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一章   愤怒

    舒鱼再次将这些事情, 告知了几位师兄,除了夜幽昙不好解释外,剩下的一点也没私藏。

    三位师兄收到消息立刻传讯给她, 都是一个意思, 让她小心保全自己, 安全为上,一切等他们过去再说。

    舒鱼知道这是师兄们担心她的安全,在师兄们眼里, 她还是一个只在凡界人,历练了几年的小小少女,和这些人硬来,对她没有好处。

    但是时间不等人,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什么时候动手。

    若是万一在师兄他们来之前动手,到时候这里的人全部都逃不掉。

    在兽潮面前,人力无法阻挡, 除非大能。哪怕是大能,也要看看是何种规模的兽潮,不然也就是一个死字。

    心中有了决断,舒鱼立刻看向念鱼, 念鱼心领神会, 他像以往一样笑着,“师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都在师姐身后。”

    “这……”

    不等舒鱼说完,念鱼打断了她,“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不怕, 我不想离开师姐。”

    “我不会给师姐拖后腿,这点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见他这样,舒鱼也没在继续劝下去。她知道劝是劝不动的,这么些年,她对小师弟还是有几分了解。

    他决定的事情,哪怕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固执的紧。

    当然更多的是她已经习惯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舒鱼摇摇头,然后和念鱼商量起应该怎么做。

    对于夜幽昙的毒性,她确实没有办法,小师弟那里也没有夜幽昙根茎的汁液。

    但是她可以将这里封起来,无法随意进出,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届时再将这里的人全部移走,避开这个区域。

    幕后之人无法离开,水潭边的夜幽昙无法补充,会渐渐消散。

    到那时候,这场兽潮将会消散于无形。

    至于这些被困在这里的人会怎么想,并不关她的事。

    愿意相信她,就乖乖的听话;不愿意相信,就自生自灭吧。

    她不是什么好人,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帐篷里的人渐渐苏醒,他们开始准备早上的食物。

    然后,所有人都发现一件事,他们出不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出不去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这是谁干的,赶紧出来,爷的拳头可不长眼。”

    “……”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到外面的声音,帐篷里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赶忙出来。

    草坪上聚集着一堆乌泱泱的人,所有人都在找寻离开这里的办法。

    破空符、千里符……种种东西,罕见的和不罕见的。

    但是没有一个东西,能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胆小怯弱的已经缩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更多的是聚集在一起,朝一直没有人出来的几个帐篷走去。

    没等他们靠近,一个透明的阵法再次阻拦了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上好,各位,没想到你们醒的这么早。”念鱼从帐篷里出来,对还有些愣神的众人,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他的出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有人皱起眉头,看了一下念鱼的修为,然后不屑的收回眼。

    还有些人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平日里挺低调的,怎么这时候站了出来,难不成是还没发现,他们都不能出去了?

    “你刚醒吧,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出不去。”有人好心的提醒道,“我们怀疑是他们干的,早就知道这些大宗弟子没什么好心,一定是惦记我们身上这些东西。”

    “没想到堂堂大宗弟子也能干出这种事。简直太过分了,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向仙门告状,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我们这些小宗弟子在资源方面,本不知道比大宗差多少,他们居然还惦记我们手上这些东西,欺人太甚。”

    “这些大宗弟子就没一个好鸟,一丘之貉,就知道欺压我们这些小宗弟子。”

    一些气愤不过的人,忍不住咒骂起来。如果不是有阵法拦着,他们可能早就冲击进那些人的帐篷里,然后发泄自己的愤怒。

    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绝望了,不断问着身边的人,“他们会杀了我们吗?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吧。”

    “听说大宗弟子特别凶残,但凡是他们看上的一定要抢走,我们这些人又打不过。”

    “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能不能让出来,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些人的话,念鱼都懵了,他都有些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们口中是大宗是无尘宗吗,无尘宗是这样的?

    念鱼踌躇了一下,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告诉师姐。

    在师姐心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师父、师兄、宗门……这些东西排在他前面。

    现在有人在师姐面前说宗门不好,代入一下就是有人在辱骂师父、师兄。

    仅仅是这么想了一下,念鱼便能想象出师姐会怎样的暴怒。

    尽管如此,他还是趁着众人发泄怒火的时候,悄悄进了帐篷。

    帐篷里,舒鱼正闭眼打坐,昨天晚上她匆匆忙忙的设了不少阵法,然后启动,花了她不少心力。

    这才没有和念鱼一起出去,暂时选择在这里休息、恢复。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相信小师弟会把事情解决好。

    不就是解释一下吗,这种需要说话是事情交给小师弟准没错。

    舒鱼忘记了,这不是前世,她心狠手辣,不需要解释的时候。

    这些小宗弟子,以前或许有些经历。但像这种前一晚上还把酒言欢,今早起来就发现自己被关起来的经历,应该是没有的。

    也不怪他们会心慌,然后想办法自救,或者发泄自己的怒火。

    “师姐,你听到了吗?”念鱼小心翼翼的问道,甚至还在悄悄观察舒鱼的脸色。

    舒鱼睁开眼,“我知道了,这事和他们没关系,大家都被骗了。”

    “假借我无尘宗的名义行事,想让我无尘宗背上这口黑锅,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舒鱼冷笑一声,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在掀开帐篷的那一刻,她的修为恢复成原来的境界。

    太极境的威压倾泻而出,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有许多人顶不住,已经弯下了腰。

    见众人都安静了,舒鱼这才慢慢的收回威压。

    但是场面依旧安静极了,所有人垂着脑袋,生怕惹怒了这位不知名的大能。

    同时也在心里疑惑起来,这是太极境吧?哪里来的,他们这批人里绝对没有太极境。

    别开玩笑了,有太极境的修为,不说在秘境横着走,但也绝不需要抱团一起。

    那样一个高手跟着他们一起,这是图什么呀?

    所以,这个太极境到底是哪来的,他和这个禁锢他们的阵法有没有关系?

    所有人的脑内都开始了风暴,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希望能找出这个神秘太极境的身份。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太极境说话了。

    “我知道各位现在一定非常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关在这里?”舒鱼淡淡的嗓音响起,但是让人忍不住信服,“我很遗憾的告诉各位,你们被骗了 ,那些邀请你们过来的人,根本不是大宗弟子。”

    “更别说是什么无尘宗的弟子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还有人敢冒充大宗弟子?”有人忍不住质问道。

    大宗弟子们的高高在上,那种不屑的眼神和淡淡的嫌弃,早已经在这些年幼的心脏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们出门或多或少,都被大宗弟子欺负过。那种有冤无处诉的憋屈感,他们至今无法忘怀。

    因此一旦有人开头,下面再次热闹起来。

    “就是,那些大宗弟子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就是看我们这些小宗好欺负。”

    “你说不是就不是,拿出证据来。不然哪怕你是太极境,我们也不服。”

    舒鱼听着这些人的话,她知道这些人的意思。修真界,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是没有什么规矩和道理可言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抱怨呢?

    大概是压迫得太厉害了吧。

    可说实话,她在宗门里并没有看见这样的现象。各个师叔们都是任弟子自由发展,随意的很,需要掏钱的时候也非常爽快。

    无尘宗虽然不像太初宗,那样财大气粗,但给弟子的法器还是有的。

    家底不算丰厚,几条矿还是拿得出来,怎么说也不至于打劫这些小宗弟子啊。

    舒鱼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出去了一定要和掌门师叔说一声。

    如果是真的,无尘宗绝不姑息,如果是假的,那就更不会姑息。

    无尘宗的名誉,不容任何人践踏。

    “为什么不敢。”舒鱼反问道,“只要假装大宗弟子,不被人发现,就能狠狠的捞一笔,这种划算的买卖值得很多人出手,不是吗。”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不是大宗弟子,那是因为他们非常不巧的遇见了我。”舒鱼拿出自己是的弟子玉牌,报出自己的名字,“无尘宗弟子舒鱼。”

    念鱼也跟着急忙忙的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无尘宗弟子念鱼。”

    舒鱼的身份背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两个太极境的大宗弟子,压低修为跟着他们混了这么久,这图什么啊?

    没有人怀疑真假,两个太极境,还至于骗他们?

    他们这点家底,人家也看不上,再说就那威压出来,他们就得乖乖认输。

    “这是亲传弟子的玉牌,他们是无尘宗的亲传弟子。”有人认出玉牌上的花纹,震惊道。

    “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吗?”舒鱼看着众人,见他们低头不语,这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这些人。

    得知真相的众人更加愤怒了,“原来如此,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脾气这么差,原来是那些人在搞鬼。”

    很多人都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但一直都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这下听舒鱼这么一解释就知道了,原来他们这些人早就进了别人的算计里。

    想到那些死在七星熊自爆下的人,所有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来,要是没有被发现的话,他们会是怎样的下场。

    死在妖兽的脚下,被踩成一滩烂泥,无人问津。

    这时候,于洋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从帐篷里出来,然后就发现了外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们。

    于洋被吓了一跳,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他们发现了?不会吧,怎么可能。

    要发现早就发现了,还会等到现在?

    于洋正了正神色,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走出几步准备给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就发现自己撞在什么东西上。

    于洋:???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于洋伸出手,向前一模,就摸到一堵透明的墙。

    在看那些人都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们被发现了。

    于洋收了笑脸,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样,阴沉沉的看着众人,不过一下秒他又恢复了正常。

    阵法外的人还是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接着又反应过来,他在阵法里,现在是个阶下囚,有什么好怕的。

    “呸,你个不要脸的假货。”

    “现在被发现了吧,我看你们这些人没什么好货色,还是上报给仙门,让仙门来处理。”

    “这种害群之马一日不除,我们这些小宗弟子还怎么敢出门?”

    这阵法隔音,于洋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猜出来。

    左右不过那些屁话,一群无能的家伙。

    “我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我放出去,无尘宗你们得罪不起。”

    “想一想你们的亲朋好友,宗门弟子。要是他们知道你们得罪了大宗,你们的结果会怎样,也不用我多说吧。”

    于洋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他们知道会怎样,如果不是担心宗门好友,他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百般隐忍。

    如果没有人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可能会一直忍下去。直到有一天自己掌握了力量,才会反抗,也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反抗。

    但是,有人站了出来,揭穿了这个阴谋。

    他们是真正的大宗弟子,有那两个人在他们不怕。

    一个真正喜欢自己宗门的人,是不能够容忍别人向自己的宗门泼脏水,更别说当着本人的面前抹黑。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怜。

    他们被骗了,很可怜,可那些人得罪了大宗亲传弟子,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洋还在那里阴狠狠的威胁着,他虽然发现了众人眼神古怪,但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还以为他们真的被吓到了。

    呵,就知道这些小宗弟子没用的紧,等他出去了,一定要让那人好看。

    “识相的还不快放了我,你们难道都想死不成?”

    “好啊,放了你。”

    于洋听到一个女声说完话后,面前那堵墙便消失了。

    他得意洋洋的走出来,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刚刚……呃……呃”他的话还在嘴里,便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

    而且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上移,很快脚尖就够不到地面。

    他非常慌张,这个掐他的人绝对不是金丹修为,难道是混进了一个元婴?

    元婴有这么厉害吗?

    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呼吸越发困难,从没那一刻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就要死了。

    52.  五二章   搜魂

    忽然, 舒鱼松开了手,于洋跌落在地,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胸腔里的心脏不断跳动, 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惧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修为带来的差距。

    明明隔了那么远,明明没有触碰到他, 却能够将他提起来。这个人绝对不是金丹,也不会是元婴,只能是太极。

    于洋闭上眼,回忆起他刚刚被掐脖子之前的事, 心情越发的沉重,看来是遇上正主了。

    如果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是不会管这些的, 因为他们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无尘宗弟子,只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抓起来,送上仙门。

    还有部分人会在里面横插一脚,想着如何从无尘宗身上咬下一块肉。

    只有本宗门弟子, 听到别人用自己宗门的名字仗势欺人的时候, 才会如此生气。

    至于分辨弟子,在秘境里,只有内门亲传弟子才可以。

    他们千防万防,就是怕被无尘宗弟子发现,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居然混进了两个亲传弟子。

    谁能知道这两个亲传弟子操作这么骚,压低修为, 假装小宗门弟子,还好死不死的被他碰上了。

    想到前几日的侃侃而谈,于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无尘宗亲传弟子面前说他是无尘宗弟子,多么多么厉害……真是一言难尽。

    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个人是图什么。在场所有人浑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他们随便一件法器值钱。

    而且两个堂堂太极境,装成最低修为的金丹,在这里被人呼来喝去的,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舒鱼扫了一圈,其他还被困在小型阵法内的人,对念鱼道:“小师弟,把他们都捆起来,等师兄来了交给师兄。”

    “好的,师姐。”念鱼二话不说,拿起绳子一个个的捆起来。

    于洋知道大势已去,也没反抗,一动不动的任人把他捆住。

    其他被困在阵法里的人,可不会像于洋这样乖觉,一个个的手里还拿着东西,预备反抗。

    看到那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出来,于洋默默的转过脸,心道:幸亏我有自知之明,不然就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那些人手脚被捆住,扔在草坪中间,周围是虎视眈眈的人群。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个宗门的?知道我们是谁吗?知道我们是哪个宗门的吗?”

    “我告诉你们,识相的就快点把我们放出去,不然我无尘宗要你们好看。”

    除了于洋外,剩下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外面的声音无法传进去,他们只看到了那个人把于洋提起来,要杀但是没杀。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选择用无尘宗的名字恐吓。

    “你说你是无尘宗的弟子?无尘宗的人居然不认识自家亲传弟子,别搞笑了吧。”

    人群里不知是谁这样喊了一声,然后所有人哄堂大笑起来。

    之前说话的人卡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了于洋一眼,见他一直低头不语,心里暗骂一声。

    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后路,那人定了定心神,“你说你们是无尘宗弟子有什么证据吗?”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大宗弟子,待我回去上报宗门,到时候看看谁真谁假。”

    这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有少许人被他唬住了,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两边看看,实在是分不出到底谁真谁假。

    念鱼轻笑一声,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在那人面前晃了两下,“看清楚了吗?认不认得?”

    “来,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峰的,师父又是谁?”念鱼笑着说,“不劳你去告状,我帮你啊。”

    那是一个用白玉雕成的令牌,一面刻着无尘宗的花纹,另一面则写着几个小字:无尘宗亲传弟子念鱼。

    看着那些人吓白了的脸色,念鱼继续悠悠开口,“我名气小,你们可能不认识,但是我师兄师姐你们一定听说过。”

    “我师兄是无尘宗首徒,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弟子——君佑;我师姐你们更应该听说过,就是有情道不走走无情道的那位。”

    “所以不要怕,告诉我你是无尘宗哪位弟子?”

    “千万不要骗我,我这人性子不太好,最见不得别人骗我。”

    “够了。”一直围着黑色斗篷的元婴之一,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既然他们都已经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再多费口舌,要杀要剐随便你。”

    “好,有骨气,我最欣赏有骨气的人。”舒鱼笑了一下,假模假样的回忆道,“上一个这么有骨气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希望你们能坚持的久一点。”

    舒鱼说完,念鱼非常了解的拿出一个小玉瓶,对着那些被捆在一起的人笑的温柔极了。

    “融神丹,专门针对神识,希望你能喜欢。”他笑着说。

    那颗黑黑的丹药被塞进刚刚说话的元婴嘴里,没一会儿,痛苦的哀嚎声便起。

    众目睽睽下,那个元婴变成了一个血人,然后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他并没有死,还有气息,只是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舒鱼没看那还要死的家伙,而是盯着其他人,质问道:“现在可以回答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明着借我无尘宗的旗号,暗地里准备引发兽潮,真是好大的胆子。”

    “到时候这么多人死在这里,是准备把这个黑锅扔在我无尘宗的头上吗?”

    “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死绝,一定有会有人逃出去,然后上报仙门。那时无尘宗是最有嫌疑的,而你们可以躲在无尘宗的身后,继续实施你们的计划,好算计啊。”

    前世师兄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些人,知道这些人的算计。但他知道的时候太晚了,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师兄已经没有办法证明无尘宗是清白的。

    所以在最后兽潮发生的时候,了保护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无尘宗是无辜的,师兄选择抵抗兽潮。

    最后的结果是师兄重伤濒死,然后又中了不知名的毒。

    可就算是那样,在师兄回来之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除了几个和无尘宗较好的宗门,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师兄。

    他们知道无尘宗的首徒要死了,下一代没有弟子能撑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从无尘宗身上撕下一块肉。

    啧,这就是弱肉强食仙门。

    “啊……痛……”

    那边的哀嚎还在继续,这边太极境的威压已经落在他们的身上。

    好像他们回答的一个不让人满意,下场一定会比那个杀鸡儆猴的鸡更惨。

    “那个,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找上我,说让我们假装大宗弟子,然后敲上一笔,就发财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被叫过来坑一笔就走。”

    很多人附和起来,他们有的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更多的是混在这群人里,希望浑水摸鱼。

    “小师弟,这边就交给你了。”舒鱼不想再问,她怕她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入魔,先把那些闲杂人等打发走再说。

    “我现在打开阵法,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像他们这种人可能很多,路上小心。”说完后,舒鱼打开阵法,让那些人人离开。

    围观的人群各自收拾好东西,然后一溜烟的离开了,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好奇。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面的日子肯定不会平静,就像那位亲传弟子所说,那些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所有人都离开了,舒鱼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将阵法合上。

    “好了,师弟。”舒鱼阻止了念鱼继续喂药的动作,道,“没必要为这些人浪费药,直接搜魂就好了。”

    此话一出,那些人脸色一变。

    “毒妇,尔敢?”仅剩的元婴一下没忍住怒骂道。

    搜魂分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会对识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轻一点此生无法修炼,或者一辈子痴傻;重一点则躺在床上,就和普通人的中风一样,吃喝拉撒全都要靠人照顾。

    他们可以忍受死亡,但是绝不容许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一辈子像个残废一样的躺在床上,有修为在身,他们死不能死,活又不能活,全靠人照顾。

    在这残忍的修真界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会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

    舒鱼可不会给时间让他们思考,就这么一会的时间,第一个人已经选出来了,舒鱼的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一股灵力探进他的识海里。

    那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搅拌一样疼痛难忍,不一会儿舒鱼手回了手。

    一段段的记忆跟随着她的手指慢慢漂浮出来,从幼年出生一直到现在。

    舒鱼也没想从这里面看出什么,只是为了给这些人提个醒,她不会心慈手软。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随便找的一个人,他的记忆里,居然有一个让她十分熟悉的身影。

    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身上的气息一点点的危险起来。

    “我猜你们这些人里一定有别的宗门的弟子。告诉我是谁让你们冒充无尘宗的?”

    “不会是小宗门,他们没有这个胆子,那么只能是大宗。”

    “剑阁弟子和无尘宗交好,他们不会也不屑。”

    “佛宗弟子,各个光头,金光护身,他们也不会。”

    “七大宗里,一下已经去掉了三个宗门。你们是准备自己承认,我留你们一条命,还是说让我一个个的搜魂搜过去?”

    刚刚被她搜魂的弟子倒在她的脚边,生死不知。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已经废了。

    “没关系,我给你们一点时间,慢慢想!”舒鱼从储物间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刀,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在那个人身上划着。

    她一腔愤怒,找不到正主,就只能发泄在那人的走狗身上。

    53.  五三章   死亡

    “咕噜。”

    不知道是谁咽了一下口水, 打破了这一时的寂静。

    舒鱼发泄了一番感觉好受些,这才停手。她转头着看向众人,白皙的脸上粘了几点血迹, 眼睛乌沉沉的, 带着几分凶狠。

    众人心中一寒, 像是被什么大型凶兽盯上了一样。

    “还是没有人说吗?”舒鱼环视众人,笑了一下,“这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让我看看是哪位幸运儿?”

    她伸出手抵着下颔,眼睛一个个的扫了过去,像是在思考自己该选谁?

    而那边那群人,看上去非常镇定。可是苍白如纸的脸色, 不断躲闪的眼神,和被汗水浸湿的鬓角……这些暴露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他们很紧张,也很害怕。或许这群人里真的有不怕死的人, 但怕死的毕竟是大多数。

    更何况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生不如死。

    从这两个太极境的表现中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小小年纪就狠辣非常。

    也是, 如果不狠, 也就不会在这个年纪有这么高的修为。

    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让他们满意了,或许可以死得痛快;可如果他们不满意,就一定死不痛快。

    倒在他们面前,那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个太极境在他的面前,一个跃跃欲试, 一个虎视眈眈。

    无形的压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与之一起的,还有太极境的威压。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一个面嫩的男子扛不住了,大声求饶道,“求大人给我一条活路。”

    “你怎么如此天真,你觉得我弄这么大阵仗,不赚点本回来,会放你们走?”

    “在我这儿没有活路,只有死的痛不痛快。”舒鱼看着那个男子,笑了起来,她喜欢识时务的。

    “怎么样,选不选?”

    男子盯着不远处的两个血人,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我选。拜托大人让我死得痛快些,我怕疼。”

    “住嘴,李云山。”有人大声呵斥道,“出卖大人,你想死不成?”

    “出卖又如何,不出卖又如何。”被叫做李云山的男子崩溃道,“反正都是一个死,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啊,不对。早点死,我可以死的痛快些,晚点死可就不一定了。”李云山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忆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和太初宗有关系。”

    “这么肯定,有什么证据吗?”舒鱼来了兴趣,走到他身边。

    “因为我看到,来找我的人身上有一块玉牌,被我无意中看见了,那是太初宗弟子的身份玉牌。”李云山抖了一下,看上去非常惧怕舒鱼的靠近。

    “我敢肯定是他们,以前我被太初宗弟子骗过,当时看过他的身份玉牌,那两块玉牌的花纹非常相似,只有几处细微不同。”

    舒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笔墨,放在李云山面前,松了他手上的绳子道,“口述不行,得画出来。”

    闻言,李云山松了口气,好在他有些绘画的底子,记忆也不错,回忆了一番,拿起笔墨就开始作画。

    随着他笔下不断勾勒,记忆中的那块玉牌,跃然浮现在纸上。

    确认无误后,李云山停笔,“这位大人,我已经画好了。”

    舒鱼拿过那张图纸,和记忆中的图案对比了一下,然后把图纸收在储物戒内。

    “多谢,你可以上路了。”舒鱼伸手直接掐断了李云山的脖子,一秒断气。

    期间有人注意到,她刚刚掐死李云山的时候,手一下都没抖,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这样的冷血让人胆寒不止,有人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别被她看到。

    还有一部分人忍不住质问她,“他明明都说了,你为何还要杀了他?”

    “你这人怎么如此凶残,难道你不怕来日飞升,天道清算吗?”

    “呵,你们为里那点东西又骗又杀,死了那么多人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舒鱼看着那人,“再说我修炼的是无情道,能不能飞升还要两说呢。”

    杀,是一定要杀的,对于这些人,舒鱼一下都不会手软。

    这些人都是前世师兄死亡的刽子手,宗门灭亡的幕后推手。她不将他们千刀万剐,没让他们饱受折磨的去死,已然是非常大度了。

    在她这里,这些人只有两个选择,死的痛快与不痛快。选择权也在他们自己手里,她只负责最终动手,别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也想看看,那人到底有多少条忠心耿耿的狗?

    在自己的生与死面前,到底是会忠诚于那人,还是会忠诚于自己?

    这个问题或许在今日,能得到答案。

    “再次强调一遍,我可没有逼迫你们。是你们自己选择告诉我,或者让我搜魂,求仁得仁,就不要有什么怨言。”舒鱼冷眼看着他们,半是威胁道,“懂吗?”

    剩下的人被她这个无耻的言论惊呆了,什么叫做求仁得仁,什么叫做不要有怨言?

    他们有的选吗?不管怎么选,最后都是死。

    求仁得仁,是他们想要活着,就能活着,不想活着就死。

    只给他们一条路,还说什么求仁得仁,让他们不要有怨言。

    做梦!

    “师姐,你刚刚搜魂有些劳累,不如我来帮师姐。”一旁虎视眈眈的念鱼开口道,“就是搜魂我还不太熟练,如果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师姐,是不会在意的对吧?”

    “当然不会,谁都有个过程,师姐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熟练的。没关系,熟能生巧,这么多人在保你学会。”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让那些本就心智不坚定的人,更加动摇了,天平逐渐倾斜。

    就像李云山说的那样,如果迟早要死,那么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没有。

    有区别的是死的痛快,还是饱受折磨。

    尤其是听到那男人的话,让一个不会搜魂的人搜魂,拿他们练手,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们死的还不够痛苦?

    会搜魂和不会搜魂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承受的痛苦也是如此。

    所以,还是说了吧,就像李云山一样求一个痛快。

    别说,看着前面那两个还在痛苦低吟的血人,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李云山,还是觉得他那样痛快的死比较好。

    选择招供的人越来越多,将所有的证词汇聚在一起,这一切都指向太初宗。

    舒鱼心满意足地收下了证词,同时也和自己说的那样,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当然,一个队伍里有骨头软的,自然也有骨头硬的。

    “师姐,这些人……”

    “你不是说你不会搜魂,喏,去试试吧。”

    “师姐,我要是万一不小心把他们弄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

    “好。”念鱼认真的点点头,“师姐,我会小心尽量不弄死他们。”

    念鱼上前,他的手法确实很粗糙,也很暴力。

    他直接将自己的灵气对着一个人的识海输入,属于他的灵气很快将那人的神识压制住,识海里的防护渐渐破碎,属于那人的记忆直接冲了出来。

    被他选中的人,在承受了识海破碎的痛苦之后,直接死亡倒地,脸上是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可以想象他在死前,到底受了多么大的折磨。

    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假模假样的看自己的手,掉了几滴鳄鱼眼泪,“实在不好意思,我下手重了些。”

    “你们别害怕,下一个我会控制自己的。”念鱼对剩下的人笑着说道。

    很快下一个人被选好了,依旧是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操作,甚至比之前显得更为残暴。

    一个两个三个……那些人一个个的在他手中死去。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说,从他们的记忆里也看不出什么。

    念鱼索然无味的收了手,此时还剩下最后两个人。一个是剩下的元婴,另一个是那晚投药的人之一。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元婴嘲讽般的看着他们,“这种手段对我没用,你们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一个字。”

    另一个人也是满眼坚定,“别想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呵,这么忠心。真不愧是太初宗的好狗啊。”舒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椅子,“我真的很好奇,那个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都要死了,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元婴抬起头,一脸的虔诚,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信仰。”

    “我们不惧死亡,身为仆人,我们愿意用自己的鲜血铺路,只为迎回我们的神。”

    “像你们这些没有信仰,只知道飞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你们等着吧,黑暗降临,王座从深渊升起,吾神将带领他的属下统治这个世界。”

    “此志不灭,此心长存,吾与吾神同在。”

    说完元婴和那个男人闭上眼,准备引动身体的点契自爆。

    然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自爆并未到来,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心中诧异极了,再次引动点契,这发现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点契不会出现问题,一定是有人暗中施了什么手段,阻止了他们和点契的联系。

    “是你们,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元婴看着舒鱼他们,狂热的眼神变得无比凶残。

    一步,就差那么一步,他就可以去陪伴神明,祈求神明垂怜,赐他永生不死。

    这么长时间,他辛辛苦苦低调隐忍,只是为了让神看到他的表现,看到他的忠贞。结果这一切,都被这两个人毁了。

    “你们两个小杂种,你们该死!”

    如果不是被东西捆着,禁锢了灵力,元婴此时恐怕要准备拉着大家一起自爆。

    “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些人临死前的词都一样,你说我不防备你们防备谁?”念鱼嗤笑一声。

    刚刚元婴说那话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凡界,大周帝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大周帝在他面前自爆就算了,这些人还准备来第二次,门都没有。

    “什么?”元婴疑惑道。

    到是剩下的那个人反应激烈,“原来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哥哥。”

    “我要给我哥哥报仇,我要给我哥哥报仇……”

    那人双眼猩红,宛如疯魔,不断的引动自己体内的点契,想要和这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你哥哥?你哥哥是谁?大周帝?”念鱼疑惑问道。

    那日死在他面前的,好像就只有大周帝。

    “哈哈,你杀了我哥哥,居然连我哥哥是谁都不知道。”男子又哭又笑,“我哥哥就是死在你们手里的大周帝。”

    他还记得那天哥哥兴高采烈的告诉他,说他接了个任务,去人界夺舍一个帝王,然后可以借着龙气修炼,回来后一定大有长进。

    到时候他去做小领队,就把他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再也不用分开,也不用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

    他没有等到哥哥回来,反而等到了仙门的通知令,上面写着,有邪修在凡界作乱已被诛,那上面有他哥哥夺舍之后的名字。

    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死了。死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的弟子手里。

    这口气他忍不了,也咽不下去。所以在秘境开始的之前,他选择来到这里。

    他要看着这些所谓的宗门天骄,一个个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他要他们给大哥陪葬。

    可是没有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出现了意外,一个蠢货居然把人家亲传弟子给招了过来。

    让已经快要成功了的计划,直接失败。

    不过没有关系,只是发现了他们这几个人而已,剩下的人还有机会。

    “ 你们迟早死在这个秘境里,我在地下等着你们。”男子此刻异常疯狂,“我说,大人的位置在……”

    话还没说完,男子直接爆开,鲜红的血肉撒了一地。

    “我说,大人的位置在……”元婴反应过来也跟了一句,下场同样是血肉炸开。

    在第一个人死的时候,念鱼便已经竖起了一个防护屏障,将所有的脏污和危险拦在屏障外。

    “看来是有人给他们下了禁制,一旦暴露他们的方位就会死。师姐,这下线索断了,怎么办。”

    “没事,本来就没想着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这些人和那些人不一样。”从这些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很坚定。

    “检查一下他们的储物戒,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什么。”

    “嗯。”念鱼点头,然后把所有的储物戒收集在一起。

    失去主人的储物戒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堆,但是能称作是好东西的没有。

    也是,要是他们有好东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念鱼失笑的摇了摇头,忽然被一个黑色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他拿起来递给舒鱼,“师姐,你看这是什么?”

    舒鱼回头,眼神瞬间一变,她夺过念鱼手上的东西。

    这是一柄黑色的双月弯刀,刀身流畅,声音清脆。在刀身两端还有一个凸出来的,非常尖锐的部分。

    舒鱼把它拿在手上,试着挥舞了一下。

    脑海中则开始模拟,用这个杀人的场景。尖锐的部分勾住脖子,然后轻轻一扯,一个个无辜惨死的弟子再此出现在她的眼前。

    终于找到你了。

    “这是从谁的储物戒找到的?”舒鱼问道。

    “那两个元婴手里发现的。这种刀用的人很少,我们是不是能从这里入手。”

    “这把刀很重要,谢谢你,师弟。”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追查了那么久,终于发现了那些人的痕迹——无尘宗灭门的凶手。

    “师姐和我这么客气干嘛。”念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寻找。

    54.  五四章   跟踪

    自从发现那柄双月弯刀之后, 念鱼便感觉到师姐变了,这种变化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师姐心里好像压着一座随时可以爆发出来的火山。

    师姐因为这事心情不好, 导致身边气压低沉,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知道是那双刀惹的祸, 但双刀的主人已经死了,他又不能去找死人算账。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 谁惹火谁解决。

    师姐因为邪修的弯刀才这样,所以他只要找到邪修,把邪修交给师姐,这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尽管他并不知道师姐为何如此执着于这弯刀, 以及那群邪修,但师姐的执着就是他的执着,师姐的执念就是他的执念。

    为了师姐死几个人也没有关系, 更别说那些人还是邪修。

    邪修死不足惜,这是仙门所有修士的共识。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念鱼便为这件事行动起来。

    可这茫茫秘境,要找那些人不亚于海捞针。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经过他这段时日不断努力的搜寻, 终于在另一处密林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依旧是暗沉沉的夜晚,舒鱼和念鱼披着黑色的斗篷,藏在一棵巨树上。

    四周一片静谧无声,泛着淡蓝色的不知名生物从草色青青中渐渐飘起。

    一些在夜晚活动的生灵悄悄的苏醒了,它们围着水边或嬉戏打闹、或互不干扰。

    然而就是这样让人忍不住静下心来欣赏的美景,在下一刻鲜血四溅。

    原本互不干扰的生灵互相撕咬起来,肉食妖兽撕咬食草妖兽, 强大的妖兽撕咬弱小的妖兽……

    仙门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这里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妖兽们已然失去了理智,哪怕是最弱小的妖兽,也展现了属于自己的强悍。

    念鱼有些受不住的转过头看向舒鱼。夜色下,他看不清师姐的表情 ,只能从那露出的冷漠的眼神中,微微窥探出她此时心情不好。

    这群妖兽撕咬了没一会儿,便有哨子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妖兽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它们的同一时刻抬起头 ,猩红的兽眼盯着相同的方向。

    哨声忽然急促了一下,像是某种命令一般,所有的妖兽全部朝相同的方向冲去。

    失去理智的妖兽,横冲直撞,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受伤,是否会撞在树上。

    所幸他们这边不在妖兽奔走的范围,所以没有受到冲击。只是那妖兽冲去的方向,就没这么好,他们听见属于人的惊慌和痛苦惨叫。

    “师……”念鱼刚开口吐出一个字,便被舒鱼捂住了嘴。

    安静,有人来了。

    这是他从师姐给他的眼神中得出来信息。

    念鱼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乌黑的眼睛半垂着,一抹红晕从脸上泛开。

    他的这点异常,舒鱼并没有看到,她很自然的收回了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下方刚刚出现的两个人。

    黑色斗篷,手拿药瓶,向四周不断倾斜。

    舒鱼眯起眼,仔细看了下,动作和穿着都和上次的一样。

    终于,找到了。

    那两个人做完之后便准备离开,舒鱼收敛气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这次回去大人应该会有所奖励吧?”一个斗篷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有一组任务失败被抓,不知道大人是否会迁怒。”另一个回答道。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还有人能被抓?”

    “听说那两个人冒充大宗弟子,碰上正主了,直接露馅。”

    “不是吧,这运气,简直绝了。”

    “谁说不是呢,就因为那两个家伙,这次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大人会生气也正常。”

    “是啊,我们这些人培养本就不易,因为那两个蠢货这次也不知道要搭进多少同伴。”

    两人你言我一语,脚步飞快移动,很快消失在这里。

    舒鱼的修为高于他们,因此不管那两人怎么绕路,怎么小心谨慎,都无法甩开她。

    那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巨树前。双手掐诀,随着他们的手势巨树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口子。

    那两人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后走进巨树里,两人瞬间消失,巨树立刻恢复正常。

    他们消失后,舒鱼和念鱼才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两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同样站在那个巨树前。刚刚那两人掐法诀的时候,步骤已经被他们记了下来,现在只要照着掐一遍。

    巨树再次开启了一个口子,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舒鱼拉住了身旁的小师弟,“好好跟着我,别乱跑。”

    说完他们两个也消失在巨树前。

    随着传送阵法的波动,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舒鱼仔细观察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秘境的地底。

    这些人谋划了这么多,还在地底设了一个传送阵,看来所图不小。

    想到在凡界那群人,以及自己之前查到的东西,舒鱼不由得冷下了脸。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从那黑漆漆的地方走出去,面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放眼望去,有无数个黑漆漆的洞口。

    时不时有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洞口里进进出出,来去匆匆,而且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血腥味。

    舒鱼和念鱼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隐匿身形跟在一群人身后。

    之所以选择这群人,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黑袍和她们身上这件非常相似,并且他们身上还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气息。

    舒鱼跟着这群人进入另一个洞口,经过一个传送阵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和之前松散地方不一样,这地方的监控极为严格,几乎每走两步都有一个人守着。

    他们停在一个门前,门口的护卫呵止道:“站住,令牌。”

    所有的人统一动作,拿出自己的令牌,护卫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这才对着众人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为首的人对那人点点头,带着剩下的人进入了那个房间。

    房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传送阵法。踩上阵法,众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这次他们传送道一个大殿上,大殿上方围了一圈人。

    为首的人看见他们,立刻单膝跪下,“回禀大人我等任务皆已完成,仙门弟子死伤无数。”

    “好,做得好。”上方有人夸赞道,“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你们干这些事情也辛苦了,现在去休息一下,回头论功欣赏。”

    大殿下方的人欣喜不已,众人齐声道:“多谢大人。”

    那些人离开后,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影子。”一人唤道,“让人去盯着他们,一旦有什么不对劲,杀无赦。”

    “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袍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么绝情,刚刚还说要论功欣赏呢。”一人忍不住嘲讽道。

    “论功欣赏是论功欣赏,但盯也要盯。”刚刚出声的人解释了一下,“这批人里有两个失败的家伙,这个消息你们应该知道了。我只是担心有人顺藤摸瓜,摸了进来。”

    “我们的大计已经走到最后一步,这个时候更应该小心谨慎,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谁希望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吧。”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杀了,何必这么麻烦。”另一人不耐烦道。

    “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们死了,谁来给我们干活,难不成你们想亲自动手?”最初说话的人道,“起码要等到所有的计划完成了,那才是卸磨杀驴的好时机。”

    “罢了罢了,随便你们吧。”一个人摆了摆手,换了一会话题,“仙门各宗首徒怎么样了,各位可有把握?”

    “放心,早就准备好。”一人桀桀笑了起来 。

    “我等这个机会实在等的太久了,这一批弟子死绝,仙门再也没有什么天才弟子,带时候大家都在一个水平上。我倒要看看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宗没了天才弟子,怎么办?”

    “哈哈哈,可不是。为了让大宗传承断绝,我们谋划了数百年,如今终于看见效果了。”

    “谁让大宗那群人只要坐在家里就可以收到天才弟子,哪像我们辛辛苦苦找到的弟子,还要被人抢走。既然我们没有弟子,还不如大家都别要了。”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且看着吧,大宗最后的下场。”

    “诸位,为了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这段时间麻烦大家再劳累一些。想想胜利之后的结果,那些大宗的资源、日后的天才弟子,大宗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

    舒鱼和念鱼一直隐匿身形,藏在这个大殿的角落里,听着他们在那里谈论日后如何分配大宗的资源。

    一个个得意又嚣张,言语之间,好像大宗已然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听到这里,舒鱼脑海里浮现出前世宗门残破的模样,还有那些惨死的弟子。

    她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哪怕这样,气息也有一瞬间的不稳。

    如果不是她神识强大,这次就要暴露了。

    等这些人离开后,舒鱼她们也悄悄的离开了。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告诉师兄,让师兄早点做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等着她去做,那就是祭坛。

    如果单单想要用兽潮除掉仙门弟子,又何必大费周折在这里挖了这么大个洞。

    所以这里一定有祭坛,和凡界一样,用血肉和白骨造蕴养所谓的神。

    55.  五五章   古魔族

    在这个神秘的洞窟里, 不知白天黑夜,比较重要的地方,处处都有人守着, 实在是不利于打探消息。

    若不是两人底子扎实、神识强大、保命的保法宝众多, 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特别是那几个, 貌似是这里最高的主事的家伙。

    他们身边才是真正的危险的地方,针对人的神识、修为、各种探测的东西堆满了每个人的住所。

    就在这种危险情况下,舒鱼东拼西凑拼出了事情的真相。

    据他们所说, 上古时期,仙门分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正道称为仙,魔道称为魔。

    仙魔对立, 谁也不服谁,两者之间爆发了数次大战,各有胜负, 其中魔族略胜一筹。

    不料仙君狡诈暗算魔君,使魔君重伤,魔族大败。魔君不得不带着魔族退居幽冥界,这一退就是万年。

    现今, 魔君伤势早已恢复, 魔族众人秣马厉兵,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仙君虽然在最后那场大战中陨落,但他的后手还在,整个幽冥界早就被封印起来,谁也不知道当初仙君封印的地点在哪。

    这些人为了区分幽冥界魔族和如今的魔修,这群人给幽冥界的魔族取了一个名字——古魔族。

    古魔族那边给了他们一个办法,就是气运, 只要仙门气运衰退,古魔一族就有办法重见天日。

    于是,这些人为了古魔族口中的长生不死,同时也是看大宗不爽,开始了剥夺仙门气运的计划。

    数百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发展人手,将那些天才弟子,早早的扼杀在幼年期,不给他们半点成长的机会。

    于是,仙门的招收的天才弟子一年比一年少,起初是少一两个,后面越来越少,好几年干脆断层了。

    不管大宗小宗,为争抢弟子一事,不知道起了多少冲突。

    除了抹杀年幼期的天才弟子外,这些人还格外针对宗门的天才弟子。

    就她之前查到的资料,这几年大大小小宗门的天才弟子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偏偏这些人又会装,一次就选两三个宗门的天才弟子,并且将他们的死伪装成意外。

    仙门不会为了这些弟子特意去查,因为在秘境死人很正常的。

    想要长生,想要飞升,这些都要靠机缘。可机缘不是说待在家里,就会送上门,机缘是会死人的。

    他们非常了解仙门的这种心态,所以一次也就只杀一两个人,这样的小动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可若是把那些历年死亡弟子的人数加上去,便会发现这是何等庞大、惊人的一个数字。

    仙门有大半的弟子都消失了,大部分都是昙花一现的少年天才,他们像流星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长此以往,仙门气运衰退,此消彼长,邪道之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些人又借此拉拢了一大批人,分工合作,在各个可能的地方开设祭坛。

    血祭苍生,天道衰弱,进一步剥夺仙门气运。

    整理完调查后的所有信息,舒鱼已经无法直视这些人。

    为了一己私欲,拉天下苍生为他们铺路,这种人还能叫做人?

    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说是对大宗占据那么多资源不满,可他们做的又比大宗好到哪里去?

    若真正的以苍生为念,她倒是要高看他们一眼。

    可这些人拿苍生当靶子,干着猪狗不如的事,还要埋怨苍生,为何不替他们死一死。

    真是脸大如盆,不可理喻。

    舒鱼将这些事情全部记录好,只等着离开秘境上交仙门。

    同时越发的肯定这里有祭坛,毕竟死在这里的那么多弟子,也算在苍生之内,这都是现成的血祭材料。

    两人这在这里呆了好几天,跟着那些个高层人物,在这里上上下下的乱转,一直都没发现祭坛的踪迹。

    舒鱼虽然耐着性子,但多天的一无所获,让她有些怀疑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自己去找或许来的更快些。

    在她决定放弃的前一天,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可能是因为上面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那些黑斗篷们陆陆续续的回来,洞窟内明显拥挤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他们跟踪的人,突然发布了一道命令下去。

    明日子时,所有人跟着领队到一处集合。

    次日,舒鱼和念鱼低调的混在人群里,随着大部队有序移动。

    到达指定这地点后,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非常空旷。

    忽然地面闪烁了一下,所有人被阵法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高高的两层祭台,风格和模式都与她在凡界看见的一模一样。

    鲜血为河,白骨为底,怨魂恶气怨灵组成的黑雾,在阵法允许的区域内不断游走着。

    痛苦的哀嚎声,不间断的喊着,声声凄厉、刺耳。

    可在场的众人只是沉默的看着这的一幕,他们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若是说有,那也只是因为他们看见了更高一层祭台上面的‘神’。

    所有人目光火热,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现出一种,名叫做野心的光。

    “诸位,多亏大家在这些天的努力,我们终于凑够了足够多的材料,完成了这个祭坛。”

    “接下来让我们用这些人的鲜血,开始我们的唤神仪式,祈求神明垂怜,赐吾等长生不死。”

    众人齐声附和,“祈求神明垂怜,赐吾等长生不死。”

    这里的高层,换上了另外一种暗红色的斗篷,出现在祭台上。一个个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底下的黑斗篷们态度虔诚,跟着念起来。

    在这众人同声的情况下,舒鱼敏锐的感觉到这地方有一丝丝变化。

    她悄悄的抬头向高台上看去,只见第二层祭坛上的神像,被浓郁的黑雾裹着,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黑雾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舒鱼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最开始知道古魔族的事情之后,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所有的玉简、书,都没有关于古魔族的记载,那些里面只记录着数万年前的仙门是何等风光,诸多天才弟子是何等妖孽。

    那时仙门人族独大,其他异族来访时,哪怕是龙都得给盘着。

    每次看到那段历史,她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向往那时如群星般璀璨的妖孽弟子;向往山川草木皆可为阵的大师,她一直都觉得那是人族历史上最光明耀眼的时候,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年代出生的人。

    因此她便以为这些人只是随便胡诌了个借口,借此拉拢人心。

    可高台之上,活灵活现的神像,给了她一个狠狠的巴掌。

    所以,那是真的吗?那时候,仙族真的被魔族压着打?

    在时候,一旁的念鱼忽然拉住了舒鱼,他像是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安慰道:“师姐,别多想。”

    “不管事实如何,那段历史都已经在泯灭时间的长河里,我们应该做的是向前看。”

    “再说,我们又怎知他们得到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的,说不定他们被骗了。”

    “我知道。”舒鱼定了定心神。

    这事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她不过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缓过来就好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舒鱼发现自家小师弟脸色惨白,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牙齿咬着唇,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舒鱼伸手扶住了他,传音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念鱼摇了摇头,想要给舒鱼挤出个笑,表示自己现在没事。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也笑不出来,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仅仅是忍受着这种痛苦,都要花费好大的心力。

    看到小师弟疼得如此厉害,舒鱼便准备带他悄悄离开。当然,离开之前还是要把这个祭坛给毁掉。

    “小师弟,你再忍一忍。我去放几个东西,很快回来。”说完舒鱼便匆匆离开。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舒鱼回来了,她伸出手给念鱼一点支撑。同时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轰——”几声惊天雷响,这地方便被炸得四分五裂,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众人摇摇晃晃,想要离开这里,可是阵法未开,没有人出得去。

    “谁?是谁干的?”看着被毁坏的祭坛,那些暗红色斗篷的人,脸色都变了。

    几道属于太极境的气息瞬间爆发,那些修为低下的人瞬间被压的不能动。

    “一定是有奸细混进来了,查,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舒鱼护着念鱼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然后又悄悄的扔了十几颗霹雳珠出去。

    小小的珠子在众人脚下滚动,有人不小心踩到,然后瞬间炸开。

    “是霹雳珠,大家注意脚下。”黑斗篷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想要避开,可是人太多太拥挤,避不开,他们也无法飞到空中,毕竟,几个太极境还在那看着。

    就这么几下,不知又死了多少人。

    无法离开,死亡的威胁,让黑斗篷们开始害怕。

    舒鱼冷眼看着这一幕,以前他们是屠戮的刽子手,只要高高在上,随便动动手指,就会有无数人死亡,如今地位转变,他们是待宰的羔羊。

    原来,当所有的苦难加注在他们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也知道痛,知道害怕,知道了痛哭流涕哀求,想要求一条生路。

    舒鱼没有心软,这些人不配,如果今日放了他们一马,那么已经死去的宗门弟子呢?

    那些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期待着美好明天的弟子们,谁来对他们心软?

    霹雳珠从四处随意滚落,上面的太极境并没有发现这些珠子从哪里来,于是一个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地方开始不断坍塌,大块大块的石土,不断掉落,有不少人因为这个而亡。

    血河早已经破碎,阵法也被毁了,神像碎的不能再碎。

    红袍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咬牙切齿,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实际上他们气的要死,恨不得将破坏这里的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算了,各位这次计划已经失败,我们赶紧离开。”

    “真是不甘心啊,明明都已经走了最后一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是死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有道理,诸位,我先行一步。”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舒鱼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走。她将小师弟安顿好,设下层层阵法将他护住。

    自己一直悄悄的摸进人群里,开始混水摸鱼的屠杀。

    没有人能离开这里,这处空间在混乱开始的时候就被她的神识笼罩起来。

    在神识之下,所有人的破绽全部暴露,她杀人宛如杀鸡一样,轻松极了。

    下面的黑袍人清理的差不多,舒鱼将目光瞄准了不断尝试离开这里的红袍人。

    看到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红袍人中有人悲痛欲绝。

    这些黑袍都是他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发展的下属,数百年基业,如今毁了一大半。

    “各位,我们已经暴露了,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不能活,我们可以选择拖着他们去死。”

    “让那些天才弟子们为我们陪葬。”

    说着他手中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大力捏碎,然后他冲向舒鱼,在接近她的那一刻自爆。

    有了第一个,自然也有第二个,他们一个个的选择拉着舒鱼自爆。其实这些人都知道,事情败露,他们没有活路。

    为了不连累自己身后的人,他们只有一死。

    当最后一个人死在舒鱼手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两世追逐,今天终于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收回自己的神识,舒鱼带着失去意识的念鱼,启动传送阵法,离开这里。

    离开的前一秒,她在这里扔了几颗雷霆珠,珠子爆开,这里一切将化为粉末。

    回到地面上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黑着一张脸的大师兄。

    “师,师兄。”舒鱼拖着念鱼向后退了几步,心虚的低着头。

    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小师弟,然后便把念鱼推了出来,“师兄要打要罚,咱们回去再说。”

    “您先看看小师弟,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昏迷不醒。”

    君佑接过念鱼,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腾出一只手抓住舒鱼的衣领,“你还想跑去哪啊?”

    “你现在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你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条传讯。”

    舒鱼把自己的传讯符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全都是师兄的名字。

    舒鱼这才想起来,她进去的时候给师兄发了传讯,然后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难怪师兄如此生气。

    “师兄,对不起,我忘记了。”舒鱼咳嗽了一声,“那下面太过复杂,我要盯着他们,实在没空看传讯。”

    “师兄,你别气了。我跟你说,我这次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舒鱼悄悄传音道。

    君佑看着她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脑子突然有点疼,“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56.  五六章   秘境结束

    舒鱼跟着君佑, 回到太初宗弟子所在的地方。

    他们刚进去便有弟子围了上来,看到君佑怀里的小师弟,一个个担心的不行, “大师兄, 大师兄, 小师弟怎么了?”

    君佑摇摇头,他给小师弟探过脉,除了身子有点虚, 小师弟没有任何问题。

    “我也不清楚,应当是没什么大碍。大家也别围着了,让小师弟好好休息一下,看看过几日是否能醒过来。”

    舒鱼回来的消息传的非常快, 她刚回来没多久,剑阁和佛宗的弟子便到了。

    领头的还是舒鱼的熟人,剑阁子潇和佛宗佛子。

    舒鱼立刻站起来, 给两宗师兄行了个礼,“舒鱼见过两位师兄,没想到两位师兄也在这。”

    “我们与你师兄正好遇上了,想着大家都是熟人, 便结伴一起, 互相有个照应。”子潇还是笑眯眯的,勾着一双桃花眼。

    “我等前来是为了感谢小师妹,多谢小师妹的提醒,不然这次仙门……。”佛子说着叹了口气,满眼悲悯。

    “是啊,要不是小师妹聪明机警,这次咱们可都要搭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那些邪修是怎么想的, 居然想用兽潮来坑害我们,实在是太歹毒了,这次绝不能姑息?”其余弟子忍不住纷纷骂道。

    君佑安顿好小师弟,出来后便看见一堆人围着自家小师妹。

    嘘寒问暖,热心关怀,那一双双看着小师妹的眼睛,在君佑这里分外不爽。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个个的都围着我家小师妹。”

    君佑挤了进去,坐在舒鱼身边,“小师妹还不久前大战了一场,你们不让她休息,还要她陪你们说话?”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小师妹需要休息。”

    “啧。”子潇摇了摇头,晃着扇子走了。

    “如此小僧明日再来。”说完,佛子也离开了。

    两家大师兄都走了,剩下的人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

    一时间这里忽然安静下来,舒鱼拿着木头往篝火里扔,君佑坐在她身边 。

    看着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才恍然惊觉,原来小师妹已经长大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吃不到好吃的,玩不到好玩的,不想上学而发脾气的小师妹。

    不会因为犯了错,躲在他身后;不会因为被师父训斥,跑到他这里偷偷抹眼泪。

    她的生活里将会出现很多人,那些人和她的关系或远或近,或重要或不重要。

    雪峰的平静也会因为这些人被打破,一想到日后有人不怀好意的围在小师妹身边,想要把师妹从他们身边带走,君佑这颗老父亲的心怎么都不得劲。

    他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长大了的小师妹,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师妹。

    一旁的舒鱼,敏锐的感觉到大师兄心情不好。

    不用猜她都知道师兄是因为她,师兄是天之骄子,修为方面没有什么可以困扰师兄。

    宗门里还有掌门师叔撑着,底下的弟子对师兄敬爱非常,他们不会给师兄带来困扰。

    师父虽然不着调,但是修为高;只有她在师兄心里,还是当初那个爱闯祸的小师妹。

    十几年如一日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真是为难师兄,还要为她操心。想着,舒鱼环顾四周,然后布下一个隔音阵和幻阵。

    “师兄,这是我这些天弄来的,你看看怎么办。”

    舒鱼表情极为严肃,非常郑重的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留影符放在师兄手里。

    然后强调道,“师兄避开人,小心隔墙有耳。”

    君佑被她这态度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越发的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师妹如此郑重,君佑心里狐疑,但面上不显。

    他知道师妹一定是发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不然不至于这么严肃。

    他不动声色的把那些留影符收到自己的储物戒,然后和舒鱼说了几句话,便催着她去休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师兄。”舒鱼收走了阵法,慢悠悠的回去。

    君要走在她身边,就和小时候一样。

    “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我修炼的是无情,这辈子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舒鱼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君佑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揉了揉舒鱼的脑袋。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我唯一的小师妹,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

    君佑想了很多,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笑道:“好,师兄知道了。”

    把小师妹送回去后,君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在帐篷四周扔下一套组合阵法,便把那些留影符拿了出来。

    这时君佑才发现,看似杂乱无章的留影符,实际上早已归整好。

    按着小师妹给他的顺序,君佑一个个的打开去看了过去。

    看完这些留影符,君佑已经满头大汗,是惊的也是怒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人的手那么长,已经伸到仙门里去了,这些年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仙门弟子。

    那些留影符不是别的,正是舒鱼一路上遇见邪修的所见所闻。

    如果单单是这样,还不至于令他如此失态。他失态的原因是这里面提到了一个人,以及一个宗门的名字。

    一旦查出来这种情况属实,恐怕整个仙门都会震动,届时,又是一场大清洗。

    一旦那些邪修知道,这些东西出自师妹之手,只怕师妹日后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邪修睚眦必报,这次在秘境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然不会放过破坏这一切的人。

    只怕这时候,潜藏在暗中,还未被发现的邪修已经在查探,是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怪不得师妹让他小心隔墙有耳。

    君佑即是欣慰,因为师妹知道保护自己,知道这事她无法做主,便把东西交给他;又是难受,因为师妹查出了这么多东西,想必吃了不少苦。

    自己一直庇护在羽翼下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君佑沉默了会,这事他也无法做主,这些东西最终要交给师父。除了师父,他也不知道仙门内还有谁可以相信。

    毕竟,那可是……

    第二日,剑阁和佛宗弟子相约而来,舒鱼向他们讲述自己是怎么撞上邪修,然后怎么发现他们的算计,最后揭露他们。

    至于后面的,舒鱼全部瞒了下来。

    听完她的诉述,众弟子气愤极了,纷纷大骂起来。

    “这些邪修可恶至极,居然敢污蔑我大宗名声。”

    “就是,舒鱼什师妹实在太过仁慈,要我说就该把他们碎尸万段。”

    “邪修死不足惜,这次回去定然要上告仙门,我大宗才不替邪修背黑锅。”

    “是啊,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按照他们的做法,万一成功了,我无尘宗怕是死绝也洗不清这污名,要被仙门嘲讽万年呢。”

    舒鱼附和着他们,她是一个没有心思的冲动少女,遇到邪修当然是杀了,至于别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唉,师妹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师兄怎么和师父交代。”君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态度。

    他们两个这一波配合就是为了给邪修看的,毕竟舒鱼是第一个发现邪修的人,很有可能被监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当然,舒鱼也没有很担心。恐怕在哪些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常年在山上修炼。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心眼,就算有那也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不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秘境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有心情去寻找奇珍异宝,只想和大部队在一起,保住自己一条命。

    他们这三宗的队伍越来越大,舒鱼遇见了不少那次一起的小宗弟子。

    面对众人的感谢,舒鱼也不在意道,只说她不只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维护无尘宗的名誉。

    至于众人留下的谢礼,舒鱼只留下了一些最为便宜的东西,剩下的如数退了回去。

    当然这些事都是师兄操办的,她作为雪峰最受宠爱的小师妹,又怎么会懂得这些人情往来。

    总之这段时间非常平稳的过去了,像前世那种兽潮并没有发生,她在意的人都活着。

    他们后面还遇上了太初宗弟子,月宿带队,里面还混着一个娇娇弱弱,霸道刁蛮的秦初月。整日里作天作地,引得众人苦不堪言。

    但作为太初宗掌门的女儿,她的身份又贵重非常,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众人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煞星,日后遇上这个大小姐,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秘境打开,所有人如数出去。

    这些人出来之后,各家长老看到少了那么多弟子,一个个的心痛得不得了。

    同时,又觉得非常奇怪,按照道理,西沙秘境不应该死这么多人。

    “是,是邪修。”不知是哪个宗派的弟子,看到自家长辈立刻哭着喊着,“长老,我们遇上了邪修。”

    “邪修在里面引发兽潮,好多弟子都死了。”

    他这一哭又有数名弟子,低头抹泪。

    “邪修猖狂,求老祖宗为我们做主。”

    “邪修还假扮大宗弟子,诓骗我们,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所有弟子都在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补完整。

    各个宗门长老听完这件事,一个个气得不行。

    “邪修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到我们头上。”

    “仙门是该好好整顿了,不然我们如何保护这些弟子的安全。”

    “在秘境里引发兽潮,他们是想断绝我仙门根基。”

    “好毒,好毒啊。”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和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弟子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宗门长老自然会有决断,这次死了那么多弟子,他们绝对不会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仙门的阴谋。能进秘境的弟子,没有一个是平平碌碌的庸才。

    若是这些弟子死了,仙门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各个宗门为了自家弟子的未来,统一起来,一致对外。

    同时君佑私下里偷偷找了自己师父,把舒鱼拿到的东西交给他,至于后续如何师父会有决断。

    在各方势力的参与下,仙门开始了大清洗。那段时间整个仙门都萦绕着一股血腥气。

    每次杀人都是杀一批,仙门执法队忙都忙不过来。

    仙门这次这么狠的原因,除了秘境兽潮之外,舒鱼也在背后做了个推手

    一个留影符,里面有一段内容,以及一个历练弟子死亡人数。

    一夜之间,这个东西传遍了整个仙门,众人哗然,强烈要求仙门用最惨烈的手段处决邪修。

    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仙门面前,众人也不敢含糊,因为这里面有他们的后辈。

    这件事将成为一个警钟,敲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再一次认识到,邪修,死不足惜。

    57.  五七章   洞天境

    天空上方浓云密布, 乌泱泱的一片阴沉,墨色的云团里时不时闪过几条粗壮的闪电。

    下方站着许多弟子,看着那密布的浓云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舒鱼师姐真厉害, 短短十年已经跨太极入洞天了。”

    “是啊, 听说无情道修士进入太极之后, 修行格外困难。我们私下里还猜测过师姐要多久才能进入下一个境界。”

    “天才就是不一样,人家要百年,师姐只需要十年。”

    “舒鱼师姐勤奋, 又有天赋,她不进阶谁进阶?秘境出来后,师姐一刻不停的就闭关了,我等应该以师姐为楷模。”

    “嘘, 别说了,雷劫马上就要下来了。”

    这些弟子都是其他峰的弟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观摩舒鱼渡雷劫, 这是学习也是感悟。

    这些弟子日后大部分都会有这么一遭,他们观摩人家渡雷劫也是为了到时候自己心里能有所准备。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至于临场慌了神, 本来可以过, 结果因为自己的失误没过过去。

    除了这些之外,但凡渡过雷劫,天道便有所奖励,降下甘霖。

    甘霖大部分为渡劫之人所有,但若是灵雨大的话,其余的人也能分到点。

    届时灵气充裕,是突破瓶颈的最好时机。

    这部分弟子里有不少弟子, 都在等着这一天。

    当然,他们不会立刻就吸收,起码要等渡劫之人用完后再突破,不然就是结仇,轻则幽禁百年,重则废除修为,直接处死。

    这些都是有先例的,这些惩罚施行到今日,如今已经没多少弟子敢犯忌讳,这也是无尘宗敢让这么多弟子过来的原因。

    “轰——”一声惊天巨响,第一道天雷从乌云中劈下。

    处在层层阵法中的人,眉毛都没皱一下,天雷落在她身上好似不痛不痒般。

    “天雷淬体。”有见识的长老惊呼出声。

    “这丫头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她以为她是体修不成,就是体修也没她这样的。”

    “无为师兄,你别怪我多嘴,这丫头是该好好压压她的性子,天雷淬体是何等凶险之事,她怎的如此大胆。”

    “人家淬体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小命没了;小鱼儿倒好,她是觉得她有几条命能折腾?”

    说话的长老都是看着舒鱼长大的,一个个担心的不行,就怕一不小心出现什么意外。

    天雷淬体是直接用□□去扛天雷,天雷暴虐,若是能扛过去,对人体大有益处,光是肉身就比同期强大不少;若是扛不过去,轻则废,重则死。

    因此一般人用天雷淬体都是一丝一缕的天雷,慢慢适应,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来。

    哪有人像她那么莽,直接在雷劫的时候淬体,她以为这是过家家?

    要说她是体修,各位长老也不会如此生气,可偏偏她不是,没有任何底子,就去引天雷淬体,这不就是找死吗。

    因此各位长老才又急又气,站在一旁的无直接为成了众人的靶子。

    谁让这是他的徒弟,他又是个不靠谱的人,让众人不得不以为这是他的主意,就算不是他的主意,他也脱不了干系。

    无为觉得自己冤屈极了,“各位师兄,我知道大家都是关心小鱼儿,可这事真的和我无关。”

    “小鱼儿什么性子师兄们还不知道,死倔死倔的,当初要修炼无情道,我和君佑是费尽口舌,结果呢?”

    “我若是能劝早就劝了,可弟子都大了,我总不能一直干涉他们修炼,这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无为说的情真意切,说到难处时,恨不得抹泪痛哭。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徒弟大了,不由师父的形象。

    一旁的君佑默默的别过脸,无视师父的倒打一耙的抹黑行为。

    明明当初是他不想让师妹修无情道,师父在旁边撺掇他同意,结果到师父嘴里……

    唉,君佑摇摇头,不管了,不管了,还是专心看师妹渡劫。

    洞天境是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如今舒鱼才刚刚过去十道,这十道天雷皆是她用□□扛过去。

    粗壮的雷劈在舒鱼身上,每来一次,君佑的心都颤了一下。

    他目力极好,已然看见阵法中的小师妹,被雷击劈的不成人形,那张俊美的脸蛋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浑身上下不是黑的就是红的,总之极为狼狈,君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这雷劫只能小师妹自己去扛,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断的检查自己的储物戒,看看那些丹药珍宝之类的是否准备好了。

    雷劫一道道的过去,后面的雷劫越发的声势浩大,蓄力时间也长,一道雷劫便有成人男子手臂粗。

    他们都知道这是因为舒鱼修炼的是无情道的缘故,无情道非主流道统,因此他们的晋升格外艰险,单单雷劫一方面就不知道比其他人凶险多少倍。

    众人目不转睛,终于到了最后十道天雷,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天雷,所有观看的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看舒鱼如何在这天雷之中活下来。

    阵法内的舒鱼早已经做好准备,这天雷说是凶险,但对她来说实际算不得什么。

    所以在众人眼里万分危险的天雷淬体,对于她而言只是小毛毛雨而已,真的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危险。

    于是在下一道天雷冲劈下来的时候,舒鱼拿起沉渊直接迎了上去。

    紫色的天雷和墨色的沉渊相撞,沉渊不是凡物,有灵护主,又与舒鱼心灵相通,自然能抵挡住天雷的威势。

    天雷有一半被沉渊分走,另一半被引入舒鱼的体内。

    这次的天雷和之前的天雷不能比,之前被劈了几十下,她依旧活蹦乱跳,而这次只有一半,舒鱼就喷出一口血,落在地上。

    暴虐的天雷在她的经脉里游走,不断的破坏,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

    舒鱼拿出一瓶丹药,直接往嘴里倒,丹药修复她的身体,天雷继续破坏她的身体,如此不断循环。

    接下来九道天雷她也如法炮制,最后一道天雷结束,乌云消散,舒鱼已经倒在地上,无力站起。

    天边飘来五色云锦,组成各种珍奇瑞兽,灵雨也降了下来。

    灵雨中的生机不断修复她残破的身体,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气息还在攀升,最后稳固在洞天中期,并且根基非常扎实。

    舒鱼掐了一个法决,换了套衣服,撤下周边的阵法,这才走了出去。

    看到各位长老面色通红,怒发冲冠的样子,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弟子舒鱼,见过各位师叔。”舒鱼大步向前,乖巧利落的道歉,“弟子任性莽撞,还请各位师叔责罚。”

    来的这几位都是熟人,舒鱼自幼在他们面前长大,知道她这次受了苦,一个个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真的舍得责罚。

    再说这事他们也不好插手,毕竟人家师父就站在边上呢。

    长老们看着她,叹了口气,叮嘱道:“修行一道且不可莽撞,这种事情莫要再闹第二次,你师叔们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舒鱼笑了笑,乖巧道:“多谢师叔关心,弟子明白。”

    舒鱼哄了哄几位长者,又再三做了保证,才让自己耳根子清静下来。

    回到雪峰,舒鱼对自己如今的修为非常满意,二十六岁洞天境,放在外面也可以称上一句少年英才。

    但她并不满足,因为她的敌人非常强大,而且还藏在暗处,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洞天境修炼了一段时间,舒鱼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修炼速度变慢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找师父。

    她到大殿的时候,师父、师兄和师弟都在这儿。

    舒鱼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告诉师父自己的来意,“师父,弟子想知道您当初是在哪把弟子捡到的。”

    她一直都知道她是师父收养的孤儿,还没满月便被抱来雪峰,由师兄一手抚养长大。

    无为端茶的手僵了会儿,他放下茶杯,笑呵呵道:“小鱼儿怎么问起这件事,难不成是想寻你那亲身的父母?”

    “回师父,您知道弟子修炼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断绝情爱,斩断世俗一切羁绊,我若想真的得道,那我必然要去解除这段关系。”

    “弟子想要斩断亲缘,专心修道,还望师父成全。”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表情各异。

    无为面色复杂,忧心忡忡;君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小师妹伤心,毕竟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至于念鱼他的脸就跟调色板一样,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师姐,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斩亲缘?”念鱼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舒鱼解释了一下,“我修炼的是无情道,这一切迟早会被我放弃的。”

    “再说了,那两个人只生我,又没养我,我又何必一直与他们牵扯,这关系还是早些断掉的好。”

    “这几日我修为速度缓慢,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

    无为叹了口气,再三确认道:“你当真决定了,不会后悔?”

    “师父,你几时见我后悔过?”

    “行吧,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也不会瞒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请师父尽管吩咐?”

    “仙门的群英大会要开始了,这次我要你代表无尘宗去参加大会。若是你能拿第一回来,我便告诉你。”

    舒鱼估摸了一下自己同代弟子的水平,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师父。我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早些准备,早些离开。路途遥远,注意安全。”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58.  五八章   群英会

    舒鱼答应无为之后, 便回洞府收拾东西,其实若是无为没提这件事,她也会去参加群英会。

    前世她被困太初宗, 无法参加。等月宿夺得第一回来后, 太初宗的部分人来她面前洋洋得意, 耀武扬威。

    一口一个废物,吃白饭的,扒着他们太初宗的大师兄不放。

    各种极尽羞辱的词汇, 问她为什么不去死,这么废物的人,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那些话,那些眼神,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不把月宿踩在脚下,这说不定会成为她的心魔。

    所以群英会她不去也得去。她要在擂台上,众目睽睽之下, 打断他的脊梁,将他以及太初宗的脸面踩在脚下 。

    这么想着,舒鱼的传讯玉简闪了闪,她打开一瞧, 挑了挑眉, 然后回复了一段信息过去。

    为了这次群英会,无尘宗诸多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

    群英会是仙门大大小小的势力一起组织起来的。在千年前仙门逐渐衰落的时候,为了激励弟子奋发向上,仙门当时大大小小的势力在一起,组织了这样一场比赛。

    百岁之下的修士,不拘于门派、散修皆可以参加,按修为设置擂台, 觉得有把握可越阶挑战。

    不过这些年灵气衰落,散修的修炼环境日益困难,因此来参加比赛的散修并不多,并且一年比一年少。

    所以群英会逐渐变成了仙门弟子的私人擂台,历年前百大部分由大宗弟子包揽,剩下的零星点点是小宗弟子或者散修。

    大宗拿了宝物,扬了名,吸引更多的人,于是大宗越来越好,小宗越来越衰败。

    挡了人家的发展之路,也难怪小宗之人把大宗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这些事情都比较久远,知道的人少,现在大多数人只知道大宗和小宗关系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

    舒鱼收拾好东西便出了山门,然后看到一个背着小包袱,守在山门口的小师弟。

    “师姐,你出来了。”念鱼赶紧迎了上去,笑得纯良无害,“我等了师姐好久,差点就以为师姐不去了呢。”

    舒鱼停下脚步,看着一脸讨好地小师弟,不知怎的她居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反倒心里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终于来了。”舒鱼默默的念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在她的嘴里变成了一种强烈的肯定。

    “嘿嘿,还是师姐最了解我了。”念鱼笑了笑,然后站在舒鱼身旁。

    舒鱼打量了他几眼,瞧着他那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块碎花布问道:“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念鱼尴尬的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赶紧收进了储物戒。

    “这是一个刚刚从凡界上来朋友送来的,人家弟子刚上来还不习惯,就给我收拾了个包袱,我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师姐就来了。”

    “师姐想笑便笑吧,我知道我犯了蠢。”

    “这叫什么蠢。”舒鱼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人家弟子只是好心。”

    “我就知道师姐最好了。”念鱼笑了笑。

    这次群英会的地点在东州春城,距离无尘宗有万里之远。

    两人改换面貌,压低修为,一路上低调的赶路,就怕遇到什么事儿。

    不过他们非常幸运,一直都没发生什么意外,直到他们到达望月城。

    望月城是东州的四大主城之一,连接其他三州,往来交通十分便利,因此非常繁华。

    舒鱼她们到达这里的时候,遇见了两个非常不想看见的人。

    那是在他们入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像普通的人一样排队等着入城。

    然后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师妹,好巧,原来你也在这儿。”

    舒鱼对小师妹三字非常敏感,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然后看到了一张颠倒众生,却让她无比恶心的脸。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月宿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欣喜。

    舒鱼脸抽了抽,恨自己没早点发现,若是早知道这人在这,她哪怕再等一等,也不想看到这张脸。

    “哟,是你们啊,你们不会喜欢我师兄,特意跟过来的吧?”

    “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了,仗着自己有点修为,净做点不要脸的事。”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月宿身后响起,秦初月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师妹你别这样说,小师妹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你莫要污蔑她。”月宿呵斥道。

    “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像他们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也就是师兄你单纯,看不到这些人的真面目。”

    秦初月一通话下来,闹得月宿非常不自在,他弯腰向舒鱼道歉,“抱歉,小师妹。师妹被我们宠得无法无天,还望小师妹海涵。”

    “不用了,我师姐可当不起你们这句道歉,我师姐这样的天才人物,要多少美男子没有,还用看的上你师兄?”

    念鱼刻薄起来是非常刻薄,“且不说我长相如何,就我那几个师兄,一个个长得不知道比你师兄好多少,就你师兄这模样,也好意思出现在我师姐眼前。”

    “你们脸皮厚不觉得,我还怕污了我师姐的眼。”

    “你……”秦初月气急,“你怎么这样?”

    “那样?你欺负我师姐,还不允许我反击?怎么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爹妈,得让着你不成?”

    “好了,师弟,我们进城。”舒鱼实在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月宿起冲突。

    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她冲突,若在比赛前闹出什么,只怕大家都讨不得好。

    要是万一再闹出什么话传回宗门,说她心悦月宿,痴缠不休,她得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舒鱼和念鱼进了城,也没留下,直接离开。

    她们这么早出发,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体验。

    这万里路途上的人生百态,各种和生活息息相关的知识,无一不让他们快速成长。

    所以他们并不会为繁华的主城而留下,更别说这里有她恨不得啖其血肉的仇敌。

    望月城之后有一处小镇,和主城同名为望月镇。

    望月镇虽然说是个镇子,但实际上只有百来户人家,不过民风淳朴,倒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舒鱼和念鱼便准备在这里停留一会,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们两个都是洞天境的修为,而且都是刚刚晋升不久,最需要这样的红尘来打磨心境。

    他们包了两件上房,决定在这里停留二三日。

    入夜,四处寂静无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客栈右边的房间。

    “舒鱼,念鱼,好久不见。”来人取下斗篷,露出一张娇艳的脸。

    “你来了,坐吧。”舒鱼没有觉得意外,事实上,她能进来还是因为她开的窗。

    “抱歉,白日里我出言无状。”秦初月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歉道。

    “没事,不过你日后别把你师兄往我这带,我恶心。”舒鱼叮嘱道,“你若是不长记性,我下次就让你长长记性。”

    舒鱼口中的长长记性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秦初月知道她的手段,连忙点头。

    “我也不想的,谁知道我那师兄有什么毛病,偏偏要来个师兄妹情深。”秦初月大加吐槽,“本来我是准备一个人来的,他偏偏要跟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因为他要跟着,我只能继续装模作样,我都感觉我快要疯了。”

    “怎么回事?”念鱼好奇问道,“你修为提升了,他们不高兴吗?为何还要装成以前的模样?”

    “我……”秦初月犹豫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直觉?”念鱼皱了皱眉,修士的直觉可不是一般人的直觉,若是一个修士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这件事大概率会发生。

    “我们都是生死之交,我也不来虚的。”秦初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感觉我爹变了,我也许不是他的亲女儿。”

    “怎么可能?”念鱼不信道,“你要不是他的亲女儿,还能在太初宗耀武扬威这么久?”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我如果不是他的亲女儿,他为何要如此容忍我?”

    “若我是个绝世天才,那么也可以理解,可我偏偏不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庸的修士。”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他的亲女儿?是不是,可不是你红口白牙一说。”舒鱼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宗门里这样的风言风语很多,我以往并不相信。可我最近修为提升,不知道怎么见到爹的时候,并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没觉得爹如何为我打算。”秦初月低下头。

    “都说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①,可我爹却一直纵着我。如果不遇上你们,我只怕要闯下弥天大祸。”

    自从她开始认真修炼,以往失去的脑子也渐渐回来了,知道她这些年干的蠢事,不知凡几。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太初,宗宗主的女儿。

    若说两人样貌,实际上并不是很相似,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万一她像的是娘亲呢?

    这些怀疑他也不敢向谁透露,只能压在心里。

    所以前段时间传讯给舒鱼,她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为她解惑,就算不能听她说一说也是好的。

    59.  五九章   表明心意

    秦初月半靠在椅子上, 脑袋枕着椅子,显得有些颓废,“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好, 但是我真的就是这么觉得的。”

    “从我记事开始, 耳边总有些风言风语, 说我不是爹的女儿,说爹那样惊艳才绝对人物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废物的女儿?”

    “那时我年纪小很生气,就和那些人打了一架, 我没打过他们,回去找爹告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这么多年那些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他堂堂一宗掌门, 难道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我不信,既然传言没断过,那未必是空穴来风。”

    舒鱼在一旁听她发牢骚, 心里诧异她的敏锐,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么前世的她知不知道?

    舒鱼看着眼前那张娇艳的脸,以及勃勃生机的眼,忽然明白, 前世她可能也有所察觉。

    不过那时她年纪小, 修为不高,且不说她揭露之后有怎样的下场,只怕那时她说的话会不会有人信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前世这件事一直憋在她的心里,她也一直被那些人温水煮青蛙一般,等她真的想要反抗的时候,她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因为她的插手,秦初月早早的反应过来, 心里的那些想法也有时间去印证。自然不会像前世一样,被打的措手不及。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又干嘛在这唉声叹气,难道舍不得?”念鱼看着她问道,“你也不像那种心软的人。”

    “我自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是有些担心。”秦初月解释道,“他毕竟养育过我,万一这件事是我想多了,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可若这件事是真的,他养我必然谋算不小,我有些害怕。”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真的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在仙门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就算是亲生父女,反目成仇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她真的和太初宗无关,那么太初宗掌门养育她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说是为了感受天伦之乐,在仙门没有这种东西。那些修为高深的大能,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只为追求更高的境界。

    他堂堂一宗掌门,对于境界的要求只会高不会低。

    如果非亲生父女,他在她身上花这么长时间,所图谋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可她什么都没有,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太初宗的,这样的她有什么好图的?

    秦初月,不敢往深处想,越想越觉得在暗处有一双大手,拨动着她的命运。

    “既然有所怀疑,那就去查。”舒鱼站起来走到秦初月身边,看着这个鲜活的小姑娘,笑着对他说,“去找吧,哪怕错了也没有关系,万一你的猜测是对的呢?”

    “不过如果你真的要查,还需要小心行事,别被发现了。”

    舒鱼当然知道她不是秦寿的女儿,也知道秦寿养她是别有用心,但她又不能挑明。

    因为这件事她没有证据,她也不知道秦初月的亲身父母在哪,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时间太过久远,秦寿做事滴水不漏,很多东西都被他抹除了,想要查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从外面开始查。

    但是内部就不一样了,只要耐心找,总会找到他所隐藏的秘密。而这一切都需要秦初月自己去做,她无法给她任何帮助。

    从舒鱼这里得到一个准话,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絮叨,秦初月已经放松了不少,“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秦初月站起来和他们告别,“我要先回去了,免得大师兄起疑。”

    “行,万事小心低调,继续保持之前那个样子,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舒鱼叮嘱道。

    和舒鱼他们拜别后,秦初月使用瞬移符赶紧回去。

    刚刚进入房间,秦初月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你去哪里了?”月宿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外面有那么好逛,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秦初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带着任务的。”

    “我知道了,师兄。”秦初月乖乖坐在月宿旁边,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我不会惹事的,我很乖。”

    “你乖?”月宿冷笑一声,“你哪里乖?你要是乖今天就不会说那些话。”

    秦初月这会子也回过味来,感情不是因为她晚回来这么生气,而是为人打抱不平?

    “我怎么了,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师兄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秦初月撅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师兄以前都没说过我,怎么今日还责怪起我来?难不成师兄喜欢上人家了?”

    秦初月狐疑的看着月宿,见他脸色微红,一副被人揭露心事,手足无措的样子,心越来越沉。

    舒鱼喜欢谁她不清楚,但是舒鱼身边的小师弟喜欢谁,她可清楚了。

    那含情脉脉的眼,每次看见都能腻歪死她。

    “师兄,当初你说将来要娶我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秦初月委屈巴巴的看着月宿,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太过分了,我不要理你了,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说着,捂着脸跑了出去,留下一路的呜呜的哭声。

    月宿被她这一通闹腾,头疼的紧。小姑娘家家的跑了出去,他又不能不找。

    他了解师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什么气,说是单纯,实际上是单蠢,就这么跑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月宿认命的出去找人的时候,秦初月已经把这事传讯给舒鱼,让她有所防备。

    舒鱼知道这件事后,被恶心的不行,她又想起了前世月宿在她面前百般表现,说是对她一见钟情。

    结果呢,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还要一次次的来招惹她?

    莫非她长得看上去很好骗,一次骗不够还要骗第二次。

    这一世,她已经很努力的避开太初宗,不想那么早和他们接触,结果他们一硬是不放过她。

    这一个个的都盯着她的根骨不放,怎么,真的以为她的东西这么好拿?

    舒鱼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盘算,到时候该怎么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不是谁都可以算计的。

    有了秦初月的提醒,舒鱼自然会先想方设法的避开月宿。

    然而,越是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再进入春城之前的最后一个小城,他们又遇见了。

    彼时,舒鱼和念鱼在城镇里随意逛着,准备买点当地的特产,回头给师兄和师父。

    刚刚走出一家铺子,迎面就撞上了月宿师兄妹。

    月宿依旧是那白衣飘飘,脸上和煦的笑,宛如人间仙人的模样。

    身旁的秦初月,则是一袭热烈的红衣,衬得她人比花娇。

    两人不知道是闹了别扭还是怎么,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谁也不搭理谁。

    月宿也很快看见了舒鱼,他立刻上前,拦在舒鱼和念鱼面前,笑道:“好久不见,小师妹。”

    “上次望月城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师妹,我与小师妹果然有缘。”

    “此地离春城还有一段距离,不如我与小师妹结伴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他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想和舒鱼她们一起同行。

    但是舒鱼怎么可能会同意?要不是现在不好动手,月宿这条命有没有还得两说。

    “抱歉,我觉得我与你没有这么熟悉。还请月宿师兄注意一下称呼。”

    “我只有一个大师兄,也只是一个人的小师妹。月宿师兄盯着人家小师妹的这个习惯可不好,要让我大师兄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舒鱼后退半步,抬起头看着月宿,“况且我与月宿师兄之间还是竞争对手,实在没有必要靠的这么近。莫非月宿师兄是担心到时候输给我,想来我这打探一下情况?”

    月宿被她这么不给面子的说了一顿,也没有觉得生气,只觉得眼前的人哪哪都好。

    不管是动还是静,不管是生气或者是安静,她的百般种模样,在他眼里都是无比的生动灵活,没有一处他不喜欢。

    月宿从善如流到退了一步,喊道:“好,舒鱼师妹。”

    “舒鱼师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洞天境,这已经不知道比多少人强了。所以师妹无需妄自菲薄,师妹一定会是大会的第一。”

    “这一点无须月宿师兄告诉我,我只希望月宿师兄能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舒鱼已经冷下来脸来,若是有点自知之明,会看人脸色的这时候都会离开。

    可偏偏月宿那家伙像是没长眼睛一样,仿佛没有看见舒鱼的排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舒鱼师妹要去哪,大宗之间友爱互助,我与你师兄也是知交好友,还是让我陪着师妹吧,不然我不放心,若是遇上危险,我也能护上一护。”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师姐的意思是让你别跟着我们,好歹也是大宗首徒,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太初宗选择首徒的方式,像你这样的人能成为首徒,莫不是凭着一张脸?”

    “你说你与我家师兄是知交好友,你说是就是?不好意思,我家师兄提起过很多人,但是从未提起过你。”

    “阁下还是好自为之,莫要借着师兄的名号招惹我师姐不然被师兄知道了,怕是会伤了两宗情分。”

    念鱼早就看月宿不顺眼,他把舒鱼拦在身后,说出来的话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说完,便拉着舒鱼离开。舒鱼倒也没反抗,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月宿的脸色早就黑了下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被人不给面子。

    尤其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弟子,还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带走了大心爱的女子。

    该死!

    月宿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眸色黑沉沉的,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不只是念鱼厌恶月宿,月宿对念鱼也是万分的看不顺眼。只是他这人藏的深,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念鱼和舒鱼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里,刚刚对着月宿表现的很厉害的他,这时万分的慌张。

    “师姐,我,我今天……”念鱼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师姐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这么做了。师姐,你别生我气好吗?”

    舒鱼笑了一下:“你是我师弟,我怎么可能生你气。”

    “至于喜欢那个家伙,这更是不可能。你且记着,我和他之间有仇,那家伙老谋深算,心黑手辣,下次你遇见一定要小心些。”

    “啊,不会吧。”念鱼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听说他在宗门的名声挺好的,怎会是那样一个人?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姐遇见他也要小心。”

    “那我这次可是得罪他了,我们要不要和师兄说一声?万一那家伙以大欺小怎么办?”

    “不用。”舒鱼阻止道,“这件事倒是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现在离群英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免得回头那人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

    “你待会儿和秦初月联系一下,让她下点功夫,早点把她师兄带走。”

    “我知道了,师姐。”

    念鱼和舒鱼说了话,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便扯了扯衣领,露出领口一片,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从见到月宿那段时间开始,他的心口一直有些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他的心口一样。

    说痛也不是非常痛,但也不是不痛,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就是有些难受,让他喘不上气。

    念鱼坐在椅子上的,自己倒了杯凉茶,脑海中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以及他对月宿不自觉的敌视和厌恶。

    他觉得这有些奇怪,就算他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他的面子。

    若是被别人看见,明天只怕要传出太初宗和无尘宗不和的消息。

    难道他被嫉妒冲昏了头?

    这不可能,他又不是不看不出来,师姐那么讨厌月宿。与其和他争风吃醋,还不如想想怎么在师姐面前表现,和大师兄争一争。

    尽管大师兄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有备无患。

    师姐越来越优秀,注视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如果不表现的话,师姐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滴答、滴答……”

    一声声水滴落下的声音,将念鱼从睡梦中吵醒。

    他烦躁的睁开眼,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怪石嶙峋,盘虬卧龙般的枝桠,以及灰暗暗、低沉沉的天空。

    这里没有一点生机,处处都显得苍凉荒败,待久了还有一种莫名的抑郁缠绕在心头。

    念鱼对这里感到陌生又熟悉,他好像曾经在这里待过很久很久。

    他抬起头,在灰雾蒙蒙中,好像看见了一座很高的山峰。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充盈了他的心脏,他好像无数次在那山峰上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心底一片荒芜。

    念鱼收回目光,顺着眼前的小路不断行走着。他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

    他走到这条路的尽头,面前是一片血红色的池塘。

    那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滴水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他看着血池,有一种下意识的亲近。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这不是谁的血,这是他的血。

    他与这血池曾经互为一体,也只有他自己的血,才会让他产生这种亲切感。

    念鱼没忍住走进几步,忽然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般,猛地疼痛起来,他半蜷缩在地,冷汗淋漓。

    念鱼从床上惊醒,睁开眼,看见青色的床幔,知道自己已经从刚才的梦境里醒了过来。

    他将手放在胸口处,感受着不断跳动的心脏。所有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好像之前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错觉,那种清晰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梦。

    或许是他潜藏在记忆里的东西,只是被他忘却或者封印。

    今天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不小心打开了记忆的一角,这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个‘梦’。

    念鱼披着外衣走到窗台前,推开窗子,外面一轮硕大的明月,正散发着清幽的光辉。

    一层朦胧的月光像轻纱一样,从窗户投进屋子,笼罩在站在窗台的人身上。

    念鱼沐浴着这层光辉,那张稍显柔和、幼态的脸显得无比圣洁。

    寂静的夜晚,鸟虫鸣叫的声音,旁边住着自己喜欢的人……

    这一刻,念鱼放下自己在梦中的不安和焦躁,侧身坐在窗台上,手拿酒与月共饮。

    忽然,念鱼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他扶着窗台,身子探了出去。

    奇怪,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

    然而外面依旧是明月悠悠,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见此,念鱼站直 ,关上窗户,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第二日,舒鱼和念鱼刚刚下楼,就在楼下看到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不是月宿和秦初月又能是谁。

    “舒鱼师妹,念鱼师弟,早。”月宿笑着对他们打招呼,好像昨日的争吵没发生一样,“我听说过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小型拍卖会,特意来邀请二位与我一起。”

    “不必。”舒鱼拒绝道,“我和师弟有事先行一步。”

    “舒鱼师妹,是我得罪你了吗?为何我感觉你很讨厌我。”月宿拦在舒鱼的面前,“昨日回去我仔细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师妹,还请师妹告知。”

    “道不同,不相为谋!”舒鱼怎么可能把真实原因告诉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修炼无情道,实在不宜与别人有过多的牵扯,这与我道途不利。”

    “月宿师兄的师妹那么多,又何必非要招惹我?”

    “师妹和别人不一样,我对师妹一见钟情,我心悦师妹。”月宿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另一个人,心底忐忑极了。

    他虽然对自己的一切都非常有自信,但是舒鱼师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舒鱼师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我见到师妹的第一眼起,师妹就已经住在我的心里,放不下,舍不了。如此,师妹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我心知师妹修炼无情道,但无情道道途艰难,我愿意助师妹一臂之力。”

    话落,场上所有的人都被惊住了。

    愿意助无情道一臂之力,这对一个女性无情道修士而言,只能是杀夫正道。

    现在的杀夫正道和很久之前的杀夫正道不一样,很久之前死便是真的死了,现在虽然有秘法,可以保一条命,但是要损失全部的修为。

    也就是说太初宗首徒,为了助心爱的人得道,甘愿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重新修炼,这是何等感人肺腑的深情。

    众人看着这件事另一个主人公,她会如何回答呢,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师妹不用担心,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会上报宗门,不会有人来找师妹的麻烦。”月宿逐渐靠近舒鱼,“师妹,我是真的喜欢你,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滚!”舒鱼冷冷呵斥道,“我这辈子就算不能再进一步,也不会做出杀夫正道这种事。”

    “就算需要杀夫正道,杀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月宿,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是城里,不能随意伤人。”

    说完,舒鱼回了房间,关门扶墙,对着墙角不断呕吐。

    恶心,好恶心……

    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为什么他能说出那种话,他不觉得虚伪吗?

    明明是想算计她的骨头,却偏偏做出一副情深的模样,这是要做给谁看?

    前世也是这个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死缠烂打,说会好好照顾她,有太初宗护着,没有人敢动无尘宗。

    那时情深款款,一旦成功便成为举着屠刀的刽子手。

    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骨头?

    那么喜欢他的小师妹,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骨头?

    太初宗,月宿,你们给我等着。敢算计我?还以为我是那个没有人护着的孤女吗?

    舒鱼拿出传讯玉简,分别给师兄、师父、以及掌门师叔发了讯息,将今天的事情一一告知。

    今天这么一闹,不出一个上便会传遍整个仙门,她必须先和师门通好气,将自己的态度告诉宗门,免得找了别人的道。

    想用流言的力量胁迫她,没门!

    60.  六十章   打人

    月宿看着舒鱼的背影, 神色晦暗不明。

    念鱼和秦初月被这一情况震惊了,两人对视一眼,在众人未察觉的情况下快速分开。

    秦初月看到念鱼的眼神, 眼睛闪了闪, 默默的后退几步。

    太、太可怕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他的眼眸乌沉沉的,像是沉静的大海。不过平静的海面下,仿佛集聚着狂风暴雨, 只待时间一到,便要掀起惊涛骇浪。

    又像一头在林间蛰伏的凶兽,静静的等待猎物的到来,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它吞入腹中。

    秦初月被这样的眼神骇住, 见念鱼又看了她几眼,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她把师兄带走。

    想到刚刚的那个场面, 秦初月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不然等消息传出去,他们只怕要被围在这里,被人当猴看。

    其实, 她也非常纳闷, 就自家大师兄那个性子,也会有什么一见钟情?还会为了一见钟情的对象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天仙下凡,大师兄也不会如此。

    如果不是她一直和大师兄在一起,她真的会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师兄?

    对于修士而言,修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 都是锦上添花的事。

    修为高了,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所以大师兄为一个只见面几次的人,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是真的不信。

    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是个蠢蛋,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

    别说什么真爱,仙门没有真爱,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她师兄身上。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种种念头,在秦初月心间转瞬即逝,也就一伙子的功夫,她便拿出了自己骄横的模样。

    “师兄,你……你太过分了,你明明说好,长大之后会娶我,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秦初月红着眼眶,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往下掉。

    她的哭法很有技巧,不是大吼大叫鼻涕眼泪混一起的那种。而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我们师兄妹从小到大的感情,居然抵不过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

    “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呜呜呜,我不依,我不依,师兄只能喜欢我。”

    秦初月这边哭哭啼啼的,骄纵、蛮横又不讲道理的样子,让月宿再次头疼起来。

    眼瞧着其他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怪异,月宿顾不了许多,只能解释道:“师妹,你别哭了。那只是开玩笑,做不得数。”

    “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还请师妹不要再提那件事,免得让我喜欢的人误会。”

    听到这话,秦初月愣住了,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既然是戏言,师兄为何不早告诉我,为何总给我送东西让我误会?”

    “我秦初月,堂堂太初宗掌门之女,又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一定要嫁给师兄,师兄既然不喜欢,早点告诉我便是,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你我相交多年,如今师兄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让我不要旧事重提?”

    “师兄,我真是看错你了。”

    秦初月一副被打击至深的模样,含泪的眼看到了月宿一眼,然后嘤嘤地跑了出去。

    月宿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寻人,同时心里开始后悔,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带着师妹出来?

    如果不是师妹给他乱搅和一通,说不仅此刻他早就能抱得美人归。就算抱不得,也会在美人心里留下痕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被人误认为脚踏两条船。

    在即将走出客栈的那一刻,月宿停了下来。

    他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心中明白,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他说的,但那确确实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看着念鱼道:“请转告你师姐,月宿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假话,请舒鱼师妹好好考虑一下。”

    “我一直觉得你听不懂人话,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念鱼实在没想到,秦初月都跑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表忠心?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跑出去的师妹,这地方鱼龙混杂,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

    “师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明白,我再重复一遍,师姐不喜欢你。

    “你的存在给师姐带来了困扰,如果真的你喜欢师姐,就不要再来骚扰师姐。不然,我要你好看。”

    念鱼狠狠的威胁了一番,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擦出激烈的火花。

    月宿盯着他看了会儿,心下了然,传音道:“你喜欢她。既然你也喜欢,又何必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你不觉得虚伪吗!”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愿意默默守护师姐,而不是像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她。”

    “别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揣摩我,你不配。”

    “我再次警告你离我师姐远一点,不然……”

    “我不喜欢你。”月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巧了,我也不喜欢你。”念鱼毫不犹豫道。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想到师姐离开时难看的脸色,念鱼有些担心敲了敲舒鱼的门,担忧道:“师姐 ,你没事吧?”

    “我没事。”舒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念鱼仔细辨认了一会舒鱼的声音,单从声音他并没有听出什么。

    不过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是很不放心,“师姐,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有些事想要和师姐商量。”

    “何事?不重要的话还是明天再说吧,我有些累。”

    舒鱼不想开门,念鱼也不能逼着她开,只是站在门口,关切道:“师姐,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嗯。”

    得道舒鱼的同意,念鱼才百般不舍的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停的在房间走来走去,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仿佛在他心里点了一个火堆。

    哪怕他喝了无数杯凉茶,念了无数遍清心咒,那个火堆依旧在他心里熊熊燃烧,并且越烧越烈。

    无尘宗怎么说也是大宗之一,师父无为是尊者,在宗门里也有很大的话语权。君佑师兄是首徒,被众弟子的爱戴。

    师姐是被他们两个人千娇百宠出来的,何时受过这个气。

    今日月宿那些令人恶心的言语,是在侮辱师姐,侮辱雪峰,将无尘宗的脸扔在地上踩。

    师姐虽然走无情道,可那也是煌煌正道,才不像某些诡谲小人一般,眼瞧着自己无法再进一步,便整日里想些歪门邪道。

    什么杀夫正道?像师姐那样的人物,需要杀夫证道?提及这四个字,都是对她的羞辱。

    他跟着师姐这么久,若是师姐有那样的心思,他岂能不知。

    再说,就算师姐有那样的心思,从无尘宗随便选一个弟子不好?

    安全又放心,完全不用担心被人算计。

    只可惜,师姐没有这个心思。

    无情修炼是艰难,可再艰难不是还有他们吗?

    哪怕师姐这辈子都无法进入更高的境界,只要有他们在,便无人敢欺负师姐。

    雪峰的人,可还没死绝。

    况且,他看师姐的天赋,才不会只有洞天境,起码还能再升两个大境界,成为尊者。

    到那个境界的人,已经不会随意出手,对于他们而言,修炼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月宿说的什么杀夫证道,师姐根本不需要。

    想到这里,念鱼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反正大家都不可以,没什么好伤心的。

    如此,他才更加觉得月宿其心可诛。

    想想也知道,月宿那家伙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现在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再逮着机会来师姐面前表现一二,又恰巧被人看见。时间久了,仙门一定会有人赞叹他的深情,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若是日后,他修为比师姐高,定然会有人觉得师姐不识抬举,放着这样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天之骄子不喜欢。

    他是想用那些流言蜚语,逼迫师姐答应他。

    好心机啊,好歹毒的算计。

    师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月宿这么下血本?

    不行,这件事还是要和师父他们说一下,让他们知道太初宗让人恶心的嘴脸。

    这样还不解气,念鱼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壶凉茶,放下壶,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清点了一下储物戒的东西。

    念鱼笑着把东西收回储物戒,只留下一两件东西,然后换了一件黑衣,打开窗户,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边,月宿不知道怎么把秦初月哄好,然后带着她一起参加了晚上那场拍卖会。

    身为太初宗亲传弟子,拍卖行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包厢,桌上摆着上好的灵茶和灵果。

    这些在外面被人哄抢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他们吃的用的,不知要比这包间里的好上多少倍,所以谁也没碰那些东西。

    从他们这边的窗户,可以看到下面那群人,为了拍卖行赠送的灵果、灵茶都快打起来了。

    秦初月看到这一幕,撇撇嘴,表情非常不屑,“土包子。”

    “师妹,慎言。”月宿无奈。

    辛亏这四周设有阵法,刚刚师妹的声音没有传出去,不然他们恐怕要被人记恨上。

    下面那群人都是得到消息的散修或者一些小宗门弟子,大宗资源丰富早就让他们不满,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这样被人看轻,只怕日后要生出事来。

    他是不怕,可师妹修为低,不能不防。要是师妹出事了,他回去是要受罚的。

    也是因此,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找了她多少次,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

    月宿觉得心累极了,回去还是和师父商量下,别让师妹经常出去,再这么来几次,他怕是要生心魔。

    这场小型拍卖会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月宿什么也没买,倒是秦初月买了几个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拍卖会即将进入尾声,秦初月放在身侧的玉简闪了闪。

    她拿来看了一眼,然后回了信息过去。

    “师妹这是和谁在聊天?”月宿问道,“是新认识的朋友吗?是谁?我认识吗?”

    秦初月不高兴的看了月宿一眼,一边删掉玉简上的信息,一边说,“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师兄妹关系,师兄还想管到我头上?”

    “是谁,师兄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我的朋友,又不是师兄的朋友,师兄管这么多,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月宿无奈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师妹,我只是问问,我是担心你,怕你被人骗。”

    “你知道的,你的身份出去,该多么引人觊觎,我只是怕你受伤。”

    “师兄关心师妹,难道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只是你的师妹并不想让你关心。”秦初月冷着脸,“师兄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就该和我保持距离,哪怕是简单的关心也不行,我可不想让人误会。”

    “师妹,你别无理取闹了。告诉我你新认识的朋友是谁,男还是女?”

    “这重要吗?”

    “我说了,我是担心你被人骗,被人伤害,是关心你,师妹你不要这样子。”

    “没关系,我不怕被人骗,也不怕受伤。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就已经是天上下红雨,我怎么能要求更多。”

    “他们有目的是正常的,我不怕他们有目的,就怕他们没目的。”

    “所以师兄,还是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月宿也就没有一再逼迫秦初月,非要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瞧着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月宿非常爽快的选择破财消灾,他又花了一大笔灵石才把人哄好。

    花钱买了开心的秦初月,和月宿一起走回去,经过一条幽深的巷子的时候,月宿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灵力也无法使出。

    他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色的袋子忽然包住他的脑袋,接着是一顿棍棒交加的声音。

    打在他身上的不是普通的棍棒,而是一种灵宝,专门针对肉身强大的修士。

    打人特别痛。

    最开始月宿非常有骨气的一声不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心里恼怒极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种亏。

    “你是谁?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月宿咬牙切齿,“我是太初宗首徒,你欺压大宗弟子,是想死吗?”

    “若是识相,现在就放了我,我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不然太初宗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了我,我再给你一笔灵石,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

    任凭他说的再多,那人依旧不言不语,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埋头就是一顿暴打。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