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誓手持长柄斧, 一步步向着天道走去。
每迈出一步，他身上的威压便加重一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世的力量, 但却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最高战力的极限。
应不解站在高誓身侧, 他一身白色道袍，恍若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 手中轻轻拨转轮宝, 恍惚之间竟能从中看见万物来世今生情缘，心如擂鼓，不敢再看。
可天道面对高誓与应不解，却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祂甚至挑衅似的划过高顾笙柔软的耳廓，动作暧昧地如同在与情人调情。
高顾笙怒目而视, 一身力气用不出来, 让他憋屈极了, 恨不得现在就照着天道脸上“哐哐”来上两拳，最好能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天道慢慢吞吞地抬起头, 弯了弯眼睛, 张旭的长相阳光帅气, 他笑起来应该是如夏日的柠檬汽水般清爽的，但天道用着这副壳子，笑起来却莫名令人心底发寒。
“不错, 你很聪明。”
天道慢条斯理地挥挥手，他身边凭空出现两个人形, “我的力量确实被约束了, 此间毕竟是我所管辖的天地, 我并不想破坏规则, 也不想引发动乱。”
他坦荡荡地将自己的弱点说出，可却无人能利用，在场的都是警察，在入职的那一天，就宣誓要誓死保卫人民群众的安全，怎么可能将刀挥向自己要保护的人。
人形渐渐清晰，天道抱着高顾笙站起身，像抱着心爱的布娃娃，“不过我要对付你们，也用不到自己出手。”
“你说对不对，高同学？”
随着他的声音，模糊的人形逐渐显出轮廓，高誓认出了眼前的两人，竟然是孙珺和周镜！
他们两人显然没有失去神志，不是被强行操控，他们甚至对高誓和应不解打了个招呼！
高誓与应不解对视一眼，应不解道，“此间异人所得能力，是以自身连通大道，能力越强，与天道越接近，受天道影响越重。”
高誓道，“难怪，周镜的能力是预知，本就是窥探天机的能力，受影响很深。孙珺身上灵气浓郁，又在作画上有极强天赋，作画最开始本就是要以自身感受天地，受影响也极深。”
他两人的声音毫不遮掩，远远传过去，天道微笑着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你们是怕，在战胜我之后，他们由于这次站在了我这边，影响了名声？”
“哈，你们想得倒是周全，可他们现在，可是神志完全清醒着，背叛的高顾笙。就算能战胜我，最后真的能一切恢复如常吗？”
天道收回目光，侧头看着乖顺如同忠犬般，一左一右护卫身侧的两人，仿佛懒得再说些什么，轻声道，“去吧。”
他话音刚落，便见周镜双眸中银蓝色光晕闪过，而孙珺凭空抽出一支画笔，凌空作画，眨眼之间，一头背生双翅的白眸猛虎从虚空中跃下！
周镜终于计算完毕，他一直以来羸弱的身体，此刻灵巧异常，直直向着高誓冲去，五指成钩，像是要抓住什么，碾碎什么。
天道含笑道，“能画虚成实的神笔，和能预知并碾碎未来可能性的眼睛，还真是多亏了灵花的日日蕴养，才能养出如此直指大道的神通。”
他低头看向高顾笙，眼眸中闪过一抹贪婪。
高誓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奇怪——天道也会产生类似于人的情绪吗？
猛虎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巨口，周身竟环绕着血云紫电，一双翅膀展开长达几十米，宛如山海经中走出的异兽。
“转。”
应不解手中轮宝转动，这猛虎身形一晃，如同被从高纬度抹去线条似的，由一只具体的老虎，变成杂乱的线条，最后变成一团墨汁，落在地上，无声消散。
孙珺脸色一白，却再次提笔，随着他的动作，远处涌来层层乌云，眨眼之间尚且能看见太阳的多云天气，竟然变得阴云密布，宛如世界末日。
来不及阻止，下一刻周镜的袭击已到了面前，高誓竟然有种隐隐被握住命脉的危机感。
周镜的能力，可以让他看见未来的所有可能，以及可能性大小，如今经过天道的催化，他可以将其他的可能性碾碎，留下他想要让对方走向的唯一可能！
然而，就在他袭来的瞬间，在他完全面对高誓的瞬间，他很轻很快地，冲高誓眨了下眼睛。
高誓调转斧柄，击向周镜的腹部，这斧头足有一人高，周镜尚未近到高誓一米之内，就被斧柄重重击打，倒飞过去，如同一枚羽毛球般——
飞向了怀抱高顾笙的天道！
天道已觉不妙，可身后孙珺笔下黑龙已经出海，大雨轰然落地，本应存在于盛夏的暴雨，打在了春日，迎接黑龙的诞生。
黑龙发出一声龙吟，龙尾摆向天道！
前方周镜目光冷静而狠厉，他一双眼睛变得赤红，流下血泪。
看到了！
属于张旭这具身体的——未来！
一瞬间就够了。
随着无形的联系被捏碎，周镜喷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知，张旭的脚却一痛——
他被别了一下脚。
就是这一下，高誓的斧头已经到了面前！
相比起裹挟着锐利杀伐之气的巨斧，显然还是身后的黑龙处理起来更加方便，天道有些恼怒地挥手，黑龙发出一声悲鸣，散成漫天墨滴，孙珺嘴角溢出鲜血，双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可黑龙之后，是应不解。
他一身白衣，站在浓黑的雨天，手中轮宝泛着淡淡银色的光晕。
“转。”
无形恐怖弥散，轮回瞬间展开，其中有嬉笑声、悲泣声、怒骂声、祈祷声、哀嚎声……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众生百态，皆在此中。
天道就要被吸入其中。
天道也会被轮回吗？
不！
轮回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规则，他就是天道，怎么会被轮回所伤？！
可张旭的身体突然软倒在地，向后倒去，他发出一声呓语，眉头紧锁，像是深陷梦中。
若是应不解放任不管，被轮回的将会是真正的张旭，应不解一身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因此顿住了短短一息，就是这一息之间，天道脱离张旭肉身。
眼看祂还想将高顾笙一并带走，高誓眸光一厉，一斧砍下，恍若有开天之势，连同空间都隐隐破碎，生生将高顾笙夺了回来！
可此刻天道已不再被人类躯壳束缚，祂是万物，是虚空，是不可触及不可言说的规则，当天道不再顾忌这个世界的生灵，便是此间无上的主宰。
天空发出隆隆巨响，雷霆明灭，巨大的石块携带着天火如火流星雨一般坠落。
大地震动，大海咆哮，两极的冰山开始龟裂。
“快！开阵！”
斧头调转，锐利的斧头割破高誓掌心，鲜血涌出，滴落在高顾笙身上，奇怪的是却并未残留，而是瞬间没入高顾笙体内，高顾笙身上阵法瞬间激发，金色光芒一闪而过，高誓一甩手，将高顾笙轻轻抛到常阳手上，常阳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接住。
而应不解那边也双指一并，割开手臂，鲜血如一条红色丝带，灌入高顾笙眉心。
高顾笙眨眨眼睛，封印解除，他能动了。
“他妈的天道，我草你大爷！”
高顾笙从高誓怀里跳出来，对着天道极限输出。
他气得浑身发抖，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哪里没看出来，眼镜和菌子是在当卧底，如今一个双目受损，一个双手无力！他爸他爹还为了解封印一人耗费了一海碗的血！张旭学长的身体和身份被强行占用，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损伤！
天道？狗日的天道！这他妈的简直是极端自私的高等生物在玩弄低等生物！
高顾笙身上爆发出浓郁的香气，他身上升起无形的威慑，竟隐隐与天道的震慑抗衡，众人感觉周身一轻，尤其是灵警们，虽然还不能行动，但终于不用继续用理智与本能抗争，强撑着不向天道屈服了。
银羚与飞羽表现地更为明显，银羚是靠着厉鬼的气势抵抗天道威慑，才能勉强挤出两句话，但解开封印太久伤身，他连忙收束封印，垂在脖子上的绷带层层回缠。
而飞羽，竟然能缓缓地活动身体了，就像是一具被遗忘许久的木偶，缓缓地活动着关节。
高誓心头一动，看向高顾笙。
奇怪，傻儿子为什么能对抗天道？
难道是因为天道赋灵于灵花，所以傻儿子魂魄有属于天道的气息？
这难怪天道一定要将乐乐斩杀了。
——还是不对，既然天道赋灵于灵花，为什么又要反悔收回？难道天道也如人类一般反复无常？
高誓脑中千百种想法嗡鸣作响，可他在冥冥之中却感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天道应该是至高的，是冷静而公平的，是蕴藏无数因果的，而天道的规则，不允许任何人逆反，包括规则自身。
高顾笙缓解了众人压力之后，飞羽适应地非常快，他虽然额上有汗，但已经能够行走自如了。
“跟着我，现在我最强。”他径直走到高顾笙面前，臭着一张脸，一副“算你小子走运”的表情看着高顾笙。
飞羽的嘴一向硬的很，但永远不会在关键时刻耍性子，众人都松了口气。
异警毕竟本质上是普通人，如果天道没法被高誓和应不解牵制住了，他们根本没办法保住高顾笙。
隐隐的，他们心中生出一股恐惧感，就如同小动物对危险的预警。
他们感觉，倘若没保住高顾笙，真的让他落入天道手中，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将危及整个世界。
——或者仅凭理智来看，能为了抢人，丝毫不顾及世界生灵降下天灾的天道，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东西？
相比起将命运交由一个喜怒无常的天道手中，他们宁愿弑天！既然他们能重建一个地府，便也能重建一个天道！
对上天道的一瞬间，高顾笙就感觉自己的精气神被向外抽走，没过一会高顾笙便有些疲乏，那是一种来自于精神上的疲惫，让他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
飞羽走到他身边，垂着眸子咬破指尖在他身边结阵，黄杉看到这一幕，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脱口而出，“冬雪……”
阵法成，恍若有白色的羽毛飘落。
很是漂亮，高顾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头却猛地一震。
等等……飞羽叔叔的眼睛，本来就是猩红色的吗？
第142章
高顾笙惊觉不对, 猛地向后窜去，“他有问题！”
可眨眼之间便是阵成，他又如何躲避, 黄杉眸光一厉, 心中发狠，尖锐的钢笔如同暗器般射向飞羽的手腕, 可就在触及的瞬间, 他的手腕附上一层坚硬的鱼鳞，那支特质的钢笔跌落，笔尖竟然弯了。
飞羽与阵法中的高顾笙，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卧槽……他妈的老大你别担心，我能追踪到乐乐！”
冉秋双手发着抖拿出笔记本, 扛着天道的威压爬上了车。
“等我！”
黄杉翻身上车, 把冉秋放到后座上, 发动油门。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在车上, 黄杉一个漂移, 堪堪躲开巨石。
冉秋还以为要命丧当场, 没想到黄哥还有这一手，“牛！”
“系好安全带。”
他驾驶着车，如同车身生出双翼。
【快一点, 再快一点嘛！】
【我之前飞行的时候，一动可去三千里, 区区这点速度……】
【等我力量恢复之后, 我就带你去云层上面, 劈风破浪, 看看什么才叫极致的速度！】
黄杉握紧了方向盘。
冬雪……
……
“开阵！快！启动Ｂ计划！”
异警们躲过重重从天而降的天火，跳过开裂的土地，奔向各自的阵法方位。
天道仿佛被蝼蚁的反抗激怒，祂降下天威，雷霆闪烁，几十人环抱粗细的巨大雷柱从天劈下，恍如要将地面劈成两半，大地震动，蛇鼠遁逃，虫蚁四散。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三组就位！”
……
“Ａ市阵成！”
“Ｃ市阵成！”
“Ｗ市阵成！”
……
全国各地的异警们同时开始动作起来，一个个市阵被启动。
这原本是灵警的布置，此刻灵警们受压制太强，便由异警接手。
异警的职能，本就是绝对辅助。
Ｂ市由于直面天道威慑，所面临的的阻碍更大，别的市区有些灵警尚可动作，Ｂ市灵管所全部瘫痪，异管局不得不全面接手。
可异警也只是灵气旺盛的普通人，他们如何能轻松抵抗天威？
应不解身后轮回暴长，如同伞盖，挡住天火雷霆，高顾笙手持巨斧，猛地劈开虚空，生生截断一次地动。
雷霆之声化作嗡嗡人声，如远古圣言，直达心底。
“你两人能护住百人，千人，又怎么护得住整个市的人？”
“吾乃天道，万物遵守秩序，反哺于吾，才能更保生灵各族昌盛。”
“交出灵花，天怒可熄。”
随着声音响起，万千维持阵法的异警灵警面前，徒生异象。
那是藏于心底的遗憾、不能触及的过往、辗转难眠的不甘、不可触及的希望。
庄貅貅扛着雷霆，一拳砸碎挡住阵眼的水泥层，露出生长在泥土中的一棵小草，她手中玉符中滴落一滴精华，落于草叶之上，草叶轻颤，升高半寸。
玉符精华缓缓再度凝结，小草越是生长，阵法越是稳固。
她面上沾着黑灰，一只手臂衣袖劈烂，手臂都微微焦黑，面上却极坚毅。
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唤她——
“貅貅。”
她猛地抬头，手微微一抖，那一滴精华险些洒在外面。
她那与鬼怪战至身死的男友，正站在她面前，黑暗天地间，他是唯一的亮色。
他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女孩与他拥吻。
“貅貅，我回来了。”
……
常阳咬着一块芥末味糖果，双手死死按在符纸上。
这符纸本该一位水火不侵的灵警来使用，可那位灵警已经抵抗天威近乎晕厥，只能由他顶上。
符纸在他手心燃烧，难以言喻的灼伤之痛从手心到四肢百骸，他咬碎了糖果，不去想淡淡的烤肉香味来自哪里。
疼到恍惚时，有人在他身侧蹲下，笑嘻嘻地问，“笨蛋老弟，你在偷吃什么东西？见者有份，快快分你哥一口！”
……
熊雄壮硕的身子蜷缩在一方小小的角落，他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塞进花瓶里，明明空气充足，他却有种窒息的错觉。
花瓶底部，是一方小小的红色凹槽，他拿出准备好的灵血浇灌在上，突然听见在耳畔，有人轻声安慰他。
“大熊，别怕，爷爷在这里。”
……
冉秋额上有汗，汗水滴落进眼睛，他胡乱摸了一把脸，眼前的屏幕却变成了一个暗色的直播间。
几个半大学生，带着恶劣的笑容，指着那栋房子，“老铁们，刚刚我们的好学生进鬼屋了，看看他能不能完好地出来，可别尿裤子了！”
冉秋双手发抖，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地发出悲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无法忍住的呜咽声，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不、不会的、应该不是的……
“球球，你在看什么？”
冉秋浑身一震，愣愣转头，他看见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男孩子，好奇地凑上前去。
“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我写完了，你哪里不会我教你啊。”
男孩看了一眼，觉得不感兴趣，从书包里掏出初中课本，笑着看着冉秋。
是当初十三岁的模样。
……
“木头，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白色人影坐在副驾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的景色。
黄杉手一抖，险些没有躲过前方的巨坑。
“笨木头，你怎么不说话？”
那白色人影似乎很不悦，他气哼哼地双手环臂，“你今晚若是不做金丝虾球，我就不理你了！”
黄杉的眼前，几乎要被泪水模糊。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转头，去看他曾等了十年的……
冬雪。
……
万般异象出现在身侧，午夜梦回时曾千遍万遍念在心口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原本稳固的大阵瞬间开始变得虚幻，有雷霆击落，大阵上隐隐裂开口子。
那声音似乎带着嘲讽的笑意，祂轻轻地问他们，“人族渺小，生灵羸弱，不依附于天道，该如何存活？”
“交出灵花，交出你们的功德与仙骨，吾自然会退去。”
“相比起吾，你们才是干预此方安稳的源头。”
高誓力量尚未恢复，他如今只是拥有前生记忆的普通人，甚至不能飞天，只能靠着应不解维持腾空，他长时间奔波，加上击破震动，已经有些疲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焦躁。
应不解听闻天道声音，目光一冷，他挡在高誓面前，双指一并，那道攻击竟然直直划破虚空。
“转轮王，你觉得，天道会怕自己的规则吗？”
应不解淡淡道，“天道不会怕，但天道，也不会违背。”
天道不再说话，唯有雷霆惊动，仿如天公盛怒。
连接不断的雷霆击落，整个天地不见阳光，竟恍如灭世之景。
加强的威压与灾难，诱惑与引导，让阵法越来越弱，如风中残烛，仿若下一秒就要熄灭。
天道也看出来高誓的力量并未恢复，突然之间，高誓感觉头脑一阵剧痛，那天道竟是将九成的压力施加于他！
他双腿一软，被应不解及时捞住，此时天火又降，大雨倾盆，雷霆闪烁，地动山摇，仿若整个世界都在向他们发起攻击。
高誓的眼前，出现了困扰他十多年的噩梦。
幼时被胁迫成为乞儿乞讨的高顾笙。
在学校中被温凉的爱慕者口舌相对的高顾笙。
从冰冷的学校喷泉中，捡起自己熬夜写了半月方案的高顾笙。
被厉陌尘当做物品展览亵玩的高顾笙。
坐在福利院废墟前的高顾笙，
被无数粉丝质疑却不能辩解的高顾笙。
在荆棘丛中仓皇奔逃的高顾笙。
被归焰欺骗，倒在暴雨中的高顾笙。
被万鬼环伺，日日噩梦的高顾笙。
被鬼王离间，如过街老鼠般的高顾笙。
被天师欺压，眼睁睁看着挚友被吞噬的高顾笙。
是湿淋淋的床铺。
是脚上的金色锁链。
是血染的玫瑰。
是不可攀比的明月。
是网络上的指指点点。
是不能亲近的烟火气。
是掉在地上，再也无人捡起的书本。
是他的孩子，日日夜夜，遭受万般疾苦。
“乐乐……”
所有的高顾笙，年幼的，年少的，年青的。
整洁的，染血的，破败的。
所有的高顾笙，都在哭泣着，冲他伸出手。
“爸爸，好疼。”
“爸爸，救救我。”
“爸爸，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
他眉心金光明灭，耳畔金蛇嘶鸣，眼前的幻境与身体的痛苦，几乎要让他分明不幻境与现实。
可是，他死死咬住舌尖，维持一线清明。
不对的、不对的……
……
应不解手中轮宝转动，他左手环住高誓，轻声道，“莫怕。”
直视苍穹，轮宝轻转。
一转金光成，二转威伏生，三转雷霆落，四转众生惊。
他白衣烈烈于长空，银白灵气灌入灵宝，恍如黑沉的天幕之上，升起一轮明月。
他目光平静，大道竟然并未受天道影响分毫，可那灵气周转被桎梏，无法完全供应于他，他消耗自身灵气，眨眼之间，面色已是惨白，唇角一滴鲜血，滴落在高誓耳畔，金色的小蛇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嚎叫。
高誓想，不对的。
他的孩子，今生虽经历诸多坎坷，但半生平安顺遂，有亲人相伴，有挚友交谈，受众人喜爱。
梦境，只是梦境。
也只能是梦境。
在他眉心，金光终于稳定，而后一分为四。
如有感召，两条金龙冲破层层天灾，覆于阵上，强行稳住阵法。
手中长斧发出一声清越嗡鸣，如与龙吟遥相呼应。
他耳畔金蛇咬住耳垂，面上白毛，双腿被金光包裹，成虎爪状，眨眼之间，变了模样。
西方有神，人面白毛虎爪，执钺立于西阿。
他想起来了。
他的名字。
蓐收。
第143章
在高誓记起他的真名的刹那, 整个世界为之一静。
与应不解魂魄归位时的天生异象不同，在高誓记起他真名的时候，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
雷声静默, 地动静止, 天火熄灭。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的醒来而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与应不解所带来的生死恐怖不同, 如果说应不解代表的是死后的报应, 高誓代表的，就是生时的惩罚。
蓐收这个名字，别称有很多，秋神、金神、西方之神，但最有代表性的，还是刑神。
刑神。
天之刑神。
代天行道。
高誓看向苍穹, 他一双眼睛变为澄澈的金色, 比阳光更耀眼。
他看到了, 被隐藏在重重梦境下，有关剧情、灵花、与天道的真相。
高誓手中长斧一转, 重数万斤的斧头, 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根树枝般轻巧, 随着他的动作，世界恢复正常，雷霆闪烁, 天火降临，大地震动, 只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
高誓感受着周围的灵气, 与应不解对视一眼。
应不解灵气于身前幻化做一张古琴, 高誓执长斧望天而立, 声如春雷，仿若天外之音。
“此界天道，枉顾万千生灵性命，以一己之私吞噬百万魂灵，掠夺此间灵气，插手世界运转，残害天地灵物，图谋仙神仙骨，偷窃众生功德。”
“宣罪：按道，当斩！”
他一声厉喝，宛如直接响在众人心头，令人为之一震，众人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天空，即便天空乌云密布，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长柄斧上，金光愈发强盛，哪怕将烈日凿为斧面，在他面前也稍显暗淡。
天道却发出如同嘲笑般的雷鸣，“哈！”
“吾即天道，吾便是万物法则，吾掌管万物生死。”
“可笑尔等，天之刑神也好，转轮王也罢，都是窥得一分天机，才能得道，理应顺应天意。”
“吾，天之刑罚不罚！天之轮回不渡！”
应不解却声音淡淡，“天人尚有九衰，天道亦有轮回，哪怕你是天道，如何就斗不得？”
“况且，你不过一赝品，有何面目自称天道。”
半空一个霹雳，向应不解劈去，天公大怒。
应不解身形飘起，一身白色道袍犹如白日转为夜色，变为墨玉似的黑，其上金文勾勒，令人不敢直视。银白灵光凝于头顶，一顶金色冕旒冠戴于头顶，那雷霆离应不解近一丈，便弱一分，到打在应不解身上时，便已经威力全无。
他面上无悲无喜，轮回于他身后完全展开，融入世界万物，融入时间与空间，却再看不见那个小小的黑色漩涡。
这才是轮回真正的模样。
高誓嗤笑一声，斧指苍穹，一身张扬再不收敛，“数万年前，天道衰弱，六界崩塌，又过了万年三千世界方才稳定，天道度过衰弱期，缓缓恢复，没想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应不解望向天空，“你应当是在空间崩裂时，吞噬了天道的小片法则，所以拥有了掌管此方天地的能力。”
高誓眼眸中隐约闪过细碎的文字，那是他的道——天启而得的规则，饱含着一切生灵的奖罚，“若是你守着天规，认真管理此方世界，等天道恢复之后，你定可得无上功德，一步成仙。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夺取天道身份，吸收此界灵气！此乃罪一！”
应不解周身，有阴魂哀嚎声阵阵，他并不安抚，任由他们发泄着怒与怨，“你为防止天道发现此界，摧毁轮回萌芽之种，此乃罪二。过度吸收灵气，乃至魂魄精魂，致使亿万魂灵无□□回，魂飞魄散，此乃罪三！”
高誓冷声，“你这冒牌货，到底是比不过真天道，近些年天道苏醒，你怕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暴露，为加强掌控，意图残害天地灵物灵花，吸其灵气，参其灵智，将天道赋灵之大道据为己有，此乃罪四！”
应不解淡淡，“你见劫难将至，不惜以整个人族为祭，三十年之内，天灾不断，死伤惨重，试图以人为子，与天对弈，夺其功德，压其神志，此乃罪五！”
高誓缓缓上前，“你暂代天道之职，却以权谋私，威压蛊惑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强占人类身体，此乃罪六！”
应不解右手轻轻搭在琴弦上，徒然厉声，“你隐约有感，有仙神转世降生此处，心生歹意，将蓐收之物分别收放于你选定的棋子手中，意图毁他实力，谋求他一身功德仙骨，此乃罪七！”
两人每列出一条罪状，声音便大一分，众生听得便越是清楚，待到七罪尽数宣完，高誓横于前胸，应不解拨弦于古琴，双声合为一声清越铮鸣，远远传去。
……
庄貅貅死死咬着下唇，看着眼前的男友。
男友有些无奈似的，微微俯下身，“怎么了貅貅？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我家宝宝了？”
“是不是怪我来的太晚了？我错了，貅貅，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貅貅，等我回来就娶你！等我！】
“貅貅，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要娶你？我、我看下个月就是好日子，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庄貅貅眼前模糊成一片，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不管不顾地扑向她等了三年的人。
要不就这样吧？
都无所谓了，是幻境也好，是鬼怪也罢。
清沐，带我走吧。
“貅貅，跟我走吧。”
泪眼朦胧中，他伸出手，如同王子迎接他的新娘。
庄貅貅却轻轻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貅貅？”
庄貅貅眨了一下眼睛，泪水顺着面颊滑落，玉符凝成的精华，也稳稳地滴在了草叶上，阵法再强一分。
她笑着，笑得不太好看，眼睛有些红肿，鼻子也红彤彤的，她说，“清沐，抱歉。”
她贪婪地看了清沐最后一眼，然后狠下心转过头，死死盯着阵眼，任由身旁的声音从恳求转为哀求，甚至带上微微的泣音，也不再回头。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抖，语气却冷静到冷酷。
“走吧清沐，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你已经死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阵铮鸣传入耳畔，男友的身影缓缓虚化，他反倒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看着庄貅貅，好像要将她刻进心口。
最终消散。
庄貅貅若有所感，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朵朵深色的小花，可是始终没有回头。
那个害羞的、爱美的、喜欢偷偷爬在被子里看小说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一个能保护其他人的大姑娘了。
……
“老弟，饿死了，我怎么这么饿，快着点，你身上有吃的没？”
哥哥饿得脸色都有些难看，他捂着肚子，奇怪地自言自语，“奇怪，妈中午还给做了一大碗酸菜面，怎么现在就饿了？”
常阳嘴里的芥末味直冲头顶，眼泪都被辣了出来。
对，他的哥哥当然会饿。
那年大地震，他们被困在水泥隔板之间。
他饿得发慌，哭都没了力气，哥哥掰开他的嘴，给他塞进去一点干硬的馒头。
【笨蛋老弟，快点吃。】
【哥哥，你也吃。】
【哥吃了，你快着点。】
他听见哥哥那边传来吃东西的窸窣声，便安心地用力咀嚼着那干硬又拉嗓子的馒头。
他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他耍脾气跑出来的时候，哥哥身上明明只带了一个小书包，里面装的吃的，却好像有很多很多，足够两个孩子撑到重见天日。
看将阳光的刹那，他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哥哥。
“咱们要出去……哥？”
他的哥哥，在狭小空间中，照顾了他足足七天的哥哥，身体却都僵硬了。
哥哥死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
他带的包真的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半块馒头，和很小一瓶水。
哥哥为了让他活下去，守着水，一口也没喝下去。
那哥哥死后，一直照顾着他，鼓励着他，给他规划水和馒头的用量，让他撑到救援队来的人，是谁呢？
是你吗，哥哥？
常阳的眼泪涌了出来，可长时间的饥饿，让他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救援队抱着他，说这么小的孩子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他在救援队员的怀里挣扎，可他的力气太小，只能转过头看向封住他整整七天的水泥地，他离开了，哥哥永远留在了那里。
带上我的哥哥一起走啊！
他喉中发出小兽似的哀鸣。
“老弟？老弟你咋哭了？别哭别哭，大不了哥不吃你的零食就是了。”
他看着哥哥，哥哥饿得脸色发青，就像是从水泥板下挖出来的样子。
“哎呦，这是哪，我得找吃的去，怎么这么饿。”
哥哥揉着肚子。
常阳身体微微打着颤，他不由自主地，想把手从燃烧的符纸上移开，去口袋里抓零食。
他有吃的，他有很多很多吃的，塞满了他的所有口袋，他是整个科室的移动零食铺，是最全的食物品鉴家。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一边喊着“老弟”一边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抢走零食，牛嚼牡丹似的把他珍藏的零食吃下去，然后煞有介绍地点评——不错，还有吗？
他当然有吃的，他理应有很多很多吃的。
可是他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被眼泪堵住的喉咙，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有铮鸣声响起，他头脑一清，掌心符纸燃尽，眼前的哥哥，也渐渐消散了身影。
哥哥笑嘻嘻地看着他，眉眼有几分郑重的温柔。
……
熊雄小时候其实很瘦很小，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
所以他能蜷缩着被爷爷护在怀里。
爷爷瘦弱的肩膀，为他撑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挡住了所有危险。
地震导致的电梯绳断裂，让位于一楼的他们捡回了一条命，却又只能绝望地看着生机流逝。
变形的钢铁电梯门挤压着他们的生存空间，不知是零件还是灰尘落在面上。
熊雄感受着爷爷的怀抱，由热变凉。
如果我有很大很大的力气就好了。
如果我特别特别强壮就好了。
如果我能保护爷爷就好了。
如果我能砸破这个电梯就好了。
撑破吧，砸烂吧。
我现在已经很强壮了，我现在已经有很大很大的力气了，我现在完全可以一拳砸破这个禁锢住我的电梯。
熊雄蜷缩在阵眼中，眼眶瞳孔，肌肉绷紧。
可是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将灵血，浇灌在了狭小的凹槽上。
有铮鸣声穿透层层屏障，响在耳畔，老人苍老的声音，留下一声欣慰的呼气，再不响起。
熊雄的眼泪，和手臂上的汗水混在一起。
爷爷，你看见了吗，我现在可以保护很多人了。
……
冉秋曾经有一个，特别好，特别聪明，特别温柔的朋友。
比他小两岁，跳级上了初中，但他的成绩永远都是班里的第一。
后来，他死了。
【我们就是看不惯他整天装模作样的，想要吓吓他，我们也不知道他会死在那个鬼屋里！】
【呜呜呜，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开直播的，我不该让大家一起嘲笑他，我不该让大家下注，猜他会不会尿裤子，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那天晚上，朋友问冉秋要不要一起做作业，冉秋拒绝了，他因为绝好的计算机天赋，被特招入特长种子班，他想自己回家加加训练量。
好像自从被特招之后，已经有段时间没和朋友一起写作业了，他的文科相当一般，朋友花了很大力气才帮他及格。
【嘿嘿，拜托了，以后我要是成了举世闻名的黑客，你就是黑客最好的朋友了！你想找谁我都能给你翻出来！】
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只是他没想到，在一个小时到期后，一个外国直播网站上的直播间，热度迅速上升，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标题是＃书呆子进鬼屋＃
冉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点了进去，他看见了学校里的几个坏小子。
他心里咯噔一声。
那个标题里的“书呆子”就是他的朋友。
他迅速报了警，可那里太黑，没法直接认出是在哪里，直播的网站ＩＰ飘忽不定，无法准确定位。
从直播设备中，能听见朋友的哭声。
冉秋双手微微发着抖，开始用刚学不久的知识，追踪。
他很聪明。
但他是个初学者。
他失败了。
“球球？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了，你的语文作文是不是又没写。”
明明比自己小两岁，却像个哥哥似的，摇着头，从包里拿出作文纸。
“来。”
冉秋几乎就要伸出手。
他咬着牙，生生别过了头。
直播中，传出朋友的哭声。
朋友的哭声，如同最深的梦魇，日日缠绕着他，
直播中的几个坏小子，笑的猖狂，让人想一拳砸烂他们的脸。
可是不对的，他本来是在寻找乐乐的位置才对。
他拼命把头凑近屏幕，想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敲打的键盘，变成了无意义的乱码，蓝屏的电脑仿佛在嘲笑着他——
十年前你救不了你的朋友，十年后你也救不了乐乐。
“不！”
冉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关切而担忧地看着他的朋友，然后拿起了车上的逃生锤。
“我能救！”
“这次我能救他！”
他拿起逃生锤，狠狠地、狠狠地，砸在了刚愈合不久的腿上。
随着骨裂声，眼前的幻境如同渐渐散去，他好像看见，朋友对他摆了摆手。
……
“黄木头！你要是再不理我，我真的生气了！”
黄杉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躲过裂开的地面。
他的语气却很温柔，“冬雪，不要闹，我在忙。”
冬雪“哦”了一声，又不满地鼓起了脸，“不行！那你看看我！你都不看我！”
黄杉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头。
冬雪笑着俯身亲吻他的时候，陨石将要落在车前。
黄杉带着温柔的笑意，用附带着破幻符咒的钢笔，戳穿了冬雪的头。
险而又险，陨石擦着车身而过。
谁都不能阻挡他去找他的爱人。
哪怕是幻境，也不行。
……
那一声铮鸣，传遍四野，令心中清明。
有的异警心志坚定，那铮鸣声便洗去其心上尘埃。有的异警陷入梦魇，那铮鸣声便将其唤醒。
不过眨眼之间，市阵结成，市阵凝为省阵，省又凝为国阵。
阵阵相扣，如同不动铁塔，将生灵保护其中，不受天灾侵蚀。
被应不解改造过的阵法，可削弱天道威严，被压制的灵警们，开始渐渐恢复行动能力，迅速投入救灾过程中。
高誓与应不解看着护盖住下方生灵的大阵，不由相视一笑。
高誓转而看向苍穹，口含天宪，手握刑罚大道，宣判。
“代天道七罪已宣。”
“蓐收于此——行刑！”
第144章
“行刑！”
高誓话音未落, 便有巨大金色锁链伸向苍穹，在乌云与天火之中，那锁链绵延万里, 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锁链如同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陨石雷霆穿其而过，耐它不得。
恍惚间听有一声冷哼, 便见一团天火带着金红色的光芒, 直直砸向锁链。
这一团天火与之前不同，撞击锁链刹那，锁链连颤数下，险些断裂。
应不解见此，轻转轮宝，他身形一动, 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 眨眼之间天地间生出万千分身。
分身护住锁链, 水泼不进，异常天火被挡在其外。
又有万千人, 齐声高唱——
“请入轮回。”
被击碎的天火之力, 尽数被无处不在的轮回之力吞没, 未有半点落在大阵之上。轮回吞噬灵气与天道法则，愈发强盛，无数此界鬼魂哀嚎, 怒斥天道不仁，天道不公。
天地齐震, 恍若被千夫所指, 怒不可遏, 又引一遮天陨石, 直直砸落。
高誓不躲不避，嗤笑一声，巨斧暴涨数十丈，竟与天齐平，一斧开山，那陨石被破碎成漫天灰尘。
然而，一斧之力去势不止，划开苍穹，露出虚空。
金色锁链再无阻碍，直锁天道！
仿若太阳被熄灭，天地失色，下方生灵无法直面天道威慑，唯有高誓与应不解站于虚空，与之对视。
天道，无边无形，无声无影，是天地之间至高之理。
属于刑神的刑锁，理应锁不住天道。
因为他受任于天，大道便是天道的一部分。
但是此刻，偏偏锁住了。
高誓若有所思地看着假天道，突然低笑一声，“原来如此。”
“我与转轮之道，来源于天道，你又是因为机缘巧合吞噬一部分天道规则才能暂代天道之责，所以，其实你在我眼中，也不过与我曾经处刑过的堕仙无异。”
高誓此言一出，刺激得金色锁链连连震颤，金光明灭，可见假天道怒极。
应不解的万千分身汲取天地灵气，注入金色锁链，锁链稳固。
高誓手持利斧，步步靠近锁链的尽头，那里模糊一片，就算是锁住了假天道，居然也看不清真实面目。
随着高誓步步靠近，天灾之力愈发强盛，甚至空间隐隐有破碎之象。下面结成的大阵，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草，风雨飘摇。
整个世界被天道长期压榨，最初就连鬼都不成形状，只有执念形成的鬼怪，此刻竟然要面临超出修真世界的灭世危机。
高誓与应不解身上金光大作，功德金光画作金色雨水，落于天地之间，修补着破碎的空间，面色瞬间惨白。应不解分身万千化一，走到高誓身边，两人一同向着锁链尽头走去，金银二色灵气在两人之间流转，每往前一步，都要面临成倍的压力，眼前的到底是代理此界数万年的天道，他们的力量还是受到了压制。
可高誓吐出一口血，大笑数声，“你可知罪？”
尽头锁链震动，声音隆隆，恍若天崩。
【吾乃天道，吾无罪！】
应不解嘴角溢出鲜血，声音却淡淡，如古井无波。
“你是否有罪，判不在你，自在众生。”
如应和，自地面，在此间生长的生灵，执念凝为一股无形之力，涌向锁链尽头。
哭嚎声，悲泣声，怒骂声，哀求声，斥责声……天地之悲之怒，众生之怨之恨，尽在此中。
此乃千夫所指。
那团模糊的雾气炸开，邢锁锁住的假天道，终于显出了原形。
祂在不断变化，令人不敢直视。
可应不解却注视片刻，缓缓颔首。
“原来是你。”
“不过一罪魂而已。”
应不解广袖挥动，那团不断变化的假天道凝为一个人形，高誓定睛看去——
竟却是当初，与凡人私通，不惜以仙力灭天下的那名仙君。
“原来是你，罪仙叶君。”
应不解道，“当初地府崩裂，你应该在刀山地狱服第八十万年的刑罚，看来，你是逃离后，恰好与天道规则碎片结合，来到此方天地。”
高誓想起当初他的罪孽，冷笑数声，“当初给你的刑罚，还真是便宜你了。”
假天道怒道，“当初地府罚我服刑八百万年，轮回畜生道百次，可那贱婢转头移情别恋，我不服！”
高誓有些诧异地看向应不解，应不解解释道，“那名女子，早知他不是凡人，借他之力灭一世，又想借他脱凡成仙。”
“她因罪入拔舌地狱服刑五百万年，轮回畜生道百次，她在地府服刑前，试图诱惑鬼差，贵茶不为所动，却恰好被他撞见。”
假天道气极反笑，“所以我逃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她，将她魂体活活撕碎，拆吃入腹，化作精纯灵气反哺于我，再不能轮回！”
“什么三情六欲，皆为劣根，灵花被这些感情削磨了灵性，也只怪他活该！”
高誓脾气向来不好，他扛起斧头，冷笑道，“哈！你以为你自己对那女子用情多深？不过是在她身上能体会到仙凡之别的优越感，你年岁以百万计，怎么会看不清她的意图，不过是放任她欲念疯长，喜欢被人奉承讨好的感觉。”
“什么断情绝爱看破红尘，不过是你本就是极端自私自利之人，自作孽，反倒怪起世间真情了。”
高誓以斧指向祂，“多说无益。”
假天道却大笑，“千夫所指又如何，我现在仍旧是天道！灵花将折，他若死，便会化作天地灵气反哺于我！”
“你们以为章问玄和他所操控的鲲鹏血脉如何恢复地那样快？还不是我留给他们喘息的余地！”
“原本当初吾想夺舍章问玄的身体，直接操控鲲鹏血脉，没想到他反抗异常激烈，肉身龟裂，吾便干脆将他丢在高家门口，想看他能不能接近灵花，可惜那个废物，居然被送进警局。好在现在倒是做出了点正事，否则吾真的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蓐收，如今那天道是否存在都未可知，你的大道力量又有几分，不要说如今时节正是春季，你乃秋神，正是力量最弱的时候！”
“你当真可以一斧行刑吗？！”
高誓瞳孔一缩，与应不解对视一眼，他又转过头去，对假天道忽的一笑，“多谢告知我儿状况，所以为了报答你，我也打算告诉你，我的力量恢复到何种程度了。”
他这一笑，恍若春风拂面，笑的假天道一怔，不等他有所反应，但见高誓神色一厉，呵道——
“代天道，受刑！”
巨斧高举，一斧劈下，那假天道的笑意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就这样被突兀地劈成两半！
不愧是吞噬了天道规则的假天道，他魂魄被一劈为二，哪怕是仙人也要魂飞魄散，他居然仍有意识，“竖子尔敢！”
高誓积压了十几年的怒火尽数灌注斧上，这岂是极限？魂体被劈开，尚未停止，这一斧竟恍若有万千化身，下一瞬，这万千化身同时劈在假天道身上，假天道瞬间化为无数碎片。
“既然你说我儿要受苦，我便现在就斩了你，让你吐出这些年吸收的灵气，修补这世界壁垒，也救我儿性命！”
代天道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高誓的这一句，祂到魂飞魄散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高誓出手如此利落，他就不怕天道不存，秩序不在，整个世界陷入混乱吗？
“反哺。”
应不解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催动轮回，无数灵魂碎片眨眼间被碾碎，转化为最精纯不过的灵气，反哺于世间。
靠二人功德金光苦苦支撑的裂缝，被浓郁灵气补齐，大阵越发稳固，而后反哺于阵眼的警察们，万物发出喜悦的声音，生长着，为复苏的天地。
高誓与应不解瞬间力竭，两人自高天之上，向下跌落。
一朵白云骂骂咧咧地急忙赶来，接住这个，又接住那个。
空渺看着双眼紧闭的两人，一边往外不要钱似的掏灵药符纸，一边絮叨。
“老道我真是能耐，有你这么个徒弟！”
“小高誓，你这搞得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们再折腾下去，老道非得折寿不可！”
高誓勉强伸出手，嘴唇张合，却无法发声。
空渺怒道，“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你儿子！先顾忌着你自己吧！”
转头一看应不解，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空渺。
空渺被视若亲子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看着，颓然妥协道，“好了好了，老道正往小高崽子那边赶呢，你们俩先给我老实吃药！”
＊＊＊
高顾笙被飞羽扛着，两侧的风景模糊成光斑。
黑雾笼着高顾笙暴露在外的皮肤，防止高顾笙被过□□疾的风刮伤。
小松鼠从高顾笙的口袋里探出半个脑袋，小黑豆眼里满是担忧。
小红和小黑是他从天道手里被救出来之后，钻进他怀里的，飞羽直接把他们仨一起扛走了。
看这幅样子，飞羽就像是个机器人似的，只执行把他抗走的命令，对于他身上还跟着谁并不在意。
高顾笙倒是不担心自己，他毕竟与高誓应不解血脉相连，能感知到他们已经完全恢复能力，虽然暂时赶不过来，问题也不大。
高顾笙更担心他的两个爸，至于自己，他想的很开，只要给他留个魂就行，大不了转鬼修。
他试图动动身子，换个姿势，显然无济于事，飞羽把他顺便封住了，根本没法动。
他妈的……
高顾笙在心里暗骂。
你会不会扛人啊，肩膀顶着小爷的胃，爷要被顶吐了！
第145章 番外一、高誓：新春快乐（与主线无关的新春日常）
今天是除夕。
解决完剧情的第一年新年, 高顾笙强身健体修习法术，既不会产生过度的吸引力，也不用担心被渣攻抓走娶亲, 高誓终于可以过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年。
“老爸！老爹！你们快一点！”
高顾笙抱着一大摞春联, 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高奶奶给高顾笙定做的羽绒服带着一圈毛边, 把高顾笙显得毛茸茸的, 他现在的样子，像只急眼了不停用脚拍地的大兔子。
“好了，走。”
应不解和高誓接过高顾笙手里的东西，高誓顺手搓了一把儿子的狗头。
应不解咬着一串糖葫芦，目光停在儿子头顶那撮被道侣搓起来的呆毛上，用灵力按了按。
白色的光点和坐跷跷板似的, 把呆毛压下去又弹起来。
“老爹？”
高顾笙一转头, 那一撮呆毛分成两缕, 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嗯，像只小兔子, 怪可爱的。
无良爹闭口不提呆毛的事, 用袖里乾坤取出一串糖葫芦, 递给他，“吃吗？”
“我要豆沙馅儿的！”
高誓上车打火，歪头咬了一颗应不解递过来的糖葫芦, 清脆的麦芽糖碎裂声和舌尖的甜意，让高誓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应不解看着, 食指轻动, 总觉得爱人像一只大猫。
高顾笙把头从前座两个座椅空隙中伸出来, 嘿嘿笑道，“老爸，说好了，去赶大集。”
其实沉叔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们三个人去了老宅就行，不过高顾笙前十八年被关久了，现在撒了欢就特别想去热闹的地方。
他还没去赶过大集。
“走。”
高誓笑道，“我也很久没去过了。”
虽然高家平时用的东西基本都是定制送到家的，不过高家人意外地接地气，高奶奶经常在平常人家寻找灵感就不说了，高誓身为秋神，也格外喜欢烟火气。
不过高誓到底是忙，上一次去赶集，还是为了蹲鬼怪。
三人到了集市门口，人多到没处落脚，得亏高誓车技高超，才能钻进停车位里。
高顾笙看见两边的摊位，“我想买这个！”
是个手提灯笼。
“买。”
高誓挑了挑，给高顾笙买了一只小兔子的。
高顾笙抱着兔子乐疯了。
周围的人看见一个大男孩抱着灯笼，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高誓看了眼身边的应不解，玩心大起，又挑了一只大兔子的灯笼，递给应不解，“来，这个是给小应小朋友的。”
应不解一身仙风道骨，在寒冷的冬天也有种坐地飞升的缥缈感，手里突然被塞了个兔子灯笼，一下子变得接地气起来。
望着应不解茫然的目光，甚至他嘴里还含着一颗糖葫芦，高誓忍不住笑起来。
他三人太惹眼，不少为了三人容颜挤过来的人，看见摊位老板的灯笼做工精美，就买了一个。
摊位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见三人要走，连忙选了个和应不解同款的大兔子灯笼，不由分说地塞进高誓手里，“这个送你们，新年快乐啊！”
再一转头，摊位老板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中了。
高誓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灯笼，扬声道，“新年快乐！”
高顾笙手里抱着好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看前面有卖冰激凌的车，眼前一亮，就拉着高誓两人往前赶，没想到仔细一看，原来是卖热奶宝的。
“要三个。”
高顾笙举起三根手指，笑得弯了眼睛，白皙的面容被风吹得微红，漂亮得惊人，看得老板微红了脸，低下头狠狠挖了一勺糯米盖在脆壳上。
“要什么口味的？”
“一个巧克力的……老爸，老爹，你俩要什么口味的？”
高誓道，“我要抹茶的。”他看向应不解，应不解点点头。
新出炉的热奶宝又甜又糯，高顾笙吃的不亦乐乎，高誓咬了一口，就看见应不解低头看过来，“我想尝一尝你的。”
高誓习惯性地一递，“尝尝。”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都是抹茶的……”
余下的疑问，消融在一个蜻蜓点水般、抹茶味的吻里。
……
冉秋：【大家新年快乐啊！】
常阳：【嘿嘿，大家新年快乐，我新买了新春特别版，辣椒味可乐，等放完假回去带给你们尝尝。】
【冉秋拍了拍常阳。】
冉秋：【阳子你去死！】
黄杉：【大家新年快乐，愿大家新年幸福安康，兔年快乐！】
熊雄：【俺也一样！】
常阳：【挖去！大熊你这也太敷衍了。】
庄貅貅：【新年快乐大家！今天除夕谁值班？我包了很多饺子，一会回爸妈家路过咱们科，给你们带一些。】
冉秋：【我！是我！谢谢貅貅～】
冉秋：【我实在吃不下去阳子订的菜了，香菜炒折耳根，螺狮粉饺子，榴莲味气泡水，我罪不至此啊！】
庄貅貅：【惊恐.JPG】
常阳：【咳，那个，尝试新鲜事物嘛，明天我值班，让我来会会这家的菜！对了老大呢？怎么没冒头？】
高誓：【新春快乐】
高誓：【拜年红包】
【该红包已被领完】
黄杉：【谢谢队长憨笑.JPG】
常阳：【谢谢队长！】
冉秋：【呜呜呜谢谢老大，救我狗命。阳子我要被毒死了，等我过完年就干你！】
熊雄：【嘿嘿，谢谢高哥。】
庄貅貅：【谢谢队长！】
私聊：
庄貅貅：【队长，我淘到了一些书，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庄貅貅：【图片】
高誓点开一看，看见了一摞书里面的《反攻三十六计》。
高誓：……
高誓：【感觉很有意思，谢谢貅貅，我过年找你去拿。】
高父严肃地站在高誓面前，身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擀面杖，犹如在进行一场大战，“小誓，要包饺子了，走，去擀皮。”
高誓连忙把手机放起来。
高家的男人们正围成一个圈，擀皮。
高家的年夜饭都是自己动手做的，说这样比较有年味，高誓挽起衬衫袖子，还没上手，就被高奶奶塞了块面。
高奶奶笑眯眯地道，“乖，山山，拿着面去边上玩去。”
高誓面上一热，抗议：“奶奶，我都二十七了！”
身为一家之主的高誓想找同盟，就看见应不解和高顾笙一人拿着一块面，蹲在下面的小桌子上。
高顾笙一会把面揉成只小老虎，一会把面揉成个小兔子。
最后高顾笙突发奇想，揉成了一只肌肉猛兔。
应不解看着高顾笙的杰作，带着自己的面团默默离他远了一点。
高誓嫌弃道，“你自己做的自己吃。”
高顾笙美滋滋地拍照片，发到群里。
一拳撼天地：【看我！我的兔子！】
火烧云：【嗯，看起来这只兔子可以一拳揍哭两只年兽。】
目标是马良：【很有艺术气息＾＾】
洛必达法则：【新春快乐，顺便，这个应该是包饺子的死面吧，你准备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桦木：【有馅儿吗？】
高顾笙左右看了看，把红豆按在了肌肉猛兔的捏捏上，拍照发送。
群里回以一片省略号，不知道的以为在这里放电子烟花。
……
吃过了饺子，就要看春晚。
高顾笙吐槽道，“这次的春晚内容我都想好了，肯定是大家一起包饺子。”
高太爷年过八十脊背依旧挺直，他穿着一身暗红色衣装泡茶，手稳稳的，超过不知多少年轻人。
高太奶笑道，“包饺子就包饺子，哪有过年不包饺子的。”
她与高太爷相视一笑，想起了年轻时的一路坎坷，携手半生的时光。
高爷爷六十来岁了，还像个小孩似的，“噫——爸妈，你们俩这么大年纪了，别秀恩爱了，怪不好意思的。”
高爷爷年轻时风流倜傥，高奶奶年轻时如灼灼明珠，两人的故事可以概括为一本书：《一夜迷情：霸道邪少爱上我，娇俏大小姐别想逃》。
高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和高太爷的性格不像，年纪大了，风流依旧不减当年。
他环住高奶奶的腰，“大小姐，来咱俩一起看。”
高奶奶气的红着脸掐他一下腰。
高父看了看，轻咳一声，把高母的手拉到掌心放好，高母面色微红，轻靠在他肩上。
嗯，高父的性格也和高爷爷完全不像，他和高母的故事，大概是《冰山总裁的学神助理》。
高誓双腿交叠，早已习惯了每年过年的照常虐狗。
刚想伸手搓一把狗儿子的脑袋，就感觉到身侧微凉，回头一看，应不解不知何时靠到了他身侧，见他看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高誓这一年期间，明明早就知道了应不解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纯良紧张之类的词完全和他不搭边，奈何一看见自家道侣露出这副表情，就心软了。
他伸手抓了一把夏威夷果递给应不解，放松地把半边身子的力道卸到了他身上。
应不解莞尔，见众人的目光都在电视上，低头吻了吻高誓的发旋。
至于乐乐小朋友……
乐乐小朋友靠着自己的猴子大玩偶，抓着一把瓜子看着春晚，快乐得没心没肺，是一只快乐的单身狗。
……
时间将要到十二点，管家沉叔在外点燃了烟花，钟声敲响的瞬间，烟花绽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鞭炮和烟花对国人总有种特殊的魔力。
高顾笙窜出去，拿着香开始点鞭炮。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高顾笙笑着冲着天空大喊。
“新年快乐！”
高誓他们低笑着摇头。
“新年快乐。”
第146章
高顾笙被扛到地方后, 感觉自己能吐飞羽一身。
他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连灵气都被封闭, 功法也无法运转, 只能对飞羽加以控诉的目光。
可惜飞羽一双猩红眸子，像戴了墨镜的高配版红镜似的, 挡住了他的所有示意。
高顾笙被绑在柱子上, 他环视四周，发现面前是片相当空旷的荒地，要不是飞羽，他还真不知道Ｂ市还能有这么荒芜的地方。
这是个破旧的寺庙，与寻常的寺庙不同，这一座带着一股森森鬼气, 让人不由自主地, 就想到赶夜路的书生, 墙头的美人蛇，吸阳气的狐狸。
高顾笙不能动, 倒也不紧张, 他看着天空, 一会阴云阵阵，一会妖风四起，有些担心自家老爸们的安危。飞羽像个门卫似的, 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小松鼠看没有危险, 悄悄地从高顾笙口袋钻出来, 用牙去磨绑住高顾笙的绳子, 现在小松鼠通灵, 牙齿也比一般的小松鼠锐利许多，可它一口下去，竟然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吱吱”，整只松鼠像被电了似的，僵直地摔了下去。
高顾笙心里一紧，黑雾伸出一团把小松鼠托住，送回高顾笙的口袋里，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黑雾包裹住高顾笙身上的绳子，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却没有丝毫作用。
怪不得根本不在意小黑和小红的小动作，原来是这绳子特异。
高顾笙想让这两个小东西趁没人赶紧跑，可平时很机灵的小松鼠和黑雾，却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紧紧贴在他身边。
像是终于看够了高顾笙挣扎的样子，罪魁祸首终于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蓝灰道袍，短发，身形高大而面容英俊，带着一股特殊的阴冷感。
高顾笙一看他，便想起了他是谁。
呦呵，这不是当初被他送进局子的那位吗？
不仅如此，高顾笙看见他的身形，立马就将他与学校里遇到的，面上缠着绷带的人联系了起来。
他喵的，早知道把这人直接送到研究所了。
男人看着他，满是裂纹的面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本想避开天道的视线，慢慢接近你，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一拍腰间布袋，其中飞出一张黄符纸，又兼百瓶灵药，最后飞出一张桌子，这些东西都落在了桌子上。
接着，男人对寺庙中的残破石象作揖，“弟子章问玄……”
然而这一礼，却没有拜下去。
他突然一笑，“忘了，既然能窥天机，得大道，我可自立门户，开万道。”
章问玄挽起袖子，开始磨墨。
高顾笙看着他的袖子心道，在学校里你可是穿着普通兜帽卫衣的，所以说你这是为了搞我，专门换了一身衣服？
他本来都做好了立马嘎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哥们技能前摇这么长，又是调制药物，又是制作墨汁，高顾笙都快睡着了，那毛笔还没落到黄符上。
章问玄突然道，“你倒是心大。”
接着高顾笙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了，试探着发了个音，“Hi？”
高顾笙确定自己可以说话之后，就不再吱声了。
章问玄反而奇怪起来，他手里拿着一竹筒水，缓步走过来，“你怎么不说话？”
高顾笙懒洋洋道，“反正你不可能放了我，一时半会也杀不了我。”
“放了你是不可能的，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万灵之体，没想到竟是引灵之体。”
章问玄看着眼前这张艳若桃李，偏偏做出一副死鱼眼样子的脸，只觉白瞎了这张脸，却没发现自己的话变多了。
“后来天道与我争夺身体，让我窥得天机，才知道，原来你是十万年一生的灵花生灵，此等灵药，我怎能错过。”
高顾笙无语道，“大哥，你知道为什么西游记里，所有的妖怪都吃不到唐僧肉吗？”
“为何？”
“因为他们干活太磨叽，又是讨论做法，又是请自己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来一起吃，”高顾笙鄙夷道，“你这么多瓶瓶罐罐就不能提前准备吗？非得抓到我之后才开始准备？”
章问玄被梗地说不出话来，他黑着脸道，“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天道不知发了什么疯，我的这些东西刚准备好，他就把你给抓走了，本来我想在你身边徐徐图之的。”
高顾笙“哦”了一声，商量道，“那你把我放了怎么样？你看你无非就是想要权力要灵力，这些我爸我爹都能给你。”
“高誓和应不解你知道吧？我爸！”
高顾笙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爸爸们，要是有尾巴，估计能翘到天上去。
“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爸都能给你摘一颗回来。”
“你现在放了我，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想要什么没有？”
终于看到猎物开始试图谈判，不知为何章问玄心里却一点快意都没有，眼前这小子得意洋洋的模样太让人牙痒痒，让人恨不得把他手里的糖抢走，看他哭红了眼睛才好。
章问玄的目光沉了沉。
他向来轻欲，本来对于与灵花交合处于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倒是觉得，有些趣味。
他恶劣地勾了勾嘴角，竹筒蹭过高顾笙的面颊，少年皮肤嫩，眨眼间就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灵花天地只有这么一朵，我想要的，恐怕你的爸爸们，给不了我。”
他还想等着少年说出更多谈判乃至于求饶的话语，却听高顾笙“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章问玄额角一跳，“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高顾笙想了想，“傻叉。”
章问玄：……
章问玄气笑了，又封了他的嘴。
好好一个美人，可惜长了张嘴。
章问玄喝过了水，又开始研墨。
外界天雷地火一并发生，轰鸣之声不绝于耳，高顾笙胆颤心惊，脸上再没了气到章问玄的懒散模样。
天空暴雨瓢泼而下，雷声隆隆不绝于耳，粗大的紫色雷霆劈到地面，将大片枯草化为黑灰焦土。
倒是这一方荒庙不知道有什么玄妙，还是章问玄做了什么手段，外面的灭世景象丝毫没有影响到荒庙里，甚至高顾笙身上没有沾上一滴雨水。
那边章问玄磨叽了好久，终于落笔，他画符的速度不慢，但是这一张符纸好像格外复杂，因此耗费了他很长时间，以至于高顾笙默默怀疑，那么粗的毛笔，会不会把整张符纸涂成一个大马赛克。
随着章问玄的动作，周围冷了下来，小松鼠微微发抖，将身体往高顾笙怀里钻，黑雾倒是变得活泼多了，它包裹住高顾笙，尽力将寒意隔绝在外。
好重的鬼气。
正常情况下，人是看不到鬼的，高顾笙没有完全苏醒，现在充其量是个灵气十足的普通人，自然也应该看不到鬼。
但当阴气足够浓郁时，普通人也会撞鬼。
所以高顾笙就看着原本空无一物的荒地，隐约露出些微黑影。
随着章问玄的动作，黑影越来越多。
而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章问玄的身边。
他胸口有一块近乎变为黑色的血玉，每一丝血痕，都是一道厉鬼。
不多时，高顾笙已经能完全看清周围的鬼影，鬼影憧憧，一只挤着一只，并且还在增多。
他们看向高顾笙的目光，阴狠而贪婪。
即便是高顾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被看得遍体生寒。
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他跟着应不解学了这么久，当然知道，鬼在死后就应该进入轮回中，本应入轮回的鬼怪被强行留在阳界，不仅对鬼有损耗，还必定对人有伤害，长此以往，错乱阴阳。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之前Ｂ市死在街头的那两个乞丐。
当时高誓就说，这两个乞丐的死，似乎有些问题，因为他们周围太干净了。
近一个月之内，有源源不断的鬼怪往Ｂ市来，就好像有一个在吸引着鬼怪的漩涡，所以Ｂ市的阴暗角落处，多多少少会有些阴气，这些阴气并不重，只要在阳光下稍微晒一会，就会消散。
但死在桥洞和狭窄小巷的两个乞丐，他们周围，没有一丝阴气。
如果是在厉鬼吸取阳气之后，有人立马出手将厉鬼带来的阴气连并周围的阴气一起清除，接着十分钟之内灵警赶到，那尸体周围就不会有阴气。
不仅如此，Ｂ市鬼恐怕也是章问玄吸引过来的。
这些厉鬼眼神浑浊，显然大多已经丧失了理智，一般成为厉鬼的，要么是生前受了太多委屈，含冤而死，要么是在死后吞吃其他鬼的魂体，造成了意识混乱。
这里的鬼怪数以万计，恐怕有大半都是吞噬了其他鬼怪的魂体变成的厉鬼。
因为政府采取措施及时，加强了巡逻保护机制，所以章问玄不敢驱使鬼怪吞噬人的阳气，便开始吸引鬼怪魂魄，然后捕杀。
每天到达Ｂ市的鬼魂数以万计，失踪一两只鬼，无人能发现。
如今地府崩裂，生死簿不在，便让他钻了个空子。
阻了上万人的投胎路。
……
章问玄终于写完了符纸，这时，整座荒庙周围，密密麻麻全都是厉鬼，简直像是春运的高速公路，你扯下我的肠子，我夺了你的眼珠子，互相闹着。
高顾笙想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章问玄拿着符纸，缓步向他走来，看出了他眼底的愤怒，反倒觉得这样的高顾笙，反而显得越发活色生香起来，
生动得令人想看看，他失去生机的模样。
章问玄几乎要迫不及待将他变成鬼了。
他看着高顾笙，笑了起来，面上的裂痕被牵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天道要消磨你的灵智，这么久了也没成功。”
“你说的对，时间确实是太赶了，我也只能事急从权。”
高顾笙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章问玄拿着符纸贴过来，他身后的厉鬼，也如同浪潮一般涌了过来。
“让万鬼与你交｜合，注入鬼精，接受万人死前至怨至恨记忆，乱你心智，然后再由我给你了结。”
原来如此，这张符纸原来是做这个用途的。
眼看符纸靠近，小松鼠猛地冲了上去，咬向章问玄的手腕。
它咬不断这个绳子，但可以咬断这个人的手筋！
小松鼠被狠狠挥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黑雾趁机扑上去，罩住章问玄，小松鼠又以惊人的弹跳能力扑到了符纸上，想要撕破符纸！
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还会声东击西。
可下一秒黑雾扭动着变淡，几乎要变成一缕黑烟，被丢进鬼林中，众鬼扑上去抢夺，眨眼之间都被吞净了，而小松鼠被章问玄抓在了手中。
它挣扎着，无济于事，嘴角溢出鲜血，毛茸茸的尾巴垂了下来。
章问玄看着高顾笙带着雾气的眼睛，笑了。
“我倒是小看你了。”
第147章
章问玄欣赏着高顾笙含着水光的漂亮眼睛, 将符纸按了过去。
可此时一阵劲风扑来，直直扑向章问玄，章问玄眸光一厉, “鲲鹏！”
飞羽如同被控制的傀儡, 冲向来人，章问玄正待念咒, 又有疾风自背后袭来, 他不得不侧身躲过，被逼离高顾笙的身侧。
可那疾风不依不饶，直刺他手腕。
章问玄心神一动，万千厉鬼涌向来人，可那道风灵巧地就像是一只蜂鸟，直冲他心口而来！
一息之后, 蜂鸟会被万鬼吞噬, 但他也会被刺穿！
不得已, 章问玄只得再躲。
可那疾风又转，方才直刺他心口的招数不过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目标是他手里拿的符纸。
利刃脱手而出, 符纸被穿破, 强劲的力道带着符纸直直插到荒庙的防护罩之外，眨眼间那长剑和符纸就一起被雷霆劈碎了。
章问玄火气直冒，看向来人。
刚才袭击他的, 居然是个小姑娘。
他记得，她之前是学生会的会长, 后来被天道顶替, 是难得的帅才。
后来看她被天道顶替, 趁她失神的瞬间, 他打了一道搬运鬼进她体内，搬运她的阳气和运气为他所用。不过不知道后来她有了什么奇遇，竟然将鬼祛除了，否则如果能将她的运气吸干，定会给他极大的好处。
此时她被厉鬼包裹，可身上散发出一道莹莹白光，将她护在其中，受到的伤害很小。
过重的阴气让她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灼灼如日光。
那最先袭击他的，是个灵气觉醒的男子，他的速度极快，居然没有眨眼间被鲲鹏拿下，甚至还能找准机会反击。
他记得，这个叫墨桦，之前一直跟在高顾笙面前，超强的体力和直觉感应，让他根本无处下手。
很好，两个屡屡坏他好事的，都来了。
章问玄没去管陷在厉鬼群中的云知意，转头看向墨桦，“鲲鹏，速战速决，别拖了。”
飞羽闻言，攻势立马变得更加凶猛，一个有多年战斗经验的老灵警，根本不是墨桦这刚觉醒不久的新人能抗衡的，更不要说，章问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飞羽的鲲鹏血脉完全觉醒了。
墨桦几乎毫无反抗之力，险象环生，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也再没了攻击的机会，鲲鹏的速度刚好克他，躲避攻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高顾笙看得心头发紧，恨不能赶紧让他们跑，可他现在一动不能动，甚至眼睛都不能眨
云知意趁章问玄不动作的时候，顶着鬼魂往前走，每走一步，她身上护着她的白色光芒就弱一分。
高顾笙注意到了她，认出她身上的白色光芒，是应不解留下的防护，其中还有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似乎是自己留下的。
当初高顾笙送给朋友们了自己雕刻的木雕平安符，应不解把鬼从云知意身上抓出来的时候，顾及到云知意被吸食阳气时间太久有些虚弱，为了不让她被阴气困扰，顺手打了一道驱散阴气的灵气进入平安符。
原本这道灵气，可保她一年之内不受侵扰。
高顾笙在心里喊着，【云姐，快跑啊云姐，这个狗天师不是你们能打得过的！】
可云知意一点没有反应，她一步步走到高顾笙身边，开始给他解绳子。
高顾笙心头一紧，想提醒她别碰，云知意却已经碰到了绳子。
在碰到的瞬间，护着她的白色防护灵气，瞬间破裂。
云知意瞬间喷出一口血来。
周围围着的厉鬼蜂拥而上，高顾笙心中气急，无知无觉的，应不解留下的封印松动，他身上的花香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
周围的厉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接着像饿了三天的恶狗群，看到了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似的，扑了上来。
有些失控了。
甚至章问玄都无法完全控制现在的场面，他甚至有些担心，高顾笙会被活活撕碎。
“好香……”
云知意身边眨眼间空了一块，她瞳孔一阵涣散，香气温柔地包裹着她，如同回到了母亲的身体，温暖，而不想让人醒来。
之前的异样越发强烈，其实原本她早在章问玄引动万鬼的时候就被拿下，可她偏偏神使鬼差的，躲过了鬼群。
有如神助。
身体在舒展，每一块骨头都发出惬意的呻｜吟，如同长睡之后满足的喟叹，她的身体被阴气侵蚀虚弱无比，精神却饱满异常。
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好像变了个样子，一切陌生又熟悉。
她看见了——
世界的弱点。
她瞳孔一缩，抽出腿上绑的匕首，冲向了飞羽。
墨桦被飞羽扫到，肋骨断裂，喷出一口鲜血，飞羽羽毛化作的利刃，就要刺穿他，云知意反手刺向飞羽的后颈，飞羽不得已躲避开来。
这次冲刺就要耗尽她的全部力气。
弱点有强有弱，越是强大的事物越难攻破，像那条绳子，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鬼气和阴气修复自己，就算她能看见弱点，也无法割断。
但她可以打断飞羽的攻击，虽然只有一次。
墨桦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沾了起来，与飞羽对峙。
此时外界爆发出强盛的金光，章问玄一双眼睛带着淡淡红色，看向天空，却像是被针扎似的，猛地捂住了眼睛。
眼睛止不住地流着泪，他疼得恨不能将眼睛干脆挖出来。
在闭眼的刹那，他看见了巨大的金色锁链。
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他知晓不能再拖。
“听令！”
他咬破指尖，凌空画符，骚动的厉鬼又变成了他手下乖顺的傀儡。
“去！”
万鬼同时转头，看向了高顾笙。
高顾笙的瞳孔中，映出蜂拥而来的鬼影。
墨桦穿破重重鬼影，挡在了他面前。
被提升到极致的“神速”，快得像一道流星，以血肉之躯，牢牢地护住了他。
若厉鬼要吞噬，第一个被吞噬的，不会是他。
从肢端开始，高顾笙看着墨桦变为白骨。
时间好像变慢了，他似乎能听见厉鬼啃食墨桦血肉的声音。
云知意不会知道，在幻境中，她曾是小明星高顾笙的粉头，在现实中说着“我要是你的粉丝，肯定会被你气死”的云知意，在幻境中每天发给偶像的鼓励，是他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她在高顾笙视频被曝光，遭受全网唾弃的时候，看出了视频中的异常，东奔西走，为他辩白，为他查证胁迫他的幕后主使，相信他，直到他死去。
墨桦不会知道，在幻境中，他是孤儿高顾笙的挚友，是他全部的“友情”的定义，是他活下去的灯塔。
他在死之前，受万鬼吞噬，还挂念着高顾笙该怎么办。
我总会毫不犹豫地护在你面前。
这次、次次、每次。
高顾笙头脑疼得仿佛要炸开，眼泪夺眶而出，他却无知无觉。
有一股以愤怒为名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地膨胀，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作为高顾笙的牙牙学语，有作为灵花听琴赏月，有作为天地之种时，挣扎着生长的希望。
向上！向上！向上！
冲破保护我又束缚我的种壳，冲破压住我的土壤和巨石，冲破一切！
他好像又变成了一颗种子，疯狂地吸收营养，要破土而出。
周围的灵气被搅动，他吸收着灵气，吸收地那么快，那么多，甚至形成了漩涡漏洞状，搅散了鬼群。
不，不仅是灵气。
鬼群惊恐地窜逃，可无济于事，它们身上的阴气与鬼气也被卷入了漩涡里。
灵花，天地至纯灵气孕出，以世间万气为食，反哺灵气于天地。
绳索气息耗尽，崩裂。
他脚下的枯草，竟然长出嫩芽，然后缓缓长高，开出了一朵小花。
一草生而万草应，以高顾笙为中心，无数植物钻出土地，就连外面被天雷地火烧焦的土地上，也钻出了嫩绿的草芽。
“竟然是完全觉醒的灵花！”
“若能吞了你，天道有望！”
章问玄目光中闪过贪婪，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一把血色匕首刺入心口，心头血填满刀刃，发出不祥的红光。
高顾笙轻轻将昏迷的墨桦放在地上，看向了章问玄。
章问玄低声呵道，“攻！”
张皇逃窜的鬼群再次集结，向高顾笙攻去，以近乎不要命的姿态，要将高顾笙淹没！
章问玄趁此机会，以血为墨，开始绘符。
“你精神有限，能除百只千只厉鬼，又如何挡得住上万鬼群？”
高顾笙冷笑一声，脸上分明还带着泪痕，却狠厉地如同幼豹。
他掏出了自家老爸装备的，佛头版加特林。
“狗天师，时代变了。”
第148章
南无加特林佛祖, 大慈大悲，渡万鬼早登极乐。
高顾笙开火，所向披靡, 从枪管中喷出的每一颗子弹都被开过光, 所过之处，金光闪烁, 经文四起, 佛光普照。
高誓向来疼儿子，高顾笙的乾坤袋里，从□□到加特林，从□□到意大利炮，应有尽有。
当高顾笙火力全开的时候，鬼域立马变成金光寺分寺, 每个前一秒张牙舞爪的厉鬼, 下一秒都露出了类似于“慈悲”“宁静”“超脱”之类的情绪, 双手合十，尽入轮回。
它们走得很安详。
章问玄的表情很不安详。
因为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美人, 一直以来被墨桦死死护在身后的美人, 身形瘦削又总是被众多渣攻抢来抢去的美人, 力气好像不小。
高顾笙将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随手丢在地上，地面好像都跟着颤了颤。
高顾笙眉眼张扬恣肆，带着股狠劲儿, 生机勃勃简直像是一颗挺拔的小白杨，章问玄呼吸一窒, 就是这一瞬, 他错过了最好的反应时机。
下一次眨眼, 高顾笙已经狞笑着出现在了面前, 章问玄，心中还存着侥幸，想把他控制住，“天地……”
天师念咒未半而中道挨打，高顾笙这一拳砸在了章天师的下巴上，随着重重一声巨响，大家好像都听见了章问玄下巴裂开的声音。
“磨唧！”
章问玄怒火上涌，含糊不清，“里……”
“打架呢，谁他妈给你时间慢慢悠悠地画符！”
“混——啊！”
“前摇时间这么长，还不提前准备点东西备着，真当自己是主角，有变身无敌帧了？”
“肃子嘎都我哈娃符——啊！”（竖子敢等我画完符）
“左勾拳！”
“天地五行……”
“右勾拳！”
“金光万……”
“上勾拳！”
“混……啊！”
“阿打！”
混、混账！
章问玄天赋出众，被捧着长大，从出生的那一巴掌之后，就没挨过这么狠的打！
本来觉得眼前这少年合他口味，打算让他死的不那么难看，现在他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
驱动飞羽可比画符简单得多，飞羽眼中红光一闪，以身化云，冲来！
“小笙！”云知意对准飞羽的弱点扔出，可她已经力竭，匕首落了个空。
高顾笙正打算直接举起章问玄当肉盾，没想到下一瞬，一个人影直直挡在了飞羽面前。
“黄叔叔！”
高顾笙惊喜地又揍了章问玄两拳。
黄杉的面容却很严肃，他手中握着一支特质的钢笔，与飞羽对峙。
冉秋定位到高顾笙，连忙向总部发送定位，他看着地上的墨桦和云知意，心里一凉，知道虽然自己这边人多，可恐怕不是章问玄的一合之将。
冉秋提起药箱，坚强地给自己草草把断了的腿固定住，然后赶忙单腿跳下车，给墨桦包扎。
云知意主要伤势是擦伤和阴气入体，虽然阴气入体很麻烦，但在应不解和高誓面前，也不过是一道符的事情，但墨桦的状况却极为可怖，他的腿从膝盖往下，被啃成了白骨，双手也没了半个手掌。
而这白骨也没了活性，早就在被鬼群围住的时候被阴气腐蚀透了，轻轻一碰就变成了一摊阴冷的灰。
冉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包扎。
可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墨桦却缓缓睁开了眼睛，“顾……”
冉秋连忙按住他，“在呢在呢，乐乐没事，你别乱动。”
墨桦看向高顾笙，见高顾笙没事，甚至看见他清醒，还高兴地踹了章问玄两脚，顿时松了口气。
冉秋道，“小伙子，你、你……”
他想问墨桦哪里不舒服，可看墨桦的样子，分明是哪里都不舒服，他一句话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最近的医院也有一个半小时，还不如等大部队赶来地快。
倒是墨桦开口道，“我没事。”
看着冉秋悲悯的目光，墨桦抿了抿唇。
他不是在安慰冉秋，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怕很严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向自己森白的手骨。
……
冉秋自知，自己一个战五渣，现在还断了一条腿，遇到危险只能给孩子们当个肉盾，勉强拖延一点时间，乐乐似乎有了什么奇遇，居然能把章问玄按在地上揍，但黄杉却绝对不是飞羽的对手。
如果章问玄在临死前下达屠杀的命令，在场的人，包裹高顾笙，恐怕都活不下来。
飞羽脾气是臭，但实力毋庸置疑。
他想到的，大家都想到了，场面顿时陷入僵持。
高顾笙果断地从袖里乾坤中抓出一把军刀，抵在了章问玄的脖颈。
“解开他的控制。”
章问玄笑着咳出一口血，他去抓高顾笙的匕首，“无用的废话。”
“天地间唯一的一朵灵花，你的命可比我的值钱——或者换一个说法，哪怕我死了，对鲲鹏的控制也不会自然解开，所以哪怕你杀了我，我依然可以让他杀光你们每一个人。”
章问玄终于找回了控制一切的满足感，“不如你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便让鲲鹏放过你的朋友们。”
“还有那边的——”
章问玄被压在地板上，鼻青脸肿，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尽在掌控的样子，他后脑摩擦地面，转头看向黄杉，“我知道你。”
“我师追踪鲲鹏血脉已久，当年，他为了将鲲鹏血脉炼成傀儡，不惜耗尽一身灵气，折损根基，最后还是死了，倒是便宜了我，把烙印打入他魂魄。”
“可惜鲲鹏血脉太强大，竟然反伤于我，让我不得不修养数年。”
“后来出山之后，我找到沉睡的鲲鹏，查看了他的记忆……”
此言一出，黄杉眼中杀意毕露。
怪不得飞羽后来沉睡时间变得不规律，乃至于鲲鹏血脉无法完全觉醒，血脉记忆也无法完全继承，竟然是章问玄捣的鬼！
黄杉身形一动，又被面无表情地飞羽挡住。
章问玄看着他们的互动，似乎毫不在意脖子上顶着的匕首，对高顾笙道，“看啊，多么情投意合的一对，如果我命令鲲鹏虐杀了黄杉，他清醒后会不会悲痛到极致自尽呢？”
黄杉目光不离飞羽，冷声道，“乐乐，我有办法顶住飞羽十五分钟的攻击，这段时间足够你们撤离。另外，不用管这天师说什么，尽可能废了他，如果不能控制力度，为保安全可以……”黄杉顿了顿，轻轻呼出一口气，“可以杀了他。”
高顾笙从未见过这样的黄杉，冷冽近乎一把冰冷的刀。
黄杉有些愧疚，这份愧疚自然不是针对章问玄，而是针对高顾笙。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一个孩子见血。
高顾笙盯盯地看了黄杉片刻，收回目光，落在章问玄身上，这蠢货还做出一副等人去求他的模样。
高顾笙突然一笑，扬声道，“放心吧黄叔叔，我心里有数！”
他收回匕首，在章问玄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中，狠狠地刺向了章问玄的肩膀！
“啊——！”
相比起疼痛，更让章问玄无法承受的是那种掌控感的破碎。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高顾笙挑眉，他学着高誓的模样，用匕首拍了拍章问玄的脸，“我相信黄叔，不如这样，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我给你个痛快，要不就……就在你身上涂了我的血，然后扔到鬼群里去。”
“我记得，我的血对鬼怪除了刺激食欲，还有催｜情的作用，对吧？”
章问玄没想到，这话居然能从这么一个清纯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嘴里说出来，脸都绿了。他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想驱使万鬼强行与高顾笙交合。
“快点做打算，你让我等一分钟，我就废你一条胳臂，再等，就废你一条腿！”
章问玄哪里受过这种威胁，他目光一厉，还不等说话，就见高顾笙突然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仔细看看，其实你长得还不错——”
章问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蒙了，不知为何，看着高顾笙晶亮的目光，竟隐隐有点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他被高顾笙打量的目光弄得莫名有些紧张，即便高顾笙只是以看待待宰的牲畜的目光看着他。
却见高顾笙笑容猛地一收，匕首猛地扎下——
“一分钟到了！”
“呃啊——高、顾、笙！”
看着眼白都蔓延上血色的章问玄，高顾笙心中悄悄提起，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机。
当初研制的时候，高誓料想到可能会出现不方便接通电话的情况，所以给高顾笙的手机里，加了一个小程序，高誓单向联系高顾笙的时候，可以用摩尔斯密码传递信息。
密码传递方式是震动。
刚才高誓说的是：
【再拖三十分钟。】
黄杉说他能抗住十五分钟，怕是以命相搏，他要尽可能拖延时间，同时削弱章问玄的行动，扰乱他的心智。
他还不知道怎么废人灵气，只能削弱他的肉｜体。
高顾笙一边往外拔匕首，一边嫌弃得很，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弱，这么虚，看着体格子挺壮的，怎么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白瞎了这身肌肉。
许是高顾笙嫌弃的目光太明显，从疼痛中恢复意识的章问玄看到高顾笙的瞬间，几乎要发疯。
“好、你好得很！从没有人敢这么戏耍我！”
“飞……”
“哎，等等啊，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躁。”
高顾笙顺手把章问玄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一瓶塞进他嘴里，暗自思忖，不知道堵住他的嘴，能不能打断他对飞羽的控制。
“其实你就是想窥探天道，长生不老嘛，这事儿我可以帮你，而且只能我帮你。”
看着章问玄死性不改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高顾笙操起了当初骗邪神的老本行，发动大忽悠之术——
“这个世界呢，不适合长生的路子的，主要是灵气太少了，毕竟你和天道有接触，应该也知道……”
高顾笙讲的口干舌燥，顺便废了章问玄的一条腿，实在编不下去了。章问玄和厉陌尘以及邪神不同，他曾在与天道争夺身体的过程中，窥得天机，高顾笙不好骗。
他估计着时间，恐怕还差十来分钟，章问玄已经躺不住了。
就算他体质与旁人不同，失血速度也不快，但连续的失血到底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损伤，他不想再等了。
章问玄看着高顾笙的脸，目光冷冽而贪婪，口中瓷瓶被他以灵气震碎，道，“你说的不错，我觉得可以考虑，不过，这些是在我主导一切的情况下。”
“飞羽！”
飞羽弹射而出，早有准备的黄杉以笔荡开，近身用手肘顶向飞羽腹部。
黄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钢笔毫不犹豫地刺向飞羽小腹！
钢笔笔尖上，白色的阵法一闪而过。
【这只钢笔送你。】
【黄木头，要不要啊，不行，你不要也的要！】
【我看了书，像我这种莫名其妙失忆的，可能会莫名其妙恢复记忆，但是在恢复记忆之后呢，又把失忆期间的事情忘记了。】
【啧，我脾气不好，你又这么弱，打不过我，万一你被我打了怎么办？】
【我铜皮铁骨，你上不了我，这个是我的本源力量，我要是打你的话，你就用这个扎我，我接触到自己的本源力量之后，会有十分钟不能动的，你就可以跑了。】
十分钟，加上自己这条命撑住的五分钟，够了。
记忆中的冬雪，哼哼唧唧地从后面环抱住自己，不依不饶地咬着他的颈窝，他好像格外喜欢在这里做印记。
冬雪咬着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道，【哼，我忘了你的话，你可不能忘了我，去找我，听见了吗？】
黄杉被他大力的动作弄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得了喘息，偏偏身上人一副要哭了的生气样子，他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无奈应着。
【好。】
黄杉脑海中闪过千万画面，可手下动作丝毫不慢，快如风。
碰到了！
黄杉心中一喜，却被一股大力掀翻，他重重跌倒在地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肋骨似乎有些开裂，他全然顾不得，不可置信地看着飞羽猩红的眼睛。
章问玄大笑道，“我都说了我看过他的记忆！怎么会没有解决这个隐患！”
“去！杀了——嗷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高顾笙冷笑着废了他最后一条腿，“闭嘴，人渣！”
章问玄不愧是天道选的男主，就算伤成了这样，居然还没晕过去。
他甚至在笑。
“嘶——哈、哈哈哈，你废了我的腿又怎么样？这羸弱的身体，哪里比得上有鲲鹏血脉的身体！”
“鲲鹏杀了你们之后，我便夺舍了他，鲲鹏血脉加天道大义，自此之后，天地之大任我逍遥！”
“鲲鹏，杀了他！”
第149章
整个荒庙, 都回荡着章问玄的声音。
飞羽半边身子鱼鳞蔓延，另一边羽毛疯长，散发着白色光晕的羽毛飞到他手中, 凝为一把剑。
他轻甩长剑, 指向黄杉。
高顾笙看了看被他压住的章问玄，一咬牙, 用匕首柄狠狠给了他太阳穴一下。
章问玄发出一声怒骂, “鲲鹏，你还在等什么？！”
高顾笙骂骂咧咧，“这他妈都不晕？主角光环这么强？”
他加快动作，抓起章问玄头发，又劈了一手刀在他后脑，“干你丫的！”
章问玄头晕脑胀, 偏偏不知为何, 他清醒地很, 就是晕不过去。
高顾笙急了眼，他怕受伤的黄杉躲不过这一击, 又怕自己放手之后, 给了章问玄喘息的机会, 让他再用处什么手段。
他妈的，不就是杀一个人渣，就当积阴德了！
他红了眼, 握紧手中匕首，瞄准章问玄的心脏——
就在这时, 众人都听见了轰然一声巨响, 纷纷转头望去。
却见飞羽手中羽剑猛地炸裂, 重新化作漫天雪白的灵气。
黄杉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脸上的决绝还没淡去，又化作茫然，他身上笼着一个球形的防护罩，将他保护在内，也隔绝了飞羽的攻击。
淡淡的雪白灵光自他肩上亮起，透过层层衣衫，就像一只雪白的小兽落在他的肩头。
飞羽像是断了线的傀儡似的，眼中红光明灭，僵在原地，鲜血从他嘴角涌出，泛着淡淡的紫。
他猛地跪了下去。
“好疼……”
他捂住心口，目光茫然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张皇失措地寻找着大人的身影，眼尾慢慢漫上湿意。
“黄木头，我好疼……”
黄杉下意识便想冲上去，却又硬生生止在原地，他怕这是章问玄的诡计。
飞羽见到黄杉的动作，心脏像是被人掏出来碾碎了似的，疼得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有许多记忆涌入脑海，让他头胀得发疼，他不想去想，只想紧紧贴在眼前人身上，将他抱在怀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爱人就对他刀剑相向了。
——不会的，黄木头虽然又呆又直，但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是我——伤害了他？
——我失去记忆了？
——是我在失去记忆之后，伤到他了。
飞羽看向黄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伤势，和他肩上雪白的印记。
——是我的错，是我伤到他了，所以黄木头才生气了。
飞羽踉跄着往前一步，看着黄杉嘴角的血，眼睛发红，浑身颤抖，对自己的怒意和恨意几乎要让他控制不住身体。
“对不起……”飞羽猛地划破手腕，那血液却并未喷出，而是涌向了黄杉。
黄杉警惕地闪开，那一捧血便落在了地上。
飞羽默不作声地再次划破手腕，这次血的速度更快，受了伤的黄杉躲过刚才的血液就已经用尽全力，这次根本无法躲开，于是那血便尽数涌向了黄杉。
这次，保护罩没有挡住。
血液一靠近黄杉，就飞向他的肩膀，雪白的印记被染上淡淡红色，黄杉身上却涌起一阵暖意，眨眼之前，胸口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飞羽看着他身上的水红光晕消失，才红着眼，像是质问，又像是哀求地问他，“黄木头，你说过我失忆后，会来找我的。”
高顾笙一愣，被突然的转折弄得一愣，连忙低头看向身下的章问玄，却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章问玄，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似的，不可置信地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有鲲鹏血脉愿意用本源力量，去保护一个普通人……”
混血鲲鹏，往往需要以睡眠来唤醒血脉记忆，醒后往往记忆混乱，不知今夕何夕。因此被抓住弱点趁虚而入的不知几何，有多少鲲鹏失忆后被仇家控制，亲手杀向自己的亲友爱人。
因此，有鲲鹏研究出将本源力量化作印记用来庇护道侣的方法，如此，便不会做下追悔莫及之事。
可人心易变，当初研究出这个方法的鲲鹏，反被贪图自己灵丹的道侣亲手杀死，后来的鲲鹏一脉，也屡屡发生这种悲剧，故而，此法便被封闭不用。
黄杉想起应不解曾一言带过的鲲鹏轶事，抚着肩颈上的白光，愣住。
他想起曾经多少个情迷意乱的夜晚，冬雪冲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他的存在。
冬雪好像总是很不安，怕有一天会失去关于他的记忆，更怕自己伤到他。
【你一定要去找我！】
【哼，本大爷失忆了也会、咳、也会勉为其难地喜欢上你的，所以你可一定别忘了我。】
【这支笔给你，黄木头你这么弱，万一我失忆之后不小心吹口气把你吹死了，我去哪哭去。】
他哭笑不得地接下了这支笔，那天的冬雪眼神似乎有些飘忽，黄杉以为他是害羞了。
那天的晚上，冬雪折腾他格外厉害，几乎要把他的腰都顶折了，意识朦胧之际，他感觉到冬雪轻轻咬着他的肩膀，发出带点小得意的轻哼。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冬雪很喜欢咬他的肩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肩上多了一道红色的咬痕，因为不痛，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冬雪消失后，每次他看到肩上的咬痕，都能想起冬雪一遍又一遍地，带点威胁又带点哀求的声音。
【你一定要去找我。】
【我失忆了也会重新喜欢你的，你一定要去找我。】
有时候黄杉会逗他，说他像小和尚念经似的，这时候冬雪就会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像只炸了毛的猫。
黄杉忍不住笑了笑，再抬头，镜子里依旧只有他一人。
……
飞羽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连唇色也暗淡了。
他一身雪白，唯有系着凌乱发丝的红绳，是鲜艳的。
他看向黄杉，像等待宣判的罪犯。
唯一能给他定罪的法官抬眸，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问他，“……冬雪？”
＊＊＊
高誓和应不解两人，被空渺喂了好些丹药，才缓过来。
眼看着空渺的云朵到了冉秋发送信号的地点，高誓匆匆忙忙翻下云朵，差点摔翻，一旁的应不解连忙去抓他，险些和他一起摔在地上。
空渺无语地一手抓着一个，“走，关键时刻还得看老道。”
他一下云朵，为赶路灵气耗尽的空渺，比这俩人还要不堪，要不是高誓和应不解出手，直接就表演一个狗吃屎给大家看。
三个人一瘸一拐地没走两步，就看见闻声而来的冉秋，瘸着一条腿蹦出来，看到高誓大喜过望，气喘吁吁地说：
“老大！你终于来了！要死了！我拉不住，你快去看看！”
高誓一听，脸上霎时失去血色，应不解和空渺也变了脸，三个人冲进荒庙。
便看见，高顾笙一手拎着章问玄的领子，一手往他脸上捣了一拳。
“人渣！败类！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拳头挥地虎虎生风。
高顾笙闻声抬头，惊喜道，“老爸？你们怎么来啦！”
单腿匆匆蹦回来的冉秋，气喘吁吁地接上后半句，
“——你们再不来，章问玄要被乐乐打死了！”
“……那啥，高队，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第150章
高誓大踏步走向高顾笙, 把人从章问玄身上拉起来，检查有无伤势。
他顺便一脚踩在了章问玄的手上，打断了他以血画的符, 硬质皮鞋跟踩在手指上, 发出手指断裂的清脆声响。
应不解打量着章问玄扭曲的面庞，章问玄心底发凉, 眼前这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长, 不知为何带给他恐惧感，居然比天道更甚。
应不解向着高顾笙伸出手，“乐乐，给我。”
正在被高誓抓起来像检查小鸡仔一样检查身体的高顾笙一愣，把手里捅了章问玄好几个窟窿的匕首递给应不解。
淡淡的银色灵气附在匕首上，匕首被控制着划开衣服, 那被高顾笙废了的四肢, 伤口正蠕动着, 加速愈合。
应不解道，“他修炼的, 是操控鬼魂夺取人身上气运的功法, 不仅是气运, 连同寿命、精魂、甚至生机都能夺取，至于反噬，都落在了鬼魂身上, 他倒是毫发无损。”
“你那样做，废不了他。”
他声音缓缓, 甚至称得上温和, 却让章问玄听得起了一身冷汗, 眼前这人明明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却比刚才急红了眼的高顾笙更渗人。
“看好了，这样才能控制住他。”
随着应不解的话，匕首猛地刺进了章问玄的关元穴！
“此乃下丹田。”
“啊——”章问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看似安静的灵气一进入他的身体，就变得狂暴无匹，炸毁了他的丹田，沿着经脉而上，一路摧毁他的经脉！
应不解用灵气堵住他的嘴，任由他面色赤红，额上崩出青筋。
“上丹田与中丹田的位置不好掌控，你若要控制他，又不伤他性命，击碎这里即可。”
丹田既碎，章问玄与血玉的感应断绝，他失去了对厉鬼的控制，那些在佛祖的注视下得以幸存的鬼魂，开始反噬其主，它们涌向了章问玄，撕咬他的身体。
控鬼作恶者，必被鬼所控。
章问玄的血肉开始脱落。
他痛苦地无声哀嚎，晕过去又被活活痛醒。
高誓看着他狰狞扭曲的面庞，不觉得可怖，只觉得解气。
当初被啃食的墨桦，遭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
章问玄的痛苦，不足偿还这些怨鬼与孩子们的十分之一。
他看着高顾笙，摸了摸他的脑袋，“乐乐，做的很棒。”
高顾笙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那当然，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他所受的惊吓，眼睁睁看着朋友因自己受难的痛苦与愤怒，在被高誓夸奖的刹那，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爸，小红和小黑，死了……”他喉头哽住，泣不成声，他颤抖着捧上红毛小松鼠的尸体，小松鼠几乎被章问玄捏碎了，骨头尽碎，皮开肉绽，几乎要变成一滩肉泥，黑雾更是连“尸体”都不见了，尽数被鬼群吞吃。
“还有华子……”
墨桦的腿膝盖以下尽数不见，双手也只剩下了半个手掌，后背更是大片溃烂，甚至隐隐能看见骨头。
是，高家能养得起高顾笙的恩人，甚至能给他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给他换上高家最先进的机械假肢，让他生活与常人无异。
可他没办法修补墨桦的梦想和未来了。
墨桦要是成为运动员，就是最有天赋却又最勤奋最刻苦的运动员，连教练都说过，这么好的苗子，就该送往国家体育队。
墨桦要是成为灵警，那就会是最谦逊又最果断的灵警，他会成为最好的灵警之一。
墨桦目标明确，并能向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从前他想成为国家级运动员，他就得到了参加奥运会的门票。现在他想成为灵警，他未来也将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灵警。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的能力，是“神速”和“瞄准”。
他没了腿，也没了手，他拿什么去跑，拿什么去握枪。
高顾笙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拿出再多，也没办法补偿墨桦，没办法让墨桦稍微开心一点。
高顾笙看向墨桦，看向他空荡荡的双腿，刺得他下意识想闭上眼，又逼着自己去看。
正在被包扎伤口的墨桦看见高顾笙的模样，心知他大概在说有关自己的事情，“顾笙，其实我……”
离得太远，高顾笙脑子里又突然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根本没听见墨桦的半句话，他目露哀求，却又闪烁着希冀，“老爸，我是灵花对吧，我身为植物应该可以再生的，我把我的腿给他接上，应该可以吧？”
可说着，高顾笙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我是条细狗，我的小腿按在华子的腿上，就像是个大鸡腿，墨桦以后要带着俩大鸡腿过日子了……”
高誓本来欣慰于高顾笙的赤子之心，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借由这个关口把郁气哭出来，否则憋在心里长此以往肯定会出事，正考虑要不要打断，但听到“大鸡腿”时，终于哭笑不得地忍不住敲了敲儿子的脑袋。
“行了，什么大鸡腿大鸭腿的。”
高顾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眨眨眼睛，一滴眼泪滑落，却见眼泪并未落在地上，而是飘到了半空中。
他扭头一看，半空漂浮着一只透明水球，他的眼泪流进了这里面。
再回头，看空渺面色古怪，一副憋笑样子。
高誓长叹一声，恨铁不成昂地道，“你也知道你是灵花。”
百万年才能生出灵智的灵花，就连外放的气息都能令方圆百里草木旺盛，给人接一条腿而已，哪里用得到直接剁了自己的两条腿按上去，跳楼价都没这么跳的。
应不解点点头，“你觉醒时候的外溢的生机，有一大半涌入了他的身体，不日他应该就会断肢重生。”
睫毛还缀着泪珠的高顾笙一愣，茫然地转头看去，刚好被匆匆赶来的医护小队运到这边的墨桦，迎着高顾笙的目光，点了点头，似是又感动，又不忍看挚友尴尬的模样，艰难开口，“对，其实我感觉我的腿有点痒，骨头也比之前长了一点。”
高顾笙一看，果不其然，膝盖骨已经长全了，照这个速度看，估计一周之后墨桦就能痊愈了。
墨桦见高顾笙呆愣的脸，安慰道，“你不是细狗，你的腿不细。”
墨桦被抬远了。
高顾笙茫然地看着墨桦远去的担架，又看向高誓，指了指自己，“所以我、我白打算贡献自己的腿了？”
高誓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高顾笙僵硬地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情绪上头时候的担忧，满脸写着“想死”。
应不解唤他，“乐乐。”
高顾笙看过去，便见应不解从那个小水球中取出一滴眼泪，分作两半，一半飞向章问玄，一半又分作两半，大些的飞向墨桦，小些的飞向云知意。
章问玄被厉鬼分食，全身骨架都暴露了出来，能看见内脏跳动，奄奄一息。
但那一滴眼泪进入他体内后，白骨生肉，他迅速地恢复了肉身，宛如从地狱飞升天堂，周身犹如泡在温水中般舒适，让他惬意地想要呻｜吟。
难道我得救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厉鬼带着欣喜恶意的脸。
“啊——”
随着一声惨叫，大餐再一次拉开了序幕。
他身上血肉被鬼怪吞噬，又迅速长出，仿佛肉取之不尽的活驴。
一次啃食怎么够。
他不仅对孩子们下手，对警方下手，还驱使鬼怪袭击民众，夺取气运与寿命，不知多少人死在他手中；他截留应该入轮回的鬼魂，强迫他们害人，成为厉鬼，转世艰难，甚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若地狱还在，他该在刀山地狱受刑十万年。
高顾笙嫌恶地别开目光，看向云知意，泪珠进入她体内后，云知意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她从担架上起身，“我觉得我好像好……”
“好什么好，先去做检查！”
正欲“病死梦中惊坐起”的云知意，被医生一把按了下去。
没想到云姐也有这一天，高顾笙呲牙，露出个有些欠揍的笑，云知意冲着他亮了亮拳头。
既然云姐好得这么快，那华子——
高顾笙往远处一望，就听见抬着墨桦的医生们，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要跑起来了。
“快点快点，再不送过去，他的腿就要长好了！”
高顾笙终于彻底放松地，笑了起来。
应不解又一拍那水珠，水珠射向天空，化作水雾，涌向在方才的大战中，受伤的众人。
……
周镜被一个老教授们围着，突然坐起身，“老师，我好像好……”
“躺下！”
他被老教授和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按住。
……
吴勤坐在孙珺的床边削苹果，强笑着安慰他，“不就是断了胳膊，又不是接不起来，就算握不住画笔了，你不是还有脚吗？”
冷着脸一辈子的吴老爷子，怎么也学不会安慰人，连安慰都是硬邦邦的。
“吃苹果。”
“嗯，老师我没事，谢谢老师。”
孙珺自然地伸手接过苹果，突然愣住，与吴勤面面厮觑。
……
常阳双手包的好像两个粽子，他挥舞着双手，“大熊，我还是觉得螺狮粉粽子可以一试，人生总是需要尝试嘛。”
熊雄背上全是裂开的口子，他只能趴在床上，屁股颇为挺翘，他闷声道，“你先把你的臭豆腐包子吃完再说。”
“吃就吃，可说好……嗯？”
常阳和熊雄同时一愣，两人三下五乘二解开身上的绷带。
常阳看了看天空，笑着一指门口，“走，吃螺狮粉去？”
熊雄把外套往头上一套，“走！”
……
灵花乃天地灵气孕育，天道赋灵，一颦一笑皆牵引生机。
灵花出世，天地欢欣，仿佛天地都为他的新生而感到欢喜。
天空澄澈如洗，万里无云，草木疯长，蜂蝶飞舞，满目疮痍的世界重新恢复生机。
护国大阵收起。
高誓与应不解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高顾笙终于可以不被控制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151章
三千世界, 世界的灵气不同，发展的侧重点也不同，这个世界原本灵气浓郁, 应该会向着修仙方向发展, 却因为被假天道无度吸取灵气，几乎断绝了修仙这条路子, 往点亮科技树的方向奔去。
然而, 在梦境中，因为假天道意图狩猎灵花，赋予了渣攻们太重的光环，规则法律在他们身上被无限削弱，从而进一步催化他们的野性，加重他们对法律的蔑视, 逐步导致财阀与资本掌控世界。
各个世家之间互相争斗, 高层随意佩戴武器, 底层人民佩戴武器却是犯罪行为，会被已经彻底沦为资本武器的法律制裁。
各大势力把精力多用在碾压其他势力, 所以科技和医学技术并不向下普及, 不互相交流, 好像社会进步与底层人民毫无关系。
这一切也就导致，梦境世界中，科技进步的速度, 反而远不如现实世界。
一个世界越发达，代理天道的得到的反馈就越多, 这个世界的假天道前期吸收无度, 也就造成了世界羸弱, 给祂的反馈越来越少, 祂能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少。
祂担心这个世界越来越羸弱，逐渐凋零，自己也会失去天道的无上权威，开始削弱对世界灵气和运势的吸收。
灵气的增多，使得世界上妖鬼开始逐渐复苏，也随之出现了天师与玄门。
但不受管控的阴界生物，并未带来新的生机，只是促使这个世界，随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时期，衰败加剧了。
就在这时，高顾笙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假天道欣喜若狂！
灵花生灵，只要能将灵花的力量化为己用，磨灭他的灵智，品尝他蕴含的天道至礼，不仅能度过这次的世界危机，或许还有机会取代衰弱的天道！
于是，这一场剧情，拉开帷幕。
高誓的梦境，是他耳边搜集罪证的小蛇，给他带来的，天道的谋划。
若没有高誓，一切就会向着天道安排的这样，发展下去。
现在假天道消散，这个世界的一切回归正轨，在高顾笙修补之后，这个世界慢慢地，会恢复以往的生机。
现实世界的高端科技和驱鬼技术已经有了初步结合的征兆，或许未来，会向着科技驱鬼的方向发展。
一切结束后，总部邀请高誓和应不解前往开会，第一点就是询问天道职能，以及讨论失去天道之后，该怎么应对危机。
这场会议参会的，只有总部的核心成员，当初的大战因为大阵启动地及时，加上战斗地点在半空，知道真相的倒是不多。
有人拍下天降天火的景象，也有人发出有关地震的抱怨，但因为无人伤亡，所以人们的反应，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好奇。
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国家只是暗中派人观察事件发展，时不时派了水军搅混水。
比如说在有关当日灾害的异常推测下面，略带担忧恐惧的言论，随着几条狗头的出现，变成了狗头大军，现在这个视频的评论区已经被狗头大军占领：
【别担心，我会出手。】
【看来贫道昨夜渡劫的事情瞒不住了。】
【住嘴！你们忘了９９年的保密协议了吗！】
因为群魔乱舞，这视频的内容反倒是变成了梗，最终没有造成社会动荡。
有些事情越是大大方方地摆出来，别人越是不信，反而开始删消息的时候，会有不少人怀疑。
总部高层也对天道有了些了解，天道本应是世间大道的结合，若是失去天道，等同于失去阴阳调和，失去生死轮回，失去因果报应，生者浑浑噩噩，亡者停滞人间。
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现不同，甚至在假天道死后，貌似世界都好像更清亮了些，但他们还是需要了解更多有关天道的事情。
高誓闻言，笑道，“别担心，真正的天道已经接手咱们的世界了。”
天道有盛衰，但永远都在。
不过凡事不能只指望天道，事在人为，面对越来越旺盛的灵气，总部连续开了半个月的会，制定了有关阴界的管理措施和相关法律，以及处理措施。
顺带一提，这次得利最多的是研究所，因为高顾笙用亲身体验告诉大家，科学驱鬼行之有效，科学是驱鬼的第一动力。
研究所的所长笑的脸都变成橘子皮了。
会议结束之后，高誓前往研究所，去看看章问玄。
当初，章问玄遭受万鬼反噬，又被应不解用高顾笙的半滴泪救了回来。
现在，他被关在一个透明的房间里，外面装着研究所新研发的“鬼怪可视化摄像头”。
从摄像头中可以看出，章问玄的□□正在不断地被啃食，又迅速长好，可怖的痛苦，永远无法让他麻木。
灵花花露可怖的修复能力，在他身上变成了令人绝望的诅咒，因为灵花能修复的不只有身体，还能镇定精神，所以他没办法像萧予圣一样，用发疯来逃避现实，只能清醒地、冷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白骨，然后白骨生肉，再一次轮回。
所长眼睛晶亮，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这种实验体，他身体几乎被阴气填满了，但依旧活着。”
高誓笑了笑，“大概还有七八天，他的修复能力会开始削弱，你记得驱散鬼怪，别让他真被啃死了，你的实验可就完不成了。”
所长连连点头，目光亮的可怕，就连高誓都忍不住汗毛倒竖，不知道所长又在想什么实验手法。
高誓最后看了章问玄一眼，又收回目光。
这些苦难，都是他应得的。
不可计数的、本应辉煌一生、或者至少衣食无忧一生顺遂的人，因为被他吸干运势和寿命，潦倒至死的时候，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所长问高誓，“对了，你之前送进来的实验题，你要去看看吗？”
“编号239号，预计下个月消散。”
239，邪神的编号。
高誓摆摆手，“不用了。”
事情已经结束，没必要再去污一遍眼。
……
在大战结束之后，一切都开始逐渐恢复正规。
高誓的小队，因为当初高顾笙的泪水修复，所有人直接恢复健康状态，所以全体成员在休假一天之后，直接上岗。
腿软成面条的冉秋，一开门，直接瘫到了工位上。
常阳从文件里抬起头，笑眯眯地拿了一根辣条当逗猫棒逗他，“秋子，怎么样，被高队特训的感觉不错吧？”
他捏着嗓子，“小主这份宠幸，可是整个小队的独一份儿～”
冉秋冲他翻白眼，也捏着嗓子，“这宠幸给你，你要不要啊？”
高誓推门进来，抱臂靠在桌边，含笑道，“不用谦让，我同时特训两个，还是训得来的。”
常阳一哆嗦，连忙抽出一支巨大的圆球棒棒糖，双手呈上，“向头儿献上棒棒糖。”
高誓看着足足有他脑袋大的棒棒糖，“献得很好，下次不要献了，退下吧。”
庄貅貅道，“队长，灵管所那边的灵警相当于鬼差了，那咱们算不算是游走阴阳两界？”
高誓看着棒棒糖，正考虑从哪下嘴，闻言随口道，“算。之前是阴界阳界，现在是地府人间。”
说着，咬不到棒棒糖的高誓，叹了口气。
他总不能抱着棒棒糖舔吧？先不说吃零食吃得这么嚣张成何体统，这么大的棒棒糖，他要舔到猴年马月？
庄貅貅被高誓的肯定，唤醒了中二病，她联想起小说中看过的种种情节，眼睛亮晶晶地说，“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起个酷炫的名字？游走阴阳两界，不如就叫、不如就叫……”
“阴阳人？”冉秋下意识接嘴。
庄貅貅的眼睛瞬间失去高光。
“不……我突然觉得叫异警就很好，非常好。”
“顺便，阳子，我看见球球把你给他的螺狮粉拌香菜汁偷偷倒进了花盆里。”
“什么？！你居然把我尽心配置的螺狮粉风味蓝纹奶酪搭配香菜调和汁倒掉了！”
“哇啊啊，常哥我错了！我真的尽力了！”
熊雄故作恼道，“我说我的花盆怎么一股粑粑混合臭大姐味，我还奇怪谁给我的花施农家肥了。”
两个人冲上去给他瘙痒，冉秋满身大汉，一边狂笑一边求饶。
黄杉忍俊不禁，高誓走到他身边，轻咳一声，轻轻拉了拉黄杉的后颈领子，“黄哥。”
黄杉一愣，随后一僵，脸接着红了，他恼道，“这小混蛋……”
高誓默默收回目光。
看黄哥后颈上，像盖章似的被啃了一口的印记，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
事实上，战况比高誓想的还要激烈。
飞羽找回记忆之后，之前的紧张忐忑难过兴奋……所有情绪都化作蓬勃爱｜欲涌向黄杉。
不用说，昨天那一天的休假，俩人就下床吃了两顿饭，黄杉多好的脾气，硬是被飞羽弄急眼了，晕过去之前，狠狠一口要在飞羽肩膀上，以视报复。
黄杉以为穿着衬衫应该能把昨天的荒唐全都遮住，谁能想到后颈还有个狗印子。
等黄杉整理好自己，他脸上的热度终于下来，问高誓，“队长，阳间地府已经成立，现在应道长还要一直开着轮回吗？”
说道正事，高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道，“目前还需要。”
他又展颜道，“不过过不了多久，就不用了，种子种下，随着灵气的增强，这里会诞生新的轮回之门。”
掌管三千世界的地府尚未健全，不过应不解可以分出一丝轮回之力，在这个世界打开轮回之门，接万千亡魂去往来生。
灵管所暂代地府，抓捕亡魂。
等到秩序彻底建立，便是他们回到神位的一天。
……
一天过去，一切恢复了正常，常阳伸了个懒腰，“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觉得，能正常上班也不错。”
黄杉笑道，“平平淡淡才是真。”
高誓收拾完东西，走到门口，就看见应不解站在门前，看着天上的云。
听见他的声音，应不解转过身，一笑，恍惚见冰雪消融，揽尽了满城的春色。
“回家。”
第152章
恢复正常之后, 高顾笙带着果篮去看望张旭学长。
其实张旭是个很活泼、也很热心的阳光型大男孩，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偏偏被天道占据了身体。
天道也没有用他的身体做什么有损名誉的事情, 反而将他的名号扬名到整个Ｂ市, 成为远近闻名的男神。
本应该算是件好事，可天道把张旭捧得太高了, 高得离谱, 在非人的力量加持下，张旭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继续扮演那个男神学长。
在他醒来之后，会面对前所未有的强烈关怀，同时也会因为自身的实际能力，而让很多人失望, 甚至谩骂。
张旭本来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但比不过天道, 所以注定让众人失望。
高顾笙有点担心他。
尤其是，因为天道占用他的身体, 让他现在都昏迷不醒。
高顾笙看了看床上紧闭双眼躺着的张旭, 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暗暗叹气。
高誓想的周到，当初天道创立的那个小公司，高誓干脆给收购了, 这个小公司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张旭原本的专业是计算机, 根本应对不来, 一旦处理不好, 甚至可能面临破产, 甚至牢狱之灾。
高誓把这个小公司放着没动，如果张旭想要在这方面发展，就把小公司再放在他的名下。如果他不感兴趣，就给他一笔钱，就当是帮这个无辜之人一把。
但高誓能做的，也就是这些。
毕竟张旭事件涉及到的人实在太多了，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清除记忆，会乱套。
其他的，只能他自己闯过去。
张旭身边陪床的人暂时不在，可能是去了厕所，高顾笙手托着腮叹气，“学长啊学长，你快点醒来吧，我还想看你的行为艺术展览呢。”
“张旭学长啊，你记不记得，你还欠着教务处一万字的检讨没有交，再不来的话，纪检部可要杀过来了。”
……
张旭从那天之后，就被困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他名声大振，声名远扬，无数人对他抛出橄榄枝。
可他不开心。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他被困在笼子里，无法反抗，无法醒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外来者，用他的身体，去攻击无辜的人。
他挣扎了很久，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加痛苦的打击，到最后，他几乎浑浑噩噩，在光影不断变动的斑斓世界沉睡下去，心想或许永不醒来说不定更加惬意。
直到有人的声音传进牢笼，搅碎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顺着声音一直走，直到看见了光亮。
他睁开了眼睛。
……
高顾笙一懵。
他没想到，自己说了两句，张旭学长就睁眼了。
不是吧，难道教务处的威力这么大？还是云姐管的纪检部如此的“位高权重”，居然两句话就把学长给吓醒了？
张旭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也没反应，高顾笙心道坏了，学长该不会变成傻子了吧？
他连忙叫到，“学长？”
这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张旭猛地抓住高顾笙的双手，竭力抬起身，深吸一口气大声请求，“请和我结婚！”
高顾笙：……＝＿＝
高顾笙：很好，看来不用担心学长的心理落差问题了。
……
云知意看着眼前的数位部长，收起网球拍，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部长们互相看看，纪检部部长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云知意，我们九名部长联名请求你重新担任会长一位。”
云知意愣了愣，她脑后的马尾辫也跟着晃了晃。
然后她笑起来，“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接过会长徽章，别在心口，一挥手，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走，先去开个会！”
应好声响成一片。
其实云知意心中也没有太多过分的欢喜，在辞职之后，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并从假天道的角度，去学习假天道处理事务的角度，毕竟是当了数万年的天道，他处理事务的手段，有很多可以让云知意学习——即便几乎所有的危机，都是假天道直接或者间接创造的。
她疯狂吸收着假天道带来的知识，眼睛一点点恢复明亮，在她看来，只有弱者才会一直陷入颓废自暴自弃，强者将会吸收敌人的能力，并不断反省前进。
天道说得不错，她是天生的帅才。
这些部长，能在到处是人才的名校中，在学生会做到部长位置，都不是简单人物，在假天道施加给众人的威慑影响消散之后，他们能立即发现之前发生的事情中不对劲的地方。
而张旭的主动辞职，彻底挥散了他们的最后一丝顾虑，决定联名请云知意回来。
走到这一步，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身的警觉，还因为云知意平时的能力有目共睹，已经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甘愿低头。
云知意笑着，走在很多部长之间，马尾轻甩。
……
孙珺望着眼前的画布苦笑，看看吴勤，笑得更苦了。
吴勤绷着脸，“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画吗？”
孙珺摸摸鼻子，连忙开始练习每日基础。
他被控制那段时间，一直跟着张旭身后，几乎没怎么动笔。
画画这东西，一天两天不练，或许看不出来，长时间不练，手就要废了。
这几天吴勤正压着他练习基础，他做梦都是漫天的画布和画笔，长了腿向他跑来。
孙珺悄悄看看吴勤，吴勤板着脸瞪过来，他连忙收敛心神，专心画画。
画着，唇边又生出笑意。
画画本就需要感应天地自然，所以他很容易地就落入了天道的陷阱，被控制。
他记得被控制期间的所有事情，也记得高顾笙他们的身影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当初的感情被磨灭，无法刺激情绪分毫，到了最后，看他们如同看陌生人一样。
太可怕了。
他最珍惜的，就是与他们的友情，而他的画也总是融情于画作，感情的丢失，让他几乎要拿不住笔。
但好在，在最后他被控制着去攻击高顾笙他们的时候，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否则哪怕他清醒，也必定后悔一生。
还有老师……
孙珺看着画布笑了起来，又抬头看向吴勤，吴勤本来绷着脸，可看见自己失而复得的徒弟，冲着自己笑的濡慕又欢喜，脸就怎么也板不起来了。
他无奈地挥挥手，“行了，那就画完这张休息十分钟。”
孙珺笑得眉眼弯弯，“好，老师。”
……
周镜被拖走检查了一遍身体，又被送回了数学系的教授窝。
他垂着头，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们，我错了。”
他被引动了心念，中了圈套，被控制着与自己的老师们决裂。
他对不起一直以来把自己当眼珠子护着的老教授们。
老教授们互相看了看，轻轻叹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之前被控制的时候，他虽然失去自我，却也因为被控制，离得天道近，离大道本源更近，反而能力也越发精进了。
孙珺被激发了能力，而他的能力更是扶摇直上。
更重要的是，他窥到了大道本身。
曾经很多难以算出的问题迎刃而解，他在看这些数字的时候，感觉越发亲切，竟有种“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的喜悦。
假以时日，或许他能在数学的某个领域，迈出突破性的一步。
因为这一点，也因为他不放心如果发现他脱力控制，会对孙珺、高顾笙、甚至其他无辜学生做什么，他在脱力控制后，没有立刻逃离，而是继续伪装了下去，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就算伤不了天道，也能溅祂一身血。
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在大家担心他的时候，骗过了所有人，还惹得老教授们一把年纪因为自己伤心。
因为愧疚感，他一头扎进了学海中，甚至直接住在了教授窝。
直到有一天他做梦梦到一个算式的算法，猛地惊醒，连跑两步趴在纸上把自己梦中所得记录下来。
一气呵成之后，他隐隐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些天小镜子实在太拼了，虽然是打定主意让他好好消化被控制那段时间的所得，但我看他每天这样子，真担心他会猝死。”
“呸呸呸！老家伙说什么呢，小镜子才这么点大，什么猝死不猝死的。”
“哎，我真不知道对那劳什子的假天道是骂好还是夸好，那段时间确实对小镜子有很大好处，但要不是小镜子心志坚定脱离了控制，现在恐怕早没了。”
三位老爷子低声说着，轻轻推开了房门，正好与周镜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们傻眼了，看周镜的样子，明显是都听到了，脸臊得通红，解释道，“小镜子，我们……”
周镜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们，“我明白，老师，我都明白。”
……
“又破纪录了！”
“卧槽，墨桦你这个畜生，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
墨桦拿起水，眨眼之间灌了一整杯。
不动用能力的情况下，单凭□□能力破了国家记录，这一句“畜生”当之无愧。
他的好友们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却见有一群人走过来，目光有些躲闪。
墨桦看过去，认出为首的，就是当初颠倒黑白，帮张旭栽赃他的那人，后面还跟着当初从众攻击他的同学们。
他们互相看了看，为首的站出来，递上一只礼盒，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对不起，墨桦，当初我是鬼迷心窍了。”
他后面，还有很多人，手里拿着些道歉的小礼物，不算贵，都是心意。
当天道的影响消散，这些学生们，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在求证真相之后，满面羞愧，带着礼物过来道歉。
至于当初侮辱高顾笙的那几个学生，没有来。
毕竟天道是引动人心中微小的恶念，他们若是当初心中没有恶念，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口出恶言的。
或许他们还在认为自己没有错。
不过不重要了，墨桦习惯有脸当场打，高顾笙和他会走得越来越高，让这些人仰望。
墨桦接过了眼前的礼物，笑了笑。
宛如新剑初鸣。
……
高顾笙回到学校，第一堂课就是金融学。
他一进大讲堂，整个教室就是一静。
高顾笙被整蒙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只脚在半空迟迟没落下，直到看见云知意冲他招手。
熟悉的座位，周围一圈都是自己的好友。
他坐到座位上，小小声地问，“这是怎么了？”
云知意笑眯眯地拍高顾笙的肩膀，“还能怎么，小笙的魅力原来越大了。”
高誓应不解以功德修天地，高顾笙以眼泪救万民，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便都对他们存了一份亲近，这种情况放在高顾笙这朵灵花身上尤甚。
而且这种情绪会比之前足以引发社会动荡的情绪，更加和缓温柔，攻击性更弱。
高顾笙与好友们闲聊几句，像是之前周镜与孙珺的离开不存在一样。
直到老师夹着课本走来，高顾笙才一人给了一拳，低声道，“这次你俩请客，知道不？”
周镜推推眼镜，孙珺莞尔，两人对视一眼，笑着低声应道，“当然。”
……
高顾笙回到家，高誓刚从浴室里出来，桌上摆好了饭菜，他“哇”的一声，冲过去。
“老爸，今天什么好日子，这么多好吃的！”
平时炸鸡这一类东西，他爸可是限制他不让他多吃的。
高誓伸手揉他脑袋一把，“迎接家里的新成员。”
高顾笙大惊失色，“我、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他胡乱往身上摸了摸，哭丧着脸，“怎么这么突然，我都没准备礼物。”
高誓哭笑不得地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下，“道长，你快点，你儿子要翻天了。”
应不解走出卧室，隐隐含笑看了高誓一眼，高誓被他看得脊椎莫名发凉。
应不解走到高顾笙面前，道，“它破除万险才回到你身边，你莫要辜负它。”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猫，小小一只，见到光亮睁开眼睛，细细的小腿还站不稳，却抬起头，对着高顾笙发出一声欣喜的、稚嫩的猫叫。
小猫是一只漂亮的小橘猫，它一身毛发颜色极浓，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高顾笙呆愣半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小红猫。
应不解又从袖子里拉出一条黑色的薄雾，黑雾极为害怕应不解，连忙窜到了高顾笙脖子上，伪装成一条黑色的丝巾。
之前它能包住整个高顾笙，现在只有一条丝巾大了。
不过还好，虽然分散了九成的身体被吞噬，但至少还活着，还有灵智。
身为在阴气鬼气中生出的黑雾，只要不被完全撕碎，它就会永远活着，陪在他身边。
高誓擦干头发，点了点小红猫，“这次，别让它再瘸了腿。”
高顾笙被莫大的惊喜冲撞。茫茫然抬起头，像是要哭了，又像是要笑，最终挤成一个说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悲伤的表情，眼泪都要落下来。
大黄和大黑已经走到了桌旁，大黄的尾巴摇得像风火轮，大黑沉稳点，但一双眼睛死死看着眼前的炸鸡排。
好香，馋死狗了。
高誓看着它们这副馋样，笑骂道，“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狗了？丢人！”
应不解莞尔，他将一把筷子分给众人，在高誓对面落座。
高誓冲高顾笙招招手，“乐乐，你的龙叔叔们要饿死了。”
“来，开饭。”
高顾笙眨眨眼睛，带着哭腔，笑着应，
“来啦！”
第153章 番外二 1、乐乐梦境奇遇记
高顾笙睁眼, 发现自己在一个酒店的大堂。
正是午夜，酒店进出的人不算多，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中有欣赏，也有贪婪。
奇怪, 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来这了？
“老爸？老爹？”
他环视四周, 发现这个酒店还蛮熟悉的，就是当初他爸扫黄，扫到他的那一次。
高顾笙摸摸口袋，小红和小黑都不在。
奇怪，谁能瞒过两位神仙把他拐走的？难道是又有人馋爷身子？
高顾笙不明所以，但看着这眼熟但又不完全一样的建筑物, 他心中升起个不妙的预感。
他记得, 在大厅有个很大的钟, 不仅有时间，还有日期。
高顾笙一看, 心里暗骂一声。
他妈的, 穿越了！
高顾笙仔细一看周围, 发现了一些不同的细节，心里犯嘀咕，这两年之后的世界, 怎么看上去还没有他穿越之前的世界发达，手机居然用的是三年前的老款式？
还有这个摄像头, 早在十年前就淘汰不用了。
难道他穿越的不是未来, 而是平行世界？不、与其说是平行世界, 不如说是……老爸所梦见的未来？
他身为灵花, 冥冥之中连接天意，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电梯。
当初是在哪个房间来着……
找到了！
高顾笙眼前一亮，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声音，他完全觉醒之后，虽然法术需要慢慢练，但五感却已经极其敏锐，他一下子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放开我……”
满是绝望。
高顾笙登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但他深吸一口气，耐住火气敲了敲门，哑着嗓子喊道，“先生，您点的宵夜到了，请签收。”
里面果然传出了温凉的声音，“我没有点宵夜，你送错了。”
高顾笙道，“没送错，是另一位客人为您点的，他还给您送了一张纸条，让我转交到您的手上。”
顿了顿，高顾笙带着冷笑道，“他和您长得一样，他说您看了纸条，就懂了。”
里面一阵窸窣，然后是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
门打开，温凉问，“纸条呢，给……嗯！”
迎接他的不是纸条，而是高顾笙的拳头。
高顾笙力气何等之大，一拳就把温凉干倒了，温凉只觉眼前一黑，接着满眼都是光点，他大脑嗡嗡作响，鼻子一热，两道鼻血流了下来。
接着两腿之间一阵剧痛，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疼痛，他痛苦地弓起腰，高顾笙一个提膝，正中脑门，温凉眼前一黑，当场倒地。
这一切发生地迅速无比，高顾笙拖着温凉的头发进了房间，他进门之前看了一眼摄像头，嗤笑一声。
温凉这个傻叉，为了不落把柄，特意找了唯一一个位于摄像头死角的房间，这下子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进房间，高顾笙就看见了床上的“自己”（以下简称梦顾笙）。
“自己”浑身都带着淡淡的浅粉，显然是被下了药，现在难受地厉害，全身力气都用来维持神志清醒，哪里还有力气反抗温凉。
看见高顾笙的刹那，他的眼睛豁然睁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眼前这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高顾笙看“自己”这样子怪可怜的，走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别害怕。”
“你……”梦顾笙嗓音微微发干，带着股说不出的勾人，他说出一个字就难堪地闭上了嘴。
高顾笙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哥在，这人渣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给梦顾笙倒了杯水，“哥们儿，你这忙我也帮不了你，你先多喝点水排毒，我把这人渣处理了就带你去医院。”
梦顾笙看高顾笙摩拳擦掌地走向温凉，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连忙制止道，“高……别！他是温家的人，你快跑吧，他醒来之后就糟了。”
高顾笙头都不回，摆了摆手，“没事，我打的就是温家的人！”
他走到电视旁边，拿过还没开始拍摄的摄像机，冷笑一声，梦顾笙看着摄像头脸色越发惨白，平时温文尔雅的学长，撕下人皮，竟然是个畜生！
高顾笙插着腰看了看温凉。
报警是肯定不行的，虽然他爸没和他具体说过这个世界发生过什么，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制系统形同虚设，相当不核心价值观，没准温家一运作，颠倒黑白，最后进局子的就变成了自己。
哎，还是原来的世界好，五大家族的温家公子又怎么了？照样吃牢饭。
温凉这货刚洗完澡，穿着浴袍，里面就围着一块洗澡巾。
他看了看手里的摄像机，心中有了主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顾笙像播玉米似的把温凉扒光了，然后把他摆成了相当不堪入目的姿势，开始拍照。
梦顾笙目瞪口呆，忍不住喝了一口水压惊。
期间温凉醒了一次，高顾笙又把人给砸晕了，
高顾笙觉得拍的差不多了，把温凉五花大绑起来，扔在了床上，他看温凉的这张脸看得心烦，没忍住又踹了好几脚，估计温凉未来一个月起不来了。
他翻了翻酒店的床头柜，在里面发现不少乱七八糟的成人玩具，通通扔到了温凉的身上。
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高顾笙拍了两张照片，看着照片直皱眉头，望向梦顾笙，虚心请教，“我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你觉得呢？”
梦顾笙被高顾笙这一串骚操作搞蒙了，下意识回答，“吻、吻痕吧？”
高顾笙露出嫌弃的表情。
人总不能咬狗。
不过方法总比困难多，高顾笙抽了温凉的皮带。
片刻后，温凉变得五彩斑斓，五光十色，五颜六色。
温凉挣扎着醒了过来，“你！你到底是谁？！”
高顾笙笑嘻嘻道，“准备送你去吃牢饭的正义使者。”
他把摄像机凑到温凉面前，给他展示了自己拍的照片，然后当着他的面把照片转到了电脑上，以他从试图谈判到彻底失去冷静的咆哮声为背景音，高顾笙把这些见不得人的照片设定了定时发送。
“温公子，你也不想大家欣赏你的果体照片吧？”
没等温凉回答，高顾笙利落地劈晕了他。
他走到被转移到沙发的梦顾笙身边，在梦顾笙敬畏的目光中，把他抱了起来。
“走，去医院。”
梦顾笙连忙指了指还被绑着的温凉，“他呢？”
高顾笙满不在乎道，“让他趴在这吧，看他运气好不好，什么时候有人发现他。”
……
梦顾笙中的药，药效相当强劲，高顾笙对这类药品一窍不通，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回想着自己老爸曾看过的小说们心里犯嘀咕，为什么同一种药，受吃了就浑身发软，感觉很空虚，攻吃了就精力充沛一夜七次？这种药是属性检测器？
梦顾笙不得已住院了，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
医生说这种药对身体损害特别大，要是不来医院治疗，只是通过交合泻火，容易造成肾衰。
高顾笙惊呆了，想到温凉那个人渣，感觉自己还是打轻了。
他走到梦顾笙床边，梦顾笙恰好睁开眼。
他浓密的睫毛轻颤，扫得人心里发痒，若是这件病房有旁人，恐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用指尖去拨他纤细的睫毛。
他有种干净而脆弱的美感，像水晶。
高顾笙搬了个凳子到他身边，“你醒了？怎么样？”
梦顾笙道谢，“好多了，谢谢你。”
他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但高顾笙身上，有一种自己所没有的光辉，就像是被雕琢好的玉石，也像是一切代表光明的花朵，自信而张扬。
“你到底……是谁？”
难道是上天也不忍看他堕入深渊，派了属于他的守护灵？
历经坎坷的高顾笙，早已不相信这些童话故事，可这一刻，他竟然无比希望童话能照进现实。
高顾笙托着腮，露出个有点为难的表情，“主要是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和你说，因为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很像，但细节差别很大，或许……你就是另一个我呢？”
梦顾笙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高顾笙一摊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现在没地方住了。”
他搓搓手，做出个请求的姿势，“拜托，你能收留我一会吗？我会交住宿费的。”
梦顾笙微怔，莞尔，“当然，你是我的恩人，怎么能收你的住宿费。”
高顾笙解决了住宿问题，反倒是开始教育起梦顾笙来，“你怎么能这么没警惕心！除了我之外，有人想住进你家的话，都不能同意！会有很多人渣借助你的善心想要接近你的！”
他像个老前辈似的，拍拍梦顾笙的肩膀，老气横秋地叹气，“你啊，善良是要有锋芒的。”
梦顾笙认真起来，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
那边高顾笙和梦顾笙欢欢喜喜搬家，这边温凉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昏迷了一晚上加上一上午，才因为保洁人员敲不开门，经理怕出事，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一开门，大家都惊呆了。
温凉的屁股一凉，大门打开的瞬间，他的修养、自尊、温和的气质，在这一刻，碎成了渣渣。
他前二十年，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酒店经理的眼都要瞎了，身为顶级酒店的经理，他当然能认出眼前这人是温家的独苗苗。
他的目光从满床撕开的小雨伞，移到挂在温凉屁股上的粉色棍状玩具，最后落到了温凉的脸上。
好家伙，没想打温公子玩的这么大。
温凉恼羞成怒，“看什么？！还不给我解开？！”
一群人如梦方醒，连忙过去给温凉松绑。
温凉穿上衣服，他被绑了十几个小时，腿麻得都找不到在哪了，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床去。
经理连忙扶住他，心道看来温公子昨晚战况很是激烈。
温凉靠在他手臂上，皮肤很白，经历想起一进门看见的，心念一动。
虽然他对男人的屁股不感兴趣，不过这可是温家的公子，要是能搭上的话……
温凉本想直接离开，奈何血液循环不畅，加上饿的头晕眼花，实在走不了，就叫了家里司机来接。
他还没张口，经理就递给他了一杯温水，轻柔又和气地说，“您先喝点水，午饭马上就到，给您准备了米粥，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没想到这个经理还挺会来事儿，温凉终于感觉稍微有了“温公子”的感觉。
可下一秒，经理的手就暧昧地抚上了他的腰，“温公子，酒店的那些小东西都不是最高端的，我家里有一些，您如果……”
温凉惊愕地看着经理那张肥胖的脸，硕大的肚子里简直像装满了猪油似的，比怀胎六月的孕妇还大，看着这种话从他那张肥厚的嘴唇中吐出，温凉简直要吐出来。
偏偏经理把他的惊愕当成了默认，嘿嘿一笑，竟然凑过来想要亲他！
“呕！”
温凉再也维持不住风度，一把将他挥开，胃部翻江倒海般难受。
第154章 番外二2、乐乐梦境奇遇记2
“抱歉, 我这里有些小。”
梦顾笙说着，打开了灯。
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出租屋。
确实小，毫不客气地说, 高顾笙卧房的厕所都比这里大, 但却很整洁。
梦顾笙将这里收拾地整整齐齐，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在靠窗的地方有一盆小吊兰, 生机勃勃，被养的很好，一看就知道，屋主人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Ｂ市房价贵得惊人，虽然梦顾笙的大学在很外围，但房价依然贵, 占据了梦顾笙平时打工所得的二分之一。
但他又不能不搬出来住。
因为随着他的成年, 他就像是成熟的果子一样, 开始吸引越来越多觊觎的目光，当他去看望学校分配的宿舍第一天时, 对上三个舍友的目光, 他的汗毛就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当机立断地搬了出来。
高顾笙左右看看, 笑道，“这盆吊兰也太漂亮了。”
高顾笙倒是不嫌弃这里小，他甚至还有些兴奋, 像多动症似的，看起来很想到处看一看, 只是被礼貌束住了手脚。
梦顾笙莞尔, 看着活泼泼的高顾笙, 感觉心情都好了起来, 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或许他说的不错，他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去做些吃的，你先去洗漱？”
梦顾笙询问道。
高顾笙自己对自己的做饭水平很有逼数，半点不敢谦让，拿过梦顾笙准备的衣服窜进了浴室里。
话说，既然是梦里的自己，那想必梦顾笙和自己的做饭水平差不多吧？
高顾笙一边洗澡，一边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做的饭，想起黑色的鸡翅，黑色的红烧肉，黑色的韭菜炒鸡蛋——或许可以统一简称为，煤炭炒煤炭。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人家做饭自己总不能还挑三拣四的，即便对方是另一个自己。
反正我身体棒，就算吃光也没关系。
高顾笙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等高顾笙出来之后，满屋飘香。
“卧、卧槽……”
高顾笙望着桌子上的菜，目瞪口呆。
梦顾笙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有些晚了，只有这些食材，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高顾笙忍着馋虫道谢，接着夹了一筷子菜，突然明白，原来形容菜好吃用“恨不得连盘子一起吞下去”不是夸张是写实的。
太好吃了！
这一点都不科学！
自己这个做饭技能为零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做饭天赋ｍａｘ的“兄弟”！
高顾笙边吃边冲着梦顾笙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你做的饭比流水轩的还好吃！”
梦顾笙从来没接受过这么直接又不含邪意的夸奖，腮边微红，“你说的太夸张了。”
谁知道高顾笙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你信我，一点都不夸张！”
钟灵毓秀的少年，分明在灯光下，却比灯光更耀眼，一双澄澈的黑色眸子熠熠生辉。
梦顾笙突然感觉，在他的眼中，自己真的就是如此了不起的大厨。
其实平心而论，梦顾笙做的饭不错，但绝对没办法与流水轩的大厨相比较，只是梦顾笙自己做饭给自己这么多年，做出来的自然是最合自己口味的。
当然也是最合高顾笙口味的。
梦顾笙于是莞尔，“谢谢你的喜欢。”
他看着吃得欢喜的高顾笙，发现高顾笙吃到喜欢的东西，眼睛会弯起来，像只满足的小动物，可爱的紧。
他于是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饭，终于有一个人，能和他一起吃了。
……
这顿饭吃的很满足，高顾笙主动把碗刷了，在刷碗的时候小心翼翼，一个碗都没碎，不过因为放得洗洁精太多了，所以用了好些水才刷干净。
梦顾笙也没说他用水有些多了，反而像夸奖小朋友似的夸他第一次刷碗就这么干净，一个碗都没碎。
高顾笙得过这么多夸奖，被自己夸还是头一次，偏偏夸得认认真真，没有半点嘲讽，还是夸的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生生把他脸给夸红了。
高顾笙也不乱动了，红着脸暗自思忖，自己这么厚的脸皮，居然有一天还会红脸。
不过被自己夸的感觉真好，嘿嘿！
梦顾笙看着笑的眼睛都亮了的少年，总觉得满房间都亮堂了。
他脱口而出，“你先前说，你是从过去来的，那你如今是多大年纪了？”
高顾笙想了想，“还差四个月左右十九。”
梦顾笙道，“那我比你大一些，我还差两个月十九，我们面貌相同，为了方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高顾笙觉得很新奇，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好啊梦梦哥。”
“你叫我乐乐吧，我小名。”
梦顾笙却恍惚了一下，看着高顾笙笑意盈盈地坐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竟然真的像是有了个弟弟。
自己本是无父无母，这世上乍得出现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融的人，竟让人……
无比欢喜。
……
梦顾笙与高顾笙不同，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因为据说这个专业比较好就业，赚钱也多些。”梦顾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赚钱多些，也能照顾照顾爱心院。”
高顾笙连连点头，看着梦顾笙充满希望的脸，却不好多说什么。
是，计算机专业确实好就业，但这是十年前的说法，现在计算机市场早已饱和，就算梦顾笙天赋惊人，写出很棒的软件，也只能成为资本的棋子，喝口涮锅水，吃吃青春饭。
这个世界，资本垄断实在是太严重了，尤其是计算机这类电子方面的知识，基层与高层之前有着壁垒。在更新换代这么快的计算机领域，不能掌握最新知识，就相当于处于电子领域的最底层，９９步与１步是一样的。
高顾笙摸摸下巴，心想，看来是要先赚点钱了。
等他赚到了钱，再劝梦顾笙转专业，或者干脆重新高考，反正以他的天赋，考个双一流轻轻松松嘛。
高顾笙自夸自擂地挺了挺胸脯。
梦顾笙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傻乐的高顾笙，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远处的厉陌尘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
那一对双子，一个灼灼如日光，一个皎皎如月华，如同一对双生的并蒂莲花。
若是推进娱乐圈，他能保证，单凭这张脸，就能挤入一线，一年之内，爆红整个国家！
除此之外，听说双子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对一个动作，另一个也能感受到相同的快｜感……
厉陌尘眸色渐深，势在必得。
＊＊＊
“邀请我们成为明星？”
高顾笙摸了摸下巴，看向梦顾笙，梦顾笙对此并不感兴趣。
“对不起，我们只是普通人。”
梦顾笙委婉地拒绝。
本应到此告一段落，没想到，也不知道是高顾笙的出现搅乱了事情的发展，还是厉陌尘仗着这个世界法律的约束小，直接不要脸了，就见那助理干脆启动了Ｂ计划，开始用爱心院威胁梦顾笙。
想来是双子的诱惑力太大，厉陌尘精虫上脑，要跳过娱乐圈养成的步骤，直接把两人囚为金丝雀。
梦顾笙的脸色微微发白，他看了一眼高顾笙，深吸一口气，“我弟弟还小，我跟你去。”
他无所谓，他不过一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庇护爱心院就值了。
但高顾笙不行。
虽然他从没表现出过不适应，但从细节可以看出，高顾笙绝对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在家肯定是千娇万宠的小孩子，如果他受伤，会有很多人伤心。
况且，他叫他一声哥哥呢。
高顾笙看着梦顾笙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刚才脑海中所有的愤怒与算计都空白了。
这、这他妈算什么？
我救我自己？
可是我不才应该是那个“英雄救美”的英雄吗？
那助理很合格地扮演了反派角色，把他俩一起强行带去了万星的总部。
在车上，高顾笙看着梦顾笙苍白的脸，悄悄在他掌心写字。
别怕。
我有打算。
明明要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企业，但莫名的，梦顾笙就真的安了心。
……
到了万星，高顾笙被带到厉陌尘那一间霸总标配的大办公室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保镖。
这厮装逼地背对他们，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喜欢反抗的鸟儿很有趣，但会啄伤主人的鸟儿就不太有趣了。”
“想必你们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
高顾笙心中暗骂一声：“傻叉”，给梦顾笙使了个颜色，突然发难，步子向后一滑，腿插入身后保镖的两腿之间，没等保镖反应过来，高顾笙一拳砸向保镖太阳穴，保镖一声没吭就倒了——没错，这俩保镖真自信，居然没把他们的手绑起来。
虽然估计也没人会想到，两个看起来纤细清秀、又被威胁的少年中，居然有一个能一脚踹凹一扇合金防盗门呢？
梦顾笙看雄壮的保镖小山一样倒下来，想起高顾笙给自己的眼神，福至心灵，连忙去接人。
另一个保镖想大叫着让人警惕，可还没等说话，就被高顾笙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能想象一个一米七九的少年，把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单手提起来的场景吗？
反正梦顾笙是惊呆了。
高顾笙往他后脑勺敲了一下，熟练地如同绑架专业户，保镖接着就翻白眼了。
高顾笙把人扔给梦顾笙，梦顾笙接了这边接那边，眼睁睁看着高顾笙悄无声息地往厉陌尘的方向走去，他默默锁上了门。
这时，厉陌尘觉得自己给够两只鸟儿威压了，准备开始画大饼。
“你们乖乖的，若是合我的意，顶级资源可以随意供你们挑选，一年之后，全国的大屏幕都能看见你们的……呃！”
厉陌尘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他从老板椅上翻了下去，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那如烈日般灼眼的少年，拿着他桌上的烟灰缸，冷笑开口，“大屏幕留着给你自己用吧，傻叉。”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霸总要用这么大的办公室，大到刚捉到的食人鹰一连放倒两个保镖，声音都穿不到他的耳朵里。
就这样，还敢背对自己，真是勇气可嘉。
第155章 番外二3、乐乐梦境奇遇记
高顾笙手脚利落地把厉陌尘绑了起来。
哪怕经过了上次的温凉事件, 梦顾笙看着高顾笙粗暴的动作，还是眼皮直跳。
随着“砰”的一声，头又被高顾笙不小心撞到柜子上的厉陌尘, 又被生生疼醒, “你……”
一句话没说完，高顾笙又把人劈晕了。
梦顾笙赶紧过去帮忙捆人。
高顾笙指挥道, “梦梦, 你把他的腿这样这样折过来，我来捆。”
“好。”
梦顾笙在最初的惊慌与担忧过后，一股莫名的兴奋升了起来。
他曾被无数人觊觎过身体，有多少人用暧昧的目光将他寸寸扫过，又有多少人装作不经意，蹭过他裸露在外的小片皮肤。
他承受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垂涎。
他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他只能忍。
可是这一次, 他竟然能把这头威逼利诱的畜生, 绑起来了。
他的心脏疯狂鼓动，虽然摆弄厉陌尘过于劳累, 但他感受不到丝毫疲劳, 双眼亮如天上星辰。
高顾笙却盯着梦顾笙鼻尖的汗珠, 皱了皱眉头。
绑人没用多长时间，高顾笙一回生二回熟，一眨眼就把厉陌尘摆成了非常不堪入目的姿势, 顺便拍了照片。
不过厉陌尘和温凉不同，他已经是总裁了, 地位牢固, 又不要脸, 这点照片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高顾笙翻了翻他的文件, 又晃了晃鼠标，发现电脑有密码。
“梦梦，你会破解电脑密码吗？”
梦顾笙一愣。
难道乐乐想窃取万星的机密文件？这是违法行为，被抓住会被判坐牢的。
但是如果不用什么威胁厉陌尘，恐怕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抓回去。
梦顾笙一咬牙，“乐乐你去看着厉陌尘，我来破解。”
要进他自己进就行了，没必要把乐乐牵扯进来。
高顾笙看出了他的想法，心头酸软。
妈的，爷可真善良。
“没事，我怎么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高顾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违法犯罪行为，但在这个法律被资本当做挥想基层人民的皮鞭的社会来说，高顾笙觉得自己做得是件好事。
高顾笙的道德底线会随着社会变化忽高忽低。
高顾笙用优盘把想要的东西拷走，又把电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高顾笙低头看了看厉陌尘，总觉得就这么放过他实在他便宜他了。
不过迟则生变，高顾笙冲梦顾笙招手，“咱们走。”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窗帘自动拉上，温度骤降，初夏季节竟然能呵出白雾。
高顾笙一把将梦顾笙拉到身后，在他面前，一个虚影渐渐展现。
邪神？
“万灵之体……两个？！”
这傻叉邪神把自己的引灵之体认错了。
高顾笙暗暗懊恼，他在现实世界被绑走的时候，那邪神被供奉在别墅里，魂体虚弱，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办公室撞上这鬼东西！
他看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厉陌尘，看向他头上两个大包，心里有点发虚——
难道是我把他打晕了，邪神才过来的？
来不及多想，邪神见利诱不成，冲他们伸出了爪子。
高顾笙恐吓道，“我们是被厉陌尘抓来的，你动手前好好想想！”
邪神狞笑一声，“我本就是因为想要厉小子为我凝固魂体才跟在他身边，现在只要能与万灵之体交合，就能以最快速度凝固魂体，甚至重铸肉身，还顾忌趴在地上的厉小子做什么？！”
他猖狂地笑着，就要抓住无力反抗的羔羊，却见那对双子，一个抓住了另一个。
“开！”
随着高顾笙的一声低呵，浓郁的花香从他身上爆开，受到牵引，梦顾笙身上也随之爆开一股花香，香气在眨眼之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花香似酒，邪神几乎要醉了。
他感觉魂体燥热，热不可耐，眼前这对双子万灵之体，就是他最好的解暑药！
高顾笙深吸一口气，划破手指，一滴血珠射向厉陌尘。
他迟疑一下，又抓过梦顾笙的手，也如法炮制，取血射出。
掌心淡淡灵光闪过，梦顾笙伤口愈合。
梦顾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突然感觉额头一阵清凉，他两人身上的花香如同被封住似的，停止散发了。
“封！”
此刻，他们身上毫无波动，就像两个普通人。
花香最浓郁的地方，变成了厉陌尘身上的两滴血。
邪神顺理成章地扑了过去。
梦顾笙连忙捂住了高顾笙的眼。
两个人从窗口逃走了，高顾笙还贴心地顺手把梦顾笙锁上的会议室大门开锁，防止一会好戏没法继续上演，又把窗户关严了，避免花香外泄，败了邪神的兴致就不好了。
花香是最浓郁的催｜情剂，邪神感觉自己失去了视觉，只凭嗅觉去本能地追随着，让自己发狂的香气。
“来，宝贝……”
他冰冷的手抚上厉陌尘的腰，深入骨髓，冷到疼痛。
好巧不巧，厉陌尘就在这时候醒了。
他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后，怒发冲冠，没想到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儿啄了眼。
“混账！”
他感受到邪神的气息就在附近，心道刚才恐怕那一击伤自己伤的很重，否则也不会激发邪神，他开口，“把我松开。”
可等着他的不是松开的绳子，而是伸进衬衫的手。
“你做什么？！”
“混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放开我！滚！滚！”
“来人啊！”
“呃啊——！”
“吵死了。”
邪神把厉陌尘的嘴封住，心道这美人怎么叫起来像只鸭子般难听。
外面的保镖立在两旁，满脸严肃，声音跨过一千平的大客厅，又跨过一道门，已经微弱地不可听闻，只能隐隐听见一声男声，然后再没了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老板可真勇猛，别把两个小美人干没了气儿。
……
两个小美人现在很好，厉陌尘倒是快没气儿了。
不过这和两兄弟有什么关系呢？
高顾笙和梦顾笙找了家网吧坐下，两人靠在一起，幽蓝的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庞，美好得如同一幅画。
对面连续打了三天游戏的男生一抬头，还以为自己终于到了天堂。
“暂时可以休息会了，梦梦你打不打游戏？”
高顾笙熟练地带上耳机。
梦顾笙有很多想问的，但还是没有问，只是道，“这些，我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啊！”
高顾笙拉着梦顾笙的手腕，突然想起什么，把手立起来，看向疑惑的梦顾笙，道，“对了，咱俩掰手腕试试？”
梦顾笙不知道高顾笙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在想什么，却从善如流地举起了手，与高顾笙的相握。
“开始了，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高顾笙一把把梦顾笙的手背压到了桌子上。
高顾笙愕然。
怎么会这样？
梦顾笙明明也是另一个自己，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小？
梦顾笙歪了歪头，笑道，“乐乐厉害。”
高顾笙勉强笑了笑，心道这可麻烦了。
自己的力气大，可能与高誓的后天教导，以及高誓毫不节省地给他喂养灵果，加上长时间锻炼有关。但梦顾笙这些都没有，甚至长时间营养不良。
高顾笙毫不怀疑，若不是“剧情”坚持不改变他们原本的外形，梦顾笙甚至连身体发育都会受影响，就像他再怎么锻炼，也没法锻炼成肌肉猛男一样。
那后期针对梦顾笙的自卫训练，就要从“巧”的方面来用劲儿了。
高顾笙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他这么一朵顶天立地的大灵花，救不了梦顾笙。
高顾笙随手点开一个游戏，发现这里的游戏进度倒是和那边差不多，只有一些对设备要求比较高的游戏没有上市。
看来针对游戏开发，暂时讨不了巧。
不过电子设备……
高顾笙心中有了主意。
他可是高家小少爷，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在他手里当玩具玩，在这个电子产品落后三到五年的世界，不闯出一番事业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
那边两兄弟正踌躇满志准备创业，就见这边邪神终于结束了对厉陌尘的征讨。
厉陌尘也完成了从雏菊到血菊的蜕变。
当邪神终于清醒过来后，却是脸色一变，变得惨白。
“竖子害我！”
此时他的魂体，竟然淡到不足之前的二分之一，简直与那些寻常厉鬼没什么区别！
厉陌尘手段狠毒，在现实世界都能当一只法外狂徒，在这个社会更加没有拘束，手上人命上百，血煞凶气环绕，对魂体伤害最大！
邪神感觉一阵眩晕，失去了意识，他回到了自己被供奉的石像中，下一次醒来，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后了。
而这边，厉陌尘眼前一阵针发黑，终于松了口气，他想大骂，可邪神给他下的禁言咒时间还没过，他只能干瞪眼。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厉总，我到了。”
厉陌尘隐隐听出来，这是秦时的声音，反倒是送了一口气。
秦时的合同就是个卖身契，被自己抓在手里，反倒忠诚，不会乱说。
他闷哼一声，示意秦时赶紧进来，给他松绑。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秦时根本听不到厉陌尘的声音。
厉陌尘只能艰难地爬起来，试图去按自己桌上的呼唤铃。
……厉陌尘从来没这么痛恨自己桌子的高度。
高顾笙绑的死紧，用的是绑牛的绑法，厉陌尘根本挣不开，不过厉总就是厉总，就连爬桌子也比别人爬得好。
他在按到呼唤铃的瞬间，就力竭摔了下去。
秦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厉陌尘的……嗯。
相当诱人。
秦时脑袋“嗡”的一声，连忙关上了门。
他心电急转，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没想到厉总竟然看中了自己！只要跟了厉总，什么资源没有？！
他本来就是个双，对男人不排斥，而且厉总长得这么帅，居然还自愿当下面的……
秦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越来越是吃惊，没想到厉总玩这么变态，居然还玩上了捆｜绑。
厉陌尘见秦时迟迟不给他解开绳子，心中怒火越发旺盛，他背对着秦时，看不见秦时已经准备解裤子，不满地冷哼一声。
秦时当即吓出一头汗，心道难道厉总不喜欢别人碰他？
对，厉总好像有洁癖。
这可是抱大腿的好时候，自己可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秦时一心要把厉陌尘“伺候好”，再次观察厉陌尘，发现他不仅被绑着，身上也青青紫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恍然大悟”。
原来厉总喜欢粗暴的！
本着“既然厉总叫我来了，那他肯定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的想法，秦时自然而然地看向桌子。
桌子上只有一只烟灰缸，看起来刚被用过，一个角都没了，
秦时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害怕了。
厉总“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他可不敢真的“投石问路”啊！万一大出血什么的进了医院，他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秦时连忙看向周围，什么有用的都找不到，他急得额头冒汗，突然眼前一亮！
“厉总您稍等！”
他冲了出去，一把夺过清洁阿姨手里的拖把，又冲了回去。
只留下了满脸问号的清扫阿姨。
秦时跑的气喘吁吁，把拖把往厉陌尘面前一放，“您看这个行吗？”
这可是整个办公楼，唯一一把木柄的拖把！
厉陌尘脸都绿了。
因为情绪激动，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秦时立马就“明白了”，大喜过望，“厉总，明白了！”
厉陌尘：你明白了什么，混账？！
他激烈挣扎起来，可嘴里只能发出闷哼。
秦时连忙安抚，“别急别急，厉总我知道的，要先消毒。”
厉陌尘一想到这么脏的东西要……都要吐出来。
他挣扎地越发剧烈，秦时看着湿漉漉没干的拖把柄，有些为难。
厉总这也太急了。
或许厉总就喜欢酒精没干直接接触？
秦时一咬牙，厉总至上！
他握住拖把，对准厉陌尘的靶心，心里有点悬。
他妈的，他干过这么多男人，还从来没遇到过要求这么奇怪的。
眼看厉总“催促”地越发急促，秦时也有点慌乱，一咬牙——
“唔嗯——！！！”
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厉陌尘完成了从菊花到向日葵的巨变，可喜可贺。
第156章 番外二4、乐乐梦境奇遇记4
当厉总捂着屁股让一群大汉对秦时做不允许详细描写的事情时, 高顾笙和梦顾笙两人刚出了网吧。
这时正是下午，两人中午都没吃饭，有些饿了。
“梦梦, 我想吃你上次说的那个阳春面。”
梦顾笙没想到高顾笙居然还记得, 自己曾经随口一说小巷里的阳春面很好吃，他以为高顾笙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 不会对这种路边大排档感兴趣。
不过转念一想, 高顾笙却从未有过一丝半点的娇气，不像他上学时，班里的那个小少爷，看见他们的午餐后，会厌恶至极地说，为什么会有人吃这种垃圾。
“好, 那咱们去尝尝。”
梦顾笙笑着摸摸高顾笙头上的一撮呆毛, 呆毛摇头晃脑, 开心地不得了。
高顾笙点着梦顾笙给他买的手机，一边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卖电子产品的商铺, 一边想着该则么更好地对付厉陌尘和温凉。
他这个人, 最喜欢的就是斩草除根。
梦顾笙突然拉了拉高顾笙, 高顾笙顺着梦顾笙的力道往那边走了两步，才抬头看，发现他们身侧, 是一座大楼，与厉陌尘的公司遥遥相对。
这么眼熟呢……
高顾笙一愣, 便想起萧予圣的公司就在这座楼！
高顾笙没第一时间记起来, 是因为他们正在这栋楼的后门。
人是真的不经念叨,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萧予圣就走了出来，虽然他做了简单的伪装，但高顾笙警戒了他这么久，这货化成灰他都认识！
萧予圣就这么一扫，正巧就看见了他们，脚步一顿，就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高顾笙连忙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做了个揣兜的姿势，手腕用力，那手机就像是暗器似的，插进了灌木里，在草叶掩盖下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走吧乐乐。”
梦顾笙浑然不觉，他刚想拉着高顾笙去吃阳春面，萧予圣就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好，你们的条件非常优越，有兴趣出道吗？”
萧予圣借着遮掩，摘下眼镜晃了一下又戴上。
“你是……”
萧予圣做了个“嘘”的手势，轻笑一下。
不得不说，萧予圣能被追捧这么多年是有道理的，他的外貌极其优越，行动之间带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就像是磁石一样，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球，就算是他的黑粉，也没办法从外貌与气质方面攻击他。
梦顾笙止住声音，感觉有些梦幻，一天之内竟然连续被明星公司两次询问，要不要出道。
但经过刚才厉陌尘的事情，他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很强的警惕心，哪怕萧予圣名声非常好，也让他十分警觉地回绝，“谢谢您，不过我们兄弟……”
高誓轻轻抓住梦顾笙的手腕，接过话头，“……已经在万星娱乐完成面试，准备去签合同。”
他们声音一样，默契十足，一句话中间换了人，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如果萧予圣没有戴墨镜，他们就能看见他的眼睛在一暗之后，越发明亮了，竟有几分可怖。
梦顾笙被高顾笙制止住之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闭上了嘴，只用带着几分抱歉的眼神看着萧予圣。
萧予圣扫过两兄弟，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可以保证，给你们的合同，比万星娱乐更好。”
他心中闪过种种画面，让他血液流动加快，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高顾笙拒绝了他，“抱歉，主要是……我们是被厉总发现的，他是我们的伯乐。”
高顾笙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对萧予圣露出一个抱歉又坚定的笑容。
萧予圣听到厉陌尘的名字，心跳忽然重了一下。
他轻轻蹙眉，看起来极是难过，“啊，这样啊，抱歉。”
“那或许我可以请你们喝一杯咖啡吗？你们的形象真的和我最近准备拍的一部电影中的一对双子很契合。”
娱乐圈，没有演员能拒绝萧予圣的邀请。
高顾笙与梦顾笙对视一眼，高顾笙有些踟蹰地道，“谢谢您的夸奖，但是我们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一小时。”
萧予圣做了个“请”的姿势，“在那边有一家比较私密的咖啡厅，走路只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咱们交谈了。”
高顾笙抿了抿唇，又与梦顾笙对视一眼，道，“好，谢谢您。”
萧予圣笑了，“不用总是道谢，显得太过生分了。”
高顾笙心中冷笑：当然要道谢了，如果没有你，我还真要好好考虑该怎么处理厉陌尘。
……
他们去到咖啡厅，经过一番客套话，萧予圣进入正题，简单说了电影中的双子的剧情。
他说得真诚，全然不像是刚编出来的。
说了大概十来分钟，高顾笙说要去一趟厕所，梦顾笙当即站起身抱歉地说他也想去。
这一个咖啡店恐怕是萧予圣的，高顾笙牵住梦顾笙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写下“别怕，他有问题，我处理他”。
两人一同前往厕所，梦顾笙进了隔间，高顾笙则助跑几步，从上方的小天窗钻了出去，而后一路狂奔，取回了手机。
手机完整地拍下了他们被搭讪的整个过程。
高顾笙略作剪辑，把这个视频用买来的微博号发到了网上，并用梦顾笙的小程序，设定在半个小时后自动注销账号。
微博头像是一个小动物，配文：
【啊啊啊！这个是不是萧影帝？！他面前这对小哥哥该不会是新艺人吧？我可以！】
随后，高顾笙就删掉了微博，以及微博的下载记录。
他对自己能带来的流量，毫不怀疑。
哪怕什么都不写，单把他的照片发上微博，整个微博也会在六个小时之后，掀起狂热的寻人潮。
而此时，看完《大汉奸秦时》的厉陌尘，挥挥手让那十个大汉把秦时拖了下去，捂着屁股黑着脸，接起了为他寻人的手下的电话。
“厉总，我们找到那对双胞胎了！”
“您快看这一条微博！”
厉陌尘点开链接，就看见了高顾笙发的视频，在看见萧予圣的一瞬间，豁然起身！
——伤菊之痛让他瞬间委顿，咬牙切齿地趴回了桌子上，恶狠狠地下达命令！
“来人，跟我去找萧予圣！”
……
接着，高顾笙回到了咖啡厅，与梦顾笙一起回到了桌旁。
整个过程，不超过六分钟。
面前的咖啡续了杯，还冒着热气，桌上也多了两盘新的小甜品。
萧予圣将小蛋糕往他们面前推了推，笑道，“尝尝吧，这家店的甜点一向不错。”
高顾笙与梦顾笙出于礼貌，尝了一小口，蛋糕好吃，只是似乎太甜了，甜到让人嗓子有些痒。
于是他们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高顾笙心里冷哼一声，在萧予圣含笑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
在咖啡里下药，真有你的。
没过一会，两人就晕了过去，接着被装车，运往萧予圣的别墅。
梦顾笙是真晕了，高顾笙是装的。虽然高顾笙修炼的只是收敛自身气息的功法，但完全觉醒的灵花面前，这点毒不在话下。
他们被运到了别墅，然后上了锁，高顾笙本来打算暂时装晕的，没想到萧予圣这混球，居然想脱他们的衣服，一边脱一边逼逼赖赖，“好糟糕的面料，好糟糕的品味……”
高顾笙听得想要踹他。
他妈的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梦梦淘的，两件十块，还是兄弟款！你丫能花十块钱买到两件Ｔ恤吗？
眼看萧予圣的猪蹄子就要摸上梦顾笙的腰，高顾笙终于忍无可忍，装作睡姿不好的样子，找准时机，一脚踹上萧予圣的腰！
“哈哈哈，梦梦你别挠我痒。”
高顾笙在“梦里”笑着闪避，又一脚踹上萧予圣的头。
萧予圣简直要被这一觉踹蒙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眼前全是小星星。
你们兄弟平时闹着玩都这么硬核吗？？
谁家挠痒这么挠啊，挠两下直接看到天堂的圣光了。
高顾笙眼看萧予圣就要昏头脑涨地往外撤，赶紧又往他手腕上踹了一脚，估摸着估计能把他手腕踹骨裂了。
可惜手腕被锁住了，要不然一个骨折跑不了。
高顾笙倍感可惜，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哈哈哈，梦梦你……”
“萧影帝？”
高顾笙脸上露出茫然，随后转化为惊慌，他挣扎着，锁链哗哗作响，“萧影帝？这是在做什么？”
萧予圣抬起头，在挨了一顿打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漂亮的玫瑰颤抖的样子。
闪烁着惊慌的眼眸。
因为挣扎而微红的手腕。
扭动的腰肢。
萧予圣狂热地看着高顾笙，眼眸渐渐染上红色，带着变态的偏执，“好漂亮，要是能哭出来就更漂亮了。”
说着，他缓缓流下了两道邪魅的鼻血。
高顾笙停止挣扎，用颤抖的声音道，“萧影帝，你、你流血了……”
他说着垂下头，像是要哭出来——
高顾笙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赶忙低头掩饰一下。
萧予圣感觉鼻子一热，一擦擦掉两行血，同时也擦掉了自己的面子。
这时梦顾笙醒了。
他一动，发现自己双手挂着长长的锁链，不限制行动，却限制了活动范围，他微微一惊，又很快冷静下来，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萧予圣也发现了醒来的梦顾笙，他早就发现了，这一对双胞胎性格差别很大，一个温柔如月光，一个活泼如朝阳……腿还挺有力。
相比起那个在梦里都能把自己揍上一顿的弟弟，这个哥哥似乎更好拿捏。
萧予圣与两人对峙，高顾笙刚才给他造成的伤处疼痛隐隐，让他的火气伴随着欲｜念一起升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对双子，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开启了摄像头。
在这个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摄像机，不留给人一点秘密。
他慢慢地走着，给每一台摄像机调整角度，让双子被框在镜头里。
最后，他看着警觉又略带惊恐的两人，手搭上一边的幕布，笑着道，“来吧，取悦我，或许我愿意放你们出去。”
他猛地扯下挂在墙上的幕布，幕布之后，竟然是一整面墙的“玩具”，其狰狞多样，简直与刑具无异。
梦顾笙虽然认不全，但到底是个成年男性，那几样勉强认出作用的东西，已经让他脸色发白。
萧予圣坐到椅子上，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道，“我喜欢完美的事物，也不介意修剪花枝。”
他终于将自己的手腕绑好，微笑着抛出最后的提示，“我还没看过双子相｜奸。”
他的意味很明显，如果不按他的心意来做，墙上这些东西，都会用在他们身上。
恐怕会死。
梦顾笙看向高顾笙，看见了高顾笙绷直的脊背曲线，他想起高顾笙在自己掌心划的字，心道恐怕乐乐早就看出了萧予圣的不对劲，知道逃不掉索性率先出手，只是可惜，现在看来怕是失败了。
萧予圣玩味的目光若有似乎地打量着他们，指尖一下下敲在扶手上，像是无声的催促。
“再给你们十秒。”
“十……”
双子相｜奸……梦顾笙从未想过，一向光风霁月的萧予圣，会说出这种话。
他感到恶心。
他不会碰乐乐的，他只求能尽量拖延时间，让萧予圣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撑过墙上的这些道具，或许能挨到救援。
他下定了决心，颤抖着，把手伸到向身后，纤长的五指撩开Ｔ恤，雪白的腰线一闪而过。
高顾笙瞳孔一缩，一把抓住他的手，“梦梦？”
萧予圣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也不催促，他自诩是个风雅的人，相比起强迫，更想看玫瑰主动为他绽放。
而抓住梦顾笙手腕的高顾笙，心中无比懊恼，他只想着终于找到了机会，能让这群渣攻狗咬狗，还梦梦一个清净，却忘了梦梦会不会担心。
他借着遮掩，迅速地在梦顾笙手臂上划字。
【马上到】
什么马上到？
高顾笙给了梦顾笙一个眼神，梦顾笙福至心灵，两人争论起来。
过了一会，萧予圣有些不耐烦了，也看出这两个小家伙在耍心机，刚想催促，却听接通密室的门铃响起。
知道他住处的人很少，外面的会是谁？
萧予圣随意抓过一边的电话接通。
厉陌尘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终于来了！
高顾笙连忙大喊，“厉总，我们在这里！”
梦顾笙紧跟着，“救救我们！”
被刻意放软的声音好像含着天大的委屈，萧予圣立马想到最开始他们说的话。
伯乐？
恐怕是金主才对吧。
恰好厉陌尘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把我的小雀儿交出来！”
萧予圣从没见过厉陌尘如此在乎谁，顿时觉得自己猜的七七八八，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两朵小玫瑰是两朵食人花，让厉总现在坐都不能坐。
萧予圣知道，这门是非开不可，毕竟虽然在娱乐圈看似两人部分高下，但毕竟厉陌尘身后有厉家支撑，他却是自己独身一人，不适合硬碰硬。
但姿态也没必要放得太低，至少，作为一个“无辜”的人，因为生气故意慢点去接待，也并不出格，不是吗？
他慢条斯理地挂断监控门铃，似笑非笑地看向眼希冀与警惕的两人，笑了。
“我还真是捡到了两个好宝贝。”
“厉陌尘的人，我一定要好好尝尝，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能把他勾得查了我的住处，又堵门来抢人。”
“不过我这电话的收音和去背景音效果很好，你们的声音，厉总是听不见的。”
他看着他们眼中瞬间破灭的希望，愉悦的笑了起来，随手挑选了一支玩具，向着两人走去。
一步，两步……
就是现在！
高顾笙一拳打出，直冲萧予圣的脸颊，萧予圣因为拍武打剧，曾有过学习武术的经历，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拳，他早就戒备着这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弟弟，他露出个戏弄的笑。
却不料下一秒，他膝盖一痛，生生跪了下去，高顾笙一提膝，打中他的下巴，又一拳砸向他的太阳穴，萧予圣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他做梦都没想到，本没被他列为威胁的、力气正常的哥哥，居然给了他致命一击。
高顾笙从萧予圣身上拿下钥匙，解开两人的镣铐，看了看连通着的门铃，操纵了一下，打开了外面的大门。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把萧予圣锁住了。
梦顾笙启动权限，从监控中观测着厉陌尘的身影，然后主动操控密室外面的门，露出了密室。
厉陌尘看见密室入口，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但他身后跟着六个保镖，自觉安全，便派了一个保镖下去打头阵。
没过一会，保镖喊道，“厉总，下面安全，但是萧总让您下去谈判，您要找的人也在下面。”
厉陌尘登时火冒三丈，没想到萧予圣居然架子这么大，居然连基本的迎接都没有迎接，他冷哼一声，率先走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萧予圣在捣什么鬼！
厉陌尘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保镖鱼贯而入，厉陌尘这次机灵，还留了个在外面随时警惕，如果他们太久没出来就赶紧叫人来。
可惜下去的通道细长，高顾笙站在出口一侧，随手抓了个玻璃材质的30cm当棍子用，一棍一个小朋友。
厉总倒下了，厉总的保镖们葫芦娃救爷爷，全都倒下了。
外面的密室们关上了，保镖慌了神，赶紧叫人。
高顾笙和梦顾笙又开始干体力活，刚清醒没多久的厉总又晕过去，被锁在了萧予圣的旁边。
保镖们也没挨个锁上，最后禁锢的器具不够了，高顾笙想了想，反正厉总和萧影帝也不要脸，顺手把他们衣服扒了，由勤俭持家的梦顾笙拧成了一大根麻绳，把人绑了起来。
高顾笙双手抱臂看了看，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便随手从墙上扒拉了一些道具，扔到两人身边。
高顾笙一边扔，一边啧啧称奇。
“这也行？”
“卧槽，这他妈居然也可以。”
“玩的是真变态啊。”
要是萧予圣醒着，肯定要喊一声冤，这些东西其实真的只是普通的刑具，就连刚才高顾笙用来敲人的30cm其实也是刑具的一种，只不过是他偏好有美感的物件儿，所以是用玻璃打造的，看起来更漂亮。
可惜萧予圣还晕着，只能任由高顾笙一边诋毁他，一边把他收藏的宝贝们丢在地上。
高顾笙拍拍手，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和梦顾笙从后门溜走了。
没一会，厉陌尘醒了，萧予圣也醒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见了一片白花花的果体，彼此都觉得自己瞎了眼，尤其是萧予圣，他是真没想到厉陌尘玩的居然这么疯，看样子还是下面的一个！
惨不忍睹啊。
想必厉总上厕所一定很通畅。
厉陌尘脸色一僵，在敌人面前出丑，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达到了顶峰，随手拿过手边的东西打了过去。
“滚！”
萧予圣哪能受这个气？他被阴了也就算了，还和自己的敌人坦诚相见了！自己那一架子的宝贝都被丢在地上！
厉陌尘似乎将他的沉默当成软弱，越发变本加厉，让原本想先脱困的萧予圣怒火中烧，随手抓过什么与他厮打起来。
当两人争斗正激烈的时候，突然开门声响起。
厉父与众多保镖们，就看见厉陌尘左手抓着18cm，狠狠打向萧予圣的脸，萧予圣用右手的28cm狠狠格挡，又抓过左手边的小雨伞丢在了厉陌尘的脸上。
这场战斗显然是厉总出于劣势，看他身后的向日葵，开得多灿烂啊。
衣冠不整的保镖们，被堵着嘴，有的还昏迷着，有的被迫观赏自家老板和当红影帝的激烈肉搏，看着满地长相暧昧的刑具乱飞，满脸写着想死，还不如不醒。
厉父白眼一翻，身后保镖骚动起来。
“速效救心丸！”
“快点！速效救心丸呢？！”
第157章 番外二5、乐乐梦境奇遇记
厉家人费了一番力气, 才把萧予圣和厉陌尘撕扯开。
两个人相当不体面地面对面坐着，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气氛相当尴尬。
尤其是厉陌尘, 他屁股真的很痛。
他看着萧予圣, 每一个字都饱含怒气，“把他们交出来, 别让我说第二遍。”
萧予圣冷笑着, “厉总好生威风，在别人家里撒野。”
厉陌尘本来下身疼得要命就烦，对上萧予圣这张似笑非笑的脸，总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当下也坐不住了，怒而起, “好！你很好！我们走！”
“不送！”
萧予圣也被气到了。
厉陌尘就是高顾笙亲手敲晕的, 不可能不知道萧予圣也是轻敌被放倒了, 他多问一句就是找萧予圣撒气，还有些“是, 我被打了, 你不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吗”的意思。
真不愧是豪门世家, 随便拿别人撒气。
萧予圣目光阴霾。
原本在娱乐圈里，两人各占半壁江山，就是王不见王的竞争对手, 这下子梁子结大了。
厉陌尘回去之后，一边派人去抓逃跑的金丝雀, 一边开始搞萧予圣, 一连爆出了萧予圣名下的好几个小明星似真似假的黑料。
明星就是一个娱乐公司的基石, 厉陌尘本就早有吞并萧予圣公司的野心, 为此也准备了很久，连环计早已设下，这次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引爆的引子。
但一步步爬上影帝位置，并有了自己公司的萧予圣，怎么会是好惹的，他当即开始了反击。
相比起萧予圣对演员的高标准要求，厉陌尘手下的流量小明星黑料更多，萧予圣出手毫不手软。
与此同时，两家公司的艺人，也开始或明或暗地在各个综艺以及影视剧较劲，同时厉陌尘和萧予圣操纵着两座公司，从资金链、人脉、时间等各个领域开始对对方进行攻击。
看得高顾笙恨不得嘴里叼一个哨子，一边鼓掌一边吹哨。
时间是高顾笙和梦顾笙最缺的东西，梦顾笙暂时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疯狂补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他在福利院的时候，没机会接触计算机，在上大学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打工买了一台二手的计算机，这才算是真正开始入门。
因为怕自己跟不上进度，在暑假的时候，梦顾笙囫囵吞枣似的啃了很多本相关的书，到了大一之后，他跟着课本，进步神速，带着那些问题去问老师，问得老师不相信他竟然是从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但这些还不够。
梦顾笙一头扎进了书本里。
高顾笙则从外面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的零件，还买了无人机模型，开始自己组装。
哪个男生小时候没手痒拆过家里的小玩具呢？但凡是从高顾笙手里经手的，无一幸免，都被他拆了又重装。有些重装不上的，高誓就带着他去实验室看。
更精细的他不会，毕竟他主修的金融，别的只是小爱好，不过像拼图似的，拼出一架比市面上的无人机更先进些的，还不成问题，因为他主要改进的是外形，大多数精密部件儿也不需要进一步改动，最多是高顾笙买了工具，自己捣鼓。
过了三天，他装出了一架市面上没有过的无人机。
又过了半天，他把这架无人机连同版权，一起卖了一笔钱。
算不上很多，但足以他们两人在几年之内衣食无忧了。
此外，萧予圣和厉陌尘派出来寻找他们的小分队，被高顾笙暂时给搅和在了一起。
有时候当你面对一个困境的时候，面前的是困境。
但当你面对几个困境的时候，面前的就是机遇。
高顾笙让来查找他的两只小队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他们的目标一致，只有一队能达成目标，高顾笙小小地制造了几个矛盾。
比如高顾笙在厉陌尘小队面前现身，在逃跑的过程中，由梦顾笙引导的萧予圣小队闯入现场，两只小队便狗咬狗得掐在了一起，都觉得是对方故意阻碍自己抓人。
一来二去的，矛盾越来越大。
但这种牵制时间不会很长，厉陌尘的小队已经找到过一次他们的暂居之所，险些被抓到。
高顾笙越发密切地关注着厉陌尘和萧予圣的动态。
……
“梦梦，你进步也太大了，不愧是另一个我。”
高顾笙笑着把梦顾笙从地上拉起来。
梦顾笙喘着气，看着高顾笙这副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自吹自擂的样子，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高顾笙笑嘻嘻地扶着他往椅子上走去，“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咱们都是一个人。”
梦顾笙缓了一会，去冲了个澡。
高顾笙看着紧闭的洗浴间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情况比他想的还糟糕。
不知道是该死的天道规则，还是梦顾笙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梦顾笙跟着他锻炼了这么久，身体素质却没有太大的提升，最多是从比正常同龄人羸弱，变成了正常体质中体质略弱的人群。
高顾笙只好教他搏斗的技巧，但只能出奇制胜，不至于被厉陌尘这种级别的渣攻单手抓住两只手腕还游刃有余，要是像上次在萧予圣的密室里，面对一群彪形大汉的情况，梦顾笙还是得趴。
看来从力量方面保护自己，有点悬啊。
高顾笙摸了摸脑袋，有点后悔自己穿越前没看点防身武器的制造之类的书。
在这个资本横行的社会，保护自己最有力且更简单的方法，是自己也变成资本。
但相对的，早来的人吃肉，晚来的人喝汤，现在市场饱和，竞争激烈，每个圈子都紧紧抱团，每人都想跨阶级发展，每人又不想下层阶级跨越到自己的阶级来，和自己竞争资源。
要挤进市场，实在是太难了，他只能瞄准了几只短线股，来几笔快钱，足够普通人的花销，但要成为资本，却差的太远太远。
他搓了搓脸，忍不住想爸爸们了。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到梦顾笙什么时候出了浴室。
梦顾笙看着难得安静地坐着的高顾笙，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去趴在沙发上，这样他一歪头就能看见高顾笙的脑袋，“乐乐，想吃什么？那次阳春面没吃成，不过我之前吃过很多次，大概能还原出七八分，要不要尝一尝？”
高顾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见上次没吃成的阳春面，高顾笙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梦梦真厉害！”
他笑嘻嘻地凑近梦顾笙，像只小动物似的，又可怜巴巴地装可怜，“我做饭可难吃了，把锅炸了好几次，梦梦你可要多给我做一点。”
梦顾笙被逗笑了，“好，那多给你卧一个蛋。”
说着，梦顾笙就要往厨房走去，高顾笙的手机却突然收到消息，他随意一看，瞳孔骤缩！
“梦梦，等会吃，好消息！”
“咱们等的时机到了！”
……
厉陌尘想吞并萧予圣，萧予圣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厉陌尘和萧予圣的争斗，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但归根到底，厉家虽然所有的产业都在娱乐圈，但毕竟是三代的积累，实力比萧予圣要强，萧予圣渐渐落了下风，尽显颓势。
最明显的表现，是他那无人能动摇的好口碑，竟然被厉陌尘抹上了黑点。
恐怕再过一两个月，萧予圣的公司就会彻底垮掉，到时候厉陌尘吸收掉萧予圣的公司，就会彻底成为娱乐圈只手遮天的存在。
这个时候，就需要高顾笙和梦顾笙出马了。
……
这天晚上，萧予圣把玩着自己的刑具们。
他心情很糟糕，只有摸到这些小玩具，心情才会好一些。
这段时间厉陌尘对他的公司穷追猛打，花重金去挖他手下的艺人。
厉家家底厚，他却经不住这么折腾，他恐怕最多再撑两个月。
萧予圣的眼睛蒙上一层血红，锐利的刀锋刺破指尖，细细的血线汇成一滴血。
这时，他是手机响起，收到一条没显示号码的短信。
【我手上有厉家的机密资料。】
【图片】
萧予圣以为是厉家的阴谋诡计，本不欲多理，在点开图片的瞬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我恨厉家。】
萧予圣指尖点手机屏幕的速度变快，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一边开始用程序追踪这个人的ＩＰ，一边问：
【你想要什么？】
那人回答地很快，【我要钱，两个亿，不还价。】
两个亿？这人还真敢开口。
但如果这些资料是真的，两个亿绝对称得上便宜。
程序快速顺着网线开始寻找短信背后的人。
梦顾笙笑着对着高顾笙比了个“ＯＫ”的手势，高顾笙一喜。
萧予圣开始拖延时间，试图套话。
【你是谁？】
【很厉家的人，不要再问，我不会告诉你。】
高顾笙乐与他胡扯。
萧予圣的程序稍稍经历了一些坎坷后，最终锁定ＩＰ到了万星娱乐名下的别墅区。
万星娱乐为了对外表示自己对自家的顶流和一线明星们的重视，说那片别墅区就是给明星们的奖励，不知道多少人夸万星是梦寐以求的好公司。
谁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那别墅区根本没多少人真正在哪里住，基本成为了做表面功夫和宣传活动的默认宣传地点。
在别墅区……
萧予圣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快速打开手下递上来的报告，速查，发现秦时今天在别墅区有个粉头见面会。
所以说，难道这个ＩＰ后面的是秦时？
不对劲，秦时那个草包，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纯粹是被万星捧出来的，没了万星他什么也不是，怎么会恨厉家？
萧予圣一边和高顾笙周旋，一边快速查找有关秦时的，最近的信息。
他发现自从他们激烈肉搏的那天之后，秦时就再也没在大众面前露面了，甚至连每天至少一条的微博都停更了，像秦时这样的流量，万星不可能会让他消失这么久，毕竟他的热度有一部分是靠着曝光撑起来的，就算是生病也要拍拍几张病容满面的照片，凹一把美强惨的人设，虐一波粉来固粉。
可他就是这么消失了，这次的粉丝见面会，是他自那天之后的第一天露面。
他想起那天无意中看到的，厉陌尘身上的伤痕，心中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难道那朵向日葵，是秦时的杰作？而且还是厉陌尘不同意强上的！
否则萧予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厉陌尘主动自断一臂，抛弃他的摇钱树。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猜测了，萧予圣看着时隔一个月，秦时发的唯一一张照片，看着他略带僵硬的站姿，忍不住笑了。
以厉陌尘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秦时这段时间恐怕过的不好受。
随着粉丝见面会时间逼近，短信那头的语气也带上了点不耐烦，自己亲手推断出的真相才最令人深信不疑，萧予圣几乎已经认定了那边的人是秦时，也相信他能带出来的机密文件是真的。
萧予圣多疑，在连连试探之后，突然道，【十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些，大人。】
那边沉默了。
这句话是秦时在他成名的古装剧里的台词。
萧予圣拿着不再跳动信息的消息框，基本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秦时，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过了一会，那边才发了消息，【我看不懂你什么意思，这些资料你要是不要，我会卖给别人。】
萧予圣又一番讨价还价，那边像是亡命之徒似的，死咬着价格不松口，反而让萧予圣越发确信，手机的另一头就是秦时。
两人达成协议，先付一半定金，另一半交了资料后给。
高顾笙拿出黑市买来的外国银行卡，在三天后收到资金到账，他迅速把钱分开转了几次，转到了国内的数个银行，然后把文件发给萧予圣，最后注销了银行卡，掰断了电话卡。
他从头到尾，就没想冒着风险，去拿剩下的尾款。
高顾笙看着银行卡，松了一口气，笑着环住梦顾笙的肩膀，“咱们有钱啦！”
……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忙碌。
高顾笙知道，自己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帮梦顾笙拥有自保的能力。
厉陌尘和萧予圣那边，颓势已显，在萧予圣抓住万星的把柄之后，不出所料地，压得厉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时，高顾笙把萧予圣的花园里埋着尸体的事情告诉了厉陌尘，还是老方法。
萧予圣在这个世界比现实世界还要胆大，他的花园下面，简直成了百人坑，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小公司的总裁的亲人。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蚂蚁多了咬死象，两边呈现僵持趋势。
高顾笙衬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悄悄咪咪地翻进了厉陌尘的别墅，把供奉邪神的邪神像拿走，随手丢进了温家。
至于蛊虫和厉鬼谁比较厉害，高顾笙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几乎要变成了陀螺，高顾笙挂在梦顾笙名下的投资公司上市，他一边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一边教梦顾笙去学怎么管理公司，怎么找准项目，每天还要拿出至少一个小时出来训练。
好在梦顾笙学的很快，高顾笙手把手教出来的梦顾笙，在思维和思考角度方面和他相似，两人经常有一拍即合的默契，梦顾笙进步飞快。
但长时间的疲惫，让梦顾笙眼底抹上一抹青黑，他闭眼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在等高顾笙洗漱的功夫睡着了。
高顾笙走出浴室，就看见梦顾笙闭着眼睡得很沉，睫毛在眼底留下重重的阴影。
他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轻轻地把他抱到卧室去，碰他的时候梦顾笙醒了，见是高顾笙，又睡了过去。
高顾笙想，自己是不是逼得他太紧了。
梦顾笙实在是个过于乖巧听话的学生，也是个太过懂事的孩子，默默承受着所有的期待与重任。
高顾笙想，其实劳逸结合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第二天，高顾笙神秘兮兮地说，要梦顾笙陪自己去做一件事情。
“嗯？今天不学习了吗？”梦顾笙有些诧异，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穿好了外套。
高顾笙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休息一下嘛，劳逸结合！”
梦顾笙笑着应了一声，伸手把高顾笙的帽子翻下去。
很大的包裹被工人师傅搬进他们买的房子，随着外壳剥落，高顾笙买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一架钢琴。
高顾笙坐到椅子上，笑着拍了拍另一头，冲梦顾笙道，。
阳光下的少年，笑的灿烂，纤长的五指按在琴键上，如同最精美不过的艺术品。
“梦梦来啊，一起弹弹看。”
梦顾笙轻轻地坐在了另一边，十指按上琴键。
这是他从爱心院出来之后，第一次碰到琴键。
碰到，他曾不敢期待的美梦。
高顾笙眨眨眼睛，“梦梦，试试看四手联弹？”
梦顾笙像是被惊醒似的，跟着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现实比梦境更加美好。
“好。”他轻轻地说。
四手联弹，默契十足，如同一人。
午后的阳光下，琴声从半开的窗户中飘出，路过的行人不敢高声，唯恐惊扰了里面弹奏的人。
……
半年之后，厉家萧家成为历史，而两兄弟因为趁乱早早投资了一家有潜力的娱乐公司的部分股份，趁两家倒塌，小公司得益于两兄弟，消息灵通眼疾手快地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摇身一变成为娱乐圈新的领头大哥。
而两兄弟也随之彻底站稳了脚跟。
就在这个时候，高顾笙消失了。
第158章 番外二6、乐乐梦境奇遇记
高顾笙只觉自己是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视野很奇怪，居然是三百六十度的, 是他很久之前用过的视野。
高顾笙大脑宕机了一瞬——所以, 我他妈的恢复成原形了？！
他好像是被放在了窗台旁，旁边是一个玻璃窗, 高顾笙借着反光一看, 看见了一盆吊兰。
被养的非常好的吊兰，生机勃勃，枝条旺盛，叶子如同精雕细琢的绿色翡翠。
“我”长得有点眼熟，倒像是梦梦养的那盆吊兰。
高顾笙正想着，防盗门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神情淡淡, 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 带着金丝边半框眼镜，容颜惊人。
他身上, 有种奇异的、清冷的禁欲感, 让人想保护, 又让人想撕碎。
一见误终身。
高顾笙目瞪口呆。
梦梦？
梦梦plas？！
这张脸，赫然是梦顾笙长大版的脸。
相比起高顾笙与梦顾笙初遇时候的少年气，眼前的人显然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青年了。
高顾笙脑瓜子嗡嗡的。
我这是睡了多久？一觉醒来我变成植物人不说, 梦梦都这么大了？
他想冲着梦顾笙挥挥手，和叶片只是轻轻动了动, 再没了动静。
他几乎没办法操控这个身体。
梦顾笙似乎很疲惫, 他摘下眼镜, 眉眼间带着丝丝倦意, 轻轻揉了揉眼睛。
……
接下来的日子，高顾笙一直不能动，他只能像一棵真正的植物一样，被困在这个家里，每隔两三天才能见到梦顾苡橋笙一次。
高顾笙慢慢地了解到，自从他消失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期间，厉家和萧予圣彻底破产，厉陌尘和萧予圣撕扯着，在最落魄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们想报复梦顾笙和高顾笙，可“乐梦集团”已经成长成为了他们无法撼动的存在。
秦时想要另投他人，厉陌尘为了报复，把他出演的《大汉奸秦时》传到了网上，自此秦时名声尽毁，女友粉全部脱粉回踩，沦落为玩物后病死。
温家渐渐地垮了下去，养蛊最重要的阴气被邪神吸收，两边打了起来，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自然也没了之后发起的药物垄断。
现在，厉家和温家全部成为历史，五大世家已经成为三大世家。
乐梦集团的董事，年纪轻轻，却出手狠辣，与他的外表全然不匹配，多少人垂涎他的外貌，轻视他的本领，便有多少人成为乐梦的磨刀石。
当然了。
高顾笙骄傲地想。
梦梦可是他亲手教出来的，而他与爸爸的手段如出一辙的狠厉。
商场之上，无往不胜。
高顾笙在吊兰之内，看着梦顾笙。
他在无所事事，只能尝试着能不能去舞动吊兰的叶子，偶尔他会陷入似睡非睡的状态，醒来之后才知道，这是陷入了顿悟中。
没有身体也能修炼？
高顾笙不知道，不过他练习挥动叶子渐渐有了进展，挥动的幅度从一毫米，到两毫米了。
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月，这一天晚上，梦顾笙似乎终于得了清闲，他来的还算早，洗漱过之后，去换了一身舒适的睡衣，走到窗台旁的躺椅上坐下。
这躺椅还是高顾笙买的，他和梦顾笙一人一个，两个躺椅肩并肩放着。
相比起高顾笙的放松，梦顾笙总是身体崩得笔直，就算是躺在摇椅上，也总是直直地躺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高顾笙笑他这是“下葬式”躺法。
他没有躺下，拿着一本笔记，借着小灯暖黄的灯光，写写画画。
高顾笙仗着视野范围大，探出叶子一看，发现梦顾笙正在处理鬼王天麟和天师章问玄的事情。
曾经把他折磨掉半条命的人，放在现在，对梦顾笙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他寥寥几笔，就制定出一道令鹬蚌相争的计策，他来让这个世界的灵管所来做这个渔人。
这个世界由于资本的极度发达，造成国家权威被大幅度削弱，灵管所式微不说，甚至根本没有异管局这个部门。
如果能把天师和鬼王收了，不管所做研究还是别的什么，总会起到强心剂的作用。
高顾笙看着，有些出神。
这个计策是可行的，因为在高誓的梦中，章问玄就是为了将天麟收为鬼侍才会和鬼王大打一场，虚弱至极。
梦顾笙做的，就是让他们提前见面，让被机关消耗大半灵力的章问玄，撞上夜夜入他梦中骚扰他，但还未完全苏醒的鬼王。
梦顾笙的计策妙极了，就像是当初他带着梦顾笙借力打力处理掉厉家和萧予圣一样。
高顾笙望着梦顾笙膝上的笔记，却想起曾经闲暇时的闲聊。
那日阳光正好，高顾笙从文件里抬起头，叼着吸管，半躺在转椅上，问。
“梦梦，把这些人都处理掉之后，你想做什么？”
梦顾笙双手捧着清茶，认真地想了一会。
“很小的时候我想，成为一个音乐家，成为福利院的志愿者，每天都弹钢琴给小朋友们听。”
梦顾笙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想是在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幻象感到羞涩。
“后来我想找个工资高的工作，以后或许能接济一下福利院，就学了计算机。”
高顾笙喝了一口冰可乐，想了想，“那梦梦这第二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他熄灭亮着琴行的手机屏幕，笑嘻嘻地去勾梦顾笙的肩膀，“现在梦梦可以想一想别的打算了。”
梦顾笙弯起了眼睛，“乐乐以后想做什么？”
高顾笙摸了摸下巴，认真道，“这个世界的法律实在是太薄弱了，我想让法律彻底普及，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不是沦落为资本的工具。”
他严肃的神情一收，又笑起来，“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他一个人，太难办到了。
但，那他也想办。
在现实世界中，或许是因为高誓是天之刑神，执掌世间刑罚，他的存在就代表着法律与制度，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世界的缘故，所以现实世界的法律蓬勃发展，法律体系极其健全，真正能实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高顾笙曾在那样的世界生活过，又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越发体会到了“法律”的重要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改变这个世界。
从政他不擅长，但要论起经商，没人比他更擅长。
恰好，这个世界资本为大，金钱至上。
高顾笙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乐喝到底，发出吸空的声音。
梦顾笙突然开口道，“不是。”
“什么？”
“乐乐的想法，不是痴心妄想。”梦顾笙笑起来，“如果真的有乐乐所说的世界，一定会是很美好的世界，我想和乐乐一起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
后来，高顾笙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基本体系构成，甚至观察过这个世界很多部门的领导，发现很多领导与现实世界的一样，甚至连性格都相似。
只是由于这个世界的背景原因，这些本应造福人民的领导，大多要么没有实权，要么成了被架空的傀儡。
阳界的事情太复杂，但阴界的事情好管多了，随着灵气复苏，阴界大乱，或许他们可以从阴界入手，一步步实现理想中的社会。
高顾笙和梦顾笙讨论过很多很多，高顾笙甚至还画出了南无加特林菩萨，准备等灵气复苏后，就交给灵管所。
没想到灵气复苏不知为何迟迟没等来，他自己倒是失踪了。
现在，看着梦顾笙的笔记本，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想要落泪的冲动。
梦顾笙浑然不知，他合上笔记本，像以前一样，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轻轻躺了下去。
只是这次，他伸手拨动了一下身边的摇椅。
两个摇椅便一起开始摇了起来，就像是他们曾经肩并肩躺在这里。
……
梦顾笙的计划很顺利。
随着天师和厉鬼被灵管所收走，灵气开始复苏，加上与唯一与阴界有直接牵扯的温家衰败，灵管所借助优势，彻底掌控阴界。
国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开始借机对着阳界的资本势力下手。
梦顾笙得以国家的支持，乐梦集团成为不可撼动的企业，彻底成为第四世家。
梦顾笙终于能松口气。
然而高顾笙却不高兴。
因为归焰与梦顾笙相遇了。
归焰对梦顾笙展开了激烈的追求，高顾笙提心吊胆，生怕梦顾笙误入歧途，他想挥舞着自己的叶片抽死这丫的死渣男，或者赶紧长出嘴来给梦顾笙说，别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但他感觉自己的神识越来越强大，操作叶片的能力却进展地越来越缓慢。
好在，梦顾笙的表现一直淡淡，让高顾笙稍微松了一口气。
高顾笙只觉得是梦顾笙火眼金睛，可归焰却觉得不对，他觉得在孤儿院中长大的梦顾笙，虽然有福利院众人的陪伴，但终归是有些缺爱的，他应该会迫切想组建一个家，可是眼前的梦顾笙，好像不如想象中的好追。
这样，反而引起了归焰的好胜心。
他起初只是因为梦顾笙与白酩月有些相像才追求的，但渐渐地，他发现梦顾笙坚韧、善良、果断，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尤其是有次他在台下，看梦顾笙的新闻发布会，站在台上的梦顾笙，就像是星星一样熠熠闪光，感觉整个世界都被他照亮了。
而在晚上的宴会上，梦顾笙被很多人敬酒，起了点醉意，在阳台吹风。归焰到的时候，梦顾笙正打算往回走，他微微踉跄一下，被归焰接住，身体一触即分，可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和腮边的微红，伴随着夜气，伴随着他身上的淡淡茶香，一起吹进了他的心里。
他被梦顾笙的熠熠闪光而吸引，也因无人能见的柔软而柔软。
归焰就像是一团火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渐渐地，梦顾笙有些动心了。
偶尔，高顾笙能看见梦顾笙在给归焰发消息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高顾笙急的要发狂，他怕白酩月回来的那一天，梦顾笙会变成一个笑话，又忍不住期待地想，或许归焰这次会被梦梦吸引，会成为他真诚的爱人。
高顾笙焦急地叶子边儿都卷了，甚至他枝条上生出的小吊兰都掉了一株下来。
梦顾笙有些心疼地把小吊兰放在水杯里养起来，带到了办公室去，高顾笙惊奇地发现，他能看见梦顾笙办公室的场景了。
他就像是坐在监控面前似的，眼前切成了两个屏幕，一边是家里的情景，一边是办公室的情景。
但也是仅此而已。
他还是不能做出任何干预，就像是有什么在刻意压制着他，不想让他参与剧情的发展。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白酩月回国了。
这一天，和梦顾笙的约会，归焰破天荒地爽约了。
他追了梦顾笙这么久，第一次约会，他爽约了。
梦顾笙有些失落，但也没生气，到了晚上，归焰给他打电话，说自己那边出了急事，梦顾笙还反过来安慰他，问他需要不需要帮助。
高顾笙气得直抖叶子。
妈的这个死渣男，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就是放不下白月光，又舍不得朱砂痣。
啊啊啊，梦梦，你可千万要清醒啊！
高顾笙无声地疯狂呐喊。
梦顾笙挂断电话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么多年过去，他见过了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
归焰根本不擅长隐藏什么，对人的表情动作十分精通的梦顾笙，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异样。
梦顾笙皱了皱眉，第一次，他选择了相信男友。
只是归焰却越来越过分，再次见面的时候，眼神飘忽，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似乎欲言又止。
这次，梦顾笙选择了追查到底。
于是，他就发现了白酩月，发现了归焰不可言说的心思，发现了少年曾经追求着的月亮。
他也发现了，白酩月病了。
他和归焰提出了分手。
归焰倒是双标，允许自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倒是他那可笑的自尊不允许别人和他先说分手这件事。
他像一条疯狗一样，红着眼睛质问梦顾笙为什么。
显然是梦顾笙和他在一起之后的好脾气，让他忘记了曾经的梦顾笙是怎样的冷淡与决绝。
梦顾笙把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愣，再也说不出什么，脸色难堪地离开了。
那天，梦顾笙脸上没有笑容，他回到了家里，眉眼间露出与之前高顾笙看到过的，如出一辙的疲倦。
他在摇椅上，睡着了。
说来也怪，他睡着之后，一直被死死压制的高顾笙，反而可以动了。
经过这么久的操控，高顾笙可以控制叶片枝条挪动一厘米了。
吊兰的枝条长长的垂下来，最长的一条轻轻地落在梦顾笙的额上，高顾笙挪动枝条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不要难过，归焰这个渣男，不值得“我”为他难过。
梦顾笙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了。
……
过了大概一个月，归焰又找上门来。
这次，他要求梦顾笙捐肾。
在办公室放着的小吊兰惊呆了，不管过了多久，高顾笙都无法适应世界上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存在。
【真是一边脸皮贴另一边，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你丫的多久没洗脸了，这脸皮厚的导弹都得说一声失敬！】
当年，这个世界的福利院，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器官储备机构，所有的孩子都要查血型入库，显然，这次是急了眼的归焰，动用权限去查谁和白酩月匹配，查到了曾经的梦顾笙。
“你救救他吧，你有两颗肾，给他一颗不会如何的。”
“如果你愿意给他一颗肾，我……”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带着屈辱的神色，“我可以离开酩月，和你在一起。”
高顾笙生气地想用叶片抽他的脸。
梦顾笙反倒冷静很多，他的目光透过平面镜片，带着一股冷色。
“我对你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把肾捐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归焰皱眉，“顾笙，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要和他撒脾气，等他做完手术再说别的好吗？我之前做错了，我……任你怎么做都行。”
梦顾笙只说了一个字。
“滚。”
归焰还想在说些什么，梦顾笙叫的保安已经到了，归焰被抓住，开始往外拖。
他力气大得惊人，挣扎着，两个保安竟然有些按不住。
就在梦顾笙皱着眉头准备再叫几个保安的时候，几个人眼前白光一闪，归焰倒飞了出去。
一个少年，眉眼含着怒气，容颜超绝，不似凡人。
梦顾笙豁然起身。
高顾笙饱含怒意地单手抓起归焰的领子，骂骂咧咧地把两个保安都架不住的归焰，扔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归焰看见高顾笙的脸，整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这么扔出了门外。
高顾笙踩在他的胸口，凑近他，露出了笑来。
这一笑，天地失色，好像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变作少年眼中的星辰。
心脏骤然加快，归焰听见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高顾笙笑容却猛地一收厌恶地将他一脚踹开。
“真恶心。”
“真脏。”
他看着脸上露出怒容的归焰，厌恶地拍拍手，问他，“你真的分得清，你究竟喜欢谁吗？”
“是白酩月？是梦梦？是我？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有你自己呢？”
高顾笙不再看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在办公室里，梦顾笙看着他，僵硬地像一尊雕像。
高顾笙走过去，笑张开双臂，问，“兄台何故发呆？”
梦顾笙走上前，一言不发，抱住了高顾笙。
梦顾笙比之前长高了一些，他成年人的体型，比少年人的稍高一些，把高顾笙抱在怀里，高顾笙却顺着他脊背安慰着他。
“欢迎回来。”
过了好一会，梦顾笙才轻声道，嗓音微哑。
他拉开距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尾还带着水红。
……
高顾笙从吊兰里蹦出来踹了归焰一脚之后，又回到了吊兰里，但这次，他可以说话也可以舞动枝条了。
梦顾笙带着高顾笙外出吃饭，这几年变化很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几年后的世界了，高顾笙看得目不转睛，仗着自己全视野，嘴里还能一心二用地说着话，叽叽喳喳得说着这段时间他变成吊兰的日常，说到兴起时，叶子乱飞，梦顾笙看着觉得又可爱又有趣。
梦顾笙和高顾笙交流着他离开这段时间的经历，听到有趣的，高顾笙哈哈大笑，笑的眼角都沁出眼泪，听到令人生气的，高顾笙恨不能现在就上去给那群家伙来上两拳。
他们去了流水轩好一顿大吃大喝——嗯，主要是梦顾笙吃，高顾笙喝梦顾笙给他买的，三百多一瓶的矿泉水，高顾笙尝了尝，觉得喝起来也没太大区别，表示自来水就可以。
他们回家之后一起处理公司的事务，又一起完善对法律法规的健全的过程中，他们能做到的事。
现在乐梦集团已经位列四大世家，并隐隐有为首的趋势，可以做的太多了。
顺道一提，高顾笙这次终于看全了高家的人，居然一个也不认识。
几年前他建立公司初期就没看见过熟人，他还以为是个例呢，原来是整个高家的系列家主，全都换了人。
高顾笙没怎么细想，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老爸是只有一个的。
过了几个月，他们得知，归焰因为挪用巨款被赶出归家，归家没了归焰，也渐渐开始衰败。
白家彻底破产，白酩月这个世界的换肾手术却在高顾笙把当初那个受害者保护起来的前提下，依旧进行成功了，据说是从国外做的手术。
可换肾之后的白酩月依旧虚弱，只能依附归焰过活，当初在圈子里属于领头羊的两人，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失去了金钱的滋补，他们开始吵架，曾经的白月光变成了白米粒，可他们只能像缠在一起的藤蔓和大树一样，纠缠到死。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高顾笙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熟悉的白光闪过，他又变成了人形。
高顾笙原地跳了跳，觉得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很快，他就挂在了梦顾笙身上，“梦梦，这段时间只能看你吃东西，我也想吃……”
他做出一副饿到不行可怜兮兮的样子，梦顾笙忍俊不禁道，“想吃什么？”
高顾笙想了想，“阳春面？当初咱们没吃成。”
梦顾笙却沉默一瞬，道，“那家面馆的老夫妇不做了，不过我学会了手艺，我给你做吧。”
那对老夫妻中的一个走了，他恳求剩下的那名老爷爷教他阳春面的做法，拜他为师，那老爷爷教会他之后，像是了了一件心事似的，也含笑而终。
梦顾笙说着，挽起袖口，又挂上了温柔的笑意，“等一会，马上就好。”
高顾笙从沙发上挪到摇椅上，带着舒服享受到令人手痒的笑容，点头。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高顾笙双手枕在脑后，出神了一会，突然看见有白色的光点向上升起。
他一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身体从边缘处开始消失，像是要融化的雪人。
他要走了。
冥冥之中，他感觉。
“梦梦！”
高顾笙跑到厨房门口。
“怎么了？”
梦顾笙突然心里一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他身上的围裙没有摘，手上还带着面粉，在看见高顾笙的一瞬间，就明白了缘由。
高顾笙说，“梦梦，我要回去了。”
“能认识你，我好开心。”
“就是好可惜，吃不到阳春面了。”
他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他的融化，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变形，如同梦境将醒。
高顾笙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然后又向后退了一步。
“梦梦，记得，‘我’可是最棒的灵花！”
他拍了拍胸膛，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梦顾笙，像是要等一个承诺。
梦顾笙笑起来，他学着高顾笙的样子，拍了拍胸膛，“对，‘我’是最棒的灵花。”
高顾笙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融化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梦顾笙笑着，庆幸又温柔，“乐乐，我很幸运，能遇到你。”
“再见。”
高顾笙笑着挥手，“再见。”
世界彻底崩塌。
……
梦境醒来。
高顾笙猛地从床上坐起，闹铃刚响起。
他抓起闹铃一看，是入睡前的第二天。
厨房传出了高誓的声音，“道长，叫乐乐起床吃饭。”
没一会，应不解就敲响了房门，“乐乐，吃饭了，今早吃番茄面。”
“马上起！”
高顾笙一个轱辘从床上翻起来。
饭桌上，高顾笙看着番茄面，脑海中闪过梦中的种种场景，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末了，他抬头，“老爸，老爹，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顿了顿，他笑了，“嘿嘿，有你们真好。”
高誓挑眉，笑着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吃完饭，高顾笙驱车去了梦中的那个小巷，找到了那一对卖阳春面的夫妻。
他留在那里，过了两个月，学会了怎么做阳春面。
出师之后，他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中午，进了厨房，慢慢地，给自己做了一碗阳春面。
他吃了一口，眨了眨眼睛，笑起来。
“真好吃。”
第159章 番外三、小红
别的小猫有名字, 它也有。
大家都叫它瘸腿猫。
瘸腿猫最开始的名字，其实不叫瘸腿猫，叫“咪咪”, 两脚兽都这么叫它。
它诞生在街角的垃圾桶旁边, 像它的母亲一样，有一身雪白的毛, 不过它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因为它的身体太虚弱了, 母亲养不活这么多只小猫，所以丢下了最瘦弱的它。
后来，它被刚没了孩子的流浪狗捡到，喝着犬乳，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后来狗妈妈发情后，把它赶走了。
好在这时候, 它已经是一只半大猫了, 可以自己翻垃圾桶找东西吃。
它这身毛色实在不讨喜, 街头的猫咪们也不太喜欢和它说话，它就悄悄地躲在墙角, 看着它们怎么狩猎。
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里, 很少能看到野生的、能填饱肚子的虫子或者鸟儿。
猫群里, 有一只特别胖的奶牛猫，它脚上的毛毛是白色的，像穿了四只小靴子, 爪子也是粉色的，这样的爪子似乎很受那些两脚兽喜欢。
奶牛猫胆子大, 有时候会挑个阳光好的正午, 趴在墙头上晒太阳, 它往那里一趴, 就要很多两脚兽给它好吃的。
有时候奶牛猫闻到好吃的的味道，就会大方地把肚皮翻出来，给两脚兽们展示自己粉色的肉垫，两脚兽就会发出开心的尖叫，不管什么好吃的，都会送到奶牛猫面前。这一招屡试不爽，奶牛猫还从来没失手过，也因此长得圆圆胖胖。
瘸腿猫也想试试，但它胆子小，只能等阳光好的时候，大家都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蹭在边边上。
当两脚兽给奶牛猫投喂的时候，他们也能蹭到一些吃的。
但是瘸腿猫能蹭到的很少。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它的毛干枯又没有光泽，整只猫都很瘦，肉垫也是黑色的，一看就不好摸。
不过就算这样，它也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猫群开始骚动起来。
那只带孩子的三花猫，和傻里傻气的老黄猫，都不见了。
起初大家以为，他们是被好心的两脚兽带走了，可猫咪的数量还在减少，于是猫咪们不敢再趴在墙头晒太阳，也不敢再亲近两脚兽，直到有一天，奶牛猫也不见了。
猫群彻底乱了。
奶牛猫是不可能跟着两脚兽回家的，因为奶牛猫说过，如果被两脚兽带回家，每天就不能吃这么多零食了，而且还要嘎蛋。
这对于小公猫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这一天，奶牛猫不见了。
有人在抓猫。
瘸腿猫很紧张。
听说有人会抓住它们做手术，以后就不能有小猫崽了。还听说，有人会把他们做成猫肉串。
瘸腿猫小心翼翼地躲着人群走。
可它实在太饿了，随着冬天的到来，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冷，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瘦得能摸到骨头。
它太饿了，所以当闻到外面香香的肉味时，它忍不住探出了头。
一个两脚兽，正在喂猫。
两脚兽的猫饭好香，有饿的受不了的猫冲出来，打着呼噜声疯狂地吃着，几乎要把头扎进盆子里。
两脚兽的声音很轻柔，“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
瘸腿猫喜欢这种声音。
它试探着走出藏身之处，走到猫饭前。
它吃了一大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好香好香。
它大口大口地吃着，直到眼前发黑，头发晕，一头撞到在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很暗很小的地下室。
很浓的血腥味，它和很多猫被关在一起，臭气熏天，在地上，扔着很多小动物的尸体。
除了猫，还有狗和小鸟。
那个给他们喂饭的两脚兽，狠狠地把一只怀孕的母猫摔在地上，用力踩她的肚子，母猫发出惨叫，叫声从高亢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
两脚兽身上有很多血，通红的眼睛，眼白上全是血丝。
下一个，就是它。
两脚兽的大手，向它抓来。
……
很意外的，它活了下来。
那个两脚兽在把它的一条腿踩成肉泥之后，还想去烧它的毛，没想到两脚兽突然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上，火苗迅速开始蔓延。
两脚兽为了折磨小动物存下的地沟油，是最好的助燃剂，眨眼之间，大火烧天。
烟气冒出，人们纷纷前来抢救，没想到那个两脚兽自作孽，摔了一跤后晕倒在地，被一堆东西埋在了下面，来救援的热心群众只看见了满屋的猫，赶紧带着猫出去，没看见被埋住的男人。
两脚兽被热醒，他挣扎着往外跑，人们愕然看见一个火人冲了出来，却在门口狠狠摔倒，接着柱子被烧塌，砸在男人身上。
沉重的、燃烧着的柱子，包裹着的熊熊烈火，让两脚兽被活活烧死。
瘸腿猫看见了，在两脚兽的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动物，它们拖着两脚兽的腿，不让他走。
被救出的小动物们，被接走做检查，在治好之后，有的送去公益组织，有的则被领走。
瘸腿猫和其他几只小猫一起，被京大领走了。
领养的校工是打包带走的，没留意，里面还有只残疾的小猫，他打开笼子，很惊讶地看着瘸腿猫。
“哎呀，怎么还有只小瘸腿猫，这毛都烧成这样了……”
校工倒也没把瘸腿猫再送回去，于是瘸腿猫就留在了京大。
在京大的日子，比之前好很多，这里喜欢猫的人很多，有把食堂剩饭留一些给他们的食堂阿姨，有看猫咪的老师们，也有专门买了猫粮猫罐头来喂猫的学生们。
猫咪们很快就胖了起来，在大家的关心下，猫咪们渐渐放下了对两脚兽的戒心，开始肆无忌惮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有时候还会拦路碰瓷，随机找一只幸运的两脚兽在他面前趴下露肚皮，一副“不给我买罐头我就不走了”的无赖模样，两脚兽大多会发出惊喜又克制的尖叫，小心翼翼地摸摸柔软的肚子毛，然后打了鸡血似的带猫咪去买罐头。
但没人摸瘸腿猫。
瘸腿猫不仅是瘸腿，而且身上的毛都烧没了很多，身上东秃一块，西秃一片，甚至在晚上吓哭过胆小的两脚兽。
后来在两脚兽中，就流传起一个可怕的传说，说猫群里有一只可怕的地狱瘸腿猫。
“可怕的地狱瘸腿猫”也知道，自己大抵是不受两脚兽喜欢的。
它毛被烧了，变得更丑了，在猫群里也就越发搭不上话，便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里，尽量不吓到别人。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不适，它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哪怕别的猫能吃猫条、吃罐头、吃冻干、它身体弱，抢不到别的，只能吃猫粮，它也不介意，因为每顿都能吃饱的日子，在之前几乎想都不要想。
直到有一天，它母鸡蹲蹲在树干上，有人惊讶地说，“哎？这里还有只小猫。”
它闭着眼没动，因为很多惊喜的两脚兽，看到它的样子后，就会主动离开了。
可树枝轻轻晃了晃，它感到一阵让猫感到舒服的味道靠近，一睁眼，看见一个少年两脚兽半蹲在树枝上，一只手拉着透顶的树枝，一只手轻轻地靠近它。
阳光从两脚兽的头顶打下来，有种好看的错觉，让它错以为少年两脚兽也带着阳光的味道。
手背靠在鼻端，瘸腿猫轻轻嗅了嗅。
香香的，很舒服，让猫想起冬日在墙头晒太阳的日子。
少年轻轻地把手凑过去，慢慢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他的手指擦过它裸露的皮肤，很轻，不疼，有种细细的痒。
很舒服。
它眯着眼，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两脚兽笑起来。
“好可爱。”
……
好闻的两脚兽好像经常来这里喂猫，不过瘸腿猫为了不吓到两脚兽们，几乎不和他们见面，也就不清楚。
有次它刚好撞见好闻的两脚兽提着猫粮过来，猫们都放下了矜持，一窝蜂似的涌过来，几乎要把两脚兽埋起来。
“哈哈哈，老橘，你又胖了。”
“花胖胖，你的毛摸起来越来越顺了，真舒服。”
他能叫出每只小猫的名字。
他把猫粮倒在投喂的大盆里，猫咪们开始埋头苦吃，里面不仅放了猫粮，还有罐头和冻干，少年甚至往里面挤了一些鱼油，喷香无比。
瘸腿猫在窝里晃了晃尾巴，希望能剩一些猫粮。
这时候，两脚兽看见了它，朝它蹲下身。
“来，你怎么不吃？”
它想跑，想了想，还是没动，有些警惕地、僵直地看着两脚兽伸出来的手。
它看了看两脚兽，忍不住想起曾经的冬夜，那个坏两脚兽冲它伸出的手，把它拖下了地狱。
可是这个两脚兽，和那一只，好像不一样。
不一样的吧？
两脚兽似乎看出了它的迟疑，说了声“等等”，快步跑开了。
瘸腿猫看着他的背影。
很快，两脚兽回来了，看见它还在原地母鸡蹲，惊喜地笑起来，“太好了，你还没走啊小猫。”
他拿出一盒罐头撕开，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两步。
“来，吃吧。”
瘸腿猫定定的看了他很久，然后慢慢走上去，开始吃罐头。
这是它第一次，吃到完整的罐头。
两脚兽很耐心地等他吃完，然后收拾了罐头盒子，准备离开。
瘸腿猫迟疑着，走过去，轻轻用秃了的脑袋上，唯一一块完整的毛，去蹭了蹭两脚兽的腿。
后来，好闻的两脚兽就总会专门给它专门准备一份猫饭。
有时候两脚兽还会把它抱在怀里，嘀嘀咕咕一些“不知道老爸的研究所能不能研制出仿生猫爪”之类让猫听不懂的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过它破败的皮毛。
好闻的两脚兽还给它起了个名字。
【怎么会有猫叫瘸腿猫，这也太不走心了，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让我想想……有了！叫小康怎么样？】
【我爸说机械猫爪很快就能做出来，虽然不好看，不过暂时能用，你很快能和别的健康小猫一样到处跳了！】
瘸腿猫听不懂，但是当两脚兽询问似的，叫着“小康”的时候，它觉得两脚兽很期待，所以就回应了。
“喵。”
后来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了新的名字。
它喜欢这个名字。
也喜欢这样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在两脚兽摸它头毛的时候，它感到一阵战栗。
它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男性两脚兽，个子很高，虽然是微笑着的，但让猫感觉很可怕。
所有的猫都怕他，他身上有死亡的气息。
奇怪的是，它没在他身上看到阴气。
它觉得这个男性两脚兽很可怕，对好闻两脚兽图谋不轨，于是在男性两脚兽想与好闻两脚兽搭话的时候，它拱起脊背，狠狠地冲他哈气。
男性两脚兽走掉了。
好闻的两脚兽诧异地回头看，空无一人。
“奇怪，小康怎么突然生气了，难道是有别的小动物窜走了？”
小康怕他像被摔在地上的母猫一样没了声息，所以它第一次，走出了这一片树林。
它躲过层层人群，瘸着腿，在门口等两脚兽下课。
两脚兽欢喜地抱起它，“哈哈哈小康怎么来了，是不是饿了？”
“喵。”
它晃了晃尾巴。
男性两脚兽，在拐角处，看着他，也看着它。
……
它挡了别人的路，还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的路，所以理所当然地，它被抓走了。
就像是当初被坏两脚兽抓走一样。
男性两脚兽把它锁在手术台上，活着扒下它的皮，听着它的惨叫，把它做成标本，泡在了福尔马林里。
它的魂魄被锁在这个小小的罐子，再不能出去。
也再不能守着好闻的两脚兽了。
过了很久，大门被爆力破开，他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残酷的手术室终于重见天日。
两个人走向它，一个穿着制服，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穿着制服的，有种又温暖又可怕的气息，穿着道袍的，让它背毛炸起，瑟瑟发抖。
好可怕的气息。
但是道袍没有伤害它，只是把它拢在了袖子里。
好奇怪，被放在袖子里之后，它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它忍着恐惧，哀求道袍，它闻到了他们身上，好闻的两脚兽的味道，它想再见见他，于是道袍就把它踹在袖子里，带到了好闻的两脚兽面前。
它飘到两脚兽的肩膀上，轻轻地，用头上唯一一块完好的皮毛，蹭了蹭两脚兽的面颊。
两脚兽脸上的笑容僵住，他茫然地落下一滴泪珠，像是在找什么。
两脚兽看不见它。
不过没关系，看到他很好，它就放心了。
……
道袍把它送去了轮回，三十五天后，松树林里，多了一只红毛小松鼠。
又一个月后，红毛小松鼠，看到了好闻的两脚兽。
它钻到了两脚兽的口袋里。
这一次我很健康哦，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我会保护你的！
红毛小松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被捏成肉泥的前一秒，它想，要是还有下辈子的话，它要做一只很大很大的动物。
……
它又看见了道袍。
道袍对它说，它身上的功德，可以让它选择下辈子投胎成什么动物。
它眼前一亮，顾不得害怕，挥舞着魂体的双爪尽力张开。
它说，它要投胎成一只橘猫。
它选了一身很浓郁的红橘色，它怕好闻的两脚兽会记不得它。
轮回后，道袍和制服带走了它，它闻到了两脚兽的味道，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
两脚兽，这次我会变成很大很大的橘猫，陪在你身边。
就像你曾经陪着我一样。
第160章 番外四（上）、论坛体：风云人物高顾笙
高顾笙个人帖
……
3908L 高同学的苦茶子？
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新人？
3909L 高同学的衬衫
来新人好啊，前段时间冷冷清清的，大家都去隔壁看zx了
3910L 泡泡堂
嘿嘿, 其实我就是又翻墙头翻回来的
3911L 笙笙极致单推人
墙头草滚啊！前段时间楼里就我们还在坚持守着笙笙, 现在看你们正主记忆恢复了，泯然众人了, 又爬墙回来了是吧？
3912L 火烧云
单推不要这样说, 之前高同学说过希望我们不要太张扬，不要搞饭圈那一套，我们管好我们就好了，现在大家又认识到高同学的魅力，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3913L 笙笙极致单推人
好吧
不过我还是很讨厌墙头草，先遁了
3914L 很喜欢你
那个, 我是纯新人, 这个不是高同学的个人帖吗？怎么有人吵架？
3915L 火烧云
欢迎新人！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zx学长比较出风头，并且和高同学隐隐有竞争的趋势, 就有一部分同学翻墙头了, 这段时间zx学长记忆恢复之后, 变得和之前一样了，有部分同学就又翻墙头翻回来了。
喜欢谁都是大家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脱粉回踩, 都没关系的，高同学说过他不喜欢太张扬, 只要不搞饭圈那一套都行
3916L高同学的苦茶子
欢迎~
这个楼就是高同学的个人楼, 由楼主发高同学的美照, 想要投稿的私信楼主, 楼主审核之后就会发
另外，喜欢高同学的人越多越好，毕竟当初这个楼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为了高同学而来的嘛。
3917L 很喜欢你
好！谢谢火烧云姐妹和苦茶子姐妹的科普！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高同学有种亲切感，就好像他曾帮过我很大的忙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
3918L 高同学的苦茶子
那个，其实叫我茶茶就好……orz
还有你说的那个情况，其实我也感觉高同学很亲切。
其实一开始我是因为颜控入楼的，后来发现高同学特别优秀，很崇拜他，就一直留在这个帖子了，结果就在前段时间，我做了个有关高同学的梦（虽然有点扯淡【捂脸】），我梦见高同学拯救了世界，让我活了下来，自那之后我就觉得高同学特别亲切
3919L 楼主
高同学最新高清美照！
【照片】
3920L 笙笙极致单推人
啊啊啊！
3921L 高同学的苦茶子
这张打篮球的也太帅了吧！
这阳光！这笑容！这骨肉均匀的手臂！这大长腿！最重要的是这若隐若现露出一点的腰！
3922L 高同学的衬衫
受不了了，我的眼睛根本没法从他的腰上移开！
新屏保get！
3923L 高同学的狗
高同学正面上我！
3924L 火烧云
楼上，你禁言刚结束，想再进去吗？
3925L 高同学的狗
呜呜呜，要是我被封的时间突破校级记录，不知道能不能引起高同学的注意力呢？
或许高同学会被我的执著吸引，愿意了解我的外貌和灵魂【害羞】
当然，要是愿意更深♂入地了解我的肉体，就更好了【害羞】【害羞】
3926L 高同学的泡泡
诡计多端的男同（闭目）
3927L 高同学的狗
是、是的！已经变成高同学的形状了！已经变成没有高同学就不行的小笨蛋了！高同学，请更多地、不要怜惜我！
用户“高同学的狗”因发表不良言论，禁言七百二十天。
3928L 高同学的泡泡
这下子真的破纪录了（悲）
要怎么告诉狗，高同学好像是不怎么玩论坛的（悲）
……
3972L 偏爱
等等，我发现了一个华点！
在这张照片的右下角，那个只漏了半只眼睛的人，怎么有点像zx学长呢？
3973L 旭日东笙是真的
啊啊啊没错这个就是zx学长！
zx学长今天对高同学告白了！
3974L 高同学男友？？？
告白？zx学长？
3975L 旭日东笙是真的
对！
今天高同学在打篮球的时候，zx学长扛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对高同学告白了！
今天有风，随着zx学长的动作，玫瑰花瓣漫天飞舞，简直像加了特效一样，太浪漫了！
3976L 高同学的衬衫
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那得用大卡车拉吧？
3977L 喜欢高同学的每一天
哈哈哈！我作证！真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一个大卡车拉过来的！我就在现场！
我以为学长在搞行为艺术呢，看你们这个语气，怎么好像真的在告白一样？
3978L 笙旭天道
就是在告白【笑哭】
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太生草了。
当时学长应该是计划在告白之后拉开卡车的车厢，向高同学展示自己准备的玫瑰花，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实在是不好固定，花束居然在车厢里散了！就在学长告白的时候，车厢被玫瑰花撞开，零零碎碎的玫瑰花瓣可不就一下子飞出去了。
不过说实话，当时那个场景真的非常梦幻，我当时没挤进去，没拍到照片，一会估计有发视频的。
3979L 笙旭一生推
可恶！我当时居然不在现场，这可是老天爷都在嗑cp
3980L 笙旭天道
不……楼上的姐妹，我其实还没说完【捂脸】
学长告白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想耍酷，还是太紧张了，就顺手从身后的玫瑰里抽了一支想递给高同学，结果破坏了花堆的平衡，本来就堆在边边上的玫瑰花，被他这一扯，全倾泻了出来，那可是大半车的玫瑰花，直接把学长埋了【捂脸】
高同学带着篮球队的把学长挖出来的
3981L 花生王道
【照片】
本来在潜水，看见这么多笙旭旭笙党受不了了，墨桦和高同学才是王道！看他们一起营救被埋的学长，多默契啊，这个对视的画面可是我蹲了好久才抓拍到的！
3982L旭日东笙是真的
嘶——
糟糕，好像真的有点配
学长你争点气啊！
3983L 笙旭天道
明明是笙左！高同学这么攻，男友力超强，一看就是左位！
不过说真的，学长你争点气啊！
3984L笙旭天道
……学长的告白被拒绝了
但是学长并没有难过，高同学也没有尴尬，现在整个篮球队在帮学长送玫瑰花
【捂脸】
学长正在用他自制的小喇叭向过路人宣扬玫瑰花泡脚的益处
等等，这该不会真的只是一次行为艺术展览吧？
所以说目的其实是为了宣传玫瑰花泡脚？？？？
3985L 旭日东笙是真的
高同学明明是受方！看这腰这腿，斯哈斯哈……
另外zx学长你在搞什么啊！该不会你是在宣传玫瑰花，帮乡亲们卖滞销的玫瑰花吧？
玫瑰花滞销，帮帮我们？
3986L 很喜欢你
阿这，高同学就不能是个直男吗？
3987L 送给高同学的一颗糖
高同学女友粉在此！
3988L 笙笙极致单推人
烦死了，这个是笙笙的个人向帖子，嗑cp和梦女另开帖子啊！
楼主出来清人！@楼主
3989L 楼主
不好意思，这个是高同学的个人向帖子哦，只能讨论高同学，如果有别的想讨论的，请大家令开帖子，谢谢【卖萌】
……
4029L 高同学的事业粉
最新消息！这一次全国级别的金融活动系列大比，高同学荣获个人向和团体向的双一！
4030L 高同学的事业粉
啊啊啊高同学也太厉害了，这可是全国级别的竞赛，含金量超高，能拿到双一的话，在找工作面试的时候非常加分！基本都会优先考虑！
4031L 高同学的苦茶子
高同学确实厉害，不过事业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高同学毕业后不用找工作，可以直接回家继承家业？
4032L 高同学的事业粉
失策了……
呜呜呜，什么时候我能有高同学一半的水平
4033L 高同学的衬衫
爆了！这个消息直接爆了！现在我外校的同学全都在给我发消息问高同学的事情。
估计在之后的半个月之内，咱们学校都会有外校的观光团去参观高同学【笑哭】
4034L 摘朵花送给你
高同学值得！
上次我去图书馆学习，正好坐在高同学的后面！我发现高同学要说学习就真的一直学，我那天好不容易离他这么近，推了朋友的邀约学了一整天，发现高同学居然一次都没有偷偷玩手机！
4035L 窗边的蝴蝶
我证明！我那次和高同学隔着一条走廊，他学了一整天，我感觉我碰一下手机都有罪恶感，硬生生啃了一整天高数，起末顺利通过了，嘿嘿~
4036L 夕阳
不好意思，插一条求助。
高同学会不会反感上表白墙啊，上次他帮了我，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对他道谢
4037L 火烧云
不会的
4038L 高同学的衬衫
哈哈哈同学，你看高同学上表白墙的次数吧，一天里面有二三十条都是给他的，校内校外的都有
不过高同学可能看不见，因为他上表白墙次数太多了，可能会漏看
4039L 夕阳
谢谢大家【爱心】
没关系，我就是想对他道谢
我发现前男友有问题，就提出分手，他不同意，看我坚持要分，就找人造黄谣，还用我的信息和身份证贷款
外面催债的堵住我，想把我拉走
幸好当时高同学看见了，帮我把那群人赶走了，还教了我怎么解决那些问题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现在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要是没有高同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辈子都毁了【大哭】
我知道我的道谢对他可能不知一提，他帮过的人太多了，可能都不记得我，但是我真的很想对他道谢，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好
4040L 高同学的衬衫
天哪，姐妹抱抱【抱抱】
4041L 高同学的苦茶子
幸好已经走出来了，抱一抱姐妹，以后都是晴天啦！
4042L 笙笙极致单推人
【抱抱】
笙笙真的很好很好
有段时间，我压力实在太大了，我一度产生自杀的念头，那天在运动会分水的时候，分到我刚好没有了，他专门跑去给我买了一瓶，我现在还记得他额头上的汗珠
就那一瓶水把我拉回来了。
我知道他只是单纯不忍心看任何一个人落单而已，恐怕他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那时候，我觉得至少还有人不会忽视我，不会让我不断地妥协，会专门去为我买一瓶水。
他值得我们的喜欢
4043L 高同学的事业粉
抱抱姐妹，我是法律系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话，你尽管私聊我
顺便问一下，姐妹方便不方便把那个渣男的名字放出来避雷，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抱抱】
4044L 夕阳
谢谢大家【抱抱】
@高同学的事业粉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就是文学系的雷保，我保证我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大家可以尽管去问一问文学系的同学，他是什么人
4045L 高同学的事业粉
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
之前一段时间我们老师请了一周假，说是要处理一个案件，有关非法借贷平台和催债机构的，该不会就是威胁夕阳的那一伙人吧？
4046L 夕阳
应该就是了，也谢谢你的老师
他们最后都进去了，多亏了高同学
4047L 摘朵花送给你
这么说的话我也有点印象，2班确实有个男生被退学了
4048L 火烧云
没错，下周升国旗的时候就会宣读对他的处分
这个男生是个渣男，专挑性格不太强势的小姑娘下手，非常擅长哄骗，并且毫无责任心
4049L 窗边的蝴蝶
我知道，雷保之前和他的前女友一起去A市旅游，结果发生了小争执，他把女朋友自己仍在A市了，而且女朋友一直没回来他也一直没报警，后来警方报出了他女友的死讯
4050L 高同学的汪汪
好恶心，怎么会有这种男的，简直给我们男生丢脸
4051L 高同学的泡泡
丢脸+1
幸好开除了，被咱们学校退学之后，恐怕别的学校不会考虑录用了
同学你小心点，这狗东西万一狗急跳墙来堵你就糟了，实在不行申请保护令吧
顺便狗，你怎么又冒出来了，你到底有多少个小号？
4052L夕阳
谢谢提醒，我已经申请了【鞠躬】
4052L 高同学的汪汪
那就好那就好
@高同学的泡泡
我借的舍友的号，为了改名字叫了半个小时的爹（悲）
4053L 楼主
好消息！今天高家的“科技展览馆”开业了，高同学也会出场，全程直播，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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