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是出什么事了吗……”盛黎娇等在巷口,好不容易见男人出来,当即迎上去。
小姑娘怯生生的,伸手想要抱, 可看洛长青面色不善, 又把手缩回去。
“没事……”洛长青话说到一半, 忽然停住。
他沉默良久, 猛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他稍微用了些力,手臂紧紧地环在盛黎娇背后,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呼吸要比平时粗重许多。
良久,只听他说:“娇娇,我问到了。”
盛黎娇问他是什么, 洛长青又不肯说话了。
幸好这边的巷子没什么人,留给两人足够的沉默时间,盛黎娇便是好奇得心里直痒痒, 也没催着问, 试探着动了动手, 见洛长青没制止,在他背后轻抚。
就这样过了许久,洛长青终于说话:“边陲开战了。”
“啊……”盛黎娇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 洛长青也曾在边陲驻守过。
战争的概念于她而言太抽象,她不曾见过战场,遑论是用冷兵器、赤膊上阵的古战场。
她唯一会担心的:“夫君……要去吗?”
只听说古代打仗时会征兵, 却不知大奉征兵要求。
谁知这一回,洛长青没有任何犹豫:“不会。”
坦白讲, 听见这话后,盛黎娇狠狠松了口气,她以为洛长青是怕了,便安慰他:“夫君不要怕,边陲距离我们可远,打仗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话虽如此,洛长青没办法同她诉说心里的焦闷,只能闷声应下。
本是来镇上玩儿的,洛长青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两人的形成,又抱了一会就松开了。
这个时候西瓜坊正是忙的时候,两人都没过去凑热闹,先在街上转了几圈,买了两之簪花,又挑了些菜肉,看见有婆婆卖腌好的鸭蛋,就着咸鸭蛋吃了一碗小馄饨。
洛长青看上去和平常无异,说话的语调更没有任何变化,但盛黎娇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几次看他,却只得来男人的询问:“怎么了?”
盛黎娇摇头,想了想又说:“夫君,你要是不好受,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洛长青笑了笑,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
一直到晌午,看街上的人都回家吃饭了,两人才去西瓜坊。
西瓜坊现在还是两个伙计,大刘小刘,一个管招待,一个管准备,大刘再负责着账目,因为最近银两流通大,他每个月去柳村送一次账本,对过账再走。
之前说要把西瓜往外面卖,让人没想到的是,商队只走了一趟,后面就再不用他们跑商了。
隔壁苏鸣镇的人对西瓜的喜爱程度毫不逊色于辽阳镇,那边的商人抓准商机,早早来辽阳镇谈生意,他们每半月来一次,自己把西瓜带回去卖。
因为量大,又是长期合作,每个西瓜的定价为一百四十文,至于他们回去怎么收费,盛黎娇就不管了。
这样他们省心,西瓜也不怕留有库存。
不过在卖瓜的同时,盛黎娇留足了辽阳镇的量,隔壁镇的商人想搞垄断,都不用盛黎娇出面,恒悦酒楼的掌柜就解决了,自此对方再没提过垄断的事。
盛黎娇这回来铺子其实也没什么事,问了问西瓜坊近况,又问了问两人对日后的经营方式有什么新意见,她也好提前准备秋冬种什么。
几人聊了一会儿,盛黎娇发现洛长青又不见了。
她一愣,起身去找人,店里店外找了一圈,仍没看见洛长青的人影,最后爬去二楼,探头一看,只见男人临窗而立,远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黎娇没凑上去,也没打扰,只待了一小会儿,就默默离开了。
一直到回家,她都没提,直到晚上睡觉时,她才滚进洛长青怀里,抬头亲亲夫君的下巴,软着声音说:“夫君,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好不好。”
头顶的呼吸一滞,盛黎娇等到昏昏欲睡,也没能等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之后几天,洛长青时不时会走神,但一问,他又总说“没什么”。
盛黎娇想跟他发火的,然而一对上那双暗沉忧伤的眼睛,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过去抱抱蹭蹭,一遍遍地重复:“夫君,我一直陪着你呀!”
到了八月,麦田里的棉花开始结茧,盛黎娇去看了几次,都没有在叶子下面发现蚜虫。
她心中欢喜,自己就跑去邻村,把孟家婶子叫上:“婶子您快来,给您看点好东西!”
一行人都去了洛家的麦田,盛黎娇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喊人来看:“婶子您快看,这棉花上可有蚜虫?”来之前,她特意去孟家的棉花地里瞧了,蚜虫不多,但隔两步就能看见,全靠人力来捉。
孟家婶子心中有疑,应声去看。
但她越往里走,面上的表情越慎重,等一亩地都看过,她早已迫不及待,一把抓住盛黎娇的手臂:“阿娇,这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竟真的一只虫子都没有!
盛黎娇笑出来:“就是之前跟您说过的呀,麦子和棉花间种,麦田能帮棉花防风沙,还可以预防蚜虫,不过婶子您还得跟家里商量商量。”
“这样做基本要把田地分成两部分,一半种棉花,一半种麦子,虽然棉花麦子都有一定程度的增产,但我不知道比起只种棉花,是赔还是赚。”
她的坦诚让孟家婶子的狂热消退许多,孟家婶子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一声。
要不要麦套棉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去思考,盛黎娇让婶子放轻松,不着急,慢慢想,实在不行了,拿出一两亩做实验也行。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进了九月,又到了小麦收成的时候。
洛家收粮总少不了人围观,别人家的麦田一片黄灿灿的,只有他家夹着一抹白。
而且柳村不种棉花,会收棉花的也不多,盛黎娇只能从邻村请人,先把棉花收了,再割麦子打谷。
可能是因为今年照顾的不到位的原因,麦子的产量和正常种植相差无几,倒是棉花增产三四百斤,也算小有成就。
其他人不考虑种棉花,看个热闹,看完也就完了。
种出来的棉花家里用不到,他们就送去镇上的铺子低价卖了,因为洛家的棉花不多,也不用怕扰乱市场。
麦子交完粮税,剩下的继续留着自家吃,再不就往盛家送些,是女儿亲手种出来的!
秋收过后,村里子暂时闲了下来。
新任县令上任了,是前年的榜眼,在这边待两年,再往外面调。
随着县令到来,边陲战起的消息也传开来,大卫他们商量了几天,最终决定提前返乡。
“我们也留了大半年了,就差蔬菜架子没学,往后要是有机会,我们肯定还会来的!”
盛黎娇说返给他们一部分学费,大卫直接拒绝了。
虽说以后还来,但正值战时,谁也说不准往后。
几人拉扯了半天,盛黎娇还是还给他们两千两,只说以后再见了,再交学费就是。
送走了大卫他们,家里一下子空旷起来。
盛黎娇颓废了两天,去床底下把藏钱的匣子摸出来,正好遇见洛长青进屋,她招招手,小声说:“夫君,要不然,我们给边陲尽点力吧。”
她这段时间也是看出来了,洛长青对边陲的事极为在意,虽然嘴上不说,但时不时走神,想来就是在想边城的事吧。
盛黎娇想,这一定是夫君忆起那些年参军的时光,酸甜苦辣,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如此,她也该帮夫君了却一桩心愿。
就在洛长青愣神之际,盛黎娇又言:“我想着,打仗嘛,一定很缺粮食和药品,药品我也不太懂,不如就送粮食吧,我们从大卫那里赚来的钱,就全都支援边疆军队吧。”
听她说完,洛长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心头一趟滚烫,静默良久,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们在大卫手里赚了六千两,换成粮草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数量。
盛黎娇问了问镇上的粮店,就算是把镇上所有的粮店都搬空,也花不完这些银子,最后还是洛长青出面,专门找了人负责,以辽阳镇为中心,每个镇子收三千斤粮,再依次运往边陲。
往边陲捐粮是以西瓜坊的名义做的,一车车的粮草从城门送出的时候,引来许多人围观,听说当地驻军也见到了,打听了两句,听到只是个小作坊,就没多问。
不过洛长青想,这大概只是暂时的。
等所有粮食都送到边陲,若是有有心人,追踪寻迹,早晚找过来。
但是——
他已经不觉害怕了。
辽阳镇距离边陲实在是太远了,那边的战火怎么也殃及不到这边。
盛黎娇只一开始有些担忧,后面感觉不到生活中有太多变化,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经过近两年的经验,她对家里的田地有了明确规划。
冬天家里要种小麦和蔬菜,水田闲置。
五亩良田种冬麦,不做间种,直接种满五亩地,来年该交税的交税,该磨面粉的磨面粉。
蔬菜还是在大棚种植,无土栽培就算了,倒是村里人想学,盛黎娇就今天跑东家,明天去西家,挨个教学,挨个帮忙讲解。
冬小麦则是种满五亩良田,包括等来年种春小麦,盛黎娇也不打算间种棉花了,实在是没有太大必要,试验成功了,知道这样可行就好了。
赶在冬天来临前,盛黎娇又找了六个长工,算上之前的一共八个人,由他们负责大棚诸事。
就这样,村子里的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年过去,洛家西瓜已经成了辽阳镇的一大招牌,县令任期满,因献上稻田养鱼的增产之法,一纸诏令,调回京城。
新任县令正在过来的路上,这些官家的事,跟普通百姓关系不大,听一耳朵,知道了就够了。
柳村,洛家。
“夫君我要吃瓜!”盛黎娇躺在葡萄架下,下面放了一把躺椅。
两年过去,时光不曾在她面上留下半分痕迹,她身上盖了一床薄毯,有葡萄藤遮阴,也不觉炎热。
而且只要她招呼一声,就会人把西瓜凉饮送到嘴里。
好不悠闲。
可是这一回,她没等来洛长青送西瓜,反是盛家的小厮进来。
洛长青说:“爹娘派人来叫你回趟家。”说着,他在盛黎娇身前蹲下,帮她穿好鞋袜,又拽她起来坐好。
“小姐,是老爷请您这几天回趟家,二小姐偏要与一来路不明的男子结亲,家里人都劝不住,夫人被气倒了,老爷想让您回家看看夫人。”传话的人一字不落地把盛老爷的话重复了一遍。
谁知他刚说完,三小姐关注的点不在母亲病倒,反是发出鸭子一般的叫声:“嘎?谁谁谁、谁结亲!”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小小开心的事情~
明天或者后天叭,文章就要完结啦!
娇娇撒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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