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肯德基,去银行的途中给橙橙买了个水中套圈游戏机、一根扁扁的棒棒糖,五岁的小姑娘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她低着头胡乱按着游戏机按钮,看着屏幕里色彩艳丽花里胡哨的东西,嘴里时不时滋溜滋溜的吸糖,都没注意自己跟着妈妈进了哪里,又从哪里出来……


    重新回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丁彩叶口袋里多了张储蓄卡。


    本来有六千七的整钱,詹伟忠刚才捏了那一摞拿出来九百,一共七千六,丁彩叶存了七千,留了六百在外头。


    手里还有七八十块钱的零钱,给孩子买完衣服,剩下的留在身上周转。


    伸手拿走闺女手里的游戏机:“走路就不能玩了,容易摔倒,妈妈给你放包里。”


    “妈妈我自己抱着,我不玩。”橙橙正稀罕的时候,片刻也不想离手。


    丁彩叶揉揉她的小脑瓜,笑道:“抱着吧,回家再玩。”


    “我们去买衣服,给你买条漂亮的小裙子,再买双漂亮的凉鞋,发卡也买一个。”牵着橙橙往前走,丁彩叶一边留意两边的店面,一边说着。


    “好耶——!”橙橙开心到蹦跶,蹦跶没两下,怀里没抱紧的游戏机就摔出去了,碰到了前边一位姑娘的脚后跟。


    詹艺橙吓傻了,站在那儿发愣。


    丁彩叶也一怔,赶紧跟人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诶,彩叶姐?”那姑娘转过身来,伸手摸了下脚后跟,抬眼往这边一扫,顿时惊讶地笑起来:“是你们啊!”


    丁彩叶看着对面的人也觉得眼熟,记忆翻涌,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咔嚓劈出另一个人影,猛地吸了口冷气,浑身血液冲向头顶。


    她想起重生前坐在詹伟忠车里的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詹长东亲妈是谁了!


    “赵桂兰?”丁彩叶声音努力控制了一下,还是有些微微发颤。


    “是我呀彩叶姐,你怎么来商安了?”赵桂兰蹲下去捡游戏机,没注意到丁彩叶的异常,捡起来去逗橙橙,“是橙橙吧?都这么大啦?还记不记得姨姨?游戏机给姨姨玩行不行?”


    橙橙拽着妈妈的衣角,小脸紧张的盯着这位姨姨。


    丁彩叶血液涌回四肢,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和表情,抬手摸摸闺女的脑袋,道:“刚才你打到姨姨了,给姨姨道歉。”


    橙橙就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姨姨不逗你了,给!”赵桂兰把游戏机递给橙橙,橙橙仰头看看妈妈,听妈妈说‘拿过来吧,谢谢姨姨’,才接过来,小声道了谢。


    “真乖!”赵桂兰揉揉她的脑袋,直起身子看向丁彩叶,笑问道,“彩叶姐,就你跟橙橙吗?姐夫没陪着你们?”


    丁彩叶看着她,对面的姑娘眼神明亮,态度落落大方,不像知道内情的样子。


    赵桂兰有个堂姐叫赵玉丽,是她娘家大嫂高荣凤的表妹。


    三年前,娘家大嫂瞒着她托詹伟忠帮她表妹赵玉丽找活干。


    詹伟忠那边做饭打杂的刚好缺个人,就让高荣凤她表妹过去看看。


    去的那天高荣凤有事没跟着,赵桂兰陪着一起。


    当时那个小工程就在镇子上,丁彩叶带着孩子过去玩,正碰上,也才知道娘家大嫂瞒着她干了这么一件事。


    她生气娘家嫂子算计,也生气詹伟忠不跟她说,后者还‘嘁’一声:“给你娘家那边亲戚安排活你还跟我大小声……”


    丁彩叶想想也是,帮她娘家那边亲戚等于给她做面子,自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心里仍然觉得憋屈窝囊,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不知道哪里不对!


    生气归生气,也不能把人撵回去啊,就留下了。


    那时候的赵玉丽干干瘦瘦,穿着红蓝格子衬衣,一条绿军装裤,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满脸拘谨,说话跟蚊子哼哼一样。


    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撬她墙角的人!


    那是她头一次见这堂姐妹俩。


    过后没再见过赵玉丽,中间倒是问过詹伟忠她娘家嫂子表妹还在不在那边做,干的咋样,詹伟忠当时说了句‘应该还行吧,没咋见过’。


    赵桂兰后来又见过一回,赶镇上大集的时候碰见了,还帮她看了会儿橙橙,反而比赵玉丽印象更深一些。


    “她爸工地上忙,我跟橙橙来这边逛逛。”丁彩叶不动声色地笑着寒暄,“你过来找你堂姐?”


    “我堂姐?彩叶姐你说赵玉丽吗?”赵桂兰愣了下,“她不是去南方打工了?今年过年都没回来呢!”


    丁彩叶露出惊讶地神色:“她去南方打工了?”


    赵桂兰比她还惊讶,好笑不已:“对啊,她之前不是在姐夫的工地上帮工么?后来就辞职去南方了,彩叶姐你不知道?”


    “哦!”丁彩叶没再说其他,笑道,“橙橙她爸回去也没提,我还真不知道。”


    “姐夫是大老板,大忙人,没空管下头干活的。”


    赵桂兰开着善意的玩笑,丁彩叶问她现在的情况,知道赵桂兰分配到商安煤矿了,今天来市里送材料,从这边路过。


    聊了两句,赵桂兰离开。


    丁彩叶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神发冷。


    搭着她的关系找工作,顺便给她添个继子——她也算经历一把狗血了。


    不知道娘家大嫂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游戏机摔了一次,橙橙心疼坏了,乖乖的交给妈妈检查,并让妈妈收进了大提包里。


    娘俩去了商场。


    天快热起来了,店里全是夏装,橙橙看花了眼。


    最后让妈妈帮她选了一粉一蓝两条裙子。


    买了双带小花朵的漂亮凉鞋,还买了一对蝴蝶发卡,发卡是橙橙自己挑的,她喜欢。


    最后又给她买了个布娃娃。


    橙橙开心地说自己幸福的像是在做梦,又眯着眼睛感叹:“妈妈,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好啦!”


    丁彩叶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破了她这个美梦:“想得美!”


    “嘿嘿嘿……”橙橙皱着鼻子歪着脑袋笑,萌化了老母亲的心,脱口而出,“橙橙想不想来这边读幼儿园啊?”


    “能天天吃汉堡包和去商场玩吗?”孩子的世界果然只有吃和玩!


    丁彩叶笑道:“天天够呛,但来了这边会经常出来逛街!”


    橙橙眼睛亮了,使劲点着小脑袋,可转而表情一收,仰着小脸问:“爸爸会同意吗?”


    丁彩叶心里一堵。


    她知道小孩子敏感,不然也不会跟爸爸不亲。


    詹伟忠回来的少是一方面,他真心不喜欢女儿才是最关键的,橙橙应该能感觉出来。


    但是丁彩叶没想到女儿会觉察到家里大事她做不了主,知道需要爸爸点头才行。


    “爸爸不同意也没关系,以后就是妈妈说了算。”


    说完这句话,橙橙大大的眼睛一亮,蹦了起来,还大声问她:“真的吗妈妈?”


    “真的!”丁彩叶看着女儿,内心五味陈杂,她蹲下来看着女儿满是期待的眼神,认真地道,“不过为了能让妈妈说了算,这几天中午让小舅妈去幼儿园接你好不好?妈妈…要帮爸爸做点事。”


    “好!”天真的孩子点头应着,并不知道妈妈说了算意味着什么。


    经历过一世的丁彩叶知道詹伟忠有多渣,但现在的橙橙不知道。


    虽然跟爸爸不亲,可跟小朋友聊天时听别人提自己的爸爸,她也会大声讲,不过她跟爸爸的互动经历比较匮乏,翻来覆去能说的只有自己爸爸有摩托车和大哥大。


    她心里在意爸爸这个人物,可詹伟忠没给她太多疼爱。


    “也要替妈妈保密,除了小舅妈,谁都不能说。包括奶奶、姥姥、大舅和大舅妈,问你什么你都要说不知道。”


    “妈妈我不会说的,但你要早点说了算哦!”


    带橙橙去儿童乐园玩了一圈,从公园出来的时候橙橙还叽叽喳喳意犹未尽的样子,等跟着妈妈上了车,就软哒哒趴到妈妈肩膀上,车子还没起步就睡过去了。


    丁彩叶打的面的,跟司机师傅道:“师傅,去商业街理工大学,走解放路,到商业街转弯……”


    去理工大学有好几条路可以过去,丁彩叶真正想去的不是理工大,她是想确认詹伟忠当前的工程是不是商业街上那排沿街房。


    按正常轨迹,她现在不清楚詹伟忠当前的工地在哪儿,但上辈子搬来这边后听詹伟忠提过他的商业路线。


    商业街有排沿街房是他们盖的、旧货市场旁边的小厂房、西六路那边的两间铺子、向阳路……


    中午的时候注意过詹伟忠离开的方向,猜着不是商业街就是旧货市场。


    车子行驶到商业街的这边,她看见了詹伟忠的建筑队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还算顺利,没让她再往旧货市场跑。


    但没看见詹伟忠,摩托车也没停在路边。


    这会儿再去花沟小区时间不够了,丁彩叶突然改口让司机师傅把她送到车站,挤了最后一班车回了镇上。


    橙橙睡了一路,万幸下车的时候醒了。


    “妈妈我们到哪儿了呀?”


    “到双河了。”丁彩叶提着包,牵着闺女,去熟食铺子那里买了点炸肉、炸耦合子,买了根鸡腿,还打包了一份米饭带上。


    找了辆脚蹬三轮谈好价钱,带着闺女回了村里。


    正好赶上饭点,外头没啥人,也省的给那些婶子大娘添话头。


    给三轮车师傅结了钱,丁彩叶开门进了院子,把买来的米饭放到冰箱,明天早上做蛋炒饭吃。


    出去煮了份清水面条端进屋里,橙橙已经悄无声息的啃了大半根鸡腿了,另一只手里还抓着条炸肉。


    “橙橙饿啦?”


    橙橙偷吃被妈妈抓到,本来还有点心虚,可妈妈笑眯眯的,她顿时胆子大起来,举起剩下的半根:“妈妈也吃!”


    “妈妈不吃,你吃吧。”丁彩叶把面条给她端上来,温和地说着,“妈妈不会生气你吃鸡腿和炸肉,但不能只吃这个,太咸了对身体不好。”


    给她挑着面条吹了吹:“就着面条吃!”


    橙橙乖乖的吸溜着面条。


    闺女吃完,丁彩叶打扫了剩下的,烧水给自己和橙橙洗了澡,仔细的关好门窗,搂着闺女沉沉睡去。


    半夜的拍门声把她吵醒,丁彩叶坐起来恍惚了一会儿,按着身下的床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在天上飘着了,切切实实的回到了现实里,重生了一回。


    拉开灯看了眼挂钟,夜里十一点二十。


    “彩叶,彩叶是我——”


    真是少见,詹伟忠居然半夜回来了。


    上辈子的这一天他还借口工地上有什么材料弄错了,需要回去处理,办完酒席,把儿子交给她跟大嫂,急匆匆骑车赶回了商安。


    现在想想,应该弄走了小的,去安抚老的了。


    “大半夜你吓死个人。”丁彩叶拉开门,看着詹伟忠把摩托推进来,还带回来一包脏衣服。


    “嘿嘿,我这不是惦记你跟孩子么,忙到十点才收工,一收工就紧着往回赶,归心似箭呐!”


    又习惯性诉辛苦:“这么晚回来,明天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再往回赶。哎,奔波的命。但没办法,谁叫我想老婆孩子呢……”


    甭管话里透着多少虚伪,干工程辛苦是真的,但这不是出轨和pua她的理由,更不是把闺女推进火坑的理由。


    丁彩叶没去接挂在车把上的脏衣服,压住心里的气转身往屋里走,打断他虚伪的碎碎念:“暖瓶里有水,自己打水洗,洗完你睡外头那张床。闺女睡觉不老实,省的闹得你休息不好。”


    身后传来詹伟忠充满暗示的调侃声,带着他哄人时还会露出的孩子气:“我不,我就不,我就想抱着老婆睡……”


    丁彩叶胃里一阵翻动,险些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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