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的布置和珀耳塞福涅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暗、清冷、简陋的大殿,磷火跳跃,无数半透明的鬼魂飘来飘去——然而实际上,这些都不存在,哈迪斯的行宫充分诠释了“低调奢华”这个概念,有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精美感。
墙壁的装饰以金色和猩红色为主,华美而富有质感,每一道纹理都细致入微,砖缝中甚至有规律地镶嵌了珠宝玉石,散发出荧荧的光泽,要不是内心忐忑,脑子塞满了各种想法,她一定会停下来,爱不释手地摸上一摸。
就连神王的宫殿都没有这么多珠宝玉石作为装饰,不,确切地说,神王那里也有很多贵重装饰品,只不过它们毫无设计感地堆积着,这儿一簇,那儿一坨,更像是暴发户审美,艳丽中透着俗气。
她不禁对哈迪斯的审美肃然起敬,但是,当她颤巍巍地摸索进他的“起居室”,却发现自己正被他愤怒而冷漠的视线辐射着,吓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但她还是很努力地让自己振作,顶着那灼人的注视,一步步朝他靠近。
有些事她必须得和他说清楚,不宜耽搁。
可是,随着她每走近一步,他的目光就炙热一度,几乎可以和赫利俄斯的火焰相媲美了。
终于,她来到了他面前,疲累得像是跋涉了整个撒哈拉。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阔大的黑色大理石桌子,她局促不安地交握着双手,眼睛不敢直视他越来越滚烫的目光。
她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很讨厌自己,为什么又要来这么一出“抢婚”呢?
还是说,果真是爱神的腰带促成的?这也可以解释他此刻的眼神为何如此诡异,身体为何如此僵硬紧绷——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克服胆怯,抬眼凝视他那张俊美却又不失野性的面孔。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他一见钟“脸”,他的一切都有令她心动不已的魔力——弧度优美的薄唇、微翘的发尾、冷傲的眼神、修长的手指、额角性感的麦穗状纹路,这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事后很久她才明白,那叫做怦然心动。
所以,她很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感觉。按照阿弗洛狄忒的说法,他应该是对自己蛮有好感,才会有抢婚这种情难自已的举动,虽然她完全看不出他的好感可能藏在哪里。
她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情感波动,轰轰隆隆地从心脏发射到大脑,令她瞬间产生了一股柔情,一股想要和他拥吻的缱绻柔情。
于是,她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似的,在他讶然的眼光之中,以梦游的步伐缓缓绕过长桌,绕到他面前,柔柔地抬起双手,抚上了他完美的脸。
手指仿佛带着电流,一路向上,逶迤到他的额角,指尖摩挲起那道暗色的纹路。她的眼神迷离,却无比性感,绯红的面色就像是一株狗尾巴草,不断骚弄着他竭力抑制的欲望之源。
他眼中的震惊简直要迸发出来了,过了好半晌,他才从中清醒过来,而这时,珀耳塞福涅已经踮起脚尖,玫瑰色的柔软唇瓣轻轻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原本打算吻上他的唇,却因为身高差太大,只够到了下颚。而驱使她如此大胆的,是脑中那熟悉的声音,和一种欲望的重叠。
她和那个声音都挺想吻他,但她是被那个声音控制着的,否则借她一百个胆儿,也不敢在他表现出盛怒的时候,送上自己的唇。
然而,双唇没有完全离开,那不负责任的声音便退潮而去,只留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似的,从他身前猛地向后一退,抱着肩膀又惊又慌。
可是她的行为实在太犯规了,哈迪斯无法再控制自己了。
都是她的错,是她在撩拨自己——
脑子嗡嗡直响,一切都为熊熊燃烧的情#欲之火让了路。
他向前迈了一步,以极大的力气捏住她略带肉感的双肩,在她那欲擒故纵般的惊叫声中,狠狠将她按在了那张用来翻阅卷宗、规划工作的大理石长桌上。
“疼、好疼——”珀耳塞福涅简直被吓呆了,她来不及分析他到底要干什么,她的肩胛骨几乎都碎裂开了,后腰也像是被折断了——
可这都比不上,悬在她脸上的,哈迪斯那燃烧着的湖绿色眼睛,更加令她惊惶。
“你、你要干什——啊!”
原本就松垮单薄的前襟被轻易撕扯开来,未经人事的女孩青涩却饱满的前胸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眼前,彻底击碎了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珀耳塞福涅彻底傻了,忽然间感受到的毫无遮拦的清凉,令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拼命蠕动着,想要抽出双臂护住自己的前胸,然而桎梏她的力气是如此骇人,她非但挣脱不开,双腕还感到一阵碎裂般的疼痛。
而他却只是用一只手捏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完成上面的破坏之后,迫不及待地向下游走,勾上了那条连接着仅存的衣物的水绿色腰带。
忽然,他目光猛地一滞,停下了动作。
他在腰带中感受到了一丝金色的灵活流动着的光,顿时冷静了下来。
那是阿弗洛狄忒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明白了。为何自己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会心绪凌乱,那都是爱与美的女神阿弗洛狄忒在背后作祟!
她一定是想要借助爱#欲之神的力量,来勾引自己。不,不只是自己,她很可能和阿弗洛狄忒一样,将所有男神都当作狩猎目标——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无法解释自己对她的莫名痴迷。
这样一想,他简直出离愤怒。很久以前,阿弗洛狄忒曾使出浑身解数引诱他,可惜他本就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男人,对于不喜欢的女人,再怎么使手腕都无尽于事,气得美神好几个月不肯在奥林匹斯山露面。
而这回,这个女人又来这一招,而他居然还中招了,简直太侮辱人了——
他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冷笑着,在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下,粗鲁地一把扯断那根腰带。
更多的白皙暴露在眼前,而他却被愤怒熄灭了欲念,捏着腰带,冷哼一声,一股火焰从手心蹿出来,将它瞬间烧成飘舞的黑色灰烬。
然后用钳制她双腕的另一只手,将几乎失去衣服庇护的她拉了起来,用力向前一搡,松开。
她跌坐在地上,努力用残存的衣服碎片护住胸和大腿,眼眶红红的,更像是一只小白兔了。
然而,此刻的哈迪斯显然不会这么联想了,他沉着脸整理了下自己的长袍,然后朝她先前进来的方向一指,声音残酷且冰冷:
“离开我的视线,珀耳塞福涅,在我尚且能控制自己的愤怒之前。”
珀耳塞福涅感到两串冰凉的东西滚落脸颊,她尚未完全从这一系列可怕的变故中抽离出来,但她还是死死咬着嘴唇,摇晃着站了起来,使劲扯拽布料以求遮挡住更多的部位,看都没再看哈迪斯一眼,抱着胳膊逃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用尽全部力气,尽可能迅速地沿着幽长的走廊,向门口跑去。
眼泪终于在离开他的凝视那一刻,崩溃而出,她靠在外侧的大门上,缓缓滑坐下来,捂着脸羞愧且迷惘地大哭了起来。
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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