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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许愿

    不怕男人坏, 就怕男人又坏又心机。

    明明不想虞粒去看望陈泽宁,可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人家就只是去看望一下生病的朋友而已,这样他都不允许的话, 虞粒多多少少会有不满, 而他自己并不想去限制虞粒的社交圈, 只是单纯太介意陈泽宁这个人。

    所以啊,程宗遖多聪明一人啊, 简直将虞粒的命门拿捏得死死的。先是体贴又大方的提出送她, 然后又故意摆出低姿态来装可怜。将以退为进这一策略运用得炉火纯青。

    而虞粒这一单纯的小白兔还浑然不知,轻而易举就跳进了大灰狼挖好的陷阱。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呐,你看看啊!人家多懂事啊,都要走了还想方设法跟你多待会儿!虞粒, 你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可等等她的第二反应接踵而至————

    “你要回洛杉矶了?”虞粒呆呆地看着程宗遖。

    这也太突然了。对虞粒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嗯。”程宗遖略是颔首。从鼻腔中短促地哼了声,许是看出她的失落,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像摸小宠物一样, “临时有事, 必须要我回去处理。”

    “为什么你不早说?”虞粒翘着嘴巴, 看上去不开心得很。

    “我早上刚接到电话。”程宗遖说。

    虞粒想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程宗遖的确去接了一通电话,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工作电话呢,结果

    原本的好心情这会儿彻底消失了, 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

    程宗遖还在摸她的脸, 她故意将不舍的情绪转变成了不耐烦, 一把拍开他的手, 头转到了一边。

    程宗遖手又探过去,摸到了她微微鼓起的腮帮。

    除去喜欢摸她胸前那几两肉,最喜欢摸的就是她的脸,她的脸很小,标准的瓜子脸,可却有不太明显的婴儿肥,皮肤很嫩,滑滑的,手感非常好。

    她的嘴翘得老高,程宗遖玩心大发,食指和中指上下夹住她的嘴唇,“都可以挂衣服了。”

    虞粒晃了下脑袋,十分不满他现在的行为,然后又抓着程宗遖的手腕,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程宗遖没动,任由她咬着,但嘴上却说:“咬上瘾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虞粒就咬得更使劲儿了点。

    然而这点力道在程宗遖看来,安全就是被蚂蚁夹了一下,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声

    虞粒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紧接着,程宗遖动了动手腕,被她咬着的那根手指趁她出神便乘虚而入,探进了她的口腔,像一根调皮的羽毛,挑逗着她的舌尖。

    “咬这儿你倒是积极。”他目光噙着浅浅笑意,莫名一股放浪形骸的劲儿,看上去坏得很。手指在兴风作浪,他往前倾,侧到她耳畔,舔她的耳垂,“咬别的地儿怎么不敢?”

    虞粒宛如浑身过了电。

    这一幕简直说不出的诡异,连空气都霎那间升温、逐渐沸腾。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具有极致的吸引力,强势而危险。倒也坦坦荡荡,将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袒露在她面前。

    她自然懂他说的“别的地儿“是什么意思,就连“咬”这个字都变得一点也不清白。

    她的脸被他的气息烘得发烫,反应剧烈地往后一退,再离开前,还不忘报复般咬一口他正在作乱的手指。

    她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嗔怪地骂一句:“老色批。”

    虞粒落荒而逃般跑出了书房。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刚装进书包里的试卷和书又拿了出来,然后换掉身上的衣服,穿上舒服的家居服,正好和程宗遖是一套情侣款。

    毋庸置疑,程宗遖轻飘飘一句话就改变了她的决定,她自然是选择留在家里陪程宗遖的,毕竟他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一听到程宗遖要走,那一瞬间虞粒是真的很难过,就像是从天堂跌落地狱。跟他相处的时光总是太快乐,导致她忘记了他并不属于这里,他只是短暂的在这里停留片刻,他迟早会回到他的世界,那里才是他的圈子,那里还有他的商业帝国。

    那她呢?

    是不是也是他短暂栖息的某个消遣?他回到了他的世界,还会不会记得在这里还有个人在等他?

    虞粒猛地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猜疑抛出脑海。她在想,既然程宗遖都说了她到死都得跟着他了,那他肯定不会抛弃她的。

    虞粒趴在床上伤春悲秋了一会儿,这才抱着试卷走去了程宗遖的书房。

    程宗遖戴上了金丝边眼镜,目光专注地投掷在电脑屏幕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在感应区轻轻地滑动,眸光清冷而犀利。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而这只是程宗遖迷人的一个方面而已。当然,不管是哪一方面,虞粒都没有免疫力。

    馋得孩子吞了吞唾沫,她压住小鹿砰砰的心动,轻手轻脚走进去,坐在了离他办公桌不远处的沙发前。

    而她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他,而他却本能地将注意力挪到了她身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来了。”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来陪你?就不怕我真的走了?”虞粒心血来潮地问。

    程宗遖笑了,目光又挪回到电脑上,语气笃定:“不怕,因为你不会走。”

    “”

    这么自信,还真是让虞粒很不爽。

    他好像就吃定了她会一直围着他转。但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虞粒翻开练习册,一边做题一边问他:“你刚才打电话说的明天下午出发,就是回洛杉矶?”

    “嗯。”

    “那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不去机场。”

    “啊”虞粒狐疑了一阵,有点没理解,可立马想起来体育会所的那个超大的停机坪和两架私人飞机,“哦对,你可是有私人飞机的人。”

    她垂下头,嘀咕了句:“有钱真好。”

    程宗遖在键盘上打了个几个字,停顿两秒,他又回头瞥了眼,小姑娘正坐在后面的小书桌前做作业,头埋得很低,头发挽成随意的丸子头,蓬松柔软,还垂下来了几缕。

    看上去倒是乖得不像话。

    心尖儿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起身,朝她走过去。第一时间就是又抵着她额头往后退,时刻不忘督促她正确坐姿。

    随后蹲在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的声线显得过分温柔,“我忙完就回来。”

    虞粒抬起眼睫,与他对视,镜片下的那双眼睛深邃而朦胧,好像他这个人就隔得很远,虞粒莫名一阵心慌,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温热而干燥。

    甚至食指前端还残留着一圈红红的牙印,那是她刚才留下的。

    “那忙完是什么时候。”虞粒问。

    这倒把程宗遖给问到了,他不想为了安抚她就给她没有保障的承诺,只能如实回答:“我不确定。”

    虞粒惆怅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往桌上一趴。

    程宗遖都这么说了,那估计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她很不开心,但又不能跟他闹,毕竟人家又不是去玩的,是工作缠身。

    要懂事,一定要懂事,虞粒这样告诉自己。

    可这时候,忽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大学考到洛杉矶去怎么样?”虞粒两眼亮晶晶的。

    然而下一秒,又苦恼起来,“可是国外的大学要考雅思托福吧,我就算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

    况且雅思托福可比普通的英语要难得多。她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一时半会儿提升不了。

    虞粒觉得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程宗遖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问:“你真想去?”

    虞粒重重点头,满眼的认真。

    去洛杉矶上学就不用跟程宗遖分开了。

    “好。”他磁性沉醇的嗓音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安全感,“你只管好好学习照常高考,其他我来安排。”

    其实只需要她一个决心,哪儿用得着那么多繁琐流程,不管是哪个学校,他都能送她去-

    第二天是周一,本来程宗遖选在下午出发就是想避开周末,趁着虞粒上学离开,这样虞粒就不会太不舍,结果虞粒死活要去送他,还嚷嚷着想看看私人飞机长什么样儿,所以在午休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请了事假。

    程宗遖来学校接她,他们一起去了体育会所。

    机组人员已经准备完毕。

    车子停在停机坪外,司机打开车门,一名乘务员就上前提起程宗遖的行李。

    虞粒跟着程宗遖下车,一前一后走上舷梯,两名空姐呈丁字步站在舱门口迎接,穿着职业装,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程总,下午好。”

    程宗遖略是颔首,随后伸手牵虞粒的手,带她走进了机舱。

    虞粒进来时,空姐还保持着甜美的职业微笑。

    她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下,发现这俩空姐是长得真好看啊,身材也很好,职业装衬得前凸后翘的,尤其是腿,又长又直。

    她不由瞪了程宗遖一眼,随后使劲儿甩了一下他的手,程宗遖发现她的不满,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她。

    虞粒朝他勾勾手,程宗遖心领神会,弯下腰,凑到她面前。

    虞粒在他耳边不高兴地说:“你干嘛招这么好看的空姐?居心不良吧!”

    程宗遖无奈失笑:“真是冤枉,不是我招的。”

    他还真没闲到连这些琐事都要管的份儿上。

    “那你不准跟她们说话!”虞粒提出无理要求。

    程宗遖又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

    刚保证完,一名空姐就走上前询问,“程总,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程宗遖站直身体,当真说到做到,没有答话,而是摇了下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好的。”

    空姐走到一旁站定。

    虞粒抿着唇憋笑,其实她刚才说那句话是开玩笑的,结果程宗遖这么配合,她心里顿时甜得冒泡泡。

    刚准备夸程宗遖几句,然而走进机舱后,看到了机舱内单单用豪华来形容都不够的陈设,她顿时惊掉了下巴。

    休息室,会客室,独立办公室,餐厅,私人套房,健身房,可加热的大理石地板。全舱几乎全是智能化的高科技,一键改变舱内布局。

    这简直就是一套飞行的豪宅。

    虞粒吞了吞唾沫,再一次感叹,这就是资本家的世界啊。

    她连普通飞机都没坐过,更别提私人飞机,虞粒兴奋得找不着北,去了程宗遖的私人套房,往床上一扑。

    “哇。这就是人类参差吗!”虞粒坐起身,哭唧唧地哀嚎,“你现在就带我走吧。”

    程宗遖脱掉身上的外套往床上一扔,“现在自然不行,不过等你放寒假可以,我让章明给你办签证和护照。”

    虞粒兴奋不已:“真的啊!”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高兴起来,双眼光彩熠熠,生动又灵气。

    程宗遖眸光渐深,他一只腿跪在床上,将她半圈着,一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便牢牢吻住,舌头深入,卷着她的舌根。

    或许要分别,这个吻格外地失控疯狂,他的手习惯性探进她的衣摆。

    “疼吗?”

    捏着时,他故意问。

    他其实每次都很用力,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胸口一阵阵的疼,但虞粒这次却摇了摇头,“不疼。”

    温顺成这样,程宗遖心窝子也跟着软了一下。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也惦记着她还要上课,程宗遖只亲了一会儿就松开她,替她整理好衣服,“好了,回去吧。”

    虞粒落寞地垂下眼,“哦。”

    她走出卧室,程宗遖跟在身后,想送她上车,可走了几步虞粒就猛地转过来,强硬地命令道:“你不准跟过来!我自己走!”

    她怕她真的会受不了。

    程宗遖点头:“行。”

    心中颇为无奈,这小丫头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可却又庆幸她说不用送,因为他怕看到她哭,那样估计就走不了了。

    程宗遖站在原地,虞粒很快跑出了机舱,空姐便拉上了机舱门。

    他走到窗前,看到虞粒还在跑,马尾在空中飘荡,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他下意识伸出手,试图去抓那一抹纤弱身影。

    彼时的程宗遖绝对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会离他越来越远。就像此刻,她宛如变成了风,怎么都抓不住。

    作者有话说:

    老程这么好为什么都想虐他?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想,奈何进度条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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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2、许愿

    从转身跑开的那一刻, 虞粒的眼睛就已经发起了热,但她一直憋着,努力跑得很快,生怕慢了就不想走了。

    她一口气跑上了车, 催促着张叔开快点, 还急着回学校上课。张叔连连应道, 加快了车速。

    狂奔了一路,她的呼吸凌乱, 不断喘着气儿。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这么强忍下去, 可当听到飞机启动的声音时,她条件反射转过头,飞机在跑道上迅速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起飞的那一瞬间虞粒降下了车窗。

    声浪轰鸣震耳, 卷起尘埃,连带着她的灵魂一起,冲上了云霄。

    寒风扑面而来, 刮进了她的眼睛, 涩涩的发疼。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不想再看, 关上了车窗。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 脸冻得冰冷。

    张叔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虞粒,小姑娘哭的时候一点声儿没有,可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掉,看上去可怜得很。

    就连张叔都于心不忍, 出声安慰:“虞小姐, 你在这儿, 程总肯定会很快回来的。”

    虽然这么说, 张叔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谁知道程宗遖到底什么时候再回来呢,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想起虞粒呢?

    他给程宗遖开了这么久的车,程宗遖一年也就回来了两次。在目前看来,程宗遖的确对虞粒很好,可程宗遖是什么样的人,他家财万贯,花名在外,天生就不该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就好比,一艘在大海航行的船,遇见了一座美丽的岛,或许会靠岸停下来欣赏片刻,但绝不会留下来长居,因为海上不缺岛,也不只有岛。

    虞粒到底是太年轻了,年轻本身就是一种天真,她但凡像其他女人那样做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只从程宗遖身上求财,而不是异想天开去求浪子的一份真心。她或许会好过得多。

    虞粒没理会张叔的安慰,依旧没说话。

    她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

    其实她是真的不想显得太矫情,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明知道他是去工作的,可这种感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感觉脚底下特别空,心也特别空,很慌很没有安全感。

    就像是被全世界抛下了。因为现在的她,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回到学校,已经下午自习了,她刚走到教学楼下,就打起了上课铃,她急匆匆跑上楼,走到一半就看见陈泽宁和其他同学从楼上下来。

    “怎么往下走了?”虞粒问陈泽宁。

    陈泽宁的感冒还是没好利索,脸上没什么气色,耷拉着眼,看上去病恹恹的。

    他只瞥了眼虞粒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只扔下三个字:“体育课。”

    从今天早上来了之后,这还是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早上虞粒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他说好多了,然后她问他那晚平白无故消失了一晚上去哪里了,陈泽宁就没再搭理她了。

    陈泽宁对她的态度过于冷淡,可虞粒也没有多想,一方面是觉得陈泽宁可能生病了就不想说话吧,更多的原因是程宗遖要走了她情绪也不高,哪里有闲功夫去注意陈泽宁的情绪变化。

    虞粒没说什么,跟着下楼,去了操场。

    高三虽然学习繁重,可体育课还是有的,老师也懂得劳逸结合这个道理,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占课。只不过美名其曰体育课,实际上就是跑几圈操,然后就自由活动。

    到操场集合后,先是做了几组热身运动,然后体育委员就带领着全班同学绕着操场跑圈。

    虞粒体能不好,跑在最后面。

    往常都是陈泽宁陪她一起,今天陈泽宁跑到前面去了,他跑得很快,甩出大队伍一大截,像是在刻意发泄似的。

    虞粒和陈泽宁两人,一个跑得飞快,一个又跑得贼慢,一个比一个反常。

    虞粒整个人都丧得很,就跟魂儿丢了似的。跑步都没看路,一不留神跑出跑道了都不知道,直到脚下一绊,她猝不及防扑进了一旁的花坛中,腿先着地,一阵刺痛传来。

    虞粒一摔,引起了一阵动静,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

    “虞粒,你没事吧?”

    “还能站起来吗?”

    两个女生去拉虞粒,虞粒伸出手,她的手心有一片擦伤,还混着泥土。衣服和裤子上也全是泥。

    她拉住女生的手试图站起来,可脚一刚受力就疼,女生就大喊求助:“虞粒摔倒了,赶紧来个人帮忙啊。”

    “不用。”虞粒一手撑在地上,艰难地起身,“没那么严重”

    话还没说完,陈泽宁就拨开围观的人群,他冲了进来,面色凝重地看了眼虞粒,随后二话不说就蹲到虞粒面前,拉住她没伤的那只胳膊,一手去托她的屁股,轻而易举就将她背了起来,朝医务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诶,我真没事儿,就崴了一下,不用去医务室。”虞粒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陈泽宁没吭声,还是义无反顾地背着她跑。

    少年的肩背清瘦却宽阔,温暖也有力。

    跑到医务室,陈泽宁将她放到了病床上,他第一时间冲出去叫校医来处理伤口。

    学校医务室只有一个医生,刚才上厕所去了,结果被陈泽宁火急火燎呼叫一通,校医匆匆洗了手就跑来了。

    校医擦干手上的水就撩起虞粒的裤腿检查了下。

    虞粒本来还没当回事儿,结果裤子撩起来一看,还真挺吓人的,膝盖有擦伤,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脚踝已经肿得老高。

    “没啥大事儿。”校医检查了番,“就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等会儿拿那块儿冰袋敷一敷再开点药养几天就好了。”

    “没事的话会这么肿吗?”陈泽宁眉头皱成了“川”字,“还是拍个片看下好了。”

    说着,他还真打算带虞粒去医院。

    虞粒阻止:“你别大惊小怪了,你懂还是医生懂。”

    “你自己看看你脚肿成什么样儿了?还我大惊小怪?”陈泽宁指着她又红又肿的脚,教训道:“你跑个步都能摔进花坛去,你还能再夸张点?就不能注意点?”

    “对啊,千万多留神儿。”校医八卦又暧昧的眼神在虞粒和陈泽宁之间转来转去,打趣道:“你看把这小同学急成什么样儿了,刚恨不得来女厕所拽我了。”

    校医戴上手套,一边给虞粒的伤口做消毒工作,一边好心提醒道:“你俩太明显了啊,在我面前就算了,在其他老师面前稍微收着点儿,被发现就完咯。”

    虞粒一听医生这话不太劲儿,她立马摇头否认:“老师,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好哥们儿。”

    “哦~”校医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好哥们儿啊。”

    “真的不是!”虞粒焦急又严肃。

    她这么着急撇清的样子,对于陈泽宁来说,犹如棒喝。心渐渐下沉,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中,这种彻骨的窒息,与那天听到她和那个男人耳鬓厮磨时的痛苦如出一辙。

    在陈妍宁那里得知虞粒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叫程宗遖的男人后,他就像疯了一样,再一次骑车到公寓楼下,就蹲在大门口,他给她打电话,想问问她在哪儿,想问问她陈妍宁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她没有接。

    然后他就吹了一夜的冷风,像个行尸走肉,等了整整一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也不知道意义在哪儿。

    直到那天她打来电话问问题,又让他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这是误会,或许那男人真是她舅舅,毕竟那天她妈也在场,或许陈妍宁也不清楚情况。

    可是他听到了他们接吻时的声音,他听到了那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调情的话。

    终于认清现实,虞粒喜欢的人不是他,她的“CZN”更不是他。

    从天堂落入地狱是什么感觉,他体会得彻底。

    他陈泽宁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校医帮虞粒的擦伤处理好之后,拿来了一块冰袋。

    陈泽宁接过冰袋,刚要贴上她的脚踝,虞粒就抢了过来,“我自己来,”

    陈泽宁没有强求,而是坐在了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虞粒将冰袋轻轻贴上去,冰得她缩了缩脖子。

    无意间抬头看了眼陈泽宁,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连同唇色都是白的,背着她绕了大半个学校跑了一趟,额头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看着她的眼神,几分黯淡。

    她从兜里拿出一包纸,抽出来几张递给他。

    “刚辛苦你了啊,你快回去休息吧,自个儿都还没好利索呢。”虞粒一边吹了吹脚踝,一边说。

    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脚,还真别说,看上去真的惨不忍睹。

    思考了几秒,她摸出手机,对着红肿的脚踝拍了张照片,想想觉得还不够,又拍了张手心和膝盖的擦伤照片,然后一并发给了程宗遖。

    打字:【好痛,该不会骨折了吧,我以后会不会成瘸子,你可不能嫌弃我![大哭]】

    发送。

    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在外人面前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在程宗遖面前立马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绵羊。

    她其实就是想让程宗遖心疼心疼她,这样在洛杉矶也会时刻惦记着她了。

    发完就收起了手机,没想过程宗遖会回,他在飞机上,手机应该关机了,等他落地了就能看到了。

    陈泽宁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将她发消息时那娇嗔的表情尽收眼底。

    沉默须臾,他忽然问:“虞粒,你真的看不见我吗?”

    虞粒闻言,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一副毛骨悚然的表情:“大白天的你别吓我啊,你是鬼啊?我看不见?当我眼瞎啊。”

    陈泽宁的眸光越来越晦暗,他的肩膀缓缓垮下来,“你就是眼瞎。”-

    脚冰敷了二十来分钟,校医又给她缠了绷带,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

    疼还是挺疼,可也能勉强走路。陈泽宁说背她下楼,虞粒拒绝了,她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而且也不想让别人误会。

    张叔照常来接她,回到公寓后,虞粒的心情瞬间又跌入了谷底,偌大的公寓好像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其实虞粒早就习惯了独处,甚至曾几何时,她还非常享受独处。

    可现在,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昂头看着外面黑沉沉没有一点星光的天空,耳边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见,死一样的寂静。

    她开始疯狂想念程宗遖,想得鼻子发酸。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灭顶的孤独感将她淹没。

    她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能让自己再这么丧下去。

    想上楼去洗漱睡觉,可心里头又烦得很,此时此刻,特别想吃一口甜的,因为心里太苦逼了。

    她本来想点外卖,可是外卖送不上来得自己下去拿,幸好楼下就有一家便利店,她索性自己下楼去买了。

    她一瘸一拐地下楼。

    走出路口,正逢红灯,她站定。

    天空中忽而飘下白色颗粒,虞粒愣了下,下意识伸手接住,小雪花落入了手掌心。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

    虞粒心里一阵欣喜,她第一反应就是摸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程宗遖。

    分享欲爆棚。

    【初雪哦,你可真没福气,刚走就下雪了。】

    发完之后又无限失落,应该是她没福气吧,之前呆在一起那么多天不下雪,他一走就下雪了,老天爷是不是故意的,偏不让他们俩一起看第一场雪。

    许是心里太酸楚,她又发了一条:【我刚才许了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红灯过了,绿灯有90秒。

    虞粒收起手机,一瘸一拐地过马路,好在绿灯时间长。

    她慢吞吞过了马路后,一直安静的手机忽而震动了起来,虞粒下意识拿起来一看,随后整个人都愣住。

    因为——是程宗遖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懵,疑惑着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一边又不确定般接听。

    “许了什么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他的嗓音还是那般磁性悦耳,透过听筒传过来,不真实极了。

    虞粒还是处于当机状态,他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突然来电话了?

    可转念一想,哦对,那可是私人飞机啊,那肯定是有Wi-Fi的。手机应该不用关机或者飞行模式?

    他既然这么问,虞粒内心的失落瞬间翻涌了起来。目光无意间掠过绿灯秒数,还剩下65秒。

    她鼓起腮帮,不太开心,闷声说:“希望你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慢慢往前走,“你说是不是不可能!”

    程宗遖那边有些嘈杂,有簌簌风声。

    虞粒狐疑,刚准备问问他怎么会有风声。

    下一秒,就听见他说:“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虞粒瞬间蹲住脚步,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她迅速转过身,彻底傻了。

    程宗遖似乎从天而降,从马路对面迈上人行道,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他还穿着今天离开时那件黑色大衣,手机举在耳边,目光直直地锁住她的双眼。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他和她,还有天空中不断飘落的白色雪花,落上她的眼睫,落上他的肩头。

    昏黄的路灯下,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形轮廓。

    他走到她面前,绿灯秒数还剩下十秒。

    他温柔地拂去她头上的雪花,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狂妄————

    “在我这儿,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老程:想不到吧我又回来了

    亲妈:有被装到

    小鱼:爱了爱了!

    ◉ 43、许愿

    当程宗遖走到面前时, 虞粒这才彻底意识到,程宗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她的幻觉。

    她竟然一时词穷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简直就跟梦一样,他就这样以偶像剧情节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漫天的雪花是浪漫的加成, 而他是心动的始作俑者。

    这一刻, 他便是她的神明,降临人间, 满足少女心中贪婪。

    她爱这人间, 更爱他。

    虞粒欣喜若狂地往程宗遖怀里一扑,止不住地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明明看到飞机都起飞了!”

    程宗遖接住她,小心地搂进怀中,目光微凛, 横她一眼:“你也知道飞机都起飞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飞机上是有Wi-Fi的,并且能正常使用手机,他是收得到虞粒发的消息的,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他一直都在处理公务, 光是一个视频会议就开了三个小时, 等忙完后又整理了一下报表, 等空闲下来抽空看了眼手机,这才注意到了虞粒发来的照片。

    光从照片上来看,的确有点惨不忍睹。

    但他从照片上注意到了她所处的环境,她应该是正坐在病床上, 而且医生的白大褂也入镜了一些边角, 甚至还有一双运动鞋也入镜了, 一看就是个男生。

    如果他猜得没错, 这个男生肯定是陈泽宁。

    这时候也来不及去思考陈泽宁在她身边他很不爽这个问题,而是她的伤。

    理智告诉他,虞粒百分之九十九无大碍,她之所以发这种消息就是向他卖卖惨,撒撒娇而已。况且她人在学校,有校医在,也不可能出什么大事儿。

    但那一刻,也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将理智全然抛到了脑后。

    飞机都飞出境了,他却任由冲动牵着鼻子走,命令机长返航。明明他还一摊子事儿没处理,他想他是真疯了,怪就怪,小丫头成了精,太会蛊惑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知道。最可气是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会儿虞粒高兴得活蹦乱跳,像只小兔子似的。脸埋进程宗遖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有男士香水味,还有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虞粒原本落寞空荡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程宗遖按住她肩膀,严肃地拧起眉:“蹦什么?脚不痛了?”

    虞粒太过兴奋,脚痛这回事儿简直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哪里还痛啊,就像是浑身上下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的,让她再围着操场跑几圈估计都不成问题。

    “痛啊。”

    然而在程宗遖面前,她还是继续装那个弱不禁风的可怜小绵羊,她撅起嘴巴:“真的好痛,我今天跑步的时候,太想你了就走了个神,一不小心摔进花坛里了。”

    她向来就是这样直接,有多想,有多爱,各种好的坏的情绪,统统敢于表达,毫不遮掩一下的。

    程宗遖唇角一扯:“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

    “啊。”虞粒理直气壮昂起下巴,“就是你的错!”

    程宗遖无奈耸耸肩:“得,我的错。”

    随后弯下腰,撩起她的裤腿看了眼,她脚上绑着绷带,看得出来还是肿着的,只不过肿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看来并无大碍。

    注意到虞粒的穿着,程宗遖瞬间皱起了眉,长辈角色上纲上线,指责道:“穿这么少就出来?脚没好赶明儿又病了,别上我面前来哭。”

    风这么大,她就穿了件毛衣。

    他虽语气很凶,表情也很凶,可还是很贴心地脱下了自己的大衣,裹在了虞粒的身上。

    紧接着,将她拦腰抱起。

    “出来干什么?”不忘问一句。

    “买蛋糕吃。”虞粒如实回答,“因为觉得心里太苦了。”

    程宗遖没忍住乐了,眼尾一挑,那样子一股痞劲儿:“还吃吗?”

    虞粒双手勾住他脖子,脸又在他胸膛里蹭了蹭,“不吃了,我现在心里甜得冒泡泡。”

    程宗遖又笑了笑,还是抱着虞粒去买了蛋糕,“那就让你更甜点儿。”

    买完蛋糕,又抱着她过了马路,他的车子就停在了路边。他将她放进副驾驶。

    一下飞机他就自己开车回来了,走到这路口正巧收到了虞粒发来的飘雪的照片,意识到她正在外面,他连忙下了车,跑到她所在的路口,看见了对面那抹熟悉的纤弱身影。

    这一次,他能抓住,她就在他怀里。没有今天在飞机上时隔窗相望的那种陌生的、让他把控不住的无力感。

    而那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程宗遖没在意。

    不过一个小女孩儿,有什么抓不住的。

    就像他说的,虞粒不会走。

    她又能走哪儿去呢

    晚上,两人同床而眠,只不过来不及缠绵,因为程宗遖还在忙。

    程宗遖半靠在床头,腿上放着一个轻便的笔电,处理完最后一些事情后,他将笔电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放。

    摘掉眼镜,关掉台灯,躺了下来,虞粒像小鱼一样游到他怀里,很自觉地抬起他的胳膊,枕进了他的臂弯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抱得紧紧的,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说来也奇怪,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个下午没见而已,怎么搞得像分开了很久一样,而且平常在学校也是这样一天见不到面啊。

    许是今天看着他离开的那个劲儿太大了,让她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程宗遖哭笑不得,揶揄道:“喘不上气儿了,想憋死我?”

    此话一出,虞粒不情不愿地松了松力道,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啊?”

    就算不想面对,那也必须面对,程宗遖这次是因为她的脚伤才临时回来的,他迟早还是会走的。

    程宗遖顺着她的小臂一路摸上去,但也只是在胳膊上摸一摸,没有企及其他区域,他温热的手心摩挲着她的手臂,像在给小宠物顺毛,淡淡说:“不确定。”

    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的回答。

    程宗遖关怀的嘱咐道:“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虞粒哪里睡得着。应该说舍不得睡,感觉睡觉太浪费时间了。

    “我不想睡。”虞粒摇了摇头,像一个正处叛逆期的小孩,怎么都不听大人的话。

    她伸手,摸到了他的下巴,往下滑,指尖落到了他的喉结上,尖尖的触感,一时新奇,绕着那一块锋利的凸起临摹般画了个圈,她胳膊撑起来,朝他靠近。

    在她的脸靠过来的那一瞬间,程宗遖便先发制人,低下头含住她柔软的唇,几番辗转,吸吮。

    “那你想干什么?”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低沉沙哑的嗓音,沾染上欲念。

    虞粒下意识往他身前贴。接了这么多次吻,她知道程宗遖最喜欢碰她哪儿,这一次,她主动捉住他的手附了上去,而他也欣然接受,开始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就在她以为今夜必定是活色生香,可他偏偏在悬崖处及时勒马。自制力强大到连虞粒都不禁钦佩。

    “赶紧睡。”

    程宗遖沉下嗓,“明天你要上学。”

    虞粒失望满满地哼一声,“你管我睡不睡,我只要起得来就行了。”

    程宗遖没说话。

    虞粒又开始不安分了,从他的下巴摸到喉结,然后又在胸膛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他左臂上。他的肌肉很硬,可吸引虞粒注意力的是,他手臂内侧有一条疤。

    如果没记错,刺青就在这条胳膊上,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还有疤,摸上去还很长。

    “这儿是怎么伤的?”虞粒好奇问道。

    “年轻那会儿玩赛车,出了点意外。”程宗遖说。

    “你还玩赛车啊?”虞粒惊讶,“这么刺激?那你现在还玩吗?”

    “偶尔。”

    “我看过速度与激情。”虞粒一边问一边比划,“你玩的那种是不是跟电影里是一种性质?车能在空中转圈圈?”

    程宗遖笑了,“没那么夸张。”

    “那是不是也跟电影里面一样,有很多辣妞车模?”

    “有。”

    她将速度与激情这系列的电影刷完了,光是看电影都觉得劲爆,更别提现实了,而且电影里几乎每人车上都会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妞儿,玩的尺度那叫一个刺激。

    “那你是不是也会载辣妹?”虞粒一下就不高兴了。

    程宗遖笑得越发玩味,“你去了我车上不就有了?”

    他摸她的脸,手指轻扫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想玩吗?寒假带你去玩玩。”

    “要去!”

    虞粒立马答应,随后又霸道地说:“以前我不管,反正以后你的副驾只能我坐!”

    “好。”程宗遖纵容道,“你说了算。”

    这晚,虞粒拉着程宗遖絮絮叨叨聊了好多,聊到后来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她半夜翻身,无意间压到了脚,痛意将她拽醒。

    虞粒呜咽了声,下意识往身旁靠拢,想要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可却扑了个空。

    身旁空无一人,甚至他躺过的位置已经冰凉一片,连他的一丝余温都不剩。

    虞粒一阵慌张,迅速坐起身,打开了台灯,电子闹钟显示着凌晨四点。

    她掀开被子下床,一瘸一拐地下楼,找了一圈后,终于意识到,程宗遖真的已经走了。

    比起昨天下午的相送,程宗遖的不辞而别更让她难受,就好像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总算知道昨晚程宗遖为什么不告诉她今早就会离开了,估计就是怕她接受不了吧。

    虞粒坐着愣了会儿神,一拍桌子站起身。

    她不能老这么伤春悲秋的!反正程宗遖说了,他会安排她去洛杉矶上大学。

    虽然知道程宗遖势力滔天,安排她进学校就一句话的事儿,可她还是要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考出个漂亮的成绩,这就根本不算走后门。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虞粒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启了疯狂学习模式。

    一晃,程宗遖离开了快半个月,已经一月份了,还有一个礼拜就面临期末考试,而距离高考也迫在眉睫。

    每天虞粒都会和程宗遖视频,程宗遖会给她讲题。有一说一,程宗遖算得上是称职的好老师,不管是多么复杂的题型,有多难解,他总是能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向她讲解,之后她便醍醐灌顶一般,原来还能这样解题。

    短短半个月,她的成绩突飞猛进,就连班主任都不敢置信。

    周日这天,虞粒一早就起床了,吃了早饭后就去了书房,听了一会儿英语听力,到中午快十一点的时候就给程宗遖弹了个视频过去。

    上学日的话,她都是在午休的时候去一间无人的教室和他视频,因为那时候程宗遖那边正好是晚上,时间也不晚。周末的话,她就是中午这个时候和他视频,这个点儿洛杉矶那边快晚上八点,他应该已经回家了。

    然而这一次,视频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他接听,背景也不是他在洛杉矶的豪宅,而是在一个露天餐厅,还有音乐的声音。

    “你在外面啊?”虞粒问。

    画面中,程宗遖俯视着镜头,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他还是好看得不真实。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优越的脖颈线条,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链子,锁骨凹深性感,胸口吐着信子的蛇头狂妄醒目。

    他坐的位置靠落地窗,身后一片阑珊繁华的夜景,周围是他人的交谈声,偶尔酒杯相碰的清脆响动。

    “约了朋友吃饭。”

    他回答完她,旁边就有一个男人跟他说话,他侧过头去与那人交谈,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轻勾起唇角。

    侧脸线条立体又分明,笑起来慵慵懒懒的,半挑了挑眉,却又有一种痞气。

    听了这么久的英语阅读和听力,她还是听不太懂他们在聊什么。

    既然他有事,她也不好再打扰他。

    就在她准备挂断视频时,她看见程宗遖身边的男人抬了下手,似乎在指引着谁。

    “Tina,here!”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Sorry,i'm late.”

    她的身影从镜头中一闪而过,即便只是一瞬间,虞粒还是看清楚了,是个很美的女人。

    她入座,絮絮叨叨的吐槽路上有多堵车。语气苦恼,似乎还抱怨了句出门时忘了换鞋。

    毋庸置疑,是太熟悉的关系相处时才会这般自然。

    程宗遖又垂眼看了看镜头,他面色如常,淡淡说:“结束打给你,先挂了。”

    还不待虞粒开口,程宗遖就挂了视频。

    虞粒还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一动不动。

    Tina

    这个名字,莫名熟悉,让她恍惚了一阵,之后才想起来。

    Tina是程宗遖乐队的吉他手,也是程宗遖的前女友。

    作者有话说:

    前女友不是坏人,戏份不多,但戏份重要

    ◉ 44、许愿

    14岁生日那天, 虞粒许下的生日愿望是:明天还要见到他。

    可惜,第二天虞粒再去酒吧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程宗遖出现,她问服务员昨晚的摇滚乐队去哪里了,服务员说他们从美国来的, 演出只有一个晚上, 之后服务员还告诉她, 如果想了解乐队更多消息的话可以关注他们的YouTube和Instagram。

    那个时候,虞粒哪里知道什么是YouTube和Instagram, 她上网查询了之后又发现国内无法登陆国外软件, 所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接上加速器,这才登陆成功,关注了乐队的账号。

    她将他们之前演出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天翻来覆去的看, 以致于晚上做梦都梦到了程宗遖,梦到生日那天,他跳下舞台为她点上生日蜡烛之后, 亲吻了她的唇。

    她醒过来, 脸还是潮红的, 捂着嘴抿着唇, 仿佛真的被他吻过。心跳快得她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要撅过去了。

    青春期的第一个春梦和第一次心动, 献给了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身处何处, 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再见。

    可无奈, 少女情怀总是春。只是惊鸿一瞥, 只是一次虚幻的亲密接触, 他便在她心中种下情根,让她朝思暮想,像着了魔一样。

    她找遍了全网都没找到程宗遖的个人社交账号,但无意间找到了Tina的Instagram账号,她点进去看了看,Tina经常分享一些生活日常。

    比如,乐队成员一起排练,一起狂欢,一起在广场唱歌唱到天明,一起滑着滑板去追日落,甚至他们几个人坐在地上围着一个炉子吃涮羊肉和火锅。

    在Tina的账号里,她好像了解了程宗遖这个人,潇洒、随性、无拘无束、落拓不羁。他会为了整朋友,故意往别人碗里放芥末,吐司上的蕃茄酱换成辣椒酱,也会为了写一首歌,用一瓶酒和一把贝斯,坐在房间一整晚。

    这就是程宗遖真实的一面吧。

    当时的虞粒总是贪恋于这样的程宗遖,沉迷于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她随时随地都会跑去刷Tina的Instagram动态。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Tina发了一段视频,那天是中秋节,他们去了海边玩,庆祝月圆夜。

    Tina穿着暴露的三点式泳衣,身材火辣性感,在人潮熙攘的沙滩仍旧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她抱着冲浪板拉程宗遖陪她一起冲浪,他们跑向大海。

    冲浪板上,程宗遖站在她身后,胳膊横在她胸口,手臂上的刺青格外醒目。

    越过一个一个浪潮,当冲浪板翻越到浅水区时,Tina突然起了坏心,故意将程宗遖推进了海里,她趴在板上哈哈大笑,程宗遖从水里站起身,报复性地将她也一把拽进海里,Tina一声尖叫,短暂的溺水后她如同美人鱼般破水而出,扑向程宗遖,搂住他的脖子,去吻他。

    看到那一幕时,虞粒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关掉手机,不敢再看下去。

    原来他们是情侣。

    这一认知,让她体会到了心碎,也让她彻底意识到————

    他的吻只有在虚幻的梦里才是属于她的,而在现实中,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他从来都不在她的世界里,只存在于她的幻想里。

    她不敢再去看Tina的动态,怕看到他们的亲密举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嫉妒。

    直到几个月后,她无意间在YouTube上看到了乐队官方账号发出的一篇声明,宣告乐队正式解散。

    虞粒当时特别惊讶,不明白乐队为什么会突然解散,于是她再一次鼓起勇气去看了Tina的Instagram,发现Tina将关于程宗遖的动态全都删除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坏,意识到他们可能分手了之后,她是窃喜的,非常

    乐队解散了后,再也没了程宗遖的消息。但虞粒总会时不时去看一眼Tina的Instagram,她真的再也没发过关于他的任何动态,甚至后来Tina的身边出现了新的男友,开始了新的生活,所以久而久之,虞粒便不再去看了。

    四年过去,虞粒以为Tina和程宗遖早已变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可突然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虞粒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他们俩在海里接吻的画面。

    那种酸涩慌乱也如同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

    他们居然还有联系。

    程宗遖说约了朋友吃饭。

    他说的朋友就是Tina吗?

    确定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虞粒坐着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敲门声将她拉回了神。

    保姆阿姨敲了几下然后轻轻开了门,问:“虞小姐,今天中午烧土豆排骨炖猪蹄可以吗?下午再炖燕窝。”

    虞粒垂下眼,无精打采地说:“都可以,看着来吧。”

    反正吃什么都没胃口。

    “好的。”

    保姆阿姨离开,关上了门。

    虞粒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重新拿起笔开始做题。

    她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又不是跟Tina两个人吃饭,不是还有别人吗?她应该相信程宗遖才对。

    可吃饭他们会聊什么?会不会聊到从前?会不会旧情复燃?

    越是强装淡定,就越淡定不了。

    虞粒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到底还是忍不住,又给程宗遖弹了个视频过去。

    然而这一次,程宗遖却没有接。

    一股火气蹭地冒上来,跟Tina吃饭连她视频都不接了?

    她将手机“砰”的一声扣上桌面,握着笔使劲儿在草稿本上胡乱划了一通,草稿本都被笔戳出了好几个大洞。

    十二点半的时候,保姆阿姨叫虞粒来吃饭。

    虞粒下楼,满屋子飘着饭菜香气,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保姆阿姨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她用筷子几粒几粒的往嘴里叼,心不在焉地走神,心里头堵得慌,甚至越吃越想吐,她索性将筷子一放,上楼去了。

    回到书房,第一时间就是看手机,想看看程宗遖给她打电话没有。

    然而并没有。

    快一点了,而洛杉矶那边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程宗遖说结束给她打电话,到现在也没打。

    吃饭吃两个小时了,难不成还没结束?

    这时候,虞粒忽然想起了Tina的Instagram,她重新下载了软件和加速器,然后登陆了已经几年没登过的账号,关注列表里还有Tina,她点了进去。

    显示二十分钟前她发布了一条新的视频。

    虞粒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忐忑地点开。

    视频中,Tina坐在一个灯光柔和的舞台上,四周围绕着鲜花,鲜花上的水露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碎光,而背景仍旧是洛杉矶璀璨夺目的夜景,看得出来还在那个露天餐厅里。

    她面前立着一个麦克风,她穿着打扮很简单,一件很短的T恤和一条短裤。坐姿也随意,一只腿搭在脚蹬上,一只腿踩在地上,视觉上身材比例极其优越。

    记得她以前是一头蓝发,而现在是棕色的头发,大概是原本的发色。化着标准的欧美妆。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还是那么吸人眼球。

    她正在唱一首英文歌,是Adele的《Hello》

    “Hello, it's me(你好,是我)

    I was wondering if after all these years you'd like to meet

    To go over everything(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你来电,不确定多年后你是否还愿相见,愿意闲聊,细数从前)

    They say that time's supposed to heal ya but I ain't done much healing(人们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但我却似乎没有更好一点)

    ….

    I'm in California dreaming about who we used to be

    When we were younger and free(我在加州梦见我们过去的种种美好,当时那年轻而向往自由的我们)

    ….

    There's such a difference between us,And a million miles. (我们之间犹如天差地别)

    Hello from the other side

    I must've called a thousand times to tell you(我还是想打给你,即使相隔天边,即使打上千遍万遍我也想给你来电)”

    曾经在乐队中,Tina虽然是个吉他手,可她的唱功却不容小觑,她一开口,餐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拍视频的男人是出现在程宗遖视频里的那个,他也欢呼了声,Tina笑着往他们这边看了眼。

    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向了程宗遖的方向。

    视频里只露出了程宗遖的一个侧脸,他的坐姿散漫,目光是看向舞台的。餐厅的光线整体呈橘调,很柔软,即便他的神色朦胧看不太真切,可在此刻的氛围下,论谁看了都浮想联翩。倒怎么都显得温情了。

    是啊,他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看谁都温柔。

    虞粒听过这首歌,怎么不懂其中的含义。她又用手机仔细查了下歌词大意,呼吸瞬间不通畅了。

    Tina这跟深情表白求复合有什么区别,怎么?诉衷肠吗?

    他们俩这跟公然调情有什么区别。

    看来这顿饭不是结束不了,是他们压根儿就不想结束吧。

    虞粒猛地将手机锁屏,扔到桌上。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慌的。

    一时报复心理疯狂叫嚣,她决定不再给他打电话。

    她抓起手机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正巧撞见保姆阿姨,手里端着炖好的燕窝。

    虞粒面色凝重,难看至极,吓了保姆一跳,“虞小姐,您怎么了?”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虞粒黑着脸去房间快速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下楼,给陈妍宁打了个电话。

    “宁宁,赶紧给我找一帮男的,组个局!我请客!”

    行啊,玩是吧。她也去玩。

    看谁玩得过谁。

    ◉ 45、许愿

    虞粒给陈妍宁打电话的时候, 陈妍宁刚从澡堂子搓完澡回来,陈父陈母去出差了,家里就只有她和陈泽宁两个人,没人做饭, 陈妍宁正好从外面给陈泽宁打包了饭菜。

    自从陈泽宁知道虞粒的心另有所属之后, 他的状态一直都很糟糕, 原本那么阳光的一个人,突然丧到了极致, 不爱说话, 连游戏都不爱打了,放假就窝在房间里刷题,父母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找他谈了好几次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吓得他们还以为陈泽宁在学校是不是被霸凌了,跑去问班主任,班主任又说一切都正常。

    只有陈妍宁知道其中缘由, 但无奈, 她只能装个哑巴, 闭口不谈。那能怎么办呢, 毕竟这种事儿, 也强求不来。

    陈妍宁一进门,虞粒的电话就来了。

    她放下饭菜,叫陈泽宁出来吃饭,然后去了房间接听, 特意避开了陈泽宁。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怕陈泽宁听到有关虞粒的事儿, 饭都没心思吃了。

    “宁宁, 赶紧给我找一帮男的,组个局!我请客!”

    虞粒的声音很大,语气很激动,一听就反常。而她毫无征兆来这么一句,属实把陈妍宁给整蒙圈了,“你受什么刺激了?”

    突然来这出。

    谁知道,这话一问,虞粒的心态瞬间崩了,又气愤又无助,声音里出现了哭腔:“程宗遖气死我了!”

    “怎么了啊?”

    “他跟他前女友吃烛光晚餐去了!”虞粒怒吼,“他前女友还当众给他唱情歌!”

    “靠!还有这等事!”

    陈妍宁惊呼,“程宗遖他给你戴绿帽子了?”

    “你先别激动,先去老地方!”陈妍宁也气得不行,手叉腰,气势十足:“我马上给你安排。”

    挂了电话后,陈妍宁当真开始给通讯录里的男性朋友群发消息,让他们在ktv集合,有活动!

    陈妍宁性格大大咧咧,简直就跟生错了性别似的,从小就能跟男生打成一片。当然,跟陈妍宁不太对付的,可能也就只有陈泽宁这个嘴贱的直男弟弟了。

    陈妍宁约好了人之后,迅速换了身衣服。

    走出房间,与陈泽宁打了个照面,准确来说,陈泽宁就站在她房门口。

    “刚在说什么?”陈泽宁嫌弃地扫她一眼,“房顶都快让你给掀了。”

    陈妍宁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还是别让陈泽宁知道这件事吧,不然他又该死灰复燃了,有希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这是虞粒的隐私,她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没什么。”陈妍宁戴好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换了鞋就匆匆出门,“你快吃饭吧,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陈妍宁离开之后,陈泽宁却陷入了沉思。

    刚才他好像听到了“程宗遖”三个字,是虞粒那个程宗遖吧,那就说明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虞粒。

    难不成虞粒跟那男人分手了?-

    虞粒打车去了他们常去的ktv,开了个中包,自己一个人坐在包厢里。ktv下午还没什么生意,周围也并没有其他人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服务员送了果盘和一箱啤酒进来就离开了。

    虞粒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觉得太安静了,她就去点歌机上点歌,无意间看见了《Hello》这首歌,顿时气得牙痒痒。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程宗遖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她又去Tina的Instagram看了看,想看看Tina有没有发什么新的动态。

    没有。

    还是餐厅里唱歌的视频。

    虞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去找虐,她又点开那视频仔细看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她发现视频结尾那里,程宗遖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台上,而是摸出了手机。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不看还好,这一看,险些七窍生烟。

    要说程宗遖忙着跟前女友眉目传情烛光晚餐没时间看手机,虞粒还能接受点,但他都开始玩手机了,却不接她的视频也不联系她,这种无视又满不在乎的态度才真正让虞粒心灰意冷。

    她在想,他们吃完饭又会去哪里呢?去干什么,会不会

    虞粒联想到程宗遖之前面对她时都那么欲求不满,他们俩这干柴遇上烈火的,而且外国妞一般都热情奔放,Tina身材还那么好,保不齐玩出些什么花活儿来让程宗遖无力招架,不管哪儿哪儿比她这怂货有情趣多了。

    虞粒见过他们在一时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一起追逐梦想一起享受生活,每天都多姿多彩。最主要,他们还认识那么长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虞粒总有一种她才是横插进来的外来人员的错觉。好像她才是多余的那个。

    越想越觉得难过,她的鼻子开始泛酸,眼眶都湿润了。

    正当黯然神伤时,陈妍宁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连忙询问具体情况。

    虞粒心里憋得难受,将来龙去脉都跟陈妍宁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哭,就跟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似的。

    陈妍宁听了之后,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靠,欺人太甚啊这!”

    虞粒脸气得通红,眼睛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啤酒,她倒上一杯之后昂头一饮而尽。

    “我早跟你说过了,他就是想玩玩你!你还不信!”陈妍宁恨铁不成钢,连连叹息,“照你这么说,他俩这会儿肯定已经”

    陈妍宁做了个手势,“你懂的。”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结果陈妍宁这么一说,虞粒瞬间感觉头顶上一道惊天大雷劈了下来,把她劈成了两半。

    “妈的!”

    虞粒猛地摇摇头,不想让自己再脑补下去,不然真的要疯了。

    她将啤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全都喝掉之后,“啪”一声猛放在桌子上,她跑去点了首歌,坐在麦克风前唱,还让陈妍宁给她录了视频发了一个朋友圈,简直就是一个阴阳高手-

    当初分手加上乐队解散,闹得很不愉快,Tina让程宗遖做选择。当时程茂鸿重病,公司群龙无首,Tina说可以等他回国帮助公司度过危机,稳定之后他再回到加州,如果真的要放弃乐队放弃她,那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但程宗遖还是选择了离开,之后Tina便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程宗遖离开的原因,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是程茂鸿的独子,责任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虽然其他乐队成员也颇有微词,可也表示理解,也一直都和程宗遖保持着联系,Tina之所以那么极端,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段情,她为了这段情付出太多太多才会心有不甘。

    自从乐队解散之后,程宗遖就再也没见过Tina,之前听其他乐队成员提起过,Tina离开了加州。一晃好几年过去了。

    这次遇见,实属巧合。

    前两天,乐队里的鼓手Adam过生日,邀请程宗遖去参加他的生日趴,程宗遖那天很忙,忙完了之后很晚才过去,party正到最嗨的时候, Adam在敲架子鼓,而Tina站在一旁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

    而对于程宗遖的到来,显然在她的预料之外。

    也显然,Adam并没有告诉Tina,他会来。

    几年不见,Tina除了尴尬就是无措,程宗遖的姿态倒显得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地与她打招呼,寒暄两句。

    之后,Adam说Tina过得并不好,和程宗遖分手后又交了个男朋友,男方偷偷染上了毒,骗光了她所有的钱,毒.瘾发作时差点把她打死,她也是今年才回到洛杉矶,在一家超市里打工。

    程宗遖并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更不是什么慈善家,这世上生活艰难的人多了去了,那是他们的命运,与他何干。

    可对于Tina,于情于理,是有愧的,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程宗遖想帮她走出困境,正巧Adam他们一直都想继续做乐队,这才有了今晚的饭局,就是想把他们约在一起好好商量这件事,如果真的想做,那么他就负责投资,安排好一切。

    也算是,弥补他们一点。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Adam怂恿Tina去唱歌,Tina没有拒绝,不论经历了什么,她一直都是一个自信的人。

    只是程宗遖没想到,她会唱这么一首歌。

    Adam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说:“Tina还是忘不了你。”

    程宗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手握着玻璃杯晃了晃,以沉默应对。

    “我有时也会怀念从前,我们几个窝在一个破破烂烂只有一张沙发一张床的仓库里,白天出去卖唱,赚了钱就回家狂欢,嗨累了就窝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Adam回忆道,“你说过,你要的是自由。”

    “Adam,往前看。”程宗遖喝了口酒,嗓音更沉一些,目光是平静的,“你知道,我从不走回头路。”

    之前Adam说过,一切都在变好,程宗遖完全可以再继续回来做乐队,毕竟这是他的梦想。可程宗遖是个太理性的人,一旦放弃了的东西,绝不会再回头捡起来,人也是一样。

    “我身边有个女孩儿,她挺可爱的当然,不闹脾气的时候。”

    “她还敢跟你闹脾气?”Adam惊讶。

    程宗遖侧头看向落地窗外,目光略涣散,不知落在何处,似乎在想此刻的京市是什么天气。橘调的光晕打在他身上,轮廓越发分明。脑海中浮现出虞粒和他使性子的画面,不由自主勾起唇,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温柔。

    “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Adam没说话了。对于程宗遖有女人,一点也不意外。倒也没刻意撮合他和Tina复合。

    毕竟从以前Adam就看出来,程宗遖对Tina感情就没那么深。

    应该说对于男女情这方面,他从来都是一个寡淡的人。

    就算现在这个他所说的女孩儿,估计尚有几分新鲜感在吧。

    Tina还在唱歌,Adam拿起手机给Tina录了段视频。

    程宗遖却显得意兴阑珊的,摸出手机想跟虞粒发条消息,结果发现手机关机了。

    他没在意,想着等回家再说。

    Tina唱完一首歌,几人又聊了会儿天。

    饭局结束后,程宗遖用Adam的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给Tina他们也叫了一辆车。

    回到家后,程宗遖给手机充了电,去洗了个澡,手机开了机,给虞粒弹了条视频过去。

    没想到,虞粒并没有接。

    程宗遖没当回事儿。想着虞粒可能睡着了,也可能在学习。

    他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处理了些公务,忙完之后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拿起手机,发现虞粒一直都没有联系他,于是又给虞粒打了通视频电话,还是没人接。

    无意间点进了她的朋友圈,没想到她两个小时前发了好几条动态。

    第一段视频,她在ktv里,坐在麦克风前,KTV里的光线五彩斑斓,她撕心裂肺地唱着一首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唱着唱着,包厢的门被人打开,虞粒看过去,惊讶地说:“诶,陈泽宁,你怎么来了!来,一起唱歌!”

    她像个土地主似的招呼着,“随便坐啊,喝点酒,等我先唱完这首啊。”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唱了两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陈泽宁说:“我没骂你哈,别误会,这首歌是献给一个远在天边的老渣男的。”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一直重复着这一句,那叫一个怒火滔天,怨气深重。

    “”

    程宗遖眼角抽了一下,蹙起了眉,继续点开下一个视频,是虞粒和别的男生坐在一起玩划拳。

    场面很混乱。

    “十五二十十五!”

    虞粒输了。

    男生将她的杯子里灌满酒,“哈哈哈喝!”

    虞粒懊恼地拍了下桌子,“喝就喝,怕你啊!”

    她一口闷了之后,豪迈地一擦嘴上的水,“再来!”

    然后,她又输了,接着喝。

    陈泽宁走过去一把拽住她,“别喝了。”

    虞粒身形摇晃,脸通红,明显的醉态,不耐烦得很:“别管我。”

    她继续玩划拳,继续输,只不过刚要喝酒的时候,陈泽宁一把夺过了她的酒杯。

    “你玩,我帮你喝。”

    包厢里瞬间响起了其他人的起哄声,“哦哟,帅哦!”

    “”

    看完视频后,程宗遖的脸色已经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他直接给虞粒打了通电话过去,结果这一次,“嘟”地一声被拒接了。

    他又给家里的保姆打了通电话,问道:“虞粒在家没?”

    保姆说:“虞小姐中午就出去了,还说她晚上不回来了。”

    “”

    作者有话说:

    有红包

    ◉ 46、许愿

    程宗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了, 让她整出这些幺蛾子来气他 ,又是唱歌骂他不是男人,又是在外面和别的男生喝酒鬼混。

    毋庸置疑,程宗遖成功被她这一系列行为气到。尤其是视频里, 她醉态酩酊地倒在陈泽宁怀里, 和他拉拉扯扯。

    他再一次给虞粒打了通电话过去, 这一次结果也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拒接。

    程宗遖听到“嘟”地一声响后, 下一秒手机就被他扔到了办公桌上, 在这本就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他双臂撑在桌沿两边,微躬着身,低着头。朦胧的光线只隐隐落在他周身, 面孔隐在黑暗中,眸内布满了阴鸷的寒光,火气就堆积在胸腔处。

    手指敲着桌面, 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这一下下彰显着他此刻的烦躁和不耐。

    但沉静片刻后,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国内这会儿是晚上七点, 还不晚。不过照虞粒这么喝, 估计早不知道醉成什么样儿了。

    也不一定,还知道挂他电话,没准儿人还清醒着。

    挺有本事的。

    心底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他阴着脸重新拿起手机,这一次没有再打给虞粒, 而是打给了林昭。

    接通后, 程宗遖率先开口, 开门见山问:“还在不在京市?”

    林昭那边有点吵, 一听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他扬起嗓子说:“还在啊,正玩儿呢。”

    听筒里有女人的娇笑声,黏腻得很,应该是在叫他喝酒。

    “我联系不上虞粒了,你帮我去找找。”

    程宗遖听到他那头的动静就不适地拧了拧眉,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点,根本不管林昭这会儿在干什么,直接开口命令,言简意赅。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联系不上就得去找?说不准没看手机呗,她都多大人了,你干脆把她拴裤腰带上得了 ,我真怀疑她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蛊了。”林昭想也没想就说,明显心不在焉,“再说了,我怎么找啊,京市这么大。”

    “你问我怎么找?”

    普通寻常的一句话也能准确无误踩准他的爆发点,火气有些压制不住,他狠戾地眯起眼,无法遏制地低吼出声:“我他妈在洛杉矶,你问我怎么找?”

    程宗遖从来不喜欢爆粗口,他也很少真正动怒,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了,他也习惯做个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

    人要学会控制情绪,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可这一回,倒不由自主沦为了被情绪所驱使的傀儡,火气根本就压不下去。

    幸好他这会儿在洛杉矶,不然虞粒早不知道被他怎么收拾一通来消消气了,不过最他妈恼火的也是他在洛杉矶,隔得天远地远的,就算他连夜飞回去也来不及。

    这种无奈,烦躁,窝火,简直让他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又怕她真的喝醉了被人给带走怎么办。

    “我靠。”

    程宗遖突然的发火吓了林昭一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几乎是瞬间服软认怂,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遖哥别着急,我找,找找找,马上找!就算把京市翻个底儿朝天,人也保证给你找着!”

    “速度。”

    程宗遖扔下两个字后,直接挂了电话。

    再一次泄愤似的将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他闭上眼睛,唇线绷得笔直,按了按鼻梁-

    程宗遖分析得没错,虞粒醉了,好像又没有彻底醉,因为她还知道挂程宗遖的电话。

    程宗遖给她打一通电话时,她正跟别人玩骰子玩得忘乎所以,压根儿没听见手机响,之后去厕所吐了之后,她眼前清晰了些,这回听见了手机响声,迟钝了几秒,随后迅速摸出手机来看。

    发现真的是程宗遖打来的电话,她第一反应就是欣喜,可随后又立马想到了他和Tina吃烛光晚餐,Tina给他唱情歌的画面,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过去多久了?是不是跟前女友缠绵完了,总算想起她了?

    虞粒赌气般将程宗遖的电话给挂断。

    他打一次她就挂一次,报复心理尤为强烈,她也要让他尝尝被忽视被撇在一边的滋味。

    可转念一想,没准儿他根本就不在意吧,给她打电话或许只是走个过场。

    她发现人的想象力真的不要太丰富,太丰富了保不齐会发疯,比如她只要一脑补程宗遖跟Tina滚床单的画面她就受不了。

    本来吐了之后脑子稍微要清醒一点了,可这会儿又受了刺激,虞粒走出洗手间就又继续喝,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她其实并不想这样,她也气自己为什么总被程宗遖牵着鼻子走,可她脑子里全是程宗遖,她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陈泽宁将她的痛苦和自我折磨都看在眼里,从他来了到现在,虞粒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她像是被困在沼泽了,可她自己并不想自救,而是心甘情愿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看她这么难受,陈泽宁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实在看不下去,他走过去,夺过她的酒杯用力放在桌上,像发泄似的。

    “别他妈喝了。”陈泽宁愤懑又无力,“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儿了?”

    在陈泽宁印象里,虞粒从来都是一个活泼、烂漫的人,光彩四射,自信又张扬。

    虽然原生家庭不幸福,但她一直都很乐观,她并没有让这些负能量的东西改变她。

    可现在,因为一个男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喜怒无常,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决定她一天的心情是怎样的。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个人存在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甘愿折掉翅膀,在笼子里做个供他观赏逗玩的小宠物。

    “你清醒点吧,他那样的人,外面的女人还能少得了?你还想当他的唯一?做什么梦!”陈泽宁握住她肩膀,摇晃了两下,恨铁不成钢极了。

    虞粒本来头就晕乎乎的,被陈泽宁这么一晃,更晕了。

    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阵恶心,她弯下腰干呕了声,陈妍宁连忙给她递垃圾桶,推开了陈泽宁,小声说:“你别跟她说这些了。”

    陈泽宁不听,他坐在虞粒身边,重新握住她肩膀,迫使她抬头看他。

    “那男的有什么好的?除了有几个钱,他有什么好的?”陈泽宁情绪激动,故意往他痛处戳,“他年纪大你一轮了,外边还有那么多女人,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不闻不问,你在这儿要死要活有什么用?”

    陈泽宁一字字一句句都像一把刀子扎在虞粒心上,似乎想要逼迫她认清现实。

    虞粒颇有点恼羞成怒,脸都气红了,一把推开陈泽宁,“你知道什么你就乱说?他对我很好!”

    紧接着,她强调:“还有,他年纪才不大呢!他才没有别的女人!”

    “那你在这儿要死要活?你刚才没骂他老?”

    “我可以说,你不可以!”虞粒脖子一梗,理直气壮极了。

    她这人就是护短,程宗遖再怎么样,她骂可以,别人就是不行。

    陈泽宁被气得面目狰狞,指着虞粒,怒极反笑。心里嫉妒得发狂。

    “他是救过你的命还是怎么着?你这么死心塌地?”

    她打了个酒嗝儿,像烂泥一样往沙发上一倒,含糊不清地哼一声,“对。”

    这下把陈泽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降至冰点,就连其他几个正在骰子的男生都停下不玩了,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什么情况?”

    陈妍宁刚准备说一句“没什么”,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西装保镖。

    那男人嘴里还叼着根烟,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脚上一双马丁靴,手上还戴着一枚大翡翠戒指,虽然这身派头一看就价值不菲,但着实没什么好人相。

    走进来后,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厢里瞬间陷入了一种诡谲的寂静,甚至陈妍宁还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这浩浩汤汤的,以为他们是一帮□□。

    “哟,人这么多呢,还挺热闹。”

    林昭嘴里叼着烟,说话时,烟一上一下,“我找个人,你们继续。”

    他目光环视一圈,锁定在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虞粒身上,走过去。

    虞粒的头发乱七八糟,一身的酒气,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林昭啧啧两声,难怪程宗遖会突然发这么大火,原来这姑娘跟一帮毛头小子在一块儿嗨得都不省人事了。

    可是让他好找啊,不过还好他聪明,直接去调了公寓门口的监控,看见虞粒打车来了这家KTV。幸好这么早找过来,不然还真怕交不了差。

    这时候,虞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手机就揣在她的衣兜里,林昭猜,肯定是程宗遖打来的电话,他下意识想伸进她衣兜里去拿手机,然而下一秒————

    “你想干嘛?”

    “别动她。”

    陈妍宁和陈泽宁几乎是不约而同开口。

    陈泽宁反应更大一点,冲过去挡在了虞粒面前,拍开了林昭的手。

    林昭饶有趣味地挑眉看了眼面前的陈妍宁,忽地笑了,他作出投降状懒散散举了下双手,煞有介事说:“对对对,她我可不敢动,她男人知道了得灭了我。”

    陈泽宁脸色更难看。

    林昭摸出自己的手机,给程宗遖打了通电话过去。

    很快接听,他说:“你家大小姐我给找着了,她喝醉了,躺沙发上睡觉呢。”

    “送她回去。”

    程宗遖的声调冷到了极致。

    “好勒”

    “诶,是你。”林昭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虞粒突然开了口,她懵懵懂懂地坐起身,虚着眼睛指着林昭。

    “是我啊,小美女,咱们之前见过,遖哥让我送你回家”

    “哦,程宗遖那个渣男朋友。”虞粒大喘气儿似的补了句。

    “”

    林昭表情凝固,尴尬地笑了笑:“这误会就太大了不是,我可是非常专情的”

    “果然,渣男都跟渣男玩,程宗遖也是个大渣男。”

    林昭话又没说完,虞粒就又语出惊人了,她浑身没劲儿地往桌上一趴,碎碎念。

    “”

    林昭眼角猛抽,吞了吞唾沫,暗骂这姑娘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程宗遖都敢骂。

    心想完犊子了,本来程宗遖就正在气头上。

    果不其然,程宗遖说:“手机给她。”

    声音更冷了。

    林昭照做,将手机递到了虞粒的耳边。

    默默为她祈祷一分钟。

    “虞粒。”

    程宗遖的声线低沉也紧绷,明显压着火气,“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回家。”

    突然间听到了程宗遖的声音,虞粒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有点朦胧感,很不真实。她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浑身像过了电。

    她情绪起伏很大,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克制不住,瞬间冒出了哭腔,委屈又愤怒:“我没玩够!我非但没玩够,我还不回家!”

    程宗遖忽而陷入了沉默,他那头安静得连他略沉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虞粒更加气不过,控诉:“就你能玩?就你能跟你前女友吃饭调情唱情歌,我不能玩?你还骗我,你说结束就给我打电话,这都过了几个小时了你自己数数!谁知道你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是酒劲儿上头了,还是太生气了,虞粒说完就趴在垃圾桶上干呕,撕心裂肺的。

    “”

    别说程宗遖了,就连林昭都觉得这姑娘作得有点太过了。

    程宗遖的确对她有多不同,可她闹这么一出,作天又作地,基本上不该踩的雷全都踩了,程宗遖是什么样的人,从出生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谁不是捧着上赶着。迄今为止,还真没人敢用这种口气对程宗遖说话。

    平心而论,但凡谁想要试图破坏游戏规则,那这个人在他身边的期限也就到头了。因为程宗遖讨厌不清楚自己定位的人。

    林昭心里也不爽,简直太嚣张了!他遖哥轮得着她来说三道四?

    但同时又很好奇和期待程宗遖会怎么教训她,说不准马上就会甩了这小作精。

    她呕得天昏地暗的,不停把手机往外推。

    林昭只好开了免提。

    对面,程宗遖还是沉默。

    林昭不由自主为虞粒捏了把冷汗,这回是真碰到程宗遖逆鳞了。

    谁知下一秒,程宗遖似乎长叹了声,听上去很无奈。

    他的语气平静又温柔,完全摆低了姿态,哪里还有半点火气,极有耐心地轻哄和循诱:“你喝醉了,不清醒,我说的话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也可能记不住,所以你先回家,明天我再跟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跟一个醉酒之人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

    “乖,听话。”

    他也非常狡猾,知道如何示弱让她心软,“洛杉矶现在凌晨四点,我一直在等你,你不回家,我连觉都睡不着。”

    “谁信啊!”虞粒脑子混沌。

    “那要怎么样?”程宗遖说,“我马上飞回来陪你一起玩?前提是你得回家去。”

    “……”

    “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回不回家。”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可爱说小鱼太卑微了,其实也不算吧,她只是太爱太依赖老程了,世界中心就是他,总会有这么一个阶段的,但这是成长向的感情线,不论是对小鱼还是老程,心路历程都会有所改变,只是还没到那个点,也就是大家期待的火葬场,距离还有多少和契机到底是什么我就不剧透了,只能说环环相扣的,得一步步来,么么

    ◉ 47、许愿

    “我不回家”

    虞粒还是给出这样的回答, 呕了半天都没呕出来,虞粒抽出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嘴巴,随后又瘫在沙发上了,有气无力地说:“我就在这儿睡了。”

    “”

    全场再一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陈妍宁的目光在虞粒和林昭还有陈泽宁之间转来转去, 无意间撞上林昭的视线, 林昭立马露出了他的招牌式笑容,单挑着嘴角, 眯了眯眼。他长得是很好看, 可看上去就一脸浪荡,典型的二世祖。

    陈妍宁猛皱了皱眉,别开眼,看向虞粒, 正准备要扶虞粒起来,带她回自己家,结果刚碰到胳膊, 虞粒就像被碰到了开关似的, 她蹭地一下弹坐起身, 又打了个酒嗝儿。

    “我要回家了。”

    “你真的要回家?回哪个家?我家吗?”

    虞粒的态度转变得太快, 陈妍宁都没反应过来, 她确认般又问了遍。

    虞粒半虚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脸颊被酒精染得绯红一片。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嗯,回家。我和程宗遖的家。”

    明显是醉了, 但她的立场又非常坚定。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碎碎念:“我得回去学习了, 我还要去洛杉矶上大学呢。”

    “”

    已经无需多言, 虞粒的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还是会无条件选择程宗遖。哪怕她今晚大闹了一场,愤怒地控诉,说了再多的狠话,到最后,她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

    陈妍宁下意识看向陈泽宁,陈泽宁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虞粒的身上,眼神暗淡无光,是明晃晃的失落和受伤,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陈妍宁肯定是心疼自家弟弟的。虞粒在程宗遖那里受了伤,对于陈泽宁来说,无疑就是又看到希望了,结果现在这么一搞,估计比以前更绝望了。

    陈妍宁头疼地叹了口气,明明都很小心了,都不知道陈泽宁是怎么找来这儿了,这不纯纯找虐吗?

    不过刚才听到程宗遖在电话里哄虞粒,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虞粒会这么迷恋程宗遖了。

    温柔、包容、成熟又稳重,他太会哄人,太懂女人的心思。妥妥的高阶段位,就虞粒这种单纯小女生哪里是他的对手。

    电话还通着,程宗遖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他似是低笑了声,很快便消失,继而吩咐林昭:“带她回去。”

    之后便挂了电话。

    “回家好,回家好啊。”林昭殷切地走过去扶住了虞粒,虞粒站都站不稳。

    可刚碰到虞粒的胳膊,林昭就想起什么似的,反应极大地松开了虞粒,虞粒本来就站不稳,这一下又瘫坐到了沙发上,头晕目眩的。

    “我可不敢碰你。”林昭煞有介事。

    本来刚才还笃定这小丫头片子犯了大忌,程宗遖肯定懒得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结果让林昭大跌眼镜的是,程宗遖居然放下身段哄她了!

    他当真低估了这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更加坚信,她可能真他妈会下蛊。看看把程宗遖都迷成什么样儿了。

    程宗遖当个宝似的,他哪里敢碰一下。

    “这位小美女,你是她小姐妹儿吧?”林昭笑眯眯地看向陈妍宁,求助道:“帮个忙呗,把她扶到车上去,我扶就不太合适了。”

    陈妍宁真的很不想让虞粒回那个公寓去,可也没办法啊,这是虞粒自己的意愿,而且程宗遖还找了这么一帮人来找虞粒,这阵仗就跟小说里霸总来逮出逃的小夜莺似的,她也惹不起他们啊。

    她没说话,走到虞粒面前,拉起虞粒的手。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陈泽宁终于有了反应,拉开了陈妍宁,弯腰去准备去抱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的虞粒。

    “诶诶诶,我说这位小兄弟,这可使不得啊。”林昭连忙冲过去制止,“不跟你夸张啊,我上次就瞟了眼这小美女的腿,她男人就说要挖我的眼睛,你说你这又搂又抱的,出了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林昭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陈泽宁心里头那点小心思他能看不出来?看这姑娘的眼神简直都快掐出水来了。

    只不过这么近距离一看,林昭忽然又觉得他有那么点儿眼熟,他眯着眼思索了会儿,嘶了声,“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蹲在我兄弟家楼下的那哥们儿吧。”

    林昭说着,长叹了口气,拍拍陈泽宁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听哥一句劝,不该碰的人别碰,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陈泽宁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少年的情绪从来都不加遮掩,恼怒和挫败被激了起来,他甩开林昭的手,推了林昭一把,眼神狠戾:“关你屁事儿啊。”

    林昭用一种极其匪夷所思的表情看陈泽宁,“哟,还动上手了是吧?”

    陈妍宁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昭身后的几个黑衣壮汉可不是摆设,她连忙冲过去,将陈泽宁拽到了一旁,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去扶虞粒,催促道:“快走吧,等会儿小鱼着凉了。”

    林昭拍了拍被陈泽宁推过的地方,像是上面沾上什么病毒似的,随后又整理了一下仪容,嘲讽的眼风扫过去,嗤一声:“小屁孩儿。”

    陈妍宁扶着虞粒往ktv外走,林昭就走在一旁。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敲字,不知跟谁在聊什么,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走到门口,司机将车开了过来,打开车门迎接。

    看林昭这吊儿郎当又没谱儿的样子,陈妍宁总觉得有点不放心,问道:“你是小鱼男朋友的手下?是直接送她回家去了吧?”

    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林昭抽空看了眼陈妍宁,发现陈妍宁的眼睛里满当当的全是戒备,他没忍住乐了,“这么不放心啊?”

    陈妍宁没说话,但她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说————你看我像放心的样子?

    林昭觉得还挺好玩儿,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那加个联系方式?到了我告儿你一声?”

    “不用了。”

    陈妍宁才不上当,她到时候可以直接打虞粒的手机。

    “别介啊,相逢即是缘,做个朋友呗。”林昭翻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陈妍宁面前,眯眼笑着,一副长得好看的皮囊的确有很大的加成。

    “我不跟年纪大的人做朋友。”可陈妍宁丝毫没有被这皮囊蛊惑,死死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我可不老啊,我还没到而立之年呢。”

    陈妍宁有点不耐烦了,更加直白:“我不跟你做朋友。”

    “”-

    到公寓的时候,保姆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保姆搀扶着虞粒上了楼,到家后,虞粒又天昏地暗地吐了一次,吐到最后连酸水都不剩了,保姆简单给她擦了擦身体,然后冲了蜂蜜水喂她喝了之后,这才扶着她睡下。

    喝了酒,睡觉一直都睡不安稳,头痛,胃里难受,心里也发慌。

    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虞粒醒了过来,喉咙干得快要裂开,她迷迷糊糊地吞了吞唾沫,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黑。

    她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

    她爬起来去开台灯,房间瞬间有了光亮,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找水喝,这时候忽然传来程宗遖的声音————

    “醒了?”

    虞粒一愣,她反应迟钝了几秒,随后迅速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背脊瞬间发起了凉。

    难不成她想程宗遖想得出现幻觉了?

    她摇摇头,头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困惑地站起身,穿上拖鞋往外走,结果下一秒————

    “去哪?”

    这一回听得更加清晰,虞粒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恐地尖叫一声,扑上了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在以为自己见鬼了时,被窝里的手机正亮着光,虞粒下意识去摸,手机烫得厉害,她拿过来一看。

    没想到正在跟程宗遖视频通话中,已经打了快五个小时了。

    程宗遖穿着咖色的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办公室是全面落地窗的设计,采光非常好。

    而洛杉矶那边的天气似乎也不错,阳光透过玻璃倾洒而进,笼罩在他周身,衬得他格外的温润如玉,气质矜然,谦谦君子的模样。

    “吓成这样?”

    手机就立在一旁,他微侧头看了一眼,下颚线条越发清晰,唇角勾起散漫又戏谑地笑:“要哪天我真死了,是不是连梦都不敢给你托了?”

    “”

    虞粒听他这么说,又害怕又生气,“你神经病啊,没事儿说这些。”

    程宗遖笑了笑。

    虞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脑子就像当机了似的。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程宗遖打视频的。

    茫然地盯着手机里的程宗遖,陷入了沉思。

    直到一阵敲门声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身材前凸后翘的女秘书,递给了程宗遖一份文件。

    女秘书穿着职业装,那胸都快挤出来了。

    这时候,虞粒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喝醉前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她怒气冲冲地将手机往床上一扣,喊道:“程宗遖,你骗我!”

    那头的程宗遖在文件上签了字递给女秘书,女秘书正要接的时候,凭空响起少女愤怒的控诉,吓得女秘书手一抖。

    程宗遖倒淡定,慢吞吞将钢笔旋上,让女秘书出去。

    女秘书离开前还八卦十足的瞄了眼程宗遖的手机,结果手机屏幕一片黑,看不到人。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他将眼镜摘下来搁在一旁,拿起手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里,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有条不紊地解释:

    “昨晚我的确跟我前女友吃了饭,但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是不给你打电话,而是我手机关机了,回到家之后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我和她之间只是单纯吃了顿饭,没有发生你所猜想的任何事。”

    “谁信啊!”

    小姑娘还是将手机扣着,看都不想看他,“你说你手机关机了,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程宗遖说,“但这是事实。”

    虞粒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说辞给噎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又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声音发闷:“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她是你前女友的吗?”

    “嗯。”程宗遖洗耳恭听,“你说。”

    虞粒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以前有一支乐队,也知道那时候你在和Tina谈恋爱,因为我14岁在酒吧看到了你的演出,那天是我生日,你还给我唱了生日歌”

    “”

    这番话属实出乎程宗遖的意料,太惊讶,导致他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过去这么久你肯定忘了,我不怪你。”即便如此,虞粒还是觉得心里失落,“可昨晚跟你视频的时候我又看到她跟你一起吃饭,你说过结束会给我打电话也没有打,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

    她没有说她以前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一样在Tina的Instagram里看到了他们接吻的视频。

    就像是撑着一股劲儿,这就是她的自尊心,不想显得自己太在意,太患得患失,让他瞧不起。

    “把手机拿起来。”程宗遖出声,“看着我。”

    虞粒不动,程宗遖也不恼,而是更耐心地哄她,“乖,拿起来,看着我。”

    虞粒到底没抵住蛊惑,听他的话拿起了手机,程宗遖的脸就放大在手机屏幕中,距离近到,像极了往常亲密无间时,只差几公分就能吻上。

    他的眼睛漆黑又深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无论多少次,都会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你知道,我是个有过去的人。”程宗遖嗓音发沉,一字一句,郑重又真诚,“这一点磨灭不掉,你得接受。但也你要相信,过去的它始终都过去了,它存不存在,都影响不了你的存在,明白吗?”

    虞粒与他对视,有了一种快要溺水的感觉。他还是像个大家长一样,给她讲道理,带她走出困境。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吗?”虞粒情不自禁问。

    对于程宗遖来说,未来太远。

    可他还是面色未变,“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这样理解。”

    鼻子又没由来的发酸,她鼓起了腮帮。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满足。

    程宗遖的手抬起来,手指似乎摩挲了两下屏幕,眼神中浮现出无奈,笑着说:“别哭,我没办法给你擦眼泪。”

    虞粒瞪他一眼,但已经没了任何幽怨,反倒像撒娇。

    程宗遖眼梢微挑:“还气呢?”

    “赶明儿我问问有没有随身监控按一个,让你随时随地都看着我,别嫌我烦就成。”

    虞粒噗嗤一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那你为什么要跟你前女友吃饭?”她又问。

    “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程宗遖并没明说,倒不是刻意想隐瞒,就是并不想拿别人生活的窘迫来当成一个哄虞粒开心的理由、一个谈资,那是Tina的隐私,他应该尊重。每个人都应该是体面的。

    好在虞粒并没有追问,而是非常霸道地说:“反正我不管,你以后不准再跟她见面了!我不喜欢!”

    程宗遖略颔首。

    “你以后也不准再自己跑出去喝酒了,听到没有?”他严肃起来,神色微凛,“再让我发现,有你好受的。”

    “哦。”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进来。

    “再睡会儿吧,你等会儿还要去上学。”程宗遖将手机放到一旁,重新戴上了眼镜,漫不经心说:“章明把签证护照给你办下来了,等你考完试就过来。”

    虞粒开始口是心非:“我才不想见你!”

    程宗遖啧一声,玩世不恭的模样,“我想见你,行不行?”-

    原本已经定好期末考试结束后,虞粒就飞去洛杉矶,可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程宗遖突然接到了老宅打来的电话,奶奶在电话里哭得伤心欲绝,说是程茂鸿的肺癌又复发了,让程宗遖赶紧回去一趟。

    无奈之下,程宗遖只好连夜赶回了京市。

    飞机一落地就直奔医院。

    程茂鸿已经抢救了过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vip病房。人是清醒的,只不过身上连着心电检测仪,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没有一点血色,人又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有几分恐怖,像骷髅架子。

    爷爷奶奶都坐在病房里,奶奶应该是哭了很久,眼睛红肿得厉害。

    看到程宗遖来了之后,奶奶扑进了程宗遖怀里,又开始哭:“宗遖啊,你说这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啊,你爸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现在可倒好明明每次都按时复查,怎么就突然复发了!”

    程宗遖向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哭哭啼啼的人,他也有点无措,揽着奶奶的肩膀摩挲了两下。

    他问:“医生怎么说?”

    程茂鸿虚弱地半睁着眼睛,面对这噩耗好似没什么感觉,冷笑了声:“还能怎么说?等死。”

    程宗遖敛了下眸,平静道:“我给您转院,去美国看看。”

    “没必要,我活到这份上了,治不治都无所谓了,这都是命。”程茂鸿定定地看着程宗遖,良久,又吃力开口:“要说遗憾,看不到你结婚生子的那天,死都不能瞑目。”

    作者有话说:

    很肥的一章了哈,勉强算二合一~晚安

    ◉ 48、许愿

    程茂鸿都说了是临死前最后的遗愿了, 然而程宗遖却仍旧不痛不痒,他走到程茂鸿病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嗓音沉静:“您放宽心, 现在医学发达, 没那么容易死。”

    说的话直截了当, 也不近人情。就好像将死之人不是自己的父亲,他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程茂鸿被程宗遖这无动于衷的的态度刺激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氧气面罩上呼起了一层白雾, 心电图上的线条也不再平稳,心率急速加快,仪器发出警报声,他愤怒地瞪着程宗遖, 凹陷的双眼看上去异常狰狞。

    “你这逆子”他颤抖着手指着程宗遖,艰难又含糊不清地说出几个字。

    奶奶吓得连忙冲过来,安抚地拍着程茂鸿的胸膛, “宗遖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着急别着急。”

    爷爷也走了过来, 将程宗遖拉到了一边, 眼神凌厉地横他一眼, 以示警告。

    程宗遖耸耸肩膀,走到了一旁,窝进沙发里,手虚握成拳在唇边, 不动声色打了个哈欠。

    事发突然, 撇下那边一堆事儿连夜赶回来, 在飞机上也没休息好。眉眼间满是疲态。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现在是晚上八点。

    虞粒十点下晚自习。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余光一道白色身影急匆匆跑进病房。

    “程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程宗遖循声看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跑到病床边,关怀备至地询问情况。

    “没事儿没事儿。”

    经过奶奶的一阵安抚,程茂鸿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心率也恢复如常,奶奶看到女医生之后,笑了笑:“就是儿子从美国回来了,你程叔叔一时半会儿太激动了。”

    一提到程宗遖,奶奶顺势对坐在沙发上的程宗遖招了招手,“宗遖,来。”

    程宗遖慢条斯理站起身,走了过去。

    女医生细心地替程茂鸿简单检查了一番,这才看向程宗遖。

    “这是你孟叔叔的小女儿蓁蓁,她今年才从美国回来,是你爸的主治医生,你们还没见过吧?”奶奶笑得和蔼的介绍,又对女医生说,“我们家宗遖从小就去美国了,蓁蓁好像也是在美国上的大学吧?哪个城市啊?”

    孟蓁蓁不动声色打量了眼面前的男人,最后得出结论————果然名不虚传。

    她回答奶奶的问题:“费城宾大。”

    之后主动向程宗遖伸出手:“你好,孟蓁蓁。”

    “宾夕法尼亚,好学校。”程宗遖露出欣赏佩服的表情,真假难辨。

    继而,他伸手虚触了下孟蓁蓁的手,一触即离,言简意赅三个字:“程宗遖。”

    所谓孟叔叔,是程茂鸿的多年老友,程孟两家是世交,孟家还有个大儿子,以前有生意往来接触过几次,小女儿倒是头一次见。

    女人一头干练短发,身形也高挑,一身白大褂衬得气质越发圣洁端庄。不是艳丽的长相,五官柔和清淡,偏清冷,胜在气质脱俗。

    “我正要下班,听到程叔叔的仪器在响就过来看了看。”孟蓁蓁严肃提醒,“一定要注意病人的情绪,不要受刺激。”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程茂鸿,突然开口对程宗遖说:“你加一下蓁蓁微信,有什么问题在微信上咨询,这样省事儿不少。”

    奶奶愣了一下,她也立马附和:“是啊,宗遖蓁蓁,你们俩加一下联系方式,年轻人沟通起来也方便,我和你爷爷年纪大了用不来那些。”

    话锋一转,奶奶握住孟蓁蓁的手,“蓁蓁,你平常工作忙,有什么要交代的就直接告诉宗遖,省得来来回回跑。”

    程宗遖怎么可能不懂他们母子俩来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他面上淡淡一笑,看不出真实情绪,从容应对:“您都说了孟医生日理万机,怕是不好叨扰吧。”

    拒绝之意昭然若揭,谁承想孟蓁蓁却二话不说摸出了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递到程宗遖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存在叨扰,这是我职责所在。”

    话已至此。

    程宗遖从衣兜拿出手机,添加了孟蓁蓁的微信。

    不过列表里多了个人而已,倒也无伤大雅。

    恰巧此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林昭,程宗遖却说:“工作上有些急事,先走一步。”

    他没着急接电话,看向程茂鸿,“爸,您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您。”

    之后对孟蓁蓁礼貌颔首:“失陪。”

    程宗遖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这才不紧不慢地接听,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这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还真是怎么闻怎么不舒服。

    “叔叔没事儿吧?”林昭问。

    “能有什么事儿。”程宗遖唇边的弧度有些泛冷,轻嗤了声。

    还知道往他身边塞女人,真是煞费苦心。

    “我组了个局,来玩会儿啊,放松放松心情。”林昭那头的背景音依旧是那般嘈杂,说话全靠喊。

    程宗遖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去。”

    “不是,遖哥,怎么回事儿啊你现在”林昭话没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故意调侃道:“你该不会还要去接你家大小姐放学吧?那你是不是还得辅导她写作业啊?”

    他觉得非常有可能。

    “有什么问题?”

    电梯停在地下车库,程宗遖朝停车位走过去,不置可否的态度。

    “靠!”林昭对于这种行为简直不理解极了,叹息连连,又不敢对程宗遖说什么,只好换了个方式:“那就把你家大小姐带上一起来玩玩呗,她整天学习不累不枯燥吗?”

    “玩什么玩。”

    程宗遖走到车前,拉开了车门,将大衣外套扔到副驾驶,他随手松了松领带,拿出雪茄盒,唇衔起一根,漫不经心说:“别把人给我带坏了。”

    “啧”

    林昭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宗遖现在是改邪归正了还是怎么着?他那么爱玩的一个人,突然间约不出来了。

    “挂了。”

    懒得跟他废话,程宗遖直接挂了电话。

    他又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将手机揣进裤兜,摸出打火机,虎口中蹿出橙红火焰,微眯着眼点烟。

    他吸了口雪茄,懒散地靠在车门上,白雾从口鼻中飘出来,模糊了面容。他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什么。

    此时,恰巧一辆白色的宝马X5停在了程宗遖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孟蓁蓁的脸,她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私服。少了那抹肃穆,不过气质仍旧清冷又不失大方。

    孟蓁蓁的手伸出车窗,打了个响指。

    程宗遖慢吞吞撩起眼皮看过去。

    “怎么在这儿抽烟?”

    孟蓁蓁收回胳膊,顺势搭在车窗沿上。

    刚才说有急事的人,这会儿却在车库闲情逸致地抽烟,孟蓁蓁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程宗遖收起手机,他笑了一下,给出这样的答案:“我女人不喜欢闻烟味。”

    孟蓁蓁的手饶有兴致地敲了敲方向盘,直截了当:“所以宁愿躲在外面抽完,也不愿意为了她戒烟吗?”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程宗遖,一双看似柔弱的眼睛里满是犀利。

    她好似在替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打抱不平,又好似在替所有女人控诉男人的自私和虚伪。

    毋庸置疑,这是个非常聪明且清醒的女人。

    程宗遖面不改色,仍旧是八风不动,轻扯着嘴角,神色散漫:“看来孟医生接触过的男人不少。”

    面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是迷人的。

    不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孟蓁蓁听说过程宗遖,不止是国内,他在美国的名声也很大。

    只不过这样的男人,没人能驾驭得了。

    迷人的东西总是危险的。

    孟蓁蓁没回应他刚才那句话,而是抬起纤细手指,一指大概五十米开外的禁烟标志。

    善意提醒的模样。

    程宗遖望过去,继而笑着耸耸肩膀:“抱歉,没注意。”

    姿态谦逊有礼,实则不见几分歉意。

    他将烟在垃圾桶上摁灭,扔了进去。

    孟蓁蓁也笑了一下:“再会。”

    车窗缓缓合拢,车子扬长而去。

    紧接着手机响了一声,程宗遖下意识看了眼。

    显示着,孟蓁蓁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她的车前脚刚走,下一秒他嘴角的弧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这样一条消息,眉眼间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面无表情拉开车门上了车,启动车子离去-

    虞粒下了晚自习后,跟陈妍宁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自从ktv之后,陈泽宁索性彻底不理虞粒了,见虞粒和陈妍宁走在一起,他就自己先去骑车,在校门口等陈妍宁。

    这特意避开的行为太过明显和反常,虞粒早就察觉不对劲儿了。

    她吃着课间买来的辣条,问陈妍宁:“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他最近老给我甩脸子。”

    在ktv那天直接给喝断片了,虞粒不记得在程宗遖这个问题上跟陈泽宁有过激烈的争执。

    陈妍宁含糊道:“他最近对谁都那样儿,谁知道哪根儿筋没搭对呢,你别管他。”

    虞粒又气愤又无语:“他大姨夫来了吧,整什么冷暴力啊。”

    “就是就是。”陈妍宁附和。

    两人不紧不慢走出校门。

    陈泽宁催陈妍宁,语气很不耐烦:“走快点儿行不行,有什么可聊的?”

    虞粒简直不爽得很,她这几天找陈泽宁说话,或者找他问问题,陈泽宁不是将她当作空气,要么就是阴阳怪气地让她回家去问她那身家千亿的男朋友。

    可把她气得半死,这会儿他又去凶陈妍宁,她有点忍不了,刚准备教训他几句,结果无意间一瞥,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不是往常接送她上下学的商务车,而是程宗遖经常开的那辆车!

    虞粒怔愣了好一会儿,惊喜铺天盖地砸下来,她激动地拽着陈妍宁的手,“宁宁,你看,程宗遖的车,他回来了!”

    陈妍宁惊了:“啊?”

    陈泽宁也看了过去,脸更黑了,捏着车把手的手不断紧握。

    虞粒来不及多想,她背着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拉开车门,程宗遖果然坐在驾驶座。

    “叫唤什么,我在这儿都听见你声音了。”

    程宗遖侧头看她,哼笑一声。

    意识到程宗遖真的回来了,她高兴得找不着北,上了车就朝程宗遖扑了过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扑进程宗遖的怀里。他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柔软的面料摩挲着脸颊,这股暖意仿佛蔓延到了心窝。

    她情不自禁捧起他的脸去吻他的唇。

    结果碰了一下,程宗遖的手就扣住她下颌,将她的脸往后推了推,他蹙起眉:“吃什么了?”

    嘴角还挂着油和辣椒,嘴唇红彤彤一圈。

    虞粒嘟起嘴:“辣条。”

    他的目光下移,他浅色的毛衣上已经被蹭上了痕迹。

    虞粒连忙抽出纸巾去擦他的毛衣,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嘛。”

    程宗遖眉心一拢,啧了声,命令道:“不准再吃这种垃圾食品。”

    虽不满,倒也没有生气。

    他拂开她正在擦毛衣的手,然后又抽了张纸,将她嘴上的油渍给擦干净。

    擦干净之后,虞粒又急切地朝他扑过去,想亲亲他,结果程宗遖再一次将她的脸给按住,煞有介事:“不刷牙不给亲。”

    他还端起架子了。

    虞粒瞪大眼睛:“你嫌弃我!”

    程宗遖启动了车子,又强调了一遍:“所以别再吃这种东西。”

    虞粒气哼了声,气冲冲地坐了回去,双臂环在胸前,板着脸。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过了一个路口,程宗遖停了下来,扭头看她,好笑道:“生气了?”

    虞粒头一扭看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程宗遖解开了安全带,靠过去,握住她肩膀,稍一用力就将她掰了过来,抬起她下巴就吻上她的唇,一边吻一边说:“刚才在学校门口,你确定不怕你同学看见?”

    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嫌弃她,而是为她着想,顾虑到是在校门口怕同学看见他们的亲密举动。

    虞粒满心欢喜,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将呼吸交换给他。

    被他亲一下哄一下就不生气了,虞粒真的觉得没自己有出息,可他突然回来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她怎么可能招架得住,满心满眼皆是他。

    亲了会儿,程宗遖的手从她衣服里伸出来,将车子驶离路边。

    刚刚明明做了少儿不宜的坏事,可下一秒便能继续当个道貌岸然的君子,面上没有一丝起伏。

    虞粒却不一样,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急促的呼吸,内衣扣子被解开了,她也没管,反正马上就回家了。

    她开心地哼着歌,目光无意扫过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

    犹豫几秒,她过去挽他手臂,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我要看看你的手机,可以吗。”

    虽然是询问的口吻,可明显已经是通知的态度了。

    程宗遖看一眼后视镜,打了个转向灯,不以为然地说:“想看就看。”

    虞粒内心一阵窃喜,她拿起程宗遖的手机,问了他密码之后解锁。

    她就是想看看程宗遖有没有和Tina联系。

    他手机里app很少,桌面也非常的简洁,就跟一部恢复出厂设置的手机一样,连Instagram都没有下载。更别提其他社交软件了。

    她表示很满意。

    然后点开了微信,他的聊天置顶还是她。

    虞粒喜滋滋地弯起唇,只不过下一秒就皱起了眉。

    她看到了一条最新的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

    她点开聊天框一看,发现居然还是程宗遖主动加的对方。

    对方的昵称就是一个名字,孟蓁蓁。

    头像是一张阳光下侧脸的照片,没有笑容,看上去很高冷的样子。

    “她是谁!”

    作者有话说:

    有红包

    ◉ 49、许愿

    虞粒将孟蓁蓁的头像照片点开, 她举着手机气势汹汹地质问。

    车刚开进地库,程宗遖抽空扫了眼她放大的照片之后便面无表情地重新直视前方

    瞥了一眼倒车镜,单手操控方向盘,车子轻而易举便顺进了停车位, 漫不经心说:“我怎么知道。”

    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 这让虞粒一下就无法淡定了, 她将手机往他面前怼得更近了点,“这明明是刚加上的好友, 而且还是你主动加的她!你不知道吗!”

    闻言, 程宗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虞粒是在说孟蓁蓁。

    程宗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又俯身靠过去解开虞粒的安全带,“我爸的主治医生, 我爸让加的。”

    虞粒有些惊讶:“啊?你爸爸生病了吗?很严重吗?”

    “嗯。”程宗遖说,“肺癌晚期。”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虞粒愣了一下, 刚才程宗遖说他爸是肺癌晚期的时候, 那表情实在是太淡定了, 就好像得绝症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

    见她发愣, 程宗遖走到副驾驶这边, 替她打开了车门,捏着她的书包提带,将她提溜了下来。

    虞粒下了车之后,他顺勾着书包提带从她的肩膀上取了下来。

    “那该怎么办?怎么会得这个病啊?还可以做手术吧?”

    程宗遖一手提着她的书包, 虞粒就去牵他另一只手, 昂起头问他一连串的问题。

    之后, 她叹了口气,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感到很遗憾。”

    甚至还轻轻捏了捏程宗遖的手指,像是在安抚他。

    程宗遖没忍住乐出了声。

    他抬起胳膊从她的后颈绕过去,勾住她的肩膀,捏了捏她又软又嫩的脸蛋儿,“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虞粒的脸被他捏得变形,也没反抗。

    她不知道程宗遖是在装没事儿,还是真的无所谓。

    两人走进电梯,虞粒拿起他的手机,点进了孟蓁蓁的朋友圈。

    孟蓁蓁的朋友圈设置成了三天可见,最新的一条动态是昨天,她转发了一条关于治疗研究分享。还有一条是一张两个女人的合照,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发女人手中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28”的数字蜡烛,短发女人鼻尖上被抹了一点蛋糕。

    两人对视,笑得很开心。看上去关系特别亲密。

    虞粒对比了一下头像的侧颜,确定短发女生是孟蓁蓁,很有气质,长相清清淡淡的,很漂亮。

    她还是没按耐住好奇心,故意问程宗遖:“这个孟医生长得好不好看?”

    程宗遖不假思索:“没注意。”

    虞粒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到达顶层,电梯打开,程宗遖揽着虞粒走出去,他微挑起眼梢,煞有介事地说了句:“那我下次仔细看看?”

    这话立马让虞粒跳脚:“你敢!”

    程宗遖懒懒散散半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当然不敢。”

    他的一只手上还挂着她粉色的书包,甚至书包上有很多可爱的小挂件儿,粉嫩又软绵绵的少女心跟他简直格格不入极了,有那么一点滑稽感。

    虞粒噗嗤笑了声,傲慢又得意地昂起下巴:“算你识相。”

    洗过澡之后,虞粒躺在程宗遖的床上玩手机,明天就期末考试了,她反而格外放松,她就是这样,考试前看书怎么都看不进去,还不如好好休息。

    打算再玩一会儿,等程宗遖忙完工作回来就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准备应战。

    十一点的时候,程宗遖就回房间了。他扫了眼正在床上刷视频的虞粒,然后走进了浴室。

    没几分钟,程宗遖从浴室出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抽走她的手机。

    虞粒抬起手,迷茫又不满:“你干嘛?”

    “来算算账。”

    程宗遖上半身光着,只围着一条浴巾。身上还挂着水渍。

    即便他的身材已经看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看都还是这般养眼,秀色可餐极了。

    “什么账?”虞粒直勾勾盯着他块块分明的腹肌,垂涎欲滴。

    程宗遖抬起腿跪在她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下颚,俯身倏而靠近,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危险眯着眼:“我算什么男人?嗯?”

    “”

    “我不在,玩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吗?”

    “这么爱玩?那来跟我玩玩?”-

    顾及到第二天虞粒要考试,程宗遖到底没舍得真的教训她。

    至少在十二点前就睡觉了。

    第二天,程宗遖亲自开车送虞粒去学校。

    考试两天,程宗遖打算等她考完了,两人一块儿飞回洛杉矶。

    在虞粒考试的第二天,奶奶又打电话让程宗遖去医院。

    程茂鸿化疗期间有专门的护工照料,但奶奶不放心,她坚持要留在医院陪程茂鸿。

    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权威医生,已经明确表示程茂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癌细胞扩散至淋巴管和血管,转移至肝脏,治愈率几乎为零,只能保守治疗,尽量延长生命。

    这个时候,程宗遖并不想显得太过于冷漠。而且奶奶也一大把年纪了,老人家一大早就在电话里哭,程宗遖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送了虞粒去学校之后就去了医院。

    程宗遖到的时候,奶奶正在喂程茂鸿吃早饭。

    短短两天时间,程茂鸿好像又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一点精神都没有。化疗都痛苦,他吃饭也没有任何胃口,奶奶苦口婆心地劝他再吃几口,他的手不耐烦地一挥,“吃再多也没用,早晚都是死。”

    奶奶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

    电视正在放财经新闻,程茂鸿躺在病床上,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他拿起遥控器往电视的方向一砸,“关了关了,吵得人心烦。”

    “好好好,关关关。”

    奶奶连忙走过去捡起遥控器,“你别着急,我这就关。”

    程宗遖走进病房,奶奶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她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拉住程宗遖的手,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儿:“宗遖,快劝劝你爸爸,让他多吃点饭,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我不化疗了,给我办出院。”程茂鸿闭上眼睛,似乎呼吸都艰难,“横竖都是死,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医院里,给我办出院,接我回去。”

    奶奶一老年人,听不得这些丧气话,除了哭还是哭,眼睛里全是血丝。

    奶奶都是八十高龄的人,还陪着程茂鸿在医院里熬,全都是满满的母爱。任谁看了都难免心酸。

    生了病的人情绪都不稳定,性情大变,暴躁又不可理喻。

    像祥林嫂似的,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程宗遖顾念到程茂鸿时日不多,强忍着不耐,低声说:“等化疗结束,自然会接您出院。”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程茂鸿冷哼。

    程宗遖面不改色,将他的阴阳怪气置若罔闻,问奶奶:“您吃了早餐没有?”

    奶奶点头。

    程宗遖打算坐一会儿就走,这里的氛围实属压抑。他和程茂鸿从来没什么感情,守着这儿装孝子也多此一举。

    他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打发时间。

    护工在忙上忙下。

    有脚步声由远到近,直至停在病房门口,继而响起一道中厚的男声:“老程啊。”

    程茂鸿循声看过去,脸上浮出惊讶:“老孟。”

    “宗遖也在呢。”

    程宗遖收起手机站起身,他礼貌地颔首:“孟叔,好长时间没见着您了。”

    孟昌国身边站着孟蓁蓁,孟蓁蓁挽着孟昌国的胳膊,她没有穿白大褂,穿着自己的私服,短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儿,没有化妆,素颜清丽,但黑眼圈有点重,看上去很憔悴,没什么精神。

    她跟孟昌国走进病房,向奶奶和程茂鸿打招呼。最后向程宗遖微笑着点了下头。

    “可不是吗,好几年没见着了。”孟昌国拍了拍程宗遖的肩膀,脸上全是赞赏,“你现在事业可是越做越大了,了不得了不得。”

    “您过奖。”程宗遖谦逊有礼。

    “了不得什么,这辈子守着工作过得了!”程茂鸿训斥道,“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

    “他们年轻人都这样,我闺女不也是?都28了,连个对象都不谈,跟我说要找真爱,找不到真爱不结婚。”孟昌国就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似的,说到儿女结婚的这个话题,怎么都得接几句。

    紧接着,他又走到病床边。

    “听蓁蓁说你住院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正好蓁蓁今天早上下夜班,我顺道儿接她一块儿回去。”

    之后又询问了一番程茂鸿的情况,说了些宽慰话。

    奶奶这时候抓住重点:“蓁蓁没开车啊?”

    孟蓁蓁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满脸的疲态:“值了夜班第二天精神不好,我一般不开车。”

    程茂鸿立马给程宗遖派活儿:“你送蓁蓁回家,你孟叔在这儿跟我聊聊天。”

    “对对对,让宗遖送蓁蓁,上了夜班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奶奶附和。

    他们拐弯抹角来这一出,撮合之意太明显。

    程宗遖也不好拒绝,正好借着这个当口脱身。

    “那就麻烦程先生了。”

    孟蓁蓁坦然接受安排,微笑着对程宗遖说。

    “蓁蓁这叫得可就太生分了啊。”奶奶说。

    孟蓁蓁毫不扭捏,改了口:“宗遖哥。”

    程宗遖笑了笑,没说话

    程宗遖与孟蓁蓁一同去了地下车库,走到车前,孟蓁蓁很自觉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程宗遖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阻止道:“不好意思,孟医生,我的副驾驶,外人不能随便坐。”

    他绕到后座,十分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虽是抱歉的姿态,但又不见丝毫歉意,“只好委屈你坐后面了。”

    孟蓁蓁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程宗遖的意思,她欣然接受:“明白。”

    还不忘调侃般夸一句:“不错嘛,比上回偷偷抽烟有觉悟多了。我坐后面倒不委屈,就是要委屈宗遖哥当一回司机了。”

    无意间看见了他颈侧的一个咬痕,不太明显,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懂那代表着什么。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程宗遖也没遮掩。

    这是昨晚虞粒被他弄急眼了,故意咬在上面的。

    “比起家里头那位大小姐生气,当回司机算得了什么。”程宗遖抬起手慢悠悠地摸了下咬痕那块位置。笑容轻佻,可语气却一本正经得很。

    孟蓁蓁耸耸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落落大方地坐上后座。

    两人这一来一回,明争暗斗,她也的确,有点吃力。

    开出医院的停车库,程宗遖问道:“住哪儿?”

    孟蓁蓁昨晚熬了值夜班,坐上车就昏昏欲睡,她半阖着眼,还留着一根儿神经在,回答他的问题:“不回家。”

    之后报了个商业街附近的位置。

    程宗遖没说什么,对于她去哪里丝毫不在意,反正他只负责把人送到目的地,她去哪里跟他无关。

    然而这时候,孟蓁蓁却自己闲聊般交代:“去找我女朋友,她在那儿上班,我去找她吃个午饭,忙了好几天没时间见面。”

    此女朋友非彼女朋友。

    程宗遖自然懂。

    没什么可惊讶的,现如今这社会,取向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程宗遖专心开铱誮车,没接话茬儿。

    许是车里有些闷,她将车窗降下来了一点,寒冷的风打在脸上,她虚了虚眼,又说:“只有女生才最懂女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中的怨念太浓,对广大男性同胞。

    程宗遖只觉得好笑,手指轻点着方向盘,波澜不惊的语调,打着没有感情色彩的官腔:“不论性别,只要能真心对你,这就是好事。”

    孟蓁蓁吹了会儿冷风,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前面正在开车的男人,心里腹诽————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将车窗升上去,思忖几秒,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程叔叔现在这情况……应该很着急。”

    估计着急到恨不得他在外面多出几个私生子。无论哪个女人生的,都是喜欢的。

    程宗遖一哂,不答反问:“结婚的意义是什么?”

    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孟蓁蓁没再说话了。

    没多久便达到目的地,孟蓁蓁下车前对他道了谢。

    他淡淡说了句:“客气。”

    孟蓁蓁迈下车,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绕到了驾驶座,敲敲他的车窗。

    车窗落下来,程宗遖侧头,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

    孟蓁蓁面色平静,直白了当:“你有女人,我也有女朋友,其实我们都一样,挺合适的,要不要考虑合作,做一对表面夫妻,向家里交差?”

    顿了顿,她直视他的眼睛,似乎洞穿一切,又几近傲慢地补上一句:“如果你打算娶她,当我没说。”

    ◉ 50、许愿

    虞粒考完试的第二天, 程宗遖就带着虞粒飞去了洛杉矶。

    程茂鸿病入膏肓,他回来两三天就急着走,爷爷奶奶还有程茂鸿纷纷对此行为表示非常不满,可无奈洛杉矶那边堆积了太多工作。

    况且就算他留在京市守着程茂鸿, 每天无非在耳边念叨的还是结婚生子那些事儿, 他可以选择置若罔闻, 左耳进右耳出,但他没那么多耐心和时间听这些车轱辘话。

    从出发前的头一晚虞粒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在衣帽间收拾行李都收拾了好久。洛杉矶那边的天气温暖如春, 根本用不着厚重又臃肿的大棉袄和羽绒服,她便准备带一些漂漂亮亮的小裙子穿。

    这些衣服是程宗遖女助理给她采购的,

    衣服实在太多,她其实都没怎么仔细欣赏过, 一时悠闲,她看见一条合眼缘的裙子就往身上比划一下。不得不说,女助理的审美是非常在线的, 导致于虞粒每一件都想带, 抛弃任何一件她都会很难过。

    到晚上快十一点半的时候, 程宗遖走了进来, 手中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衣帽间被虞粒翻得乱七八糟, 满地狼藉,全堆积着她的新衣服,她身旁立了好几个大行李箱,衣服塞得超出负荷, 他进来的时候, 虞粒正死命往箱子里塞衣服。

    程宗遖都没地方下脚, 只好站在门边, 一手端着牛奶杯,一手插兜,懒散地倚靠着门框,“还忙着呢?”

    程宗遖一来,虞粒的分享欲瞬间爆棚,她抓起旁边的一条明黄色的碎花裙就往身上比划,两眼亮晶晶的:“这件好看吗?”

    “好看。”程宗遖不假思索。

    虞粒认同般点点头,然后又将这条裙子塞进行李箱。

    程宗遖一来,她就越发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一件又一件地询问程宗遖的意见,直到捞起一条法式吊带裙,程宗遖终于不再是寡淡简洁的“好看”“不错”两个字。

    而是仔细打量了一眼她比在身前的裙子,微耷着眼,睫如鸦羽般垂下,眸中一片黑沉,他略抬抬下巴,慢悠悠说:“穿上我看看。”

    虞粒没多想,十分听话,当着程宗遖的面就脱掉身上的睡衣,一点也不害臊,坦荡得很,她浑身上下程宗遖哪里没看过。

    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地穿裙子。

    明亮的光线,让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无处躲藏。少女的酮体曼妙,腿型是好看的,腰是纤细的,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含糊。她低头,优美的天鹅颈拉长。就连脚趾都是娇嫩的粉红色。

    虞粒将细带挂上瘦而薄的肩膀,她像欢快的小鹿,蹦跶到程宗遖面前,轻轻一转,光滑的背部呈现在他眼前,凸出漂亮的蝴蝶骨,脊柱沟往下蔓延至圣洁的蕾丝边之下。

    “给我拉拉链。”她命令般的口吻。

    程宗遖抽出插兜的那只手,握住她柔顺如瀑布的黑发,拨到了肩膀前,手指捻起拉锁,慢慢往上。

    衣帽间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的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大腿,细带要落不落的挂在肩膀上,法式的设计,腰收得很紧,很显身材的一条裙子。款式也好看。

    只是虞粒有点不太满意,因为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又对着镜子,手隔着衣料,捏着对比了一下。

    秀眉渐渐皱起,她微回过身,昂起头看程宗遖,很困惑的样子:“两边是不是大小不对称啊?”

    她这么低头俯视,左边真的空了一点。以前没发现,现在冷不丁一看,差距还真是

    程宗遖拉拉链的动作一顿,也毫无犹豫,手顺着腰侧就探了进去。

    镜子中,她看到衣料鼓了鼓,像钻进了一只调皮的小猫,又溜到另一边。

    明明多么具有视觉冲击的一幕,他却那般气定神闲一本正经,好似真的在心无旁骛地比量。

    他心有灵犀般抬眼,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

    蓦地,虞粒却情不自禁红了脸。

    “是有点。”

    程宗遖面不改色收了手,将拉链拉上去。头发重新给她弄了回来。

    手中的牛奶递给她,“喝了。”

    虞粒正好口干舌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接过就是喝了一大口。

    却不料,听到他喉咙中溢出一声沉沉的笑,别有深意说:“有助发育。”

    “”

    虞粒呛了一下,回过头来凶巴巴地瞪着他,控诉道:“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每次都只”

    以前脸皮那么厚的人,这回居然破天荒地害臊起来了,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但凡雨露均沾一点,才不会发育失衡”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目光渐渐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他的胸膛上。

    他还没换上家居服,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衬衫,刚才虞粒被他那话刺激到了,转身的动作有些剧烈,手中的牛奶不小心洒了出来,同时洒到了他的衬衫上,而正巧是那一块特殊区域。

    衬衫浸上湿意,渐渐晕染开来,湿润的那一块布料贴在了皮肤上,更加明显。慢慢扩大,能清晰可见他胸膛上的刺青。

    程宗遖也低头看。

    虞粒觉得很抱歉,可是更觉得好笑,她努力憋住:“不好意思。”

    程宗遖站着没动,只朝她抬抬下巴,眼微垂,居高临下的姿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示意她赶紧想办法解决。

    虞粒盯着那一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脸红心跳了起来。

    扭捏了一会儿,虞粒红着脸慢吞吞朝他靠近,一手搂着他的腰,衣料下藏匿着的是紧绷又偾张的肌肉,她缓缓低下头,尖尖小舌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触上那一块湿润的布料。

    镜子中的两人,一高一低。

    少女纤瘦,皮肤晶莹剔透。她的脑袋伏在他的胸膛前。

    像个虔诚的信徒。

    一股电流似乎从末梢神经开始,迅速汇聚在一处。

    程宗遖喉咙也发起了麻,喉结上下滚动。

    只维持几秒,她便直起身,她抿了抿唇,舌尖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甜甜牛奶味。

    故意撩拨的目的太明显,却又不敢抬头直视他。

    正当害臊时,手腕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握住,动作丝毫不温柔,几乎是拖拽着她往里走,她猝不及防一惊,手中的牛奶杯徒然落地,打翻在柔软的地毯里,没留下一丝声响。

    只有两人凌乱的脚步声。

    他扣着她肩膀,将她翻转过身,她背靠着他的胸膛,偌大的镜子呈现出两人此刻的姿态,他贴在她耳边,热气拂过耳廓,她不禁瑟缩。

    “突然发现这镜子不错。”

    他的手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艰难地回过头,力度大到仿佛恨不得将她揉碎,轻而易举便吻住她的唇。

    背后的拉链传出声响。

    声音沙哑,充满了蛊惑和邪恶:“在这儿玩玩?”-

    衣帽间到最后还是一片狼藉,只不过虞粒兴冲冲收拾了好几个大箱子的衣服,最后一件也没带。

    程宗遖嫌麻烦,跟她说到时候直接买新的。

    坐上飞机,虞粒更是兴奋得找不着北,拿着相机拍云都拍了一下午,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一点都不觉得枯燥。连觉都不舍得睡。

    到最后还是扛不住睡意,这才依依不舍地睡过去。

    一觉睡醒就到了另一个国度,她来到了程宗遖长大的地方。这个国家,对于虞粒而言,只出现在世界地图或者手机电视里,她一无所知,一眼望过去只有陌生,但因为知道这里承载了程宗遖太多的回忆,她竟然觉得亲切起来。

    曾几何时,她只能在手机里看着那些Tina发过的视频,一遍遍记住他生活过的地方,而如今,她真的来到了这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奇妙到虞粒鼻子有些发酸,但也是无比亢奋的状态,浑身上下的血液好似都在沸腾。

    之前跟程宗遖打视频的时候,她就知道程宗遖在洛杉矶的房子简直大得离谱,等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别墅置在半山腰,现代化建设,北欧风格,靠海,海景浩瀚壮观。花园大到能迷路。

    本来以为程宗遖在京市的一整栋楼就已经够惊讶她一年的了,结果这超级海景豪宅简直刷新她的世界观,资本家的生活根本无法想象。

    “你一个人住,干嘛买这么大的房子?”

    大得像一座宫殿,难不成他们有钱人都这样,高处不胜寒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虞粒瞪大眼睛:“你该不会经常带那些外国妞回来开party吧?”

    虞粒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之前老去偷看Tina的Instagram的时候,虞粒就能看出来,程宗遖是个很爱玩的人。

    外国人开party本来就嗨,嗨着嗨着就嗨到床上去了的已经是家常便饭。虞粒想象了下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代入感太强,她扑过去,将程宗遖压在沙发上,跪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气势汹汹:“说!”

    她压根没使劲儿,但程宗遖却紧皱着眉,一副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虞粒信以为真,当即松了手,程宗遖单臂撑着起身,手摸了摸她的脸,带动着她转变视角,手指了指屋子四周。

    “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要是这么好奇,可以去监控室调调监控,看看我每天都在干什么。”

    他眯了下眼,嘶了声,一本正经的口吻:“或许能看到前段时间我在床上一边想你一边”

    说话时咬着她耳垂,带动着她的手,恬不知耻地比了个动作。

    虞粒的脸轰然一热,一把推开他。

    程宗遖唇角勾起笑,散漫又浪荡。

    随即站起身,没再逗她。

    手机恰好响了几声,他摸出来一看,之后又摸了两下她的脸,说道:“我处理些事情,你先自己玩会儿,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哦。”

    虞粒乖巧应道。

    程宗遖坐电梯上楼,去了书房。

    虞粒一个人在屋子里瞎转悠,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跑到前院,坐在伞底下看海,捧着椰汁喝,沙滩上还有人在打排球,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好像还是能看见那些身材火辣穿着三点式的外国妞蹦起来拍排球时胸都快掉出来了的画面。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一大一小的两坨,撇撇嘴。

    之后到处晃悠了一圈,有点困了。

    现在洛杉矶是下午两点,国内那边是凌晨五点,还没倒过来时差,再加上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虞粒躺在庭院伞下,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惬意,一时半会儿眼睛都困得睁不开。

    洛杉矶天黑得早,基本下午五点多天色就慢慢暗下来。

    程宗遖找了一圈都没找着虞粒,给她打电话也没接,这时候才感觉到房子大了是真不好。

    他找来前院时,虞粒还在熟睡,怀里还捧着一个椰子,嘴里含着吸管,侧身睡着。

    嘴唇微张,甚至流出了口水。

    程宗遖抽了几张纸替她擦掉口水,然后拿开椰子,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屋子里走。

    他已经尽量放轻,虞粒还是醒了过来,她的脸上都被压出了一片红印,睡眼朦胧的看了眼程宗遖,之后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回到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她还没睡着,知道自己去盖被子。

    程宗遖低声向她交代:“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抬起手腕看一眼表,计划着,“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你先睡,等回来我们就去吃饭?嗯?”

    虞粒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程宗遖弯下腰吻了吻她额头,之后又揉揉她脑袋,低声叮嘱:“别乱跑。”

    她又像小猫一样哼了声。

    程宗遖这才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艘私人豪华游艇上正举行着一场派对。

    音乐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乐队正在演凑,男男女女在甲板上狂欢,海面上空燃起绚烂烟花。气氛烘到了制高点。

    程宗遖坐在沙发上与几个音乐制作人交谈,对方屡屡劝他喝酒,他纷纷摇头拒绝声称一会儿还要开车,手上端着杯白水,偶尔象征性与对方碰一下杯。

    节奏感爆棚的派对,程宗遖却显得意兴阑珊,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监控画面。

    画面定格在他的卧室,他出来到现在,隔一会儿他就会看一眼虞粒是不是还在睡觉,他怕她乱跑。

    好在她挺乖,睡得正熟,快一个小时过去了,连睡姿都没变。

    又隔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程宗遖再次看了眼手机,然而这一次,床上已经没有了虞粒的身影。

    他不由蹙起眉,将监控画面一一调转到别的房间,都没看见虞粒。

    像心有灵犀办般,微信弹出来一条虞粒打来的视频电话。

    程宗遖走到游艇的第一层,这里相对安静些,接听了视频电话。

    一接通,虞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她又跑到了前院的庭院伞下坐着:“你去哪儿了?刚刚睡醒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吓我一跳。”

    确定她在家之后,程宗遖才松了口气,说:“我跟你说过出来谈点工作的事情。”

    虞粒茫然地歪头想了想:“说过吗?”

    那会儿困得要死,压根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只不过这时候注意到程宗遖的背景,他站在甲板栏杆前,背后有楼梯,虞粒能看到游艇的二三楼,亮着斑斓的灯光,二楼还有人影在蹦哒。热闹的氛围太过浓烈。

    “你在船上吗?”虞粒惊讶。随后又气鼓鼓地瞪他,“好啊,你背着我出去玩!”

    “在游艇上。”程宗遖一本正经,“我是来办正事不是来玩的,差不多快结束了,我很快就回去。”

    “哦。”虽然他的确是在参加派对,可或许外国人应酬都是这样?边玩边谈?

    这样想想虞粒也就不生气了,立马又变成了个好奇宝宝,“游艇长什么样儿啊,我没见过,让我见见世面!”

    程宗遖说:“明天带你来玩。”

    虞粒不满意:“我现在就想看!”

    她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派对都是怎么玩的,是不是那种群魔乱舞,其实最关心的还是有没有那些辣妹嫩模。

    海风刮得很大,吹起他的衬衫边角,鼓了风。他夹在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

    程宗遖将雪茄咬在唇上,烟雾顺着风刮到脸上,他微眯了眯眼,之后调成了后置摄像头。

    “看。”

    “上二楼看看。”

    程宗遖不紧不慢迈上楼梯,对着二楼甲板沙发的位置。

    虞粒看到了全景,的确有很多人,全是美女帅哥,可他们穿着很得体,不是她想象中的穿着比基尼扭腰跳舞,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香槟和红酒,侃侃而谈。

    “看到了?”

    程宗遖靠在栏杆上,抽了口雪茄。

    “看到了。”虞粒很满意。下一秒,似乎又看到了什么,蹭地坐起身,“不对,等等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电影明星?他他他真的是那个那个演XXX的男主吗?啊啊啊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程宗遖笑了,“别激动,让他陪你吃饭都成。”

    她在那头激动得尖叫。嘴里碎碎念着老喜欢他演的电影了,就跟实现梦想了一样。

    程宗遖眉梢微动,啧了声,似乎有点吃味。见着他,怎么不见这么激动。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程宗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Tina从远处走来,高跟鞋的声音清脆。

    与程宗遖目光一撞后,扬起笑脸,正要说话,程宗遖却快速抬起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这朦胧的光线中,他矗立在风口,眉眼犀利,面部线条冷硬而分明,看上去格外的有威慑力。

    作者有话说:

    尽量晚上再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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