。

    “你好像快变出鱼尾了。”秦昭脑袋卡在祈玉颈侧,吐出的热气让后者头脑一阵阵发懵,“腰上都是湿的,下面也是。”

    祈玉耷拉着眉眼:“你是不是忘了刚才那瓶矿泉水?”

    秦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祈玉通红的耳根,没有戳穿这个借口,转而拉开了后座的门:“快下雨了,先进去吧。”

    根本不等他说,祈玉已经迅速钻了进去。

    “……”

    “你摸哪儿呢?”逼仄的座位里,祈玉捉住那条手臂。

    秦昭看了一眼后视镜,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低头,叼住了祈玉后颈上一小块肉:“闲着也是闲着。”

    “少来。”祈玉不为所动,沙哑着问,“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忽然发疯?”

    秦昭的动作当真停了停,而后暧昧道:“就不能是我欲求不满?这几天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水里,难得有机会。”

    祈玉完全不信:“你刚才说的‘跟踪’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抓住前座椅子皮面,骨节突出,勉强稳住被挤得找不到重心的身体,抬眼道:“秦昭,我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

    半晌,秦昭低低笑了几声,凑过头去。

    祈玉垂着眼帘,没有躲避。两人交换了一个短促的亲吻,相比起之前那个,轻柔得像是蜻蜓点水。

    “有人跟了我们一路。”秦昭直截了当道。

    祈玉倒吸一口凉气:“跟了一路?谁?”

    “你那前男友。”

    “…………”

    仿佛卸下了什么,秦昭退回去,大刀金马地坐在了后座另一侧,一条胳膊放松地搭上椅背,目光灼灼地看着祈玉。

    刚有些心虚的祈玉:“?”

    秦昭哼笑:“坐过来。”

    “干嘛?”

    “刚才说的不是在骗你,”秦昭指了指大腿,示意道,“地方太小了,这样会方便一点。”

    车内温度不断升高,祈玉仿佛听见了自己脑浆都在沸腾的声音:“你真是……”

    秦昭说:“这地方太偏了,外面还下雨,距离楼焕赶到起码一个小时,难道傻坐着干等?”

    祈玉说不出话。

    虽然光线有些暗,但男生英俊的侧脸轮廓清晰,碧绿眸光熠熠,颈部线条极富力量感,延伸至领口消失不见,只留下无限遐想。

    他咽了口唾沫,被蛊惑般动了动身子。

    “我来,你别太过分。”他说。

    秦昭的回应是扶住了他的腰,仰头,动物般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条生理期的鱼似乎患上了颜狗综合征,应该是没救了,干脆炖了榨鱼汤吧

    ……

    枣,我家最幸福的攻,没有之一

    第68章 大雨

    天色昏暗, 虚空中仿佛拉开了什么闸门,大雨应声而落。

    然而封闭的空间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外。

    祈玉将被水浸透的衣物褪下,换上新的。在知道还有另一个人的注视下,他的动作拘谨而不自然, 视线不断游移。

    胡乱套好后, 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愣在那里。

    拉链被拉开了, 不是他自己。

    宽松下来的裤腰被拉的更开, 祈玉指关节颤栗了一下,伸手拦住:“说了我来。”

    秦昭挑眉,转而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好。”

    祈玉闭了闭眼, 一只手撑在秦昭肩上,另一只手往下。

    正向鱼尾转变的皮肤异常湿滑柔软,这个季节特殊的生理期已经让身体调整成了最佳状态。

    ——他的身体早就做好了准备, 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所以才会筑巢, 才会嗜睡和频繁饥饿。因为只有做好自己的小窝,才能吸引那些过往的雄性,才能保护可爱却脆弱的蛋。

    这该死的生理结构,这该死的种族特性。

    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后, 祈玉颤抖着伸出手, 握住了秦昭。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用手去摸, 柔软的手掌心极小的幅度摩挲了一下……原来真的有倒刺。

    祈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难怪,这除了他这种半人半鱼的怪物,谁遭得住。

    “好香。”秦昭非常守信, 指尖下垂着, 只是动了动鼻子, 用牙齿磨蹭优美的颈线, 无声地催促。

    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滚到喉结上。秦昭的动作稍微停了一瞬,喉结滚动,汗珠便彻底滑了下去。

    这幅场景性感无比,祈玉愣怔片刻,心一横,干脆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跟随着本能走。

    昏暗的空间内,有些东西无师自通。

    ……

    秦昭长长吐出一口气,扬了扬头,让怀里的身体能在这么狭小的空间攀附得更舒服些。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视线落在后视镜上,又收回,肆意打量着怀里漂亮的身躯,毕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散发着浓郁花香的美人顺从地跪坐,神色或许是羞耻又不甘,但并不妨碍这副漂亮的身体宛如献祭般呈上,然后毫不意外被吃得干干净净。

    真漂亮。

    还可以再漂亮一些,鱼本来就是要被猫吃掉的。

    秦昭恶劣地笑了笑,再克制不住自己最本能的欲望,顷刻变化成了大猫的原身。巨大的体型差让他进入了一个从未造访过的地方,那是与寻常人类最为不同的存在,曾经对方还是鱼尾时,他也进入过一次。

    那里面也生着倒刺,仿佛天生就要与他这么相互勾连着,抵死交缠。

    “找到了,果然人形也有。”秦昭的嗓音有些沙哑,难以压抑的兴奋顺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流窜到四肢百骸。

    一窗之隔,外头林雨霏霏,冰冷刺骨,里头却温暖如春,只有空气中同样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潮湿。

    心脏几乎快跳出胸腔,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剥夺了祈玉全部的感觉和思考能力。

    大猫用收着爪子的肉垫把祈玉翻了个面,抱住祈玉的脑袋,碧绿的虹膜鳞光闪闪,像是碧海潮生。

    它似乎是在思考接吻这件事,然而实在无法,只能放弃。

    整个世界都是朦胧而模糊的,一片水雾里,祈玉看着那双仿佛盛着世上全部湖泊的眼睛,渐渐安静下来。如水般的安定感忽然将他的灵魂包裹,那么柔和、安稳,让他一时间有些痴了,竟然微微笑了笑。

    他想起了青锻湖,从外面看,也是那样碧波清澈,氤氲连绵。他是深水中的一粒尘沙,随波而去,无所依托,又在水流的怀抱里无处不在。

    肚子好热,里外都是。

    祈玉一只手按在小腹上,稍稍蜷起身子,又被秦昭打开,这个过程循环了两次过后,干脆躺平不动了,眼皮越来越沉,头也朝一边侧去。

    他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长睫压下,在毛茸茸的包围下陷入深眠。

    秦昭动作缓慢地挪开身子,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自发合拢在了一起,皮肤黏连,长出了光滑细腻的鳞片。

    几片花纹瑰丽的小鳞覆盖腰下,银色的鳍带在深灰色皮面上铺开,宛如最上等的婚纱,将昏睡过去的美人裹在中间。

    大猫见状,忍了又忍,肉垫几次伸开又蜷缩,最终克制不住低下头,伸出深红的舌头将这条巨大的鱼尾巴一点点舔过。

    刚变化出的鳞片并不坚硬,鱼类特有的味道直冲神经末梢,腥甜香软。

    他沉醉地吸了吸鼻子,揉揉雪白的肚皮,跃下座位,缓缓盘成一团猫毯,让轿车座位盛不下的鱼尾尖尖搭在自己身上,也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赠送两千字,不知道的看作者专栏,元旦快乐!!

    第69章 配对

    “这就是你说的抛锚?”楼焕表情危险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根莲花荆条, 这是他方才从汽车引擎里抓出来的东西。

    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收拾傻逼弟弟自己搞出来的残局?

    面对指责,秦昭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懒洋洋地揉着脸:“这就是我说的抛锚。”

    楼焕目光可疑:“你不要告诉我你除了复读还有拆家的爱好。”

    秦昭避而不谈:“麻烦把它修好。”

    楼焕:“你拿我当时光机工具人?”

    秦昭:“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谢谢你, 哥。”

    楼焕:“……”

    半分钟后,能力发动, 损坏的零件很快就变回了损坏前的状态。

    秦昭很满意, 并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我跟着导航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说着他就俯身开门,然而在此之前, 楼焕却先一步按住了门把手。

    “等等,弟弟,”长发擦着秦昭肩膀而过, 楼焕站的很近, 歪着头,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过来吗?”

    秦昭仍然挡在门口,没有因为另一个人的挤入而退开:“难道不是来救我?”

    楼焕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对视几秒后, 秦昭摊手:“愿闻其详。”

    楼焕这松手, 抽出根烟, 点了:“还记得你上次问的HETER吗?十年前,我们对HETER的围剿计划其实是失败的,突发的爆炸和火灾让这个邪.教组织最核心的一批人逃去了国外, 这些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由于明面上并没有犯罪记录, 国际警/察也懒得管。”

    秦昭淡道:“然后?”

    “然后他们最近‘复出’了, 不但回了国, 还在这个城市重建基地。隔壁市局连轴转三天,倒是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彻底转来了非人委特案调查处。”

    ——非人委特案调查处,顾名思义,“非人”、“特案”,缺一不可,否则是转不过来的。

    同样,一旦被接手,就代表着涉及这个案子的必然有人类眼中的“超自然”存在,案子将被高度关注,人类社会将会花费十二分的精力,掘地三尺将新物种弄清楚。

    楼焕看着秦昭的神色,试图从中间找出些破绽,然而失败了。

    秦昭只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非常公式化地接口道:“那你要忙了,祝你好运。”

    楼焕说:“你就不好奇吗?”明明之前还为了“heter”这个词特地来问过一次。

    秦昭回答地很快:“反正问了你也不会说。”他指了指日渐暗沉的天色,“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要走了。”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楼焕再一次打断了他,无可奈何地叹气,目光却紧盯着秦昭的眼睛,“我本来以为案子转过来是因为你,还想着怎么才能给放火烧山的你减刑,后来才发现并不是,那批逃出国的人里,真的藏着一条非人实验品,和一堆不明生物的蛋。”

    “就在昨天,当年被烧毁的主机被我们处里的技术队复原,打开后才发现,那种实验品本来应该是一对,只是在跑路的途中弄丢了一条。”

    “我们初步判断这种半人半鱼的生命体是高智慧生物,学习能力很强,习性与人类相似,甚至可能还有纯人类的拟态——也就是说,他们完全能融入人类社会。”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楼焕微微笑着,四指收拢、食指弯曲内扣,敲了敲车后窗玻璃,“逃走的那一条,是不是被你捡到了?”

    玻璃窗做了不透明处理,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的情景。

    然而看着秦昭沉默的脸庞,骤然压低的眼睫和微微向下的唇线,楼焕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难得的成就感从他的心中油然而生:“弟……”

    “把烟灭了。”

    楼焕:“嗯?”

    秦昭面无表情地重复:“把烟灭了。”

    “哦。”楼焕快速照做。

    秦昭按上车门把手,这次没有人阻止,车门被轻易的拉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暖风。

    空调被开得很高。

    光线幽微,皮面沙发椅的深处蜷缩着一个“人”,长发胡乱披散,大概是嫌热,薄毯被推下了一个角,露出的一段光洁的后肩上,几处暧昧的青紫於痕十分显眼,看起来单薄而柔弱。楼焕很快移开目光朝下看去,只见薄毯盖不住的地方赫然是一条整段的鱼尾,沿着漏入的光线闪着银光,如同夜幕中的星子。

    尾巴尖段垂落地上,纤长轻薄的鱼鳍散了一地,湿嗒嗒的,有种水色特有的光泽。

    一条成年期的银色人鱼。

    说不出冲击力更强的是这种梦幻中的生物真实存在,还是梦幻中的生物十分接地气地睡成一团,楼焕只觉得吼间干涩,几次张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弟弟……”

    冷风里,人鱼缩了缩身子,秦昭迅速把车门关上,不悦地看向他。

    千言万语汇聚胸口,最终,楼焕说:“……你把别人老婆给睡了。”

    秦昭说:“别人?”

    楼焕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调查到的真相:“这条是当年他们找来给研究所里的那条土著鱼配种的。”

    秦昭“嗯”了一下:“现在是我的了。”然后动作流畅地坐进了副驾驶位。

    楼焕:“……”

    看着仅剩的驾驶位,楼焕黑着脸,总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等待发动车子时,楼焕无意间往后瞥了一眼,目光忽然凝滞——猫毛。

    “你不要告诉我,”他舔了舔嘴唇,“你还变成原形了?”

    秦昭闭目养神:“有什么问题吗。”

    楼焕叹气,喃喃低语:“或许配给鱼还更好一点,至少不用担心哪天醒来发现自己在餐盘上。”

    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哼:“秦昭……”

    沙哑又柔弱,气息全吞在喉咙里,非常惹人怜惜。

    楼焕瞬间噤声,看向副驾的神情很是戏谑:“叫你呢。”

    不用他提醒,秦昭已经从侧面探出了头朝后看去,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那道声音在睡梦里也毫不留情地低骂道:“个傻逼东西,迟早宰了炖猫肉……啊……猫之大,一锅炖不下……”

    然后是砸吧嘴的声音。

    秦昭默默收回目光,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楼焕:“…………”

    可以,两级反转。子非鱼,安知鱼之食谱?

    另一边,雨幕中,黑色捷豹疾驰上高速。

    俞珪斜倚着车窗,目光投向景色飞速后退的窗外,轻嗤:“开得这么快,真像是夹着尾巴逃跑。”

    司雪涛的脸色很不好:“有尾巴的可不是我。”

    “自取其辱。”技术为零还跟踪。

    “……”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俞珪说,“就算有了新对象,他身上非人的特质也不会减少。”

    司雪涛沉默半晌,道:“我就不能真心喜欢他么?”

    俞珪异样地看着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喜欢?谁为爱做一?”

    “……”

    司雪涛咬着牙,心中的刺被戳到感到非常的不爽。他天生就是弯的,交往过的男人也不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gay达失误。

    不可否认,最初吸引他的是对方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俊秀的面容只是一块敲门砖,常年捂不热的皮肤,清冷如水一般的嗓音,总是柔顺、仿佛能反射出银光的长发,才是更让他魂牵梦萦的存在。

    本来只是抱着近距离观察的心思,然而随着交往加深,司雪涛却惊恐地发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改变,温柔,强大,责任感,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心也在不断地陷下去。

    于是本来最吸引他的特质,却成了感情升温的绊脚石。

    而且……

    他妈的,为什么让他这么动心的家伙,硬件根本挑不出一丝错……会是他们种族里的雌性?!

    司雪涛心里不爽,也不想让始作俑者爽,他冷笑着,阴阳怪气道:“别忘了那本来可是你的东西,皇后跑了这么多年,还跟骑士长睡了,难道国王你不急?还是说,你其实更喜欢ntr?”

    俞珪一针见血:“你是在变相地告诉我你是太监的身份?”

    司雪涛:“……”他气得砸了座椅一拳。

    像是还嫌不够,俞珪继续道:“他是故意的。”

    司雪涛没反应过来:“谁?”

    “秦昭。”舌尖贴着齿根,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俞珪淡道,“他知道我们在看,所以故意做给我们看。”

    上了高速后举目所望皆是车辆,速度不得不降下来,终于冷静下来动脑子去思考,司雪涛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他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我们”,说明不但知道有人在跟踪,还知道跟踪的人到底是谁。

    俞珪点头。

    司雪涛不可置信:“他怎么……”

    “谁知道呢,”俞珪打断他,单手支着脑袋,空闲的手上把玩着银鱼吊坠,语气散漫,“不过没什么关系,他总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个“他”不用说明,司雪涛听得只想笑,忍不住继续阴阳怪气:“你那么失败,又那么自信。”

    俞珪却不再反驳,只是瞥了他一眼。

    司雪涛呼吸一紧。

    ——没有愤怒,也没有所谓的自信,那完全是一种高高在上、懒得对蝼蚁产生任何情感波动的眼神。

    深深的挫败感忽然袭上司雪涛心头。

    终归是不同的,他想,我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轻轻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皇后的义务就是抹杀自己,全心献与皇家,谁忘记义务,谁就会灭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比起这种天降,我们之间才有着更深的联系。”

    这次司雪涛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回答先前的自己。

    之后的路程,两人一路沉默。

    下过一场雨后,气温再次骤降。

    然而再冷的天也冻不住广大同学们火热的心。

    令所有参赛者都没想到的是,这场十大歌手官方直播间的热度会上网站前十,其中两个参赛歌曲的屏录更是接连上了首页推荐和热搜。

    一个是唐云的柔美女高音民歌单曲《九儿》,一个就是祈玉与秦昭的音乐剧曲子《若我想跳舞》。

    超高的质量让三人在网上的讨论度奇高,A大和附近大学城的同学们感觉胸前的红领巾都更鲜艳了,十分长脸。

    随着超高讨论度,在评论区里异军突起的竟然是后者的cp粉,然后被更为黑马的“真相党”打倒,并开启下一轮。

    [虽然吵得很凶,但莫名有种老夫老妻感是怎么回事?]

    [srds,我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他俩的关系其实够呛,这次上台完全是被安排,连选的歌都在皇城pk]

    [相爱相杀欢喜冤家这不是更香了!]

    [欢喜个屁,他们学姐都说了,两个人见面是真掐,第一次在社团见面一个就泼了另一个一裤子酒精。腐人不要看到俩男的就磕好吗?]

    “……”

    祈玉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编辑了一条回复:[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泼酒精是为了替另一个解围呢?]

    [哈哈哈哈神他妈泼酒精解围,什么围需要这样解,尿裤子吗?]

    祈玉:“…………”

    “看什么呢。”低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几步就到了耳边,“吃点东西。”

    祈玉面无表情:“滚。”就是这个王八蛋害得他肚子足足疼了两天。

    秦昭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这个字眼,左耳进右耳出,把东西放到床上桌前,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祈玉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然后就听到秦昭用一种探讨学术性问题的口吻:“你这样怎么上厕所?”他看向被层层被褥藏在下面的鼓包,“鱼尾不太方便吧,如果有需要,我抱你去?”

    祈玉的眼睛都快要开始喷火:“你也可以把我放回水里。”

    秦昭叹气,仿佛真的很无奈:“不行,放回去你就要冬眠了。”

    祈玉就不理他了。

    自那天比赛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祈玉一直在水里,肚子里灼烧一般的痛,脑袋却一直浑浑噩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

    直到今天早上被强行捞出了泳池。

    离开水面,他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泳池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在他自己都不清醒的状态下,一层又一层的鮹丝已经勾勒出了巢穴的模样,外面是一张大网,里面白色壳状物做基地,上面缠绕着柔软的丝线,吸附在泳池壁。

    大网有一个破口,显然是被外力破坏。

    除此以外,泳池里还飘着几块片好的鱼片,看起来很新鲜,可惜无人问津。

    “一开始我给你扔的是两条活鲈鱼,”秦昭当时是这么说的,“后来发现你竟然打不过它们,还被它们逼到角落里抱着肚子发抖,连丝都不敢吐,就帮你把它们变成了生鱼片。”

    “结果你还是不吃。”

    “你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蚕宝宝都没你敬业,我只能把你捞出来。”

    祈玉感觉很疲惫,身心都是。

    一方面他迫不及待想回到水里,继续完成没做完的工作,一方面又不愿屈服于这种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本能。

    “吃点东西。”秦昭再次道。

    祈玉垂眼看去,被端来的是一个小碗,里面盛着橙黄色的糊状物。

    端起来尝了一口,是南瓜啊。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这种不需要咀嚼的甜糊糊还算勉强能入口。

    “嘶——”

    刚把碗还给秦昭,被迫在别墅里住了好几天的青青快速游过来,到床前后变成一个小人,很是欣喜,“妈妈!”

    祈玉接住小人,无奈道:“爸爸不行的话,你叫哥哥也行啊。”

    青青站在祈玉掌心,比了比身高:“看——”

    小蛇还不太会说话,只能比划,祈玉看懂了:“又长高了。”

    青青很高兴:“新衣服!”

    祈玉笑道:“好。”反正鮹丝那么多,随便抓一把就是。

    得到答应青青很是满足,重新变成了翠青蛇的本体,在祈玉手上转悠了一圈,便猛一扎子朝着他尾巴上游。

    祈玉来不及阻止,青色尾尖一闪而过,青青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有弟弟吗——”

    “……”

    祈玉心道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果然,下一秒,已经端着碗走到门口的秦昭又折了回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干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祈玉目光躲闪:“没有。”

    秦昭挑眉:“什么弟弟?”

    祈玉说:“什么什么弟弟,我好困,要睡觉了。”

    秦昭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他直接一把掀了被子。

    祈玉:“!”

    柔软的蚕丝被被掀开了一个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泛着银蓝光华的尾巴,鳞片整齐,一块就抵得上翠青蛇小半条身子。

    而更引人瞩目的是……只见被窝深处,两个巨大的墨绿色“牛油果”正头碰头挨在一起。

    那条尾巴还在欲盖弥彰地往上遮。

    那是两枚质地特别坚硬的绿皮大蛋,一枚能顶四枚鸡蛋的大小。

    看着秦昭逐渐凝重的神色,祈玉头都大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昭拿起一只,垫了垫,粗略估计起码一斤。蛋壳非常厚重,手感冷硬,简直像是个石头。

    “没关系,你慢慢解释。”他说。

    “……”

    已经无路可走,祈玉深深叹出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挪开了尾巴,示意秦昭把蛋放回去:“这是鸸鹋蛋……鸸鹋你知道么?就是澳洲鸵鸟,特别特别大的那种。”

    鸸鹋秦昭还是知道的,他有些遗憾地把蛋放回去:“哪来的?”

    祈玉面颊微红:“……网上买的,今早刚到。”

    秦昭:“……”

    秦昭又问:“这蛋,它受精了么?”

    祈玉尾尖蜷了蜷,有些难以启齿地嗫喏:“我问了,说是能孵出来,但我一条鱼应该是孵不出来的——有总比没有强,起码能骗骗自己。”

    “……”这蛋的颜色也挺有意思的。

    秦昭看着那两只巨大的绿色鸟蛋,陷入了迷之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的义务是抹杀自己,全心献给皇室……“同样出自音乐剧伊丽莎白

    挨个啾啾

    第70章 笼鸟

    不管蛋是什么颜色, 总之现在肯定是霸占着床位不挪窝了。

    漂亮的鱼尾微勾着,因为没在水里的缘故,状态更接近于蛇类的尾巴,每一片都完整闭合, 看起来非常的丝滑, 乍一看有种绸缎的质感。

    秦昭又面无表情地把被子放回原样:“你就这么孵?”

    祈玉:“什么?”

    秦昭:“你们人鱼孵蛋,也跟禽类一样抱窝?”

    闻言, 祈玉目光又闪了闪:“嗯……差不多。”

    看着那微微攥紧被子的手指和下压的睫毛, 秦昭就知道这条搁浅在床的鱼肯定又瞒了什么,否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因为“抱窝”两个字跳脚, 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就应下。

    他危险地把床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人鱼缩在大床一角,被褥压得严严实实, 总觉得十分可疑。

    然而再逼问势必会适得其反, 秦昭权衡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勾着唇,端着饭碗走出房间。

    “……”祈玉长长叹出一口气。

    太难了。

    待彻底连影子都看不见后,他挪挪屁股, 露出了被压了很久的……另一枚蛋。

    这也是一枚绿色的蛋, 然而颜色相比起另外两枚, 要浅淡且“剔透”的多,呈雾面翡翠的效果,甚至有种磨砂玻璃的质感。

    祈玉一脸头大的看着这枚蛋。

    ——人鱼孵蛋, 当然与禽类抱窝不一样。

    禽类孵蛋需要不断用体温“加热”巢穴, 让蛋一直处于温暖的状态, 蛋里的小生命才能长大。

    而鱼类在水下, 不可能有这种条件,他本身也是常年低温,放被子里都热不起来。

    事实上为了适应环境,大部分的鱼类都是体外受精,后代能不能存活全靠天地缘分。部分体内受精的种族也只是通过产卵的方式,顶多不过卵胎生——让鱼卵在体内孵化,出生就是一条条小鱼苗,而不是生下一个个不能动还需要孵的蛋,这样后代的存活率更高。

    但人鱼毕竟还占着一个“人”字。

    而在更为严苛的深海环境下,这个种族的进化方向逐渐变态——他们将“卵胎生”的“卵”和“胎”,分开了。

    一个一次产一大堆卵,一个努力将卵变成胎。

    镌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无比强大,不需要被教,不需要说明。

    祈玉苦大仇深地看着手里的“翡翠”,抹了把尾巴,就着说不出是油滑还是黏腻的粘膜缠绕鮹丝,很快织成了一张膜衣,裹在蛋壳表面。

    膜衣顷刻吸附,凝固,那枚蛋看起来更清亮了。

    ……就是不知道里面如果真成了鸟胎,会不会被当场憋死。

    毕竟人鱼有手,能扒拉着慢慢吃掉里层的蛋壳,鸟用喙子啄怕是要啄一辈子。

    裹了几层,祈玉就把蛋放在了一边,任其自生自灭。

    转而拿起了手机,打开聊天界面。

    ——司雪涛给他的文献,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懂。

    祈玉的眸光不断变化。

    自然界的生命为了种族延续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濒危物种。

    传闻有一种鱼类,族群中的一旦雌性全部死光,就会有一条强壮的雄性逐渐变成雌性,继续承担繁衍后代的责任。同理,他想,人鱼种族中所谓的第三种性别,是不是就是一部分雄性在残酷的自然选择中,逐渐进化而成呢。

    司雪涛曾说人鱼的基因序列不存在于人类已知的基因库中,也并非是成双成对,而是三条配对。那么人类社会的文献,对他来说,其实是否全无用处?

    带着千万思绪,祈玉重新睡下。

    ……

    醒来时,外面天色非常暗,祈玉揉着眼睛撑起身子,看到床边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轮椅。

    祈玉:“……”

    纠结了一下,他顺着鳍带跪坐起来,刚想伸手摸一摸,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祈玉又规规矩矩坐了回去,盖住下半身。

    “醒了?”进来的是拥有灰色长发的楼焕。

    时间算的好准。

    祈玉目光投向门外,秦昭没有跟来。

    “是我自己有些话想问你。”像是知道祈玉心中所想,楼焕淡淡一笑。

    想到秦昭曾经的嘱咐,祈玉拘谨地又坐正了一些,心如鼓擂:“……您问。”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楼焕缓步走进房间,拿了把椅子坐在离祈玉不远不近的位置,看了后者很久,正当祈玉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时,才道,“你跟秦昭交往到哪一步了?”

    “……”祈玉说不出话,忽然意识到对方家好像是个高门。

    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不会是想看那个地方适合甩钱让他离开秦昭吧。

    久久等不来回答,楼焕好看的眉毛慢慢皱起:“是那孩子强迫你的么?”

    祈玉一愣:“啊?”

    楼焕坐得端正,双手交叠在两膝上,神情也很严肃:“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弟弟并不良善,也不适合与人交往——我再问一遍,你是被他强迫或胁迫的么?”

    祈玉也蹙起了眉:“不适合与人交往?”他莫名有些生气,“秦昭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但其实很可靠,学校里也有很多人喜欢他,朋友并不少。”

    ——不,其实没什么朋友,这点是撒谎了的。

    “是吗?”楼焕仿佛看穿般,凉凉笑了笑,“看来你确实是自愿的。”

    “……”祈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楼焕从身后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祈玉:“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联系我。”

    祈玉接过看了一眼,是张名片,开头就是烫金国标,非常牛逼。

    楼焕给出名片就起身,快走出房间时,又驻足,轻声道:“他的性格生来就有纯恶的一面,三岁以前的收藏品是各类被他自己凌虐至死的鸟,五岁开始就变成了所有的走兽,八岁那年……”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八岁后,他才活得像个正常人,但那只是观察人类的行为后学会的伪装。十岁时他杀了一只有人形的恶妖,明明可以一击毙命,但他选择了开膛破腹,弄得鲜血淋漓。那只妖当时还没断气,哀嚎了整整一晚上。”

    楼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我的弟弟是个父母不同种族融合后的失败品……换算成人类的话,大概是个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病吧。”

    说完这些,楼焕长长叹出口气,不出意外看到了祈玉满面愕然的表情,摇了摇头:“随时欢迎联系我。”

    然后终于是走了出去。

    一片寂静中,祈玉忽然喘不过气般深深吸了口气。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一直呆着,完全忘了呼吸这件事。

    ……失败品?

    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家人?

    这么思索着,银色的鱼尾忽然轻轻一颤。

    祈玉瞬间回神。

    眼下自身难保,管他是什么呢。

    他垂眸,犹豫半晌,还是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某片鳞上,刮去上面雪白的分泌物,扔到一边。

    过程中他看到了鳞片之间宛如干裂般的纹路,摸上去也是刺痛不已,是离水时间太久了。

    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一直变不回人类,后果不堪设想。

    ……不满足。

    什么都是。

    空荡荡的床铺,空荡荡的房间,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人,好像成了一个空壳子,又好像是一缕幽魂,无所依托,无处安存。

    祈玉很焦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睡前的思路往下捋——如果雌性与雄性的区分和交合是为了产生后代,那么第三种性别在这方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样一个孵蛋工具人的存在,为什么会有发/情期?还是更偏向于雌性的构造?

    最重要的是,分别有两种状态,为什么身体会下意识选择了鱼尾?

    “妈妈——”青青唤了一声。

    祈玉脱口而出:“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妈妈!”

    “……”

    青青愣住,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眨巴起乌黑的眼睛,唇线紧绷。

    蛇没有泪腺,自然不会哭,但那种表情简直比大哭还要惹人心疼。祈玉吼完顿时有些后悔,没想到青青竟然还没走,刚想安慰几句,就见青青默默从身后拿下了什么半圆形东西。

    “这是什么?”祈玉把东西拿过来,目光凝滞了。

    那是片……蛋壳。

    祈玉转头看向方才随手扔到一边的雪白产出物——已经不见踪影。

    “是你做的?”

    青青点头,两只小手做了个搓揉的动作,与祈玉先前别无二致。

    “……”祈玉目光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亮光划过脑海,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

    这东西只有在鱼尾的状态下才能产出,经过一些“加工”,就能变成孵蛋的壳衣。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完整做出过这种宛如带着生命气息的“人工蛋壳”,青青那会儿也顶多就是用鮹丝和半黏液做了个巢穴,毕竟蛇蛋本来就不需要孵化。

    现在却能自然的出现,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遇到了秦昭,误打误撞。

    先前的纠结也迎刃而解:雌性与雄性的结合是为了新的生命,而第三性之所以在这方面也有需求,还附带了发情期之类,就是为了产出这种专供给“卵”养分的壳衣,让里面的小生命能在更安全的环境下长大。

    也就是说……

    祈玉抓住那片蛋壳,五指已经收得很紧,蛋壳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坚硬得像块石头。

    *

    大学城边缘的某个cosplay主题咖啡馆。

    街边枫叶成片,没人清扫,倒也别有意境。

    靠窗的开放包间内,一位穿着黑色绣银暗纹长裙,戴着皮质手套的中世纪欧洲贵族装扮的客人要了一杯冰美式。

    在包间一角,放着一架轮椅。

    女仆装扮的服务生将咖啡放下,目光忍不住往这位银发客人身上瞥。

    柔顺的长发编成了银色发辫,黑色头纱将上半张脸完全遮住,露出的鼻尖和下颚线条优美,唇色如红玫瑰汁洇开。

    “坐轮椅来的,好可惜,”回到后台,服务生女孩们讨论起来,“不过想知道那是什么色号的口红,好自然,真好看。”

    “假毛也是,看起来一点不假滑,想问问是哪家的。”

    一个女孩拿起手机咔嚓一声,放大,仔细斟酌道:“诸君,我觉得是真的。”

    这种地方默认都是可以拍照的,她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混血?俄罗斯那边就有银发美女。”

    “……看手和胸,诸君,这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她们的眼睛更亮了:“希望穿漂亮裙子的男孩子摩多摩多!”

    店铺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一身修身西装的金发帅哥走进来,左右看了看,径直朝她们看着的地方走去。

    “!”女孩们捂嘴小声交流,“这种男孩子,摩多摩多也可以!”

    俞珪打量了会儿,才落座:“……真是个惊喜。”

    祈玉扬手,指了指开放包间门口的窗帘。

    俞珪从善如流地拉上。

    放下只抿了一口的咖啡,祈玉抬眼,同样看了俞珪很久,才笑道:“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这幅样子,衣服是自己买的么?”看起来并不便宜。

    俞珪点头:“来见你,正式一点。”他揶揄,“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正式。”

    虽然盖着头纱,祈玉还是瞥了他一眼,刚好服务生又端着杯卡布奇诺和布朗尼蛋糕上来,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您点的卡布奇诺套餐,请慢用。”

    “这就是卡布奇诺?”俞珪有些新奇地晃了晃拉花,抿一口,“好香。”

    小时候就描绘过这种意大利咖啡,只是那时只能用语言描述,如今终于有机会。

    祈玉叹道:“一晃都那么久了。”

    “十年。”俞珪道。

    祈玉的目光顿时有些怅惘。

    俞珪忽然前倾身子,将祈玉垂在脸前的黑色面纱撩到脑后,两双相似的眼睛猝不及防对上,都有些愣怔。

    眼睛能说明太多东西了。

    等俞珪惊醒过来,重新坐回去,祈玉看向手里神色的黑咖啡,轻声道:“阿圭。”

    “嗯?”

    祈玉的声音有些飘:“……笼中的鸟儿,能再飞吗?受辱的孩子,能再爱吗?”

    俞珪用银匙捣花了白色拉花:“我们在同一个笼子里,足上绑着相连的枷锁。”

    祈玉沉默许久:“我只是在念那天我们一起唱的歌的歌词。”

    俞珪只是笑道:“是吗。”

    “我在想比赛那天你指给我的那首歌,”祈玉切了一块蛋糕,“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真正理解笼中鸟,才能给与笼中鸟真正的自由?”

    这次换作俞珪沉默了许久:“是。”

    “但是死亡还有一个替代。”

    祈玉勉强抬了一下眼:“谁?”

    俞珪:“时间。”

    他像个游吟诗人:“今日风华正茂,明日过往云烟,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时间是死亡的盟友。”

    祈玉若有所思,又十足意外:“你竟……有这等学问。”

    俞珪噗呲笑出了声:“其实我也在念歌词。你忘了么?这段就在《若我想跳舞》前面。”

    祈玉是真忘了,见俞珪一笑就停不下来,抿着唇:“真是鱼大十八变。”小时候明明沉默如斯。

    隔了会儿,俞珪还克制不住笑意,他终于快恼羞成怒,用杯子轻砸了一下桌面:“阿圭,这次来我是有事想请你帮……”

    俞珪却抢先打断了他:“变了很正常,毕竟我有你来改变我——哥哥,作为谢礼,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祈玉果然成功被吸引了注意:“什么?你送我?谢礼?”

    “嗯,”俞珪点头,从颈间解下了什么,握在拳心递给祈玉,“护身符。”

    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祈玉更好奇了,拿过来一看,是一条表面十分光滑的银质鱼形吊坠。

    手感不错,就是有点像夜市六七十一个的小玩意。

    出自俞珪的手,祈玉当然是不会嫌弃的,只是有些疑惑:“这个东西……”

    特地在这种时候挑了这个送,有什么意义么?

    “你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俞珪说,“还好你是银色的,如果你也是金色的,那造价可就贵了。”

    “……”确实,金子现在可贵了。

    祈玉将吊坠拿在手心垫了垫,忽然听到了十足轻微的“咔”声。

    手感也有些异样。

    像是有什么暗格。

    “这个蛋糕真好吃,”俞珪说,“先吃吧,不要辜负美食,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祈玉于是放下吊坠,塞进最贴身的口袋里,温和道:“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点一个。”

    俞珪眉眼弯弯:“好哦。”

    作者有话要说:

    *“笼中的鸟儿,能再飞吗?受辱的孩子,能再爱吗?”出自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前文在酒吧里两条鱼一起唱过)

    *“今日风华正茂……时间是死亡的盟友。”出自音乐剧伊丽莎白。

    两条鱼是故意打哑谜的,这对他们来说像是加密语言,就算有人监听也听不懂=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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