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菟一早上没理唐晓星。
唐晓星脸上写满疑惑, 但见俞菟面色不善，她不敢上去问。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早餐，按时出门去商场给姥姥买了些礼物，到姥姥住的地方刚过上午十点。
怕姥姥又到外面来等, 唐晓星没让俞菟提前联系姥姥, 第二次来，她已经熟门熟路, 一路小跑开开心心奔进小院儿敲门。
门开, 姥姥一脸惊喜望着她们，唐晓星当场一个熊抱扑过去：“姥姥！”
俞菟闷了一上午的表情也舒展开来, 在唐晓星身后笑。
姥姥高兴极了，一只手握着拐棍, 另一只手拍唐晓星的背, 嘴里连连唤“乖孙”。
才见两次面，唐晓星已经完完全全收买了老人家的心, 姥姥在俞菟面前也净说唐晓星的好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您就夸她吧，您看她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俞菟一脸无奈。
唐晓星笑嘻嘻地挂姥姥肩上，有姥姥撑腰, 她胆儿肥了，都敢跟俞菟对线：“哪有？我乖着呢, 我看你就是妒忌姥姥向着我。”
俞菟：“……”
姥姥笑得像朵花, 脸上褶子堆一块儿：“晓星能说会道的，多好啊。”
俞菟举手投降。
唐晓星陪姥姥看电视, 边看边给姥姥解说剧情。
俞菟给姥姥削了个苹果, 姥姥还把苹果分给唐晓星一半, 唐晓星又把剩下一半再分一半给俞菟, 一屋子人乐得哈哈笑。
听说唐晓星要去参加集训，之后还有比赛，去外地两个月左右不回来，姥姥一个劲儿叹：“运动员太辛苦了。”
不舍得。
唐晓星脑子一转：“比赛的时候应该有现场直播，让菟菟给您播来看。”
这样她去比赛的时候，俞菟回家陪姥姥，她在外地赛场上，多少也有点儿家里的参与感。
“还能在电视上看呢？”姥姥又高兴起来，让俞菟把这事儿记下，别忘记了。
唐晓星陪着俞菟在姥姥家待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天擦黑了才驱车离开。
见俞菟心情转好，早上不知缘由的怒火已经翻篇儿，唐晓星也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明天收假后唐晓星就要去R市了，临近分别，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俞菟也不跟她闹，瞧着车驶进小区，她问唐晓星：“明天什么时候走？”
唐晓星看眼路口红灯，平稳地踩下刹车，同时回答俞菟：“好像是十一点半的飞机，早上先去基地报道，手续都是一块儿办的，我们跟着教练走。”
“嗯。”俞菟脑袋贴着窗玻璃，没了下文。
唐晓星扭头朝身旁看一眼。
路灯暖黄，映照在俞菟身上，那张柔和温驯的脸孔，一半在光里，一半藏进阴影。
她黑亮的眼眸迎着光，里面盛着一片星河。
唐晓星觉得这一幕特别温暖。
以后每天她完成训练回家，身边都能有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陪伴着她，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生活好像有了很多变化，又好像与从前没太大区别。
她们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了，好像也没有太尴尬，太拘谨，自然而然地，融进彼此的生命，对未来的畅想里，也多了一分期许。
唐晓星弯了弯唇。
或许两个月的分别是难过不舍的，但她比赛回来，迎接她的将不是冷冰冰的屋子和杂乱摆放的衣服。
会有一个人等她回家。
她不用再拖着赛后疲惫的身体独自打扫房屋，能吃上一碗热菜，喝一口热汤，洗了澡躺进被窝就能抱着老婆舒舒服服地睡觉。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车驶进地下车库停好，唐晓星自然而然回转身，帮俞菟按开安全带。
她们手牵手回家，洗漱完搂一块儿窝沙发里看了场电影。
俞菟乖乖缩唐晓星怀里，慢慢数着时间过去。
见俞菟注意力都放在电影上，眼睛里映着电视机屏幕的倒影，唐晓星偷偷凑近亲了亲她的脸，俞菟笑着说别闹，把她的脑袋推开。
唐晓星不仅要闹，还搂得更紧了。
但她只是亲俞菟的脸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俞菟腰腹间，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和暗示。
“你好粘人啊。”俞菟笑她。
唐晓星于是狗皮膏药似的又蹭蹭俞菟的脖子，嬉皮笑脸：“就粘，就粘，我粘我老婆怎么啦！”
俞菟被她蹭得脖子痒，好笑道：“幼稚！”
“我幼稚，但我有老婆！”唐晓星得意洋洋，像个打了胜仗的傻狗狗。
俞菟弯起眼笑：“不好意思哦，我也有。”
“哈哈哈哈！”唐晓星搂紧俞菟，笑得乐颠颠的。
忽然她心思一转，下巴搭俞菟肩膀上，提议：“老婆，咱们什么时候办个婚礼吧？”
意外于唐晓星的提议，俞菟扭头看向她：“怎么想起要办婚礼了？”
“结婚当然要办婚礼啊。”唐晓星说得理所当然，“但筹备婚礼需要时间，我俩都忙，这事儿就交给爸妈好了，还得看我什么时候有假期，到时候把冯教练陶清远那些个队友都叫来，大伙儿凑一堆，热闹热闹。”
唐晓星兴致勃勃，俞菟见她高兴，以为她一时兴起，便也不阻止，任由她傻乐，叭叭叭讲个不停。
当晚，俞菟去洗澡，唐晓星立马就给时月华打了电话，商量办婚礼的事情。
时月华也惊讶，这孩子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不拖沓。
见唐晓星这么来劲，确实是上了心，时月华想了想说：“日子到时候我和你爸帮你们看，但这事儿急不来，你想好好办的话，得花时间，具体咱们再商量。”
唐晓星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唐晓星把换洗的衣服扔洗衣机，想着自己一走两个月不回，不愿俞菟一个人在家太辛苦，便趁着俞菟洗澡简单做了个卫生。
俞菟洗了澡出来，照面就听唐晓星说：“婚礼的事情我跟我妈说了，她说时间她帮我定。”
这么突然？
俞菟惊讶不已：“你办事儿效率也太高了。”
跟她们决定结婚那时候一样，说要办，立马就开始准备了。
唐晓星拽着拖把从客厅东头跑到西头，闻言哈哈笑：“那可不！等我比赛回来，约姥姥和咱爸妈见个面。”
兴奋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入夜，唐晓星搂着俞菟睡不着。
或许是想着明天就要出发去R市，离别在即，她不舍得睡，但也不想过分渲染别离的气氛，所以一晚上都在俞菟耳边讲单口相声。
在唐晓星怀里窝得舒服，俞菟本来想多陪唐晓星聊一会儿的，没想到很快就困了。
等俞菟睡着了，唐晓星声音便小下去。
她们安安静静抱在一起，唐晓星亲亲老婆脸蛋儿，借着床头暖黄色的灯光，盯着俞菟睡颜看了一夜。
早上俞菟醒的时候，唐晓星没在身边。
昨晚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呢，但唐晓星顾忌她“受了伤”，一整夜都规规矩矩的，说抱着就只是抱着，什么多的动作都没有。
俞菟从房间里出来，闻到蔬菜粥的清香。
厨房里油烟机嗡嗡响，唐晓星系着围裙从里边儿出来，端了两碟刚炒好的小菜。
俞菟在卧室门口，刚醒，睡眼惺忪，表情呆愣愣的。
唐晓星看见她就高兴，立马放下手里的盘子，擦擦手快步朝俞菟走过去，捧起俞菟的脸亲一口，笑道：“老婆，洗洗吃饭咯！”
“嗯。”俞菟双手环住唐晓星的脖子，踮起脚回吻唐晓星，“早上好。”
轻轻浅浅一个吻印在唇边，亲完俞菟就松手，进洗手间洗漱，唐晓星立门边摸摸被俞菟亲的嘴角，嘿嘿笑。
俞菟梳洗完，来到餐厅，唐晓星把盛好的蔬菜粥放她面前。
她先煮好了粥再炒的小菜，提前把粥盛出来，所以这会儿温度正好，喝起来不烫。
唐晓星问俞菟：“你今天要去工作吗？”
“要。”俞菟点点头。
唐晓星放假，她也在家休息了三天，是时候该工作了。
这会儿已经月末，签售会的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有些会议她不能缺席。
唐晓星朝她碗里夹一颗白菜心：“那你开我车去，我今天打车去集合。”
她今天去基地直接飞R市，就不开车了，车放家里给老婆代步。
俞菟歪头想了想，笑着说：“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基地，等你进去集合我再把车开走。”
唐晓星瞪眼：“对哦，还能这样！”
俞菟笑了，嗔她：“傻帽。”
唐晓星一点不介意，她家菟菟老婆就是聪明。
吃过饭，唐晓星抢着洗碗，在家黏糊够了两人才一块儿出门。
照例帮俞菟开门，等俞菟坐好，再帮她系上安全带。
唐晓星准备起身时瞥见俞菟白皙粉嫩的耳垂，心里那只大色狼又蠢蠢欲动。
想啃一口。
以前还能克制，自从开了荤，唐晓星感觉俞菟对她的吸引力与日俱增，她恨不得整天像磁石一样黏在俞菟身上。
老婆太可爱了怎么办？她完全忍不住。
安全扣都扣上好半天了，唐晓星还赖着不走，俞菟一抬眼，撞进唐晓星火热的视线。
她顿时耳尖泛红，装作不解地嗔了句：“你干嘛愣着呀，不是赶时间吗？”
唐晓星深吸一口气，勉强把心思压下去，只凑近在俞菟脸上轻啄一下，然后笑呵呵地答应：“这就出发！”
说完，她起身后退两步，合上副驾位的车门，迅速绕过车前钻进驾驶位。
上班高峰期路上比较拥堵，但她们出门比较早，提前了十五分钟，堵一会儿也不要紧。
到基地外，距离集合时间也还有十分钟。
唐晓星下车，钥匙就留在车上，方便俞菟待会儿直接开走。
俞菟也推开车门送别唐晓星，但没想到，车门一开，径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唐晓星不再克制地将她用力搂紧。
感受到别离的味道，俞菟心里也不舍，便任由唐晓星抱着。
过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可能来不及，她才轻轻推唐晓星的肩：“你快进去吧，东西拿好，别迟到了。”
俞菟两臂环着唐晓星的腰，微微仰起头，一双小兔眼水盈盈的。
明明昨晚还好，到了真正要走的时候，离别之情瞬间放大十倍百倍。
唐晓星难过得不行，下巴搭俞菟脑袋上，嗓音软乎乎：“老婆，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俞菟心说：先前你亲的时候也没见你问过我。
觉得好笑的同时，眼眶也涩涩的，果然是个傻狗，唐晓星是不是想看她哭。
她紧抿着唇，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嗯。”
得到应允，唐晓星迫不及待低头，一口吻住俞菟的唇，柔软的，湿滑的，像甜甜的蜂蜜味的果冻。
从来没吻过这么久，那么深，吻到不想撒口。
唐晓星大胆地放任本能叩开俞菟牙关，舌尖来回追逐。
直至两个人都无法喘息，俞菟脸上浮现一层薄红，唐晓星松开她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被吮到略微红肿，唇瓣亮晶晶的，像抹了一层蜜。
她们激烈喘息，汲取呼吸间过于稀薄的氧气。
怎么说这也是在外面，被唐晓星搂着压在副驾驶位吻那么久，俞菟有点难为情。
俞菟气恼地轻轻擂了唐晓星一拳，推搡她：“快走快走。”
唐晓星也知道时间不等人，集合迟到事小，如果流程上耽搁了，到时候赶不上飞机，她得被教练骂死。
不能再拖延了。
她不舍得地再凑近，在俞菟唇边轻轻啄了一小口，终于退开，拉开后备箱，取走自己的行李箱。
回身，朝俞菟扬起胳膊挥手：“回吧！”
俞菟站在车边，左手揣进外套衣兜，右手举起来挥一挥，故意摆出凶巴巴的语气：“你快点儿进去！别磨磨蹭蹭的！”
唐晓星转身，小跑着奔进基地外围大铁门。
俞菟靠车旁再站了一会儿，欲上车时，背过身去，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唐晓星紧赶慢赶往集合地跑，踩着时间到，其他队员都已经上了中巴车，大伙儿等她一个。
“你怎么回事啊？”冯教练瞥她一眼，语气不善，“前天不是跟你说了不能迟到，不迟到你就踩点儿啊？”
这话可不能如实说，唐晓星抓抓后脑勺，搬出万用的迟到说辞：“路上太堵了，耽搁了几分钟。”
“哼。”冯教练视线从她脸上掠过，明显不信。
但是，她倒也没追究，只朝唐晓星道，“把行李放好，上车走了！”
唐晓星大声答应，拎起自己的箱子，和队友们的行李箱码一块儿，跟在教练身后上车。
除了正式队员还有一块儿去观摩学习的预备队员，满满一车人，只有陶清远旁边还有个空座儿。
唐晓星径直走陶清远身边坐下，安全带扣上，车就动了。
陶清远拍拍唐晓星的肩，凑近了问：“你嘴咋回事？被蜜蜂蛰了？”
唐晓星想起刚才的事，临走前看到俞菟嘴唇红红肿肿的，听到陶清远这么说，不知怎么的就忆起初中物理学的知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瞬间红了脸，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做贼似的对上陶清远似笑非笑的眼神：“很明显吗？”
“不明显。”陶清远憋笑，“你自己看。”
她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镜子，怼唐晓星脸上。
唐晓星下意识往镜子里瞄一眼，见手还捂着嘴，她就先把手松开。
她的嘴唇又红又肿，像两根肠上涂了颜色鲜亮的口红。
前面几个座儿传来若隐若现吭吭哧哧的笑声，冯教练好似不经意地清了清嗓子。
唐晓星：“……”靠。
但好歹朋友一场，陶清远没笑得太夸张。
她忍笑忍得着实辛苦，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笑意憋下去，换了个话题：“看来进展不错啊，什么时候请姐妹们喝喜酒？”
聊这个唐晓星就有精神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乐呵呵地说：“快了快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请帖，咱队里的人都有份，记得准备好随份子啊！”
“那必然不能少！”陶清远也乐，直接就改口了，“嫂子哪儿人啊？漂不漂亮？”
唐晓星警惕心起，瞪她：“少打听！”
周围一圈听墙角的队员们顿时哈哈笑开，连冯教练也忍不住弯起眼睛，眼角挤出几条细纹来。
行车路上有唐晓星和陶清远这俩活宝，话题不断，八卦有的聊，一路上大伙儿笑哈哈的，谁也没提前几天的热搜，车上气氛和乐，一点也不闷。
飞机从C市去R市要两个半小时，十一点半起飞，到R市落地已经两点了。
中午的飞机餐不够运动员们塞牙缝，从机场出来，接机的中巴已经到了。
众人直奔R市体育馆，到地方冯教练就先带着一群崽子们先好好吃了顿大餐。
吃完饭，取来行李，一众队员在宿舍楼前列队，冯教练长话短说：“今天没有训练任务，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点五十，就在这里集合，听到没有？”
崽儿们嗓音洪亮：“听到了！”
冯教练摆摆手：“解散！”
身后就是临时居住的宿舍楼，R市的体育馆刚修建不久，宿舍楼还很新，空间也大，两人一间，自由分配。
陶清远赖着唐晓星，非要跟星姐凑一块儿，唐晓星撵都撵不走她。
于是两个人住一间宿舍，南向的房间，下午了还有点太阳照进窗户里。
两人推门进屋，各自整理箱子，唐晓星看了眼屋里两张床，对陶清远道：“你先选吧，我去趟厕所。”
等唐晓星从洗手间出来，见陶清远选了里边儿靠卫生间的那张，把窗户边的床位让给唐晓星。
唐晓星也不矫情，拖着箱子过去往床边一坐，朝陶清远笑：“谢了啊！”
陶清远咧嘴：“咱俩对练的时候你下手轻点儿就行！”
“视情况。”唐晓星笑着说，“冯教练盯着可不兴放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唐晓星掏出手机，给俞菟发消息：老婆，我到宿舍了。
俞菟回得很快：是不是很累？今天还要训练吗？
唐晓星：不练了，休息。
唐晓星：我在飞机上一直睡觉呢，不累。
俞菟于是问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唐晓星双手哒哒哒按着键盘，飞快回复：没有安排。
这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嗡一声响，随后界面跳出一个视频申请。
唐晓星小心脏扑扑跳，一点没犹豫，按下接听。
画面跳转，俞菟那张乖巧红润的小脸儿出现在镜头前。
俞菟的手机可能放在支架上，镜头拉得比较远，视频中俞菟小小一只，因为网络延迟，画面稍微有些模糊，因而和真正面对面见到感觉有些细微的区别。
唐晓星发现俞菟身后的背景像是一间书房，意外：“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嗯。”俞菟将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将手机镜头转为后摄，让唐晓星得以看清这间书房的环境。
镜头里最先出现的是俞菟的书桌和电脑。
电脑有两块屏幕，一块横一块竖。
桌前还横着一块单独接在电脑上方形设备，也像屏幕，但镜头采光问题，看不清内容，只能感觉上面的图案花花绿绿。
“这是什么呀？”唐晓星问。
“数位屏。”俞菟回答她，“画画用的。”
唐晓星震惊：“画画？你的工作原来是画画！画画还能这样画？”
跟说绕口令似的，她脑子里掠过什么，但没能抓住，惊讶过后就是赞叹：“太厉害了吧！我老婆多才多艺！”
俞菟就没指望唐晓星那脑子能反应过来。
她将镜头转到一旁的书架上：“等你集训完了回来，我可以带你到这边看看。”
“好。”唐晓星满口答应。
说着，她也让俞菟看她住的地方。
特地用镜头捕捉到窗前渐渐西下的阳光，还有窗外开阔的空地，远处的体育馆。
这个点儿还算早，并不是所有队员都会乖乖待在宿舍里，这会儿楼下有人约着在打球，看见唐晓星站在窗边，还朝她招手，问她要不要下去一块儿玩。
唐晓星朝她们挥手，大喊：“你们打，我就不去了！”
这边的喧闹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递到另一个城市，虽然她们相隔两地，但又好像能通过这通视频，将彼此连接在一起。
窗外各个角落都取了个景，唐晓星没听见俞菟说话，还以为是不是掉线了。
她把摄像头又调回来对着自己，发现俞菟已经将手机放回支架，画面中能清晰看到俞菟斜斜靠在椅子上。
椅子有点宽，衬得她的身体愈发娇小了。
唐晓星问：“老婆，你怎么不说话？”
俞菟将腿蜷起来，两臂环膝，歪头将脸枕在膝盖上，一眨不眨盯着手机。
“唐晓星，我有点想你。”
第32章
唐晓星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回C市，回到菟菟老婆身边去，搂着老婆可劲儿亲，好好安慰一下才行。
近几年她比赛多, 这里飞那里飞早就习惯了, 这还是头一回感受到那么清晰的别愁。
来R市还不到半天，集训还没开始呢, 她已经想回家了。
再聊了几句, 俞菟说要工作，就把电话挂了, 唐晓星瘫床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开始发呆。
接下来两个月, 要怎么熬？
陶清远忽然从旁边探了个上半身过来，双手抱着胳膊, 矫揉造作地扭：“唐晓星，我有点想你~”
唐晓星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她怎么忘了屋里还有这么个货儿。
“陶清远！”唐晓星跳起来，“我看你是想挨揍！”
陶清远撒开脚丫子就跑。
但唐晓星反应更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
陶清远被逮住了, 在唐晓星手里一边挣扎还一边笑：“哈哈哈哈哈！！！星姐，我错了！哈哈哈哈哈！！饶命啊啊啊！！！”
杀猪声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同宿舍楼的队友们见怪不怪。
甚至还有几个人特地开了门出来看热闹, 对陶清远指指点点。
一转眼过去三五天，唐晓星每天训练任务排满, 早起称重, 严格控制饮食, 累一整天下来, 到宿舍洗完澡时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每天给俞菟拨个视频电话。
第三天的时候，接着视频，聊了没几句，唐晓星就趴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半夜，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充电开机，见微信上有俞菟给她留言：以后不用给我拨视频，你到宿舍就早点休息。
唐晓星呆愣愣地看着这行字，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半夜三更，陶清远起夜。
见旁边床位亮着光，映出一张阴森森的脸，吓得一哆嗦，尿意都给吓没了。
再仔细看，是唐晓星坐在床上看手机。
她拍拍胸脯，大喘一口气才问：“星姐，大晚上的，你干嘛呢？”
唐晓星没理她，按灭了手机屏幕的光，倒头睡下。
“该不是梦游吧？”陶清远嘀嘀咕咕说着。
看一眼洗手间，本来不怕的，这会儿心里却感觉毛毛的，干脆不去了，躺下继续睡。
第二天，唐晓星训练结束后照例给俞菟拨了个视频。
俞菟没接，微信告诉她：这两天有点忙，很累，我准备睡了。
唐晓星抿唇沉默，回复俞菟：晚安。
集训半个月后，队里的人都感觉唐晓星有点不对劲。
她变得不怎么活跃，每天到点儿开始训练，练完立马回宿舍，倒头就睡，也不爱讲段子了。
陶清远受到唐晓星的影响，不敢闹得太开，因此整个队伍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冯教练找唐晓星谈过两次话，谈话的时候唐晓星思路清晰，精神状态也还不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快比赛了，紧张吗？”冯教练问唐晓星。
唐晓星神色如常：“还行。”
冯教练沉吟，见探不出来，干脆直接发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有啊。”唐晓星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教练仔细打量她的神态，感到十分疑惑：“真没事儿？”
唐晓星更加不解：“什么意思啊？”
“算了！”冯教练摇头，说起另一件事，“林惮今天下午过来，我打算安排你们打一场完整实战，你准备一下。”
唐晓星听到这话，背脊都挺直了，拧起眉问：“上护具吗？”
原本以为唐晓星会抗拒和林惮交手，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完全在别的地方。
冯教练点头：“上。”
上护具，打业余练习赛，算是唐晓星主场。
唐晓星没意见，答应：“行。”
吃过午饭，午间休息的时候，队伍里议论纷纷，不时有人视线转过来，看向唐晓星。
什么原因唐晓星心知肚明，但也不戳破，拿了两只耳塞往耳朵里一塞，两耳不闻窗外事，躺长椅上睡大觉。
没一会儿，感觉有人拍她胳膊，她睁眼看去，是陶清远。
“干嘛？”唐晓星把耳塞取下来，陶清远没开口呢，她想到什么，抢先说道，“要说林惮的话就算了，别打扰我午睡。”
陶清远被噎了一下，但也不恼，惊讶地问：“你已经知道啦？”
唐晓星一脸无语：“你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
“啧。”陶清远咋舌，往唐晓星身旁一坐，“我以为那事儿之后教练该不让林惮来呢，你咋想啊？真当这么多人面儿跟她打？”
唐晓星打了个呵欠，无所谓地回答：“打啊，为什么不打，训练内容是教练说了算，她说要打就打呗。”
“可是……”陶清远欲言又止。
唐晓星睨她一眼，翻个身将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伸长了拍拍陶清远的肩：“胜败乃兵家常事，打就打了，输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与其纠结跟谁练，不如想想怎么赢。”
陶清远叹口气：“也是。”
“睡会儿。”唐晓星主动结束交谈，重新戴上耳塞，合上眼睡了。
快到两点的时候，冯教练说要去馆外接人，把唐晓星叫起来，让她帮忙盯着场子。
唐晓星组织队员们热身之后，暂代教练安排任务：“两两一组，交换练习挥拳和躲避。”
陶清远被她拎出来做示范，众人听从她的指令，但练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
一个个注意力都往场馆大门方向转，唐晓星拧眉：“都干什么呢？！中午没吃饭啊？！认真点儿！”
唐晓星资历高，奖牌拿得多，口碑好又有人缘，虽然平时插科打诨不着调，但认真起来没人敢驳她的脸，在拳击队里颇有威望。
见她有点生气了，队员们不敢再摸鱼，好好操练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场馆外传来动静，众人不约而同扭头张望，唐晓星也跟着看过去。
大门敞开，冯教练领着林惮及医护拳助等好一大群人走进来。
唐晓星只瞄一眼就收回视线，但没等她提醒众人好好练，大伙儿竟然自发地将目光都挪回来。
虽然林惮身为职业拳王，在众多拳手，尤其是候补队员眼中，形象非常高大，但因为之前她和唐晓星私斗上了热搜，包括陶清远在内，拳击队的人不怎么待见她。
知道待会儿唐晓星和林惮有练习赛，队员们彼此眼神交流，随后默契地达成一致意见。
为了给唐晓星撑场子，当下她们挥拳都带风，一个个嗓音洪亮，尤其陶清远，简简单单的练习打得像上战场似的，精神头提起来好几个度。
冯教练暗暗挑眉，这群小崽子，还挺要面儿。
场馆里头呼声震天，林惮扫眼这些拳击队员们的架势，视线最终停留在唐晓星身上，抱着膀子不言语。
冯教练将唐晓星招呼过来，站在林惮和唐晓星中间，和和气气地说道：“凭你们俩的关系，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唐晓星和林惮面对面，眼神平静没有躲闪，也没有上回偶遇时无措与慌乱。
林惮掀起一侧嘴角，评价道：“沉稳了，还是长了点记性。”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唐晓星沉声说道。
林惮闻言嗤笑：“我还真就是你们教练请来来教训你们的。”
“行了！”冯教练打断她们，“叙旧到此结束，不管你们俩之前有啥过节，今天到这儿来，各司其职，唐晓星，分清主次，去准备比赛！”
唐晓星没有逗留，转身就走。
训练被冯教练叫停，拳击队的队员们往唐晓星身边凑，给她加油打气，拍胳膊的拍胳膊，按腿的按腿，帮她放松肌肉，以免待会儿打起来影响状态。
准备时间并不多，林惮率先上擂台，接过冯教练递给她的护具，她笑着说：“这些东西套在身上不累赘吗？”
冯教练意有所指地回答她：“运动员最重要的是遵守规则。”
林惮眉头微蹙，瞧一眼冯教练，但没再说什么。
绑缠手带时，她五指攥成拳头，咔咔响。
等林惮穿戴好了护具，拳助上前，将消过毒的护齿递给她。
唐晓星领教过林惮的厉害，不敢有丝毫怠慢，为防受伤，缠手带仔仔细细绑好，接过护齿往嘴里一塞，姿态轻盈地跳上擂台。
这时，大门处进来一个体育馆的工作人员，快步到冯教练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冯教练看一眼唐晓星，朝那人点点头。
工作人员又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擂台上，没人在意工作人员的来去。
唐晓星和林惮都上了擂台，冯教练、林惮带来的两名私人助理、陶清远和另外一个拳击队员，五个人组成临时裁判团。
其他队员被冯教练要求观战，等唐晓星和林惮打完，待会儿她会随便抽人上台实战。
听冯教练这么一说，众人脸色大变，一个个挺胸抬头看着擂台上，不敢放过一丝细节，仔细学习唐晓星怎么打，以免轮到自己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一回合开始，林惮率先进攻，唐晓星左躲右闪，步法灵活，没让林惮的拳头近身。
可能心态上做了调整，唐晓星对待今天的比赛比上次交手时慎重许多，打得稳，不急不躁，不出没有把握的拳。
而林惮则因为上了护具，业余赛规定的时长限制等种种原因，攻势也不如之前那么强劲。
前面两个回合，双方打得不愠不火，各有得分，林惮进攻次数多，略占优势。
打到第三个回合时，有人从场馆外进来，在场所有人都被台上局势吸引了目光，没发现场馆中多出个人来。
唐晓星前两回合只守不攻，反打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分数也被林惮拉开许多。
众拳击队员急得一个个攥紧了拳头，似乎比台上交手的人还要紧张。
陶清远咬着牙观赛计分，见唐晓星局势不妙，她脸色阴森森的，小麦色的脖子上裹了一圈汗。
林惮虽然没上次私斗时那么发狠，但看她的架势，也没打算给唐晓星留什么脸面，要一鼓作气把唐晓星按趴下起不来。
底下观战的人能看出来，唐晓星身在台上，就被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又怎么会不明白林惮的打算。
林惮真的恨死她了。
她想不明白，但如今，已经不想明白。
冯教练说，林惮是压在她身上的五指山。
她觉得不是。
以前，她没把林惮当做对手，因而从未想过，要如何战胜她。
但现在，她已经做出决定。
要转职业，要踏进那条凶险莫测的赛道，林惮就将是她职业生涯的拦路虎。
她不再执着于弄清答案，也不奢望能与过去和解。
如果恨是支撑林惮走上职业赛场的基石，那么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就是她唐晓星的后盾。
第三回合已经过去一分钟，冯教练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她请了林惮来是有意考验唐晓星，但让林惮上了护具，按照业余赛的规则和唐晓星切磋，唐晓星应该更占优势一点，不至于打得那么被动。
但局势意料之中的让她失望。
只不过，唐晓星看上去状态还行，沉得住气，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冯教练耐着性子继续看。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比斗要按照这样的节奏结束时，唐晓星忽然提速，反守为攻。
她的爆发出乎有所人的意料，也包括林惮。
林惮应变能力极强，没有任何迟疑闪身躲避。
但唐晓星已在头两局摸清她的步法，她身体刚出现一个动势，第二拳就从另一个方向狠狠击中她的脸颊。
“！”台下一片哗然，冯教练精神一振。
陶清远当场一蹦三尺高，脱口而出：“漂亮！”
林惮踉跄着退后两步，但人没倒地，比赛还在继续。
唐晓星乘胜追击，又是连着几拳挥过去。
林惮虽然脑子有点懵，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在，格挡的动作依然有力而精准。
千锤百炼之下，林惮的意志十分顽强，很快就找回防守的节奏，没让唐晓星牵着鼻子走。
拖到第三回合时间到，双方各自退回红蓝角，拳击队的队友给唐晓星递水，迅速帮她放松肌肉，唐晓星也借机喘口气。
擂台对面，林惮浑身是汗，靠着柱子呼气，调整了一下护齿的位置。
刚才被唐晓星拳头击中的地方火辣辣的，但她看向唐晓星的眼神依然充满挑衅。
休息一分钟，冯教练吹哨示意，林惮站起来抖了抖腿，气息比刚才更沉。
挨了唐晓星一拳，她也收起傲慢与轻视。
唐晓星毕竟是国家队的金牌选手，又经过系统专业的培训，虽然没有职业赛场上的实战经验，但她功底扎实，只要适应了赛场节奏，就会越来越难对付。
上次见面她能给唐晓星一个下马威，算是取了巧。
唐晓星也站起来，胳膊一动，肩胛带着脊梁骨整个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四回合，林惮变得谨慎了些，出拳节奏不如刚才那么快，但唐晓星也没上来就发狠，依然保持着自己原有的节奏，稳扎稳打。
眼看这一回合就要在彼此试探消耗中过去了，林惮没由来发动攻势。
跟上一回合情况有点像，只不过攻守双方对调，唐晓星被迫防守，以为林惮要变招，没想到这一下毫无花哨，是一记重拳。
她抬臂挡，防住了，但胳膊发麻，被大力推着往后退了一步。
冯教练适时鸣哨，宣布第四回合结束。
唐晓星和林惮各自退后，视线在空中触碰，激起一簇电花。
林惮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比刚才更加凶狠，像一头发了疯的狼。
唐晓星心里一惊，没明白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她，最后一局可能跟前面都不太一样。
又休息一分钟，场内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目前比赛局势看来，林惮的分数超过唐晓星一些，虽然第三局追回来一点，但第四局持平，如果保持节奏结束比赛，算林惮胜。
冯教练绷着脸，神态有些严肃。
她觉得唐晓星应该还能有更好的发挥，但今天这一场，打得还算不错，至少没像上次私斗那样，被林惮揍到还不了手。
休息时间非常短暂，转瞬即逝，唐晓星取下护齿喝了口水，再重新把护齿戴上，第五回合就开始了。
她咬紧护齿，做了个深呼吸，腮帮子鼓起来，拳头对拳头擂了擂，给自己打气。
林惮转了转脚踝，唐晓星看见她眼里火光燃烧起来。
这让唐晓星找到了那天在拳馆的感觉。
那时，她就是被林惮用这样仇恨的眼神瞪着，耳边好像又响起围观者的尖叫。
唐晓星下意识侧了侧眼，倏然眼角余光瞥见人群后排一道纤瘦的身影。
穿白色的裙子，手里拿着一瓶运动饮料，正一眨不眨望着台上。
唐晓星瞳孔一缩，没注意到哨声已经响起。
林惮拳头带起破空声，她才猛然回神。
冯教练又气又急，破口大骂：“唐晓星！你在干什么？！”
唐晓星没理会教练的怒斥，回头，抬臂险险挡下林惮这一拳，同时，另一条胳膊从下方反击，闪电般击中林惮的肋骨。
没料到这样的进攻唐晓星还能反打，应变速度快得惊人。
林惮嘴角勾起冷笑，被唐晓星击中肋下，她却没有往后退，反而夹紧胳膊，钳住唐晓星的拳头，空出来那只手朝唐晓星脑袋上招呼。
唐晓星连着挡了好几下，最后一拳没挡住，擦着她的拳套过去，击中她的前额。
似曾相识的场景，唐晓星心里有股怒火在燃烧。
难道她又要当着俞菟的面，被林惮放倒吗？
那天私斗输给林惮，她以为她不介意，却原来并非如此。
被俞菟看到她那么狼狈的样子，还让俞菟因为担心她哭红双眼，唐晓星感觉心像被剜了一块肉那么疼。
她哪能不怨？
脑袋上挨了一拳，唐晓星却红了眼。
就只有你会发疯发狠是吗？
她瞪着林惮，眼睛里的火星子像要迸出来。
林惮对上她的眼神，看到那双眼里炽热滔天的怒火，有些愣神。
像达成某种夙愿似的，她心里陡然间空了一块。
唐晓星，原来你也会恨。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来不及沉淀，唐晓星已经抽回被钳制的那只手，拳头雨点般地朝她挥过来。
唐晓星完全放弃防守，用她从未尝试过的打法，咄咄逼向林惮。
一记重直拳，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量，蛮横地破开林惮的防守，趁着林惮回防的时间差，随后一个速度极快的勾拳击中林惮下巴。
那勾拳力量大得出奇，拳套与骨骼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台下观赛的人都傻眼了，冯教练怒目圆睁，陶清远下意识屏住呼吸，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一分钟。
林惮往后退的同时，脚尖差点悬空，眼看着就要倒下。
但她顽强地立主了脚跟，没有向后翻倒。
接连挨了两拳，她脑子嗡嗡响。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即便不用脑子思考，身体也有肌肉记忆，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没有盲目防守，在身体失衡的状态下，即便防守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反而会给对方破防得分的机会。
于是她上身晃了一下，躲开唐晓星紧接而来的拳头，身子一矮，就地一个跟头与唐晓星错身而过，将彼此对战距离拉开，重整势态。
赶在教练数秒之前她又站了起来，戴着拳套的右手扶了扶下巴，难受地晃了晃脑袋。
唐晓星已经重新摆好架势，再次朝林惮攻过去。
林惮抬臂挡住，反手也朝唐晓星挥去一拳。
唐晓星下意识躲，林惮便又换位，以此拖延时间，趁机恢复体力。
时间已经临近比赛结束，最后三十秒，只要不让唐晓星再得分，林惮的赢面还是大一些。
唐晓星忽然停下进攻，朝林惮勾了勾唇，然后举起拳套，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怂货。
林惮沉了脸。
谁挑衅她她都可以不应，唯独唐晓星。
她立马放弃拖延战术，毫不犹豫朝唐晓星扑过去。
唐晓星等着她来。
前面几个回合，唐晓星打得很稳，因此体力保存完好。
而林惮，呼吸明显比她重得多。
两人撞在一块儿。
最后一拳，面对面，谁也没躲。
林惮击中唐晓星的左眼，唐晓星打中林惮鼻梁。
两个人同时后退。
唐晓星只退了一步，而林惮退了三步，最后一步没站稳，哐一下躺下去。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作者有话说：
写比赛也太累了_(:з」∠)_
第33章
第五回合, 唐晓星比分大逆转。
林惮没有晕倒，只是成大字瘫在擂台上，胸口激烈起伏。
如果换成职业赛，每个回合赛时多一分钟, 只要她还能站起来, 就能继续打。
但业余赛计分规则不一样，打输了也不稀奇。
唐晓星堂堂正正击败了林惮, 一众拳击队队员欢呼雀跃, 虽然只是一场练习赛，但也算一雪前耻, 杀了杀林惮的傲气。
比赛头两局，她们还以为唐晓星可能又要输, 因此后面逆风翻盘就显得更加精彩。
但相比拳击队的人兴高采烈, 林惮带来的拳助就直皱眉。
冯教练将林惮请来为拳击队员指导，结果照面就把唐晓星推出来, 给林惮一个下马威，这样扫她们的面子，未免不和礼数。
这算是把林惮架起来，她若甩手走人就是脾气大输不起, 可若不走，又似乎有些憋屈。
拳助们一个个苦大仇深, 林惮若心情不好, 苦的就是她们这些干活的。
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 看林惮怎么想的。
她们先上擂台把林惮扒拉起来, 替她按摩放松, 同时请医护替林惮检查, 看刚才那一战下来，有没有受伤。
林惮安安静静的，任由她们摆弄。
冯教练拍拍手，示意拳击队的大伙儿别高兴过头。
唐晓星摘了拳击手套，从擂台上跳下来。
陶清远带了医护迎上去，打算帮唐晓星看看眼睛，没想到唐晓星理也不理，轻轻拨开她的肩，就从人群中穿出去。
大伙儿跟着回头，这才发现后方休息区，多出来一个面生的漂亮女孩儿。
那女生穿了条素净的白色连衣裙，深咖色的圆头小皮鞋锃亮锃亮的，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际，只取两缕编了小辫儿垂在鬓边，气质干净温柔，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瞧见唐晓星迎面跑来，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直接让拳击队二三十个人全看呆了。
唐晓星像条撒欢儿的大狗，越跑越快，猛一扑上去把人抱怀里，不由分说照着俞菟泛着浅浅红晕的脸蛋儿就吧唧亲一大口。
这么多人在场，被唐晓星黏黏糊糊抱着亲，俞菟脸更红了，轻轻推搡唐晓星的肩：“人看着呢，你这一身汗就扑上来，不害臊啊？”
唐晓星意外见到俞菟，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哪管人家看不看，闻言笑嘻嘻：“不害臊啊，我亲我老婆害什么臊！”
俞菟捶她一拳头，手上都没用力，落唐晓星肩上轻飘飘的，没啥实际效用。
唐晓星哈哈笑，抱着俞菟舍不得撒手。
但俞菟委实害羞，她满身汗也臭烘烘的，唐晓星只抱了两分钟就放开俞菟，牵起她往人群方向走，边走边问：“老婆，你怎么到R市来了？”
俞菟没敢看向人多的地方，她几乎预料到待会儿要受唐晓星朋友们怎样取笑。
不过有唐晓星在前面替她扛着，她没有非常紧张，若真的怕，也不会大老远跑来体育馆探班。
由唐晓星牵着她的手，她扬起脸来皱了皱鼻子：“怎么？不允许我探班啊？难不成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小秘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们已经走近人群，陶清远带头哈哈大笑，谴责唐晓星：“我听见什么？星姐你背着嫂子藏小秘密？这要不得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其他队员从刚才的惊艳中回神，听了陶清远的话，加上唐晓星和俞菟的互动，也都明白过来两人的关系，当下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唐晓星跺跺脚，朝陶清远龇牙咧嘴：“陶清远，我看你是打没挨够！”
陶清远当下就跳脚朝俞菟告状：“嫂子嫂子！您看看！星姐好凶哦，我啥也没说呢她就要揍我！”
俞菟笑眼弯弯，软声嘱咐唐晓星：“别老欺负人。”
陶清远拿着鸡毛当令箭，笑哈哈地怼唐晓星：“你看你看，嫂子站我这边儿！”
唐晓星有点不高兴，脸没拉下来呢，身旁俞菟垫脚搓了搓她的脑袋，用只有唐晓星能听见的声音，轻飘飘地哄：“小狗乖哦，你不会那么小气的对吧？”
嗓音软软的，一口温热的呼吸吹得唐晓星耳根子都麻了。
她当然不会小气，俞菟又不是真向着陶清远，老婆大老远从C市来探她的班，她不跟陶清远那皮猴儿计较。
因而唐晓星只剜了陶清远一眼，随后便牵着俞菟去见冯教练。
林惮也从擂台上下来了，正与冯教练交谈，她扫过唐晓星和俞菟牵一块儿的手，一语不发收回视线。
冯教练神态和蔼，朝唐晓星扬了扬眉，笑问：“家属？”
俞菟来的时候，请工作人员传话，说是唐晓星的家属，来探望唐晓星。
教练语气中透着点取笑的意思，唐晓星脸红了，难为情地抓抓后脑勺，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憋出一个字：“嗯。”
俞菟大大方方地迎向教练的目光，自我介绍：“俞菟，您好，冯教练，常听晓星说起您，感谢您对晓星的照顾和栽培。”
冯教练目露欣赏，与俞菟寒暄几句，末了回头瞄向唐晓星：“你这丫头人傻呵呵的，福气倒是好，这么好的对象哪儿找的？”
唐晓星跺脚：“我哪儿傻了？我跟我老婆般配得很好嘛！”
身后跟来看热闹的队友们又是一阵哈哈笑。
俞菟抬眼，视线与林惮不期而遇，后者拆了片口香糖塞嘴里，对冯教练道：“今天不练我就先回去了。”
冯教练留她：“待会儿一块儿吃个饭？”
林惮迟疑两秒，回答：“行。”
说完，带着自己的拳助和医护走了。
唐晓星刚才和林惮交手还获得了险胜，当然要留下来和大伙儿分享迎战经验，即便俞菟来探班，也不能把她从队伍里捞走。
队友们排排坐，听唐晓星讲策略，俞菟就在休息区坐着等候。
唐晓星不时抬头瞧俞菟一眼，但她现在是目光焦点，她稍稍分神就能立马被队友捕捉，然后受到无情地嘲笑。
闹了两次，唐晓星不敢走神了，稀里糊涂讲了半个多小时，也没闹明白到底讲了些什么，直到冯教练提出随机抽取几个人两两实战，她才得一会儿空闲。
唐晓星走向休息区，俞菟递给她一瓶水，瓶盖已经揭开。
“谢谢老婆。”唐晓星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喝掉大半瓶，重新拧上瓶盖儿，坐俞菟身边。
俞菟看着不远处擂台上打得激烈的两个队员，问唐晓星：“你们平时就这么练？”
“通常下午打实战。”唐晓星抬了抬下巴，手指训练室另一角各种器材设备，“上午训练花样多，十分钟就能出一身汗。”
俞菟设想唐晓星训练时的场景，感觉唐晓星随时都是一副刚从水里捞出的样子。
她看一眼敞开的场馆大门，小声说：“没想到林惮会来。”
好巧不巧她又撞见林惮和唐晓星对练，来时看到那一幕，还替唐晓星狠狠捏了一把汗。
唐晓星摸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用矿泉水浸湿擦脸，闻言笑道：“她不是职业拳王嘛，教练请她来练我。”
俞菟见她说这话时神态坦然，似乎并不介怀上次的事情，好奇：“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气的。”唐晓星鼓起腮帮子呼了呼气，“虽然是有点丢脸，但好在没受什么伤，教练也的确是为我好，你看，刚才我不打赢了嘛！”
说明她的预估并没有差太多，她和林惮是有一战之力的。
不过今天按业余赛规则算，林惮不占优势，估计也没用出全力。
俞菟点头：“嗯。”
“老婆。”唐晓星扭头，换了个话题，“你在R市待几天？晚上住哪儿？”
俞菟笑着回答：“我来R市其实是有工作。”
“工作？”唐晓星惊讶了，“出差吗？”
俞菟歪头想了想说：“算是吧，所以有安排住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唐晓星的确担心俞菟，甚至在想，如果俞菟晚上没订酒店，要不要跟冯教练说一声，让俞菟在她们宿舍住一晚上再走。
但既然俞菟说有工作安排，唐晓星便没提。
俞菟说完又问她：“你们集训完全不放假吗？”
“要放的，一周休一天。”唐晓星边回答，边算了下时间，她们来这儿半个月了，中途休了一天，刚好明天过了就又能休一天假。
“后天啊。”俞菟晃着腿，若有所思。
唐晓星见她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好奇：“后天怎么了？你后天回C市？”
“不。”俞菟摇头，“我后天有工作。”
唐晓星几乎想也不想就问：“你工作的时候允许探班吗？”
俞菟来探了她的班，是不是她也可以去探探俞菟的班，后天她刚好放假，在R市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
听唐晓星这么说，俞菟似乎有些惊讶，她扬起脸来，笑问：“你要来探班？”
唐晓星反问：“不行吗？”
俞菟笑起来眼睛里像有星星闪烁：“没有不行，你来的话，我会很开心。”
“那就这么定了！”唐晓星爽快拍板，又问，“你在哪儿工作呀？”
俞菟朝她眨眨眼：“文轩书城。”
训练结束，冯教练亲自去请林惮，入席后开了两瓶酒，见大伙儿兴致高，冯教练也没阻止，只叮嘱说不准多喝。
陶清远拿着酒瓶子绕到唐晓星面前，伸手去往她杯里倒酒。
唐晓星伸手捂住杯口，摆摆手：“我不喝这个，给我拿瓶可乐。”
其他队员齐刷刷看过来，唐晓星笑：“看什么看啊，我酒量差，喝多了打人，你们怕不怕？”
“以前聚餐也偶尔喝两口，没见你打人啊？”陶清远拎着酒瓶觉得好笑，“怎么，嫂子在，不敢喝？”
说完又看向唐晓星身边的俞菟，问：“嫂子不准星姐喝酒啊？”
俞菟笑得温温柔柔的，把皮球踢给唐晓星：“我可没说过，要不要喝她自己决定。”
陶清远朝唐晓星抬下巴，啧嘴：“星姐，听到没，嫂子都没说不准，你怂个什么劲？”
“去去去！”唐晓星烦她，“我自己不想喝，别往我老婆身上扯，让你拿可乐你就拿，哪儿那么多废话！”
见唐晓星态度十分坚决，陶清远劝不动，便也没勉强，按唐晓星的话给她递了瓶饮料。
唐晓星自己揭了可乐瓶盖，倒进玻璃杯，滋啦滋啦冒气泡。
一杯倒满，瓶子里下去三分之一，她转头朝俞菟晃了晃剩下的可乐：“你喝不喝？”
俞菟摇摇头，她不爱喝碳酸饮料。
唐晓星于是把瓶子放桌旁。
冯教练起头敬了林惮，林惮漫不经心把杯子举起来，一口喝完。
放下空杯时，她看了眼唐晓星手边的可乐，勾起唇角，再倒了一满杯酒。
之前林惮和唐晓星私斗上了热搜，今天练习赛又反被唐晓星击败，虽然看在冯教练的面子上，大伙儿坐一桌吃饭，但但凡有点眼力劲，都能看出来唐晓星和林惮之间气氛不愉快。
整顿饭下来，唐晓星和林惮各吃各的，谁也没理会谁，更别提敬酒。
桌上人都能感受到，她们似乎在暗中较劲。
中途，唐晓星陪俞菟去洗手间，在洗手间外等俞菟出来时，碰见林惮在安全通道口抽烟。
她看起来像刚挂了电话，酒喝得有点多，眼神不如平时阴狠。
林惮扫眼唐晓星，把手机揣兜里，再随手将烟头抵墙砖上摁灭，一语不发回了包间。
唐晓星等到俞菟出来，没提刚才见到林惮的事儿。
饭吃得差不多了，唐晓星见时间也不早，便请示冯教练：“冯教练，待会儿我送老婆回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冯教练误解了唐晓星的意思，当下摆摆手说：“明儿早点到，别耽误训练。”
周围队友一片哄笑，陶清远贼兮兮地吹了个口哨。
唐晓星脑子还没转过来，俞菟用力拽了拽她外套衣袖：“走了。”
“好！”没想明白就不想了，老婆要紧。
唐晓星跟大伙儿挥了手，便跟在俞菟身后走出餐厅。
俞菟住的酒店距离体育馆不远，走路过去也才不到十分钟。
出了餐厅，俞菟就挽住唐晓星的胳膊。
唐晓星高高个，手长腿也长，故意放慢了脚步配合俞菟的速度。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相逢，像这样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竟也体悟到两分暖热。
来R市半个多月，唐晓星头一回那么高兴。
今天见了面，她们后天还能再见一面，这样一想，唐晓星感觉训练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枯燥了。
“这么开心啊？”俞菟笑她，“都快蹦起来了。”
唐晓星坦然点头，笑容憨憨的：“老婆大老远来看我，当然高兴。”
俞菟弯起眼：“说了是来工作，探班只是顺便。”
唐晓星无所谓：“那也高兴，哈哈哈，反正见到你我就高兴。”
俞菟被唐晓星直白的话烫得脸颊红红的，但在大街上，又有些不好意思，便用胳膊肘轻轻怼她：“傻狗。”
唐晓星回头跟俞菟商量：“老婆，咱们能不能换个昵称？”
俞菟问她：“你不喜欢？”
“没有哇。”唐晓星诚恳地摇了摇头，“就是，你老傻狗傻狗地叫我，我感觉我真变傻了呢。”
哪想到是这个原因，俞菟忍俊不禁。
唐晓星感觉到胳膊弯儿传来拉力，回头见俞菟不走了，眨眨眼：“怎么了？”
俞菟做了个要讲悄悄话的动作，朝唐晓星招招手：“你过来点儿。”
唐晓星便把脑袋凑过去，俞菟拎起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说：“你觉得傻和傻狗，哪个先有？”
“？”唐晓星一脸懵逼。
她懵懵的样子，特别像唐二哈，神还原。
俞菟没忍住笑出声。
唐晓星更懵了，没开口问呢，俞菟忽然凑上来，在她唇边轻啄一口：“那就不叫傻狗了，叫小星星。”
温热的暖流拂过唐晓星的耳廓，像电流似的呲啦一声蹿遍全身，唐晓星脊梁骨一颤，胳膊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唔一声，抓着耳朵挠了挠，红晕爬满整张脸，没好意思对上俞菟的视线。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走再慢也一会儿就到了。
唐晓星将俞菟送到酒店门外就停下脚步，脑子却一直转，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再留一会儿。
她还想和老婆再多待一待。
理由没想好呢，俞菟挽着她胳膊的手没松，疑惑：“你不进去吗？”
唐晓星愣：“什么？”
“我说，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俞菟说完便红了脸，“刚才你教练和队友都笑话你呢，你没听懂吗？”
经俞菟这么一提，唐晓星再回想那会儿她说要送俞菟回酒店时，陶清远和冯教练的反应，唐晓星震惊：“啊，原来她们……”
后面半截说不出口，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一瞬间红晕从脸蔓延到脖子根，比俞菟的脸蛋儿还要红。
唐晓星有点慌，怕俞菟觉得她太随便，当着教练和队友的面居然讲这种话，连忙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本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送俞菟回酒店。
送到地方，等俞菟休息了，她就回宿舍，没往别的地方想。
“还说自己不傻。”俞菟弯眼笑。
她本来有点难为情，没想到唐晓星慌成这样，她反倒不尴尬了。
“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她们都觉得你是这个意思。”俞菟仿佛在讲绕口令，说完揪着唐晓星的衣摆不松，“我一个人住，说实话有点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吧。”
俞菟说这句话之前，唐晓星还在考虑要不要回宿舍。
但俞菟说她害怕，唐晓星立马就改了主意。
别人笑话就让她们笑话吧，面子哪有老婆重要。
唐晓星点头：“行，那我今天不走了。”
说着，她就着俞菟挽她胳膊的动作，大步往酒店走。
唐晓星和俞菟上楼不久，一辆车在酒店门外停下。
林惮从拳助手里接过房卡，进过道按亮电梯。
电梯从楼上下来，她走进去，感觉脑子有点昏沉，看眼房卡确认房间号，然后按下楼层。
唐晓星送俞菟到房间，俞菟先去洗澡，她坐床边边刷手机。
没一会儿，忽然听见房门处传来奇怪的动静。
吱吱嘎嘎的声音，像有谁在门外试图用房卡开门，但试了几次没打开。
俞菟分明跟唐晓星说她是一个人住。
唐晓星警惕地朝门口瞄一眼，是谁走错了门？
以为有谁走错房间，发现房卡开不了门应该很快就走了，没想到屋外那人分外执着，房卡开不了，便抬手敲门。
大有这门不开，他就不走的架势。
唐晓星眉头皱起来，心说这酒店安防也太差了，如果不是房卡弄错，那这人就是盯准了房间来的。
酒店走廊上应该有监控的，这人怎么还大张旗鼓敲个不停啊？
要俞菟一个人住，听见这动静，不得吓坏了。
但外边儿敲得那么厉害，不处理也不行，唐晓星走门边问：“谁在外面？”
她的声音传出去，敲击声停下来。
几秒钟后，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不可置信地呢喃：“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像唐晓星？”
唐晓星汗毛都竖起来了，猛地打开门，看着独自站在走廊里的林惮，怒目：“林惮？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惮被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更没想到屋里真是唐晓星，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唐晓星瞪圆了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猜想。
林惮是来找俞菟的么？可她怎么会知道俞菟住哪儿？如果她不跟俞菟上楼，俞菟听见动静给林惮开了门，会发生什么？
刹那间，唐晓星怒火中烧，扑上去将林惮推得往后一个踉跄：“你给我解释清楚！”
林惮跌了两步，单手扶住墙。
晚饭不知不觉喝了太多酒，脑子有点晕，唐晓星推她她险些没站稳。
后背撞墙面上，林惮也来了火气：“唐晓星，别把自己当根葱，我有什么好跟你解释的？”她往房间里扫一眼，皱眉，冷哼，“我以为你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完，脚踩过掉地上的房卡，转身走了。
林惮来了又去，莫名其妙。
唐晓星余怒未消，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见林惮没回来的意思，转头看了眼地上的房卡。
306？
再抬眼看看房间号，309。
“……”
林惮下楼，手机一直响，拿起来看，一串没保存的数字。
心烦，电话接通，没等对面开口，她先声夺人：“滚！以后别再找我！”
话音未落，她直接把手机扔进路过的垃圾桶。
第34章
“不可理喻。”
唐晓星瞥了眼掉地上的房卡, 没理会，径直关上门，还落了锁。
俞菟洗完澡出来，边走边拿毛巾擦头发。
见唐晓星从门口走回来, 她面露疑惑：“怎么了？刚才谁在外面？”
“一个神经病。”唐晓星回答俞菟, “走错房间了还一直敲，脑子多少沾点毛病, 你明晚还住这儿的话, 如果我不在，有人敲门, 你千万别开，打电话叫安保上来看, 多半是喝多了酒的疯子。”
“哦, 好。”俞菟不疑有他，“是挺吓人的。”
说完她看向唐晓星, 又弯起眼笑：“幸好今天有你在。”
瞧见俞菟的笑脸，刚才闷了一肚子的火顿时就散了。
唐晓星把不愉快通通抛开，走过去接过俞菟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挺不放心的，出差几天？什么时候回C市啊？”
“计划是后天工作结束就走。”俞菟推推唐晓星的胳膊, 让唐晓星坐床边，自己则身子一侧, 直接坐唐晓星腿上。
大腿上忽然增加一个人的重量, 俞菟还只穿一件很清凉的睡衣，衣摆到大腿根, 坐下来的时候, 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从衣服下溜出来。
她身上蒸着腾腾热气与清新好闻的沐浴露香。
唐晓星顿时就红了脸, 神态拘谨地将上身往后仰,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不停，她试图克制自己过于活跃的脑细胞，不要东想西想，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俞菟刚才的话往下说：“后天就走？几点的飞机？”
俞菟像没发现唐晓星的异样，双手搭在唐晓星肩上，把玩唐晓星的衣领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八点。”
唐晓星闻言蹙眉：“那你下飞机都快十一点了，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没事。”俞菟安抚唐晓星，“云柳跟我一块儿，到时候让她送我回家。”
唐晓星听这话感到意外：“苏小姐也到R市来了吗？那你们怎么没住一块儿？”
如果苏云柳跟俞菟一块儿出差，住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俞菟白她一眼：“我跟别人住一起，你不会介意吗？”
“啊？”唐晓星被问懵了，“苏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吗？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在基地训练期间也跟陶清远住一宿舍啊。
俞菟捏住唐晓星的耳朵：“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为什么？”唐晓星不理解。
忽然一股力从肩膀传来，唐晓星没设防，被俞菟推到在床。
唐晓星惊疑：“？！”
俞菟也换了姿势，曲腿跨坐在唐晓星腰间，伏低身，双手撑在唐晓星耳边，半干的长发顺着她的脸颊垂落，抚弄唐晓星的脸孔。
“要，要不还是先吹干头发，这样容易着凉。”
唐晓星脸爆红，支支吾吾。
俞菟没理会她紧张之下胡言乱语，双手捧起她的脸。
柔软的唇贴近唐晓星的耳朵：“除了你，我不欢迎任何人进入我的私人领域。”
话音未落，唐晓星的嘴唇被俞菟含住，熟悉的触感与香甜柔滑的美味唤醒她的感官，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躁动。
被俞菟以这样的体位压在下面，心理上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唐晓星没觉得不适，反倒莫名兴奋。
刚才还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人，这会儿手都探进俞菟睡衣衣摆，轻抚柔软细腻的腰肢。
某一时刻，她手指忽然收紧，用力，在俞菟过于白嫩的肌肤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同时，俞菟身子一晃，被唐晓星抛进柔软的被单。
长发散开，凌乱而富有美感。
唐晓星伏在俞菟身上，喉咙动了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老婆，我……”她有些紧张，下意识曲起手指抓紧被单。
上次不小心让俞菟受伤，唐晓星心里仍有些介怀，因而哪怕气氛到了，她还是顾忌，放不开。
俞菟歪歪脑袋，自下而上凝望唐晓星的脸，与那黑亮的，不掩渴望的双眼。
她手臂环过唐晓星的脖颈，压下唐晓星的脑袋时，在她脸颊边吹一口气，低声耳语：“我想要，吻我。”
简简单单几个字，将唐晓星身体中的血液瞬间点燃。
唐晓星俯身，亲吻俞菟的眼睛，鼻梁，嘴唇。
她的吻并不熟练，因拿捏不好分寸，显得毫无章法。
但她吻得克制，缠绵，竭尽所能地让每一个吻都足够温柔。
觉察到唐晓星对自己浓浓的保护欲，俞菟很快就动了情，她娇软的身子陷在唐晓星的臂弯儿里，颤抖着合上雾蒙蒙的眼睛，调动一切观感，感受唐晓星。
她在唐晓星掌间融化成一摊水，汇入江河，在海潮叠浪间起起落落。
似有电流激蹿过她的身体，令她紧咬的唇边溢出不自禁的低吟，眼角也不知不觉湿润了。
最后那一刻烟花盛放的刹那已触手可及。
可这时，唐晓星忽然停下来。
俞菟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得拧起了眉，不得不睁开眼，不解地看向唐晓星。
她那一双小兔眼湿漉漉的，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开口时嗓音涩哑：“怎么了？”
软而轻的语调，唐晓星喉咙发紧，面露迟疑：“你，你好像在哭，是不是不舒服？我弄疼你了？要不停……”
话未说完，俞菟气恼地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嘶……”唐晓星抽气。
她似乎明白之前肩上那道牙印是怎么来的了。
唐晓星可怜兮兮地瘪瘪嘴：“老婆，怎么突然咬我？”
俞菟揪住她的耳朵，哑声威胁：“你要这时候敢停，信不信我咬死你。”
“！”唐晓星背脊一寒。
“继续。”俞菟恨铁不成钢，“我没喊停你不准收手，否则以后都别碰我！”
唐晓星吞咽一口唾沫，依言继续行动。
之后她吸取了教训，没敢再自己擅做决定。
当俞菟终于得偿所愿时，唐晓星肩后又多了几道鲜红的抓痕。
俞菟没喊停，唐晓星就没敢停。
直到俞菟浑身颤抖，情不自禁将她抱紧，呜咽着说不要了，唐晓星才打住。
但瞧见俞菟身上又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印记，唐晓星有点担心，心说这么激烈，不会又受伤吧？
看眼时间，都一点过了。
俞菟脸泛潮红，余韵未消，疲倦又慵懒地抱紧唐晓星，阖上眼昏昏欲睡。
唐晓星搂着她的肩膀，贪恋地亲吻她的嘴角，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等俞菟睡着了，唐晓星偷偷起身，抱她去洗手间冲洗，借着明亮的灯光，又仔细检查了俞菟的身体，感觉有一点点肿，但没大问题，她才放心。
酒店没有即时更换床单的条件，于是唐晓星给俞菟穿回睡衣。
末了，她在俞菟身边躺下，伸长胳膊一捞，将俞菟柔软温暖的身子搂怀里，安安心心睡大觉。
清早赶在闹钟响之前，唐晓星就醒了。
虽然还困，但她记着教练昨晚叮嘱她不要迟到，如果她今天迟到了，肯定要被陶清远那伙儿人狠狠嘲笑。
怕吵醒俞菟，唐晓星进洗手间就只简单搓了把脸，漱了一下口。
她拿了房卡去酒店楼下给俞菟买了早餐，搁床头柜上放好。
临走前，又朝床上看了一眼。
俞菟将被子团成一条，就像唐晓星在身边时抱着唐晓星那样，将团好的被子搂怀里。
昨夜闹得晚，俞菟这会儿睡得正香，若将她吵起来，她是要生气的。
俞菟脑袋歪歪，柔亮却凌乱的长发遮住她半侧脸。
不知梦里梦见什么，她被唐晓星吻肿的嘴唇微嘟起来，红红的，模样娇憨，特别特别可爱。
唐晓星没忍住，趴床边去，探了上半身过去，在俞菟嘴唇上亲一口。
熟睡中的俞菟感受到熟悉的亲吻，自然而然给出回应。
唐晓星亲得舍不得撒口，眼看着时间渐渐变紧，她也的确担心把俞菟闹醒，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轻轻合上房门，转进电梯间。
等待电梯的时候，唐晓星听见走廊里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
随即不远处一个房间的房门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有些闷。
从门后走出来一名姿态优雅的女性。
女人个子高挑，穿一套干练的白西装，步履从容走过来，与唐晓星并肩站在一起等电梯。
唐晓星目不斜视盯着面板上的数字，感觉时间紧张，待会儿下楼后可能得跑快一点。
忽听女人出声：“唐晓星？”
唐晓星讶异回头，打量两眼出现在身边的陌生女人，确认她们应该没见过。
看气质，对方可能是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我是。”她回答着，又看一眼电梯，怕错过了，“有事吗？”
女人轻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QH拳击推广，肖谨言，很高兴认识你，唐小姐。”
QH拳击推广？
那不是国内最大的拳击推广公司！
唐晓星瞄一眼肖谨言给的名片，好家伙，CEO！
“你好，肖总。”唐晓星接下名片。
一尊大佛当面，她也不好这时候说赶时间。
瞧着电梯到了楼层，唐晓星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
肖谨言从容不迫走进电梯，唐晓星这才迈开步子跟进去。
电梯下行，肖谨言随意起了个话题：“唐小姐进国家队有十年了吧？”
“嗯。”唐晓星点点头，“刚好十年。”
肖谨言又问：“退役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唐晓星依然盯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闻言回答：“还没想好。”
“那唐小姐或许可以考虑考虑QH。”肖谨言笑得自信，“如果唐小姐有意向，可以联系我，名片上有我的微信和邮箱。”
说话间，电梯抵达一楼大厅，肖谨言率先走出去。
酒店门口停了一亮加长款黑色轿车，见肖谨言出来，司机帮她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前，肖谨言还回了头，朝唐晓星挥了挥手。
轿车扬长而去，唐晓星又看一眼名片上“肖谨言”三个字，对刚才的经历感到惊奇。
怎么就这么巧呢？
她随手将名片往兜里一揣，撒开脚丫子往基地跑。
赶在集合时间掐着点儿抵达训练室，唐晓星跑出一脑门汗，瞧见她急吼吼地跑回来，一众队友吭吭哧哧地笑话她。
冯教练没好气瞪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让唐晓星带着人跑圈热身。
她们跑到一半，场馆大门处传来动静，林惮带着人走进来。
昨天因为唐晓星战胜林惮，俞菟又来探班，林惮可能心情不好提前离场了，训练任务临时做了更改。
今天林惮过来，是继续未完的合作，和拳击队的队员们以职业赛规则进行切磋。
唐晓星看见林惮就皱起眉头，先前她还念着两人过去的友情，不管林惮如何挑衅，她都尽量和气，与林惮照面虽然互看不顺眼，但也相安无事。
但经过昨晚酒店的冲突，唐晓星对林惮的观感又下降好几个度。
林惮喝醉酒走错房间，闹出那么大动静，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都让唐晓星觉得她很烦。
唐晓星对林惮表现出很明显的敌意，林惮也没好到哪里去，进场馆她就阴着脸，笼罩在身上那层阴鸷更深更重了。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触碰，似有火光碰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场馆内气氛整个往下压，周围其他队员都缩了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无事发生。
跑圈热身结束，按流程练完半小时体能项目。
有林惮在，冯教练取消了今天的力量训练，改为实战，昨天耽误的训练进度，今天立马安排上。
冯教练先让林惮介绍职业赛比赛规则，比较职业赛和业余赛的区别。
随后冯教练当场点了两名拳手，按照职业赛的标准进行一场实战，林惮在旁指点怎么打。
习惯了业余赛的规则，那两名拳手脱去护具，只留下缠手带和护齿，上擂台后很没有安全感，打得十分拘谨保守，实力发挥不到平时的一半。
唐晓星在旁休息，拿水喝时，扫见林惮的包上印了QH的字样。
她想起来，林惮签约的推广公司，好像就是QH。
昨晚林惮喝多了酒走错房间，所以，她原本是要找肖谨言？
有什么东西在唐晓星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啧啧嘴，暗道：喝成那个样子去找老板，也不怕直接失业。
“晓星！你过来一下！”冯教练叫唐晓星。
唐晓星应声，收回目光，放下水瓶，快速跑过去。
冯教练点了唐晓星和陶清远上擂台练手，同时告诉唐晓星：“今天下午，你和林惮再打一场，按职业赛规则计分。”
唐晓星瞄林惮一眼，对上对方幽晦的眼神，没犹豫，点头：“行。”
吃过午饭，唐晓星食困犯了，昨夜闹得太晚，本来就没休息够，饭后回到训练室，她走在路上都险些睡着。
昏昏欲睡之际，忽然感受到一道刺人的视线落在身上。
唐晓星警觉惊醒，左右看了看。
不远处林惮倚墙而立，在唐晓星看过去时，她转开视线的反应有些刻意。
想来，这整个训练室里面，除了林惮，没有第二个人会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唐晓星微微蹙眉，不明白林惮又在发什么神经。
但她不想搭理，径直走回休息区，往长椅上一躺，捞起外套盖在脑袋上。
外套扯动间，一张名片从她衣兜里抖落出来。
唐晓星脑袋埋在衣服里，没注意。
缺觉严重，唐晓星几乎秒睡，睡得太沉，以至于冯教练大喊集合时她都没听见。
刷——
光线刺眼，唐晓星下意识眯起眼，抬起胳膊挡住光源。
两秒钟后适应光线，看见冯教练拎着她的外套似笑非笑站在长椅边：“你昨晚熬到几点？”
这话明显有深意，陶清远她们的笑声隔老远都听得见。
唐晓星红了脸，扯谎：“没熬夜。”
冯教练一脸的“你看我信不信你”，把外套扔回给唐晓星：“麻利溜儿起来，热身，准备打练习赛！”
唐晓星翻身坐起来，动动胳膊动动腿。
倏然间，那种熟悉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直接朝林惮望过去，见林惮一副咬牙切齿想吃人的表情，她撇撇嘴，嘟囔：“神经病。”
现在她已经不去想林惮为什么记恨她了，她觉得林惮就是纯纯脑子有毛病。
跟这种人讲不清道理，那就别讲了，爱咋地咋地吧。
待会儿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唐晓星做好心理准备，除掉护具就意味着受伤风险增加，唐晓星动起不常用的脑子，计算待会儿和林惮交手时的策略。
裁判团还是昨天那批人，上了擂台，冯教练一声哨响，林惮就像炮弹似的弹向唐晓星。
“嚯呀！”陶清远忍不住惊叹，“还这么猛？”
林惮的风格就是这样，快准狠，爆发力强，如果能在开局就KO对手，后面就不需要打了。
唐晓星已经渐渐适应了林惮这种打法，对方战斗力爆炸，她没必要在林惮状态最好的时候跟林惮硬刚，因而专注防守，打得比较稳。
有了头几次和林惮交手的经验，即便规则更改，唐晓星心里也不是全无把握，等林惮攻势稍缓，她立马瞅准机会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十分激烈，冯教练一眨不眨盯着擂台，感觉唐晓星今天的状态似乎比昨天更好了。
但林惮也不是吃素的，对局越往后，双方拳手的差别渐渐显现出来。
业余赛只打五回合，每回合两分钟，中间休息一分钟，加上中场暂停或倒地数秒，整场比赛打完也才十五分钟。
但职业赛最低六个回合，每回合三分钟。
高级别的职业赛，能打到十二个回合，时长较之业余赛多出两三倍。
林惮习惯了职业打法，看上去她一开始打得猛，但她的耐力好，打到后期出拳速度也没有降低太多。
相较之下，唐晓星就有些勉强了。
拳击是一项高爆发运动，她的体力支撑六个职业赛回合已经是极限。
临近比赛结束时，唐晓星被林惮拳头击中。
双方都没倒地，但唐晓星的状态明显差一些。
医护照常为两边拳手做赛后检查，也不知道林惮是不是故意的，那一拳刚好打在昨天受伤的那只眼睛上。
昨天戴了拳套，战后眼眶周围有点充血，但冰敷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今天这一拳可以说是结结实实，眼眶瞬间就红了，很快肿起来。
检查后医护说没什么大问题，但眼圈周围肯定会青两天。
唐晓星咬牙：“林惮！”
狗登西，你等着！
她明儿顶着个熊猫眼去探班，怎么想怎么丢脸。
不远处林惮似乎听见唐晓星的骂声，回头瞅她一眼。
看见唐晓星眼睛上敷着冰袋，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你跟这个造型还挺搭。”
唐晓星拧眉，瞪眼：“你什么意思？”
林惮冷嗤一声：“国宝啊，天生命好。”
说完，她胳膊伸出去，让医护给她涂药。
刚才打得激烈，她和唐晓星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唐晓星伤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比较明显，而她身上则到处都是淤青。
尤其那两条胳膊，为了防唐晓星的拳头，挨了不少打击。
唐晓星完全没法和林惮沟通，这人主打就是一个阴阳怪气油盐不进。
她捧着冰袋敷脸，忽见林惮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白色的小卡片。
唐晓星瞪大仅剩的一只眼睛：“那好像是我的东西。”
林惮将名片正面朝上，仔细盯着看了两秒，问唐晓星：“肖谨言给你的？”
“不然呢？”唐晓星觉得这个人好奇怪。
林惮倏地沉了脸，然后呲啦一声，给那名片撕成两半。
“卧槽！”唐晓星当场跳脚，“林惮，你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话音未落，林惮嚯的一下站起来，快步逼近唐晓星。
唐晓星也放下冰袋，与林惮怒目相对。
这里的动静引起周围人注意，拳击队员们窃窃私语。
陶清远瞧着不对劲，感觉她们俩快打起来了，赶忙叫住冯教练，几个人一块儿朝这边走来。
林惮脸色漠然，冷冷道：“就算转职业，你也不能签QH。”
“莫名其妙！”林惮一而再再而三找茬，唐晓星也怒了，“QH你家开的呀？你说不能签就不能签？你管那么宽，咋不上天呢？！”
林惮呼吸一窒，攥紧拳头像在忍耐什么。
但冯教练已经走近，她终究没有同唐晓星动手。
“话撂这儿了，QH有你没我。”将纸张碎片拍在唐晓星的胸口上，林惮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阴翳，“管好你自己，旁人的东西，别来沾边儿。”
第35章
林惮说完, 转身走了。
拳击队其他成员看向林惮的眼神都不友好。
陶清远私下偷偷问冯教练：“林惮在咱们队里待几天？”
冯教练也皱着眉，视线在林惮和唐晓星之间转一圈，叹口气：“两天，今天结束她之后就不来了。”
“那还好。”陶清远拍拍胸口, “这人跟星姐怎么这么不对付？”
冯教练瞄她一眼：“别人的闲事, 你少管。”
陶清远：“……”
教练走后，陶清远自言自语：“咱们星姐哪能叫别人呢？”
唐晓星没管掉地上那两张碎片, 签不签QH她无所谓, 但林惮的态度让她很火大。
行事荒唐莫名其妙，整天摆个臭脸跟谁欠她八百万没还一样, 真是晦气。
唐晓星现在看到林惮就烦，眼不见为净, 拿了外套和手机坐远一点, 扭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喝两口消消火。
继续把眼睛敷上，希望能多多少少消下去些。
另一只手空着没事儿, 唐晓星把手机摸出来看俞菟有没有给她发新的消息。
今早俞菟九点多才睡醒，给唐晓星发了早安和一张自拍，唐晓星隔了一个多小时才给人回过去。
唐晓星点开早上俞菟发给她的自拍照。
俞菟头上戴了个束发巾，刚洗完脸, 擦了护肤精油，前额光光的, 笑起来超可爱。
看着照片, 唐晓星立马能想象俞菟洗脸刷牙时的场景，心里暖融融的。
俞菟没给她发新的消息, 她便主动问：老婆, 在干嘛呢？工作忙吗？
嗡——
俞菟秒回：在看场地。
唐晓星：文轩书城？
俞菟：嗯。
唐晓星正想问俞菟晚上有没有时间一块儿吃饭, 界面下方就跳出来一条新消息：晚上跟云柳他们一块儿吃饭, 你要不要一起？
注意力落在“他们”这两个字上，唐晓星迟疑地问：人多吗？
俞菟：四五个吧。
唐晓星突然社恐：我训练结束应该蛮晚的，就在食堂吃，到时候你那边差不多了我去接你。
她顶着个熊猫眼去见俞菟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
文字交流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和神态，俞菟没觉察唐晓星语气中的迟疑，见唐晓星这么说，只当她训练太累了，不想在人前露面。
她这边的饭局本来也是应出版社的邀请，多是苏云柳的同事，因此她没勉强唐晓星，答应：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发消息唐晓星未必看得见。
放下手机，唐晓星找陶清远要了镜子看眼周。
虽然冷敷了十多分钟，疼痛不明显，但没能阻止眼眶泛青，这会儿还不是很明显，但再过个把小时，跑不掉一个熊猫眼。
唐晓星心里发愁，晚上见到俞菟，怎么跟老婆解释？
肯定又要让俞菟担心了。
一整个下午，唐晓星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把队友们吓得不轻，尤其陶清远，以为唐晓星和林惮吵一架之后，受了刺激，大气儿都没敢喘。
训练按时结束，林惮和冯教练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陶清远凑到唐晓星身边，问：“嫂子今天还在R市吗？”
唐晓星瞪着一只熊猫眼警惕地看着陶清远：“你想干什么？”
昨儿俞菟来探班的时候，这些队友们，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看直了，别以为她没发现。
老婆漂亮受欢迎，唐晓星也高兴，与有荣焉，但不代表这些损友明目张胆想跟俞菟套近乎的时候她还装眼瞎。
“没想干什么。”陶清远笑呵呵的说，“嫂子没走的话，叫来一块儿吃饭呗。”
唐晓星撇嘴：“没门儿。”
陶清远闻言大失所望：“星姐你也太小气了，就吃个饭又没什么，这你都不准？”
唐晓星很想回她一句“我就是小气”，但话到嘴边，还是改口，好言好语地解释：“她今天有工作安排，跟朋友有饭局，来不了。”
“真的假的？”陶清远不相信，“嫂子来R市还安排工作？不是特地来探班的吗？该不是星姐你不想让嫂子出来跟咱们一块儿吃饭现编的吧？”
唐晓星踩她的鞋：“我像在编谎话骗你吗？她本来就是刚好到R市出差，顺便来看看我。”
漂亮的小白鞋上出现一个灰扑扑的鞋印，陶清远跳脚：“我女朋友新买的！”
“让你女朋友再给你买一双。”唐晓星笑。
“那不白花钱嘛。”陶清远拿纸巾沾了点水，唰唰两下把灰鞋印擦掉，又是一双干干净净的小白鞋，还拿唐晓星面前显摆，“好看吧？”
唐晓星捧场：“好看好看。”
陶清远乐呵呵：“嫂子不来，咱们也别吃食堂了，一块儿下馆子呗？”
唐晓星顶着熊猫眼，不太想抛头露面，反问陶清远：“怎么，食堂饭菜不香吗？”
“香也不能天天吃啊！”陶清远猜到唐晓星顾虑什么，笑着说，“你放心，咱们订个包间，没人注意你这眼睛。”
唐晓星又想踹她。
陶清远笑哈哈，拽着唐晓星起来：“走吧走吧。”
她们起身，陶清远将队里关系好的几个人都叫上，还问了冯教练要不要去吃饭，冯教练摆手：“玩你们的。”
一行七八个人到了吃饭的地方，落了座，陶清远说要再等个人，队友们就先研究菜单。
大概十来分钟，一个女孩儿手里提着蛋糕推开包间门。
见屋子里一堆人，她吓一跳。
陶清远见到她却笑得非常开心，站起来招呼：“小馨，来坐这里！”
从人群中找到陶清远，女孩儿眼里的拘谨淡了些，朝大伙儿点头示意，走进包厢时将蛋糕放到桌旁的置物架上。
“这是清远的女朋友吗？今儿谁过生日啊？”屋子里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
陶清远乐呵呵地说：“我生日。”说着，她招呼女朋友到身边，跟大伙儿介绍，“我女朋友，小馨。”
说完她又指着唐晓星，对小馨说：“这我星姐，你偶像，待会儿让她给你签个名儿！”
小馨脸红红的，但认出唐晓星时，眼神里的确透出不加掩饰的崇拜和兴奋，手足无措之下，还朝唐晓星鞠了个躬。
“使不得使不得！”唐晓星不好意思，跟着站起来。
其余几个队友笑得肚子疼，小馨又认出来另外两个拳手，主动跑去跟她们握手，拍合照。
生日聚会秒变追星现场，聚会主角儿陶清远被晾一边。
陶清远赶忙把女朋友捞回来：“别拍了别拍了，不能让大伙儿饿着啊，咱们先点菜，好吧？”
小馨这才规规矩矩在陶清远身边坐好。
明天不用训练，陶清远让人开了几瓶酒，倒到唐晓星面前时，毫无悬念又被拒绝了。
陶清远还是难以置信：“真不喝啊？今儿嫂子不在。”
感情陶清远真觉得昨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是怕老婆才不敢喝酒的哦？
“起开。”唐晓星笑骂，“说了不喝，别没事找事。”
唐晓星态度坚决，陶清远便不再劝，给唐晓星拿了一罐凉茶。
等菜上来，唐晓星率先向陶清远举杯：“没想到你今天生日啊，也不提前吱一声，没准备礼物，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生日快乐！”
陶清远开开心心接受，杯子举起来跟唐晓星碰一下：“谢谢星姐！”
队友们依次给陶清远送了祝福，还有人问：“见过家长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小馨听了这话脸红红的，害羞地看一眼陶清远。
陶清远抓着后脑勺，乐呵呵地说：“没想好呢，可能这两年吧。”
听来就像在敷衍，小馨的亮晶晶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下去。
唐晓星啜一口凉茶，再看看陶清远一副傻乐的样子，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自从陶清远说了刚才那句话，小馨在旁就安安静静的，不闹腾了，也没提找唐晓星要签名的事，像少了股精气神似的。
而向来情商比较高，懂得审时度势的陶清远，今天不知是不是多喝了两杯酒，人都高兴傻了，没注意到女朋友的情绪变化。
饭后，陶清远让服务员撤了碗碟，小馨起身去拿蛋糕。
蜡烛点好后，陶清远捉住小馨的手，小声说：“你跟我一块儿许愿吧。”
小馨柔柔看她一眼，答应：“好。”
她听话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陶清远这时忽然回头，朝桌前队友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意识到什么，唐晓星也有所预感。
果然，下一秒，陶清远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小小的方盒子，在小馨面前单膝跪下来。
几秒钟后，小馨闭着眼问陶清远：“你许好了吗？”
陶清远笑着说：“许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感觉陶清远的声音好像变矮了，小馨疑惑地睁开眼，随即惊喜地屏住呼吸。
陶清远手里捧着一只揭开的丝绒戒指盒，笑容敞亮温暖：“我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就是以后每个生日都能和你一起过，小馨，我们结婚吧！”
憋了好半天的队友们顿时炸开，喔喔一个劲起哄。
小馨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捂着嘴眼眶通红，双眼雾蒙蒙的，泪花在里面打转。
她拼命点头，末了还觉得这样的表达不够，又松开手，任由泪水淌下来，哑着声回答：“好。”
包间里气氛更热烈了，大伙儿不约而同开始鼓掌，大声说着恭喜恭喜，唐晓星手都拍痛了。
好朋友即将结婚，唐晓星当然高兴。
但高兴之余，她看着陶清远送给小馨的戒指若有所思。
她好像不知道俞菟的生日是哪天，领证结婚那天虽然看过对方的身份证，但生日日期已经不记得了，她也没买给俞菟买过戒指，这样一想，她们的婚姻似乎缺了好多流程。
有了这个念头，唐晓星忽然觉得自己对俞菟有所亏欠。
她太想当然了，也没有主动去了解自己该做什么，她和俞菟结婚一个多月了，她也只送过俞菟一根项链和一束花。
本该在婚前发生的一切浪漫，她都应一一弥补。
唐晓星在心里暗暗计较，不时看一眼手机，看俞菟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吃完蛋糕，陶清远要送女朋友去酒店，热热闹闹的场子也该散了，队友们回基地宿舍，问唐晓星要不要一块儿走。
唐晓星摇摇头，说：“我待会儿去接老婆。”
队友们又“喔噢”笑闹着起哄，唐晓星摆手把她们打发走了，又低头看一眼手机。
她略感疑惑，为什么俞菟还没给她打电话？
陶清远请客聚餐，大伙儿吃了蛋糕还又闹了一会儿，散场已经快九点了，俞菟和同事吃个便饭，要得了这么久吗？
唐晓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揣兜里，沿街散步，等待俞菟打电话来，顺便消消食。
走着走着，她看见街边有家亮堂堂的珠宝店，心思一动，大步走进去。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您好，欢迎光临！”
唐晓星开门见山：“有戒指吗？”
“有的！”店员点头。
被唐晓星眼睛那圈淤青吸引注意，不由视线多停留两秒，但她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忍着没笑。
导购员引着唐晓星到柜台前，问她买来自己戴，还是送人。
唐晓星说：“我想买对戒。”
导购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给您介绍这几款，都是最新的款式，看看您有没有喜欢的？”
她一边说着，拉开陈列柜下的抽屉，取了四五对戒指给唐晓星试戴挑选。
这些戒指都很好看，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唐晓星挑选不来。
她沉吟思索半天，她的审美水平显然有待提高，如果她自己选了俞菟不喜欢，反而不好，而且她也不知道俞菟的手指戴这戒指合不合适。
见唐晓星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要买意思，导购员又热情拿了好几种款式给唐晓星看。
“我不太会选。”唐晓星如实说，“不如下回我带老婆一块儿来看吧。”
店员感觉自己被遛了，但顾客为上，她只能微笑说好，并目送唐晓星离开。
从店里出来，唐晓星又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过两分了，俞菟的电话还没来。
唐晓星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决定不再等了，主动给俞菟拨过去。
嘟——嘟——
手机开始响铃，半晌无人接听，等待时间越久，唐晓星眉头皱得越紧。
眼看着这一通电话就要自动挂断了，终于被人接起来。
“喂，唐小姐吗？”
电话接通了，但唐晓星听到的并不是俞菟的声音。
她皱起眉：“苏小姐？”
“嗯，是我。”苏云柳回答她，“菟菟刚才喝了点酒，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去洗手间了，没拿手机，你要不待会儿再打过来？”
听说俞菟没事，唐晓星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随后又问：“你们在哪儿吃饭？我过去接她。”
苏云柳向唐晓星报了个饭店名称。
唐晓星在手机地图里搜索，距离不远，打车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打车！”唐晓星立马在路边儿拦了辆车。
十分钟后，出租车抵达饭店，停在路边，唐晓星付了车费，推门下来。
听说俞菟身体不舒服，唐晓星便顾不得那么多。
哪怕她的黑眼圈看着有点滑稽，她还是直接走进餐馆，找去苏云柳说的包间。
领路的服务生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唐晓星只当没发现。
到了地方，敲门，门内传来回应：“请进。”
唐晓星推开包间门走进去，见桌前坐着三个人，都不认识。
她不由蹙眉，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还是试探着问：“请问，俞菟是在这里吃饭吗？”
“你是唐小姐？”坐在中间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的女性向唐晓星确认。
唐晓星立马点头：“是我！刚才苏小姐接了我的电话，说菟菟身体不舒服去洗手间了，她还没回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唐晓星心里其实觉得奇怪，因为不仅俞菟没有回来，就连苏云柳也不在。
这回接话的是女人身边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俞小姐出去好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小柳已经去找她了。”
唐晓星听了这话，更加担心：“那我出去看看，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也没管包间里三个人怎么回应，她立即退出去，问服务生洗手间怎么走。
服务生替唐晓星指了路，唐晓星小跑着过去，迎面碰上从洗手间出来的苏云柳：“苏小姐！”
苏云柳一脸焦急，看见唐晓星便急忙停下脚步：“菟菟不见了！”
“什么？！”唐晓星如遭雷击，瞪圆眼不可置信。
苏云柳也很慌，六神无主：“你打电话过来之前大概十分钟，她说不舒服要去洗手间，我看她半天没回，出来看看，可洗手间里没人。”
算上唐晓星打车过来路上耽搁的时间，从俞菟去洗手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怎么会？！
唐晓星不相信，一头扎进洗手间，再确认一遍。
这家餐厅规模不大，女厕一共就三个隔间，都是空的。
有股寒意从脚底板儿蹿上天灵盖，唐晓星感觉一瞬间身体里的血都凉透了。
她左右看了看，店里吵哄哄的，哪儿也没见俞菟的身影。
抬头张望时，唐晓星瞥见洗手间外的走廊有个监控，她当下跑去前台：“你们店负责人在哪里？！”
前台服务生被唐晓星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回神发现这人不是刚才他带路的那个熊猫眼，唐晓星急红了眼，那只黑乎乎的眼圈顿时不滑稽了，反倒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你等一等。”服务生立马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内线呼叫经理。
俞菟不见了，唐晓星哪里等得了，那边服务生电话还没接通，她就直接问：“你能调监控吗？我老婆去了洗手间后人就不见了，帮我调个监控查一下！”
人不见了？！
乍一听这话，服务生慌得不行。
他哪里见过这场面，但不敢私下做决定，只能告诉唐晓星：“您别着急，我们经理马上过来。”
唐晓星在柜台前等得心焦，苏云柳则给还在包间里的人去了电话，说明情况。
没一会儿，餐厅经理匆匆赶来，听唐晓星说明缘由后，立马让人调取了洗手间外走廊的监控记录。
也就最近十多分钟的事情，很容易找。
监控显示，二十分钟前，俞菟的确离开包厢去洗手间。
途中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扶着墙休息了一会儿，看起来像喝醉了。
她进洗手间后，大概五分钟，画面中出现另一个人。
唐晓星瞳孔一缩。
林惮！
林惮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总能在有俞菟的地方见到林惮？
一瞬间，唐晓星心里闪过好多想法，同时她双眼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林惮走进洗手间，过了一会儿，扶着俞菟出来。
画面中俞菟已经失去意识，林惮没过问擦肩而过的服务生，径直带着俞菟离开饭店。
苏云柳气得跺脚：“这人是谁？她为什么带走菟菟？”
餐厅经理和服务生也看了监控，听苏云柳这么说，他们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如果来店用餐的客人真在他们店里出了事，他们也脱不了责任。
到了这个时候，唐晓星反而冷静下来，她摸出手机拨打冯教练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唐晓星就开口：“教练，林惮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我有事找她，你把她手机号发给我。”
苏云柳见唐晓星打电话找人而非报警，意识到什么：“这人你认识啊？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唐晓星心情很乱，手一直在抖。
她不愿把事态往坏的方向想，也不敢想。
等教练把林惮的手机号发过来，唐晓星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击溃唐晓星最后一点理智，又气又急，她眼眶通红，面目狰狞的样子，让苏云柳有点害怕。
“联系不上。”唐晓星深呼吸，试图冷静下来，但冷静不了。
抬头，对上苏云柳同样焦急的眼神，唐晓星把堵在喉咙里那口气吐出来。
她不再犹豫，沉声：“报警。”
唐晓星做了决定，立马掏出手机准备拨报警电话。
这时，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肖谨言昨晚住在酒店306房间，今早出去的时候没有退房，或许林惮也住那家酒店！
“我想到一个地方！”
唐晓星忘了身旁还有个苏云柳，她一门心思只想找到俞菟。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她的身体已经采取行动，头也不回地奔出饭店。
“唐小姐！”苏云柳在她身后喊，“我跟你一块儿去！”
第36章
唐晓星出门在街边儿拦了一辆出租车, 报了酒店地址。
苏云柳险险追上来，跟在唐晓星身后上了车后座。
“师傅，麻烦开快点！”唐晓星急着催促。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唐晓星眼圈是青黑色的，明显打架余留的痕迹。
而唐晓星此刻眼眶通红, 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怕惹上事，紧张地应了声“好”, 然后使出毕生最巅峰的驾驶水平, 把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缩短到十分钟。
唐晓星到地方直接推门下车，苏云柳被司机拦下来：“这位美女, 麻烦结下车费。”
苏云柳：“……”
她迅速扫码付了账，下车跟进酒店大厅。
唐晓星到酒店前台打听林惮是不是住在这里, 住哪个房间。
酒店前台被唐晓星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一跳。
唐晓星语气又急又凶, 脸上还有伤，她怀疑唐晓星是来闹事的, 不仅不肯透露房客信息，还暗地里按了警铃，找来安保，以防唐晓星暴起伤人。
苏云柳追过来时, 正好酒店的安保也到了，正质问唐晓星是来干嘛的, 唐晓星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
“不好意思, 我们是来找人的。”苏云柳赶忙帮唐晓星解释，“大概十分钟前, 有没有一个短发女生带着另一个喝醉的女生到这里来？喝醉的女生穿白色的衣服, 大概这么高。”
苏云柳一边描述, 一边比了个大概身高, 然后说：“她是唐小姐的妻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喝醉酒被人偷偷带走了，那个人很可能住在你们这里，如果真的出事，你们酒店也要承担责任。”
酒店前台和安保听见苏云柳描述得那么详细时已经有所动摇，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们提心吊胆。
最重要的是，符合苏云柳描述的两个人，的确出现过，就在不久前。
高个子短发女生搂着另一个醉酒的女孩儿上楼时，从前台经过，还问了一句附近哪里有药店。
前台服务生被唐晓星来时的阵仗吓着了，但得知唐晓星是那醉酒女孩儿伴侣，她又能理解唐晓星的心情了。
“请稍等，我联系我们主管。”
虽然被苏云柳说动了，但她只是一个接待，不能擅自透露客人住宿信息。
唐晓星和苏云柳不得不继续在大厅等待。
安保也不敢只听信苏云柳一面之词，依然警惕地盯着唐晓星。
大概五分钟，酒店大堂经理匆匆赶来，之前在电话里她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到场后就让前台查询住客信息，但键入林惮的名字后，系统内并未匹配到相应的客户入住资料。
林惮是职业拳手，而且知名度不低，住酒店通常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大概率是助理帮她订的房间。
唐晓星的说辞虽然合理，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无法确定林惮到底住哪个房间。
“麻烦调取监控。”唐晓星不愿放弃，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今天超负荷运转，“如果她们来过，酒店楼道间是有监控的，通过监控能推测房间位置吧？”
但酒店监控不是说调就能调，还得向上级申请许可，一来二去已经耽搁了十多分钟，唐晓星暴躁不已，眼看忍耐就要到达极限。
这时，酒店门口响起高跟鞋敲地的脚步声。
见大厅里一片混乱，唐晓星和酒店的服务人员吵起来，来人有些惊讶：“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略略耳熟的声音，唐晓星回头，认出肖谨言。
“肖总！”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唐晓星快步上前，着急忙慌地问道，“您知不知道林惮住哪个房间？”
意外于从唐晓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肖谨言一侧眉毛跳了跳，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林惮？”
“知道是知道。”肖谨言迟疑了，“唐小姐找林惮有什么事吗？”
唐晓星不确定直接描述事态，肖谨言是否愿意帮忙。
林惮是QH的签约拳手，也算是肖谨言的摇钱树，肖谨言不会希望看到林惮身上出现什么黑料。
但现在没时间犹豫，唐晓星看一眼肖谨言身后跟来的助理，压低声说：“我老婆喝醉酒被林惮带走了！”
如果肖谨言不肯提供林惮的房间号，那她也就只能报警。
肖谨言沉稳的面容似有一瞬间出现龟裂，但唐晓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陡然间，唐晓星感觉身旁气温降了几个度，肖谨言气势很沉。
她生气了，眼里的怒火显而易见。
总裁发火真的很吓人，哪怕她的表情并没有太丰富的改变，但唐晓星还是被无形中的气场震慑住了。
唐晓星心说肖谨言会不会包庇林惮不让她上楼去找人时，听见女人沉声：“跟我来。”
说完，肖谨言转身上楼，并示意助理留在大厅善后。
酒店大堂经理和安保都被肖谨言的气势镇住，竟然没人敢上前阻拦。
直到唐晓星、苏云柳都进了电梯，酒店大厅里剩下几个人才面面相觑。
大堂经理感到为难，示意安防跟上去看一看。
这时，刚才被肖谨言留下来的助理不着痕迹上前一步，拦在他们面前：“我们老板要处理一些私事，不希望外人打扰，请放心，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承担责任，也不会对你们酒店声誉造成影响。”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酒店经理不好硬来，只能静观其变。
肖谨言进电梯，按下面板上的数字“2”。
电梯平稳行上二楼，开门，肖谨言率先往外走。
鞋跟踩过过道间铺就的羊绒地毯，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她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房间，在门前驻足，抬起手，屈指敲了三声。
等了一会儿，屋里传来细微动静。
唐晓星跟在肖谨言身后，与苏云柳并肩站在走廊里，情绪压抑得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约莫半分钟后，房间门打开。
没料及屋外站了一群人，更没想到肖谨言和唐晓星会同时出现，林惮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住。
随即，她试图关门。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激怒了唐晓星，同时也令肖谨言脸色更加难看。
唐晓星迅速上前，用力推开房间门。
情绪激动之下，她使出的力气超乎寻常，林惮被大力推开的房门狠狠撞了一下，踉跄着往后退。
唐晓星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林惮床上的俞菟。
林惮退了两步，背后抵住墙面，胳膊被撞得发麻。
她甩了甩手，缓了两秒回神，刚抬头，就被迎面一拳击中鼻梁。
“！”林惮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大力冲击之下差点摔倒，然后就感觉有热流从鼻腔里涌出来，糊了一嘴。
唐晓星狠揍林惮的时候，苏云柳已经从她们身边挤过去，奔至床边，检查俞菟的情况。
俞菟脸颊通红，意识不清醒。
她的鞋子被林惮脱下来整齐地放在床边，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但整体还算整洁。
床头柜上有一盒拆开的解酒药、半杯温水、体温计和湿毛巾。
苏云柳伸手探她的额头，被烫得一下把手缩回来，回头唤唐晓星：“唐小姐，菟菟好像发烧了！”
唐晓星在气头上，本来还想再补两拳，听见苏云柳的惊呼声，她立马冷静下来，转头朝苏云柳跑过去。
看一眼俞菟通红的脸颊，唐晓星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俞菟身上，又替俞菟穿好鞋子，随后一手搂住俞菟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俞菟打横抱起来，对苏云柳道：“我们去医院。”
说完，她抱着俞菟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间。
从林惮面前经过时，林惮看她一眼，也没吭声，往后退开一小步。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捂着鼻子的林惮和站在门边，面沉如水的肖谨言。
林惮扫一眼门边身材高挑，气质沉敛的女人。
皱了皱眉，没理会，一语不发转进洗手间，清理淌到停不下来的鼻血。
肖谨言抄起手，往门框上一靠，冷冷睨着洗手间里的林惮：“不打算解释一下？”
林惮捧起冷水往后脖颈上拍，衣领打湿了她也不介意。
她照着镜子捋了捋头发，看一眼鼻血还流不流。
见止住血，抽两张纸随意擦了擦。
听见肖谨言这句话，林惮关掉水龙头：“你找唐晓星的时候也没跟我解释，你俩挺熟啊。”
从林惮这话里嗅出点赌气的感觉，肖谨言忽然笑了：“那你昨晚为什么挂我电话？”
还莫名其妙发火。
林惮擦脸的动作一顿。
几秒钟后，她将湿漉漉的纸揉成团扔垃圾桶，冷着脸闷闷地说：“喝多了。”
肖谨言又道：“但你今天也关机。”
“手机丢了。”林惮回答。
肖谨言似笑非笑：“这么巧？”
林惮从洗手间出来：“楼下垃圾桶，你想确认的话可以去查监控。”
意料之外的回答，肖谨言有点惊讶。
林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拽着她进屋，同时嘭一声关上门。
肖谨言由她拉扯，关门声震耳欲聋。
见林惮阴沉沉的脸色，她不仅不害怕，还挑了挑眉，笑着问：“那女孩儿是你白月光啊？”
像要故意刺激林惮，她勾起唇角，笑容讥嘲：“原来你喜欢别人老婆？”
仿佛被一柄尖刀捅了心窝子，林惮脸一白。
牙咬出血，她两眼猩红，流露出恶狼似的凶狠目光。
肖谨言分毫不让地瞪回去，不信这头恶狼真敢拿她怎么样。
林惮忽然扑上去，推着肖谨言将她压在沙发上，不由分说伸手扯她的衣服。
“林惮！”
肖谨言感到严重的冒犯，抬臂用力推搡。
这时，林惮动作一顿，肖谨言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充血，眼白里面全是红血丝。
下一秒，林惮攥住肖谨言的手，拔掉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力扔出老远。
“我就是喜欢别人老婆。”林惮压抑愤怒地说，被戒指划伤的手揪起肖谨言的衣领子，“是你先招惹我！”
“你要么离婚，要么就找其他人！”
肖谨言被她粗暴地钳制着，却不恼，反倒似笑非笑抬起那只被摘掉戒指的右手，纤长的手指挠了挠林惮的下巴，指腹沿着她的下颌，摸到她不太明显的喉骨。
挑逗的意味甚浓。
林惮忍无可忍，低头咬住肖谨言的嘴唇，把她的唇角用力咬破。
同时，她蛮横地扯开肖谨言身上那件看似体面的白西装，衬衫纽扣崩了好几颗。
“就在这里。”肖谨言阻止林惮抱起她，将绯红的唇印印在林惮的喉咙上，“别的女人躺过的地方，我不喜欢。”
·
唐晓星抱着俞菟一路奔出酒店。
酒店前台和安保看见她们，吓得不敢吭声，也没人拦路。
到路边拦车，好几辆出租车路过她们，却怕惹事，没敢停。
最后还是苏云柳打到车，唐晓星抱着俞菟坐进后座，苏云柳则在副驾驶位帮忙看地图。
俞菟虽然烧糊涂了，但似乎本能地能辨别此刻抱着她的人是唐晓星，身子蜷起来，将脑袋埋进唐晓星的臂弯。
唐晓星心疼得受不了，只能用力搂紧俞菟，在俞菟耳边小声安抚：“咱们快到医院了。”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抵达R市医院。
唐晓星抱着俞菟冲进门诊部，苏云柳排队挂了急诊号。
急诊室外走廊人挤人，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坐了，为了让俞菟更舒服一点，唐晓星尽量往人少的地方站。
好在没有排太久，医生叫到俞菟的名字，唐晓星立马将俞菟抱进诊室。
诊室里有临时躺卧的病床，唐晓星将俞菟放到病床上，医生走过来做检查，听唐晓星说俞菟晚饭的时候喝了酒，医生问：“喝了多少？”
这唐晓星哪儿知道，回头看向苏云柳。
苏云柳便回答说：“没喝多少，一小杯啤酒，两三百毫升。”
如果不是酒精过敏，一小杯啤酒，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俞菟发烧应该另有原因。
医生确认唐晓星是病人家属，于是让唐晓星先带俞菟去抽血。
抽完血回来，医生拿着化验单看了看，判断道：“没大问题啊，普通感冒，病人体质比较差，可能昼夜交替降温时保暖没到位，平时稍微注意下。”
说完，给俞菟开了药，让唐晓星带俞菟去打点滴。
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多，输液的地方人都挤满了，没有空余的床位。
俞菟意识不清醒，唐晓星只能找地方坐下，将俞菟抱怀里搂着，让护士挂点滴。
左右没有别的座位了，苏云柳只能在旁边儿站着。
这一小时里她一直跟着唐晓星忙前忙后，唐晓星有些过意不去，“苏小姐，今天谢谢你了，现在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苏云柳面露迟疑，看了眼唐晓星怀里的俞菟：“你一个人可以吗？”
俞菟还没醒，唐晓星抱着她上楼下楼会很不方便。
“没事，药已经拿好了，这里点滴输完我就送她回酒店。”唐晓星回答，“改明儿回C市，我和菟菟再登门道谢。”
苏云柳摆摆手：“登门就不用了，我跟菟菟交情不兴那一套，等菟菟醒了，麻烦唐小姐告诉她，如果明天她来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她安排好的。”
“好。”唐晓星满口答应。
苏云柳拿起自己的包，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步子顿了顿，回头：“唐小姐，今天那位林小姐，菟菟和她认识吗？”
提起林惮，唐晓星心里依然不快，沉吟道：“算是认识的吧。”
“喔。”苏云柳若有所思，“我看她床头柜上放了体温计和解酒药，今天的事可能有些误会。”
她可没忘记唐晓星把林惮揍到流鼻血的事情，如果真有误会，这事儿就挺难评。
唐晓星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想再问清楚一点，苏云柳已经转身走了。
唐晓星闷闷地靠在椅子上，搂紧俞菟。
误会吗？
可如果是误会的话，林惮为什么见到她，下意识要关门？
那个关门的动作，分明就是想把俞菟藏起来，不让门外的人看见。
林惮又不认识苏云柳，门外除了唐晓星，就只剩肖谨言。
有什么东西划过唐晓星的脑子，快得难以捕捉，唐晓星没来得及想清楚，怀里俞菟忽然动了动。
唐晓星低头，正好俞菟长而卷的眼睫颤了颤，似要睁开。
医院冷白的灯光有些刺眼，她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一会儿才掀开一条缝。
看清唐晓星，及其身后陌生的环境，俞菟雾蒙蒙的双眼有些愣，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是哪儿？”
嗓音很涩，因为感冒的缘故，音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医院。”唐晓星腾出一只手摸摸俞菟的脑袋，“你发烧晕倒了，医生说你体质比较差，需要打点滴，所以咱们现在在输液。”
俞菟后知后觉，的确头很痛很晕，针扎在她左手手背上，不疼，但冰冷的药液注入静脉时，整条胳膊都是冰冰凉凉的。
但她身上盖着唐晓星的外套，熟悉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令她安心。
被唐晓星抱在怀里，俞菟乖乖的，一点没乱动，还将脑袋往唐晓星颈窝里面蹭，小声嘟囔：“我好困。”
“那你睡一会儿。”唐晓星将俞菟搂紧，“听护士说一共要输三瓶，这才刚开始，起码得两个小时，你先睡。”
“嗯。”俞菟点点头，脑袋靠在唐晓星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俞菟醒来半个字也没提到林惮，可见她走进饭店洗手间不久，可能就失去意识了。
不明白林惮到底想干什么，但她对俞菟没有恶意。
明白这一点，唐晓星心里对林惮的怨稍微散了一点，但她并不后悔揍林惮那一拳，她被林惮揍了好几次，不得找回点场子？
今天兜兜转转折腾几个小时，唐晓星也觉得累，没细想这事儿之后怎么处理，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但她心里惦记着点滴输完要叫护士，这一觉睡得不熟。
唐晓星时不时一个激灵醒过来，看一眼吊瓶，感觉还早，就再眯一会儿。
断断续续睡了半个多小时，第一瓶点滴见底的时候，有床位空出来，护士来换药瓶的时候，问唐晓星要不把俞菟放到病床上去。
唐晓星看眼那张床，感觉乱糟糟的，而且上一个病人一开始躺下的时候没脱鞋，床尾的被褥上还有鞋印。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
护士也只是随口一问，唐晓星不愿意，她没再提，换好药瓶就走了。
俞菟再睡醒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唐晓星就着抱她的姿势，脑袋搭在椅子靠背上，睡迷糊了。
点滴瓶里还剩最后一点药液，俞菟看眼医院墙上的挂钟，时针走过了十二点。
换句话说，唐晓星抱着她输液，抱了足足两个小时。
俞菟心里暖暖的，同时又心疼唐晓星，再瘦的一个人，体重也有八九十斤，她不得把唐晓星的腿压嘛咯。
她耳尖泛红，感觉自己好多了，犹豫着要不要从唐晓星怀里下来。
这时，唐晓星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
没注意到俞菟已经醒了，唐晓星睁眼就忙着去看点滴。
发现吊瓶里还有一点点药液没输完，她才松口气。
忽然，一双柔软的唇瓣贴在她脸颊上。
俞菟醒了，凑过来亲唐晓星一口。
她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些，唐晓星惊喜不已：“老婆，好点没有？”
“好多了。”俞菟抿唇笑，“你放我下来吧，快输完了。”
她的嗓音依然涩哑，但烧退了，脸上恢复了一些气血。
唐晓星依言放下俞菟，旁边的座位已经空出来，俞菟坐下，接过唐晓星手里的小药袋子，问：“医生怎么说？”
“说是着了凉，感冒了。”说起这事儿，唐晓星脸色严肃起来，“老婆，昨儿咱们就应该先吹头发，医生说你平时要注意保暖……”
唐晓星开始说道，巴拉巴拉没个完。
俞菟嘴噘起来。
人一旦病了，心理上就会变得脆弱。
似乎感受到俞菟情绪不对了，唐晓星闭嘴，清了清嗓子：“所以，那什么，额……”
俞菟不高兴地斜她一眼：“怪我咯？”
怪她身体不好，容易感冒，没吹干头发就睡觉，把自己作进医院了。
“没有！”唐晓星求生欲暴涨，“怪我怪我，怪我不够细心，我应该坚持帮你吹头发，这样你可能就不会感冒了！”
生怕俞菟生气，唐晓星眨巴着小狗眼，小心翼翼的。
心里那点别扭凭空消散，俞菟觉得自己被唐晓星宠坏了。
“我生气了，罚你。”俞菟说。
唐晓星问：“怎么罚？”
“罚你天天给我吹头发，吹一辈子。”
第37章
“好。”唐晓星满口答应, “以后都让我给你吹头发。”
俞菟不好意思地抿起唇，微微笑。
她觉得这个要求多少有点娇蛮，但唐晓星果然诚恳认真地答应了，她又很开心。
眼看袋子里的药液快输完了, 唐晓星按了医护铃, 没一会儿，护士过来替俞菟抽了针, 并嘱咐俞菟明天也要按时来输液, 这两天多休息。
唐晓星双腿酸麻已经缓过来了，她起身问俞菟：“要不要我背你？”
好歹是在医院, 虽然已经很晚了，人已经没那么多, 俞菟还是感到难为情, 摇头拒绝：“我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自己走。”
“那我牵你。”唐晓星朝俞菟伸手。
这次俞菟乖乖听话, 握住唐晓星有些粗糙，但温暖的手掌。
离开医院，风吹过脖子，感觉有些冷, 俞菟见唐晓星只穿了件T恤，想把唐晓星的外套脱下来还给她。
“不用, 你穿着。”唐晓星阻止俞菟的动作, 还躬身替俞菟把拉链也扣上。
系好了整理整理俞菟的衣领，唐晓星笑容阳光温和：“医生说你要注意保暖, 听话。”
说完, 她还趁机揉了揉俞菟的脑袋, 把俞菟乌黑柔亮的头发揉乱。
俞菟白她一眼, 然后问：“你眼睛怎么回事？”
唐晓星笑脸一僵。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抱着俞菟在医院跑上跑下的，都给忙忘了。
她这会儿还是个熊猫眼呢。
俞菟歪头：“嗯？”
“咳。”唐晓星心虚。
但即便今天不说，明天去探俞菟的班，也必须跟俞菟解释明白了。
她叹口气，如实告诉俞菟：“切磋训练的时候没躲开。”
“和谁切磋？”俞菟追着问，“林惮？”
没想到俞菟一下就能猜到，唐晓星一个头两个大，怕俞菟介怀，她连忙解释说：“我没跟她私斗，场地里有医护的，练完医护检查过，说只是看起来吓人，过两天就消了。”
她说完，俞菟没吭声。
唐晓星有点忐忑，牵起俞菟的手轻轻晃了晃，示弱撒娇。
俞菟到底没说她什么，只是问：“上药了没？”
听出俞菟语气放缓，唐晓星咧嘴笑：“上过了，别担心，没事的，小问题。”随后她凑近俞菟耳边，压低声说，“老婆，偷偷告诉你，我已经报仇了，林惮今天被我揍到流鼻血，她那伤可比我这个重。”
俞菟又无可奈何剐她一眼，这是谁伤得重的问题吗？
她一只手和唐晓星十指相扣，空出来另一只手整理刚才被唐晓星揉乱的头发，没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唐晓星彻底放心，挥手打了辆车。
回酒店途中，俞菟想起刚才医护的嘱咐，小声问：“医生让你这两天休息，要不明天请假吧？”
“不行。”俞菟果断摇头，并解释说，“提前安排好的行程，不能随便请假，如果我请假，会影响别人的工作。”
还会让特地从外地提前一两天来R市等待签售会的读者们失望。
唐晓星也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那类人，听俞菟这么说，她很能理解，于是也不强求。
但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心疼俞菟明天得带病工作，因而她喋喋不休地嘱咐：“那你明天多穿两件，衣服带够了没？不够的话你穿我的，待会儿我回宿舍拿几件过来。”
俞菟好笑地阻止她：“别操心，我带够的。”
唐晓星这才作罢。
医院到酒店也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
唐晓星付车费的时候想起来今天几次打车，甚至到医院挂号的钱都是苏云柳给的。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下车后，唐晓星和俞菟说起这件事：“今天苏小姐帮了我很多，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我抱着你，手不空，是苏小姐忙前忙后，排队挂号，咱们得找个时间答谢人家。”
俞菟记得自己是在饭店洗手间里晕倒的，听唐晓星这么说，她以为苏云柳发现她晕倒，给唐晓星打了电话，唐晓星就赶来接她，和苏云柳一块儿送她去医院。
“嗯。”俞菟点点头，“那等回C市，咱们请云柳到家里来吃顿饭吧。”
在家自己做饭，比下馆子更有诚意一些。
说话间，她们走进酒店大厅，前台两个小姑娘认出唐晓星，同时也认出了唐晓星身边的俞菟。
俞菟和唐晓星手牵手进电梯间，等电梯到了，唐晓星扶着门让俞菟先进。
等唐晓星也进了梯厢，按下上三楼的按钮，俞菟面露疑惑：“刚才前台好像在议论我们。”
“有吗？”唐晓星故作不知，“是不是我脸上的熊猫眼太吓人了？”
俞菟抬头看唐晓星，仔细打量后认同：“是有一点。”
“那怎么办？”唐晓星愁眉苦脸，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我眼睛这个样子明天还怎么去探班？肯定会被你的同事们笑话。”
俞菟歪着脑袋想了想：“戴个墨镜怎么样？”
唐晓星眼睛一亮，笑起来：“好主意，老婆，你有墨镜吗？”
“我没有。”俞菟笑吟吟地摇头。
唐晓星抓了抓后脑勺，听见叮一声响，电梯到了楼层，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想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房休息。”
“好。”俞菟挽着唐晓星的胳膊，没有异议。
开门进屋，唐晓星便让俞菟去洗澡。
折腾了一整天，唐晓星也累，但俞菟感冒了身体不舒服，肯定比她更累。
俞菟也听话，乖乖去了。
唐晓星坐床边，摸出手机，发现手机电量已经见了底，只剩10%。
这点电量撑不到两小时，她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充电器，于是朝洗手间里喊：“老婆，你手机充电器放哪儿呢？”
俞菟很快回答她：“在我包里。”
刚才进屋，俞菟随手把包放在床尾，唐晓星伸手去摸包，从里面找出充电器。
拿充电器的时候，她又看见了上次见过的药盒子。
唐晓星记得俞菟说过，这是生理期用药。
算起来，距离俞菟上次生理期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差不多再有几天又到俞菟生理期。
唐晓星自己生理期不难受，但她见过队里别的女生难受的样子，平日训练生龙活虎的女孩子，到生理期痛到下不来床。
俞菟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需要用药缓解，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在俞菟身边照顾陪伴，唐晓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将药盒放回包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今天太晚了，俞菟没洗头发，简单冲了个澡就出来，换唐晓星进去洗澡。
等唐晓星洗漱完，俞菟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她原本是想等唐晓星的，奈何身体太虚弱，太困乏，靠着坐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唐晓星见她这样，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揪着揪着疼。
她走到床边，掀起被子，将俞菟轻轻放倒，俞菟睡着后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还会下意识做出回应，要抱唐晓星。
唐晓星心尖塌陷下去，暖融融的。
她觉得俞菟应该也是喜欢她的，至少，是依赖她的。
被俞菟依赖，让唐晓星很有成就感。
她喜欢俞菟腻着她，粘她，像她粘俞菟那样。
哪怕俞菟不把情感挂在嘴边，但她能感受到俞菟对她是在意的。
唐晓星亲亲俞菟的额头，不够，又亲亲俞菟的嘴角，睡梦中俞菟烦唐晓星扰她睡觉，不高兴地嘟起嘴。
但她这样的神态实在可爱得不得了，唐晓星没法儿忍，照着俞菟嘟起来的嘴唇亲个够。
俞菟险些就被她闹醒了。
唐晓星适可而止，松开俞菟，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
她刚刚睡好，俞菟感受到身旁热源，就自然而然欺身过来，抱住唐晓星。
唐晓星也伸长胳膊，搂紧俞菟窄窄的肩膀。
迷迷糊糊将要入睡时，唐晓星感觉有什么极柔软的东西压着她的胸口，蹭了蹭她的脖子。
毛茸茸的，很舒服。
她喃喃着动了动嘴唇，轻唤一声“菟菟老婆”。
一夜好梦，睡得沉，第二天唐晓星睁眼还以为自己在基地宿舍，直至视野中映入酒店别具一格的天花板，她才想起来，昨晚她陪俞菟住的酒店。
说起来，俞菟呢？
唐晓星扭头往旁边看，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没人。
“老婆？”唐晓星唤了声，但无人应。
洗手间里也没有梳洗的动静。
昨天俞菟失踪时感受过的惊恐瞬间笼罩了唐晓星，将她的瞌睡虫撵得干干净净。
她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手机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四十，快十点了。
手机闹铃被按掉了，不是唐晓星，那就是俞菟。
唐晓星立马点进通讯录，给俞菟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响了几下，对方接起：“喂。”
听见熟悉的温软的语调，唐晓星提起的心放下一半，但胸口还突突跳个不停。
她赶忙问：“老婆，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我已经到书城了。”俞菟回答她，“早上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等会儿你自己过来吧，记得把早饭吃了。”
唐晓星长舒一口气，答应：“好，那你忙，我不打扰你。”
挂了电话，唐晓星拍拍心口，昨天的经历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她这小心脏经不住吓。
唐晓星放下手机，起身把床铺简单整理一下，这才到卫生间洗漱刷牙。
昨天走得急，没拿干净的衣服，她准备待会儿回基地换一身。
去探老婆的班，不得穿得周周正正体体面面嘛。
收拾好了，唐晓星出门时取走房卡，关门检查门锁，确定锁上之后，这才往电梯间走。
进电梯，选择楼层按钮时，唐晓星想起昨天的事，以及苏云柳走之前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她按下数字键“2”，电梯下行一层，唐晓星凭借记忆，找到昨天林惮住的套间，敲响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唐晓星敲过门许久没人回应，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没等到人来开门，她又回电梯间下楼，到前台问：“2011号房的客人退房了吗？”
今天前台换了人值班，见唐晓星脸上有伤，她眼神有些好奇，但没多问，只道：“您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说完，她熟练操作酒店管理系统，查阅指定房间状态后，回答唐晓星：“对，客人今早九点退的房。”
唐晓星想了想，又问：“306房间呢？”
前台接待员依言再查询一次，回答：“也退了。”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唐晓星向前台道了谢，转头走出酒店。
林惮和肖谨言已经离开，也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再见面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昨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误会，短时间内也无法向林惮确认。
不过，唐晓星也没对当面质询抱太大期望。
以林惮对她的态度，大概也不会跟她解释什么。
离开酒店后，唐晓星随便找了家早餐店，点了份小笼包，再喝一碗皮蛋瘦肉粥，垫吧垫吧肚子。
她没吃得太饱，眼看都十点半了，运气好的话，中午能跟俞菟一块儿用餐，这会儿如果吃得太多，她中午就不怎么吃得下了。
吃过早餐，唐晓星回了趟基地。
昨晚陶清远跟她女朋友求婚成功，两人一块儿去酒店没回，宿舍里空荡荡的，没人。
唐晓星迅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又照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熊猫眼。
很遗憾，休息一夜之后，它更黑了。
这是即便上妆都盖不住的程度，何况唐晓星平时不化妆。
去书城路上看看有没有卖墨镜的，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唐晓星自暴自弃，从基地出来后用手机导航搜了下书城的位置，步行过去。
文轩书城就在基地旁边，不到一公里，走路过去大概十分钟。
唐晓星按地图导航找过去，发现书城在一个商场里面。
今天周末，商场附近人流量大，而此刻，楼外的广场上有两个穿玩偶服的人正在发传单。
唐晓星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文轩书城在商场二楼，地段不错，来往人多。
唐晓星在一楼耽搁了一会儿，约莫十一点，她手里提了个口袋上楼。
刚出电梯，她就震惊地看到不远处排了长队，好长的队伍，人密密麻麻堆在一块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能商场举办活动，唐晓星心想，但这未免也太早了。
照理说商场的活动一般都是下午或者晚上，这才不到十一点，怎么就这么热闹？
不过唐晓星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她随便拦了个人，问文轩书城怎么走。
那人奇怪地看一眼唐晓星脸上的黑眼圈，然后告诉她：“前面就是啊，这里大伙儿都是去书城的，你如果也是等签售会的，要进去得先排队。”
签售会？什么签售会？
唐晓星四下看了看，发现来这里的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几本书，有些人捧了高高一摞，还是精装册，看着就很重。
“我不去签售会。”唐晓星说。
“不去签售会就简单了。”那人于是指着人群另一端，“那儿，那个蓝色的路牌看到没，在那个路口右转，书城门口有两道，留了个出入口，过去就能看见。”
唐晓星踮起脚，眺望这人说的蓝色路牌，好一会儿才看到。
那路牌距离她大概还有二三十米远。
她向这位热心路人道了谢，然后一边说“请让一让”一边厚着脸皮往前面挤，途中收获了好些不耐烦地抱怨声，终于穿过人群，抵达文轩书城的入口。
然后，唐晓星愣住。
她看见书城入口处张贴了超大幅的宣传海报，人气自由插画师“白兔糖”线下签售会，下面还附一张宣传照。
照片上那个穿条小白裙子，笑容恬静温柔的女孩儿，是俞菟。
唐晓星倒吸一口气：“白兔糖竟是我老婆？！”
旁边一大哥听见唐晓星自言自语，乐哈哈地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别做梦了，你还有一百万个竞争对手！”
说完他还朝唐晓星秀了一下他那一摞十多册精装绘本：“以前大伙儿就猜白兔糖是不是个小美女，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今儿这一趟没白来。”
唐晓星人都傻了。
那大哥说完，又仔细瞧了唐晓星一眼，疑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像那个谁……”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
唐晓星疯狂摆手，然后迅速消失，一溜烟儿跑进洗手间。
她在盥洗池前冷静了十来分钟。
俞菟就是白兔糖。
那个制作科普漫画，塑造唐二哈这个角色的自由插画师。
换句话说，上次她陷入舆论危机，是俞菟想办法替她解了围。
上次俞菟告诉她自己的职业和兔子有关，又是画画的，她怎么没想到啊！！！
菟菟老婆竟然这么优秀！她还有一百万个竞争对手！
唐晓星双手掩面，仰天叹息。
手机嗡嗡响，拿起来看，俞菟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儿，到书城没有。
唐晓星放下手里拎的塑料袋，双手捧着手机给俞菟回：还没有，我刚回基地换了身衣服，现在出发。
俞菟：那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云柳去接你。
唐晓星：我能找得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俞菟：那好吧。
唐晓星又说：中午能一块儿吃饭吗？
俞菟：大概不行，盒饭已经送过来了，下午我会很忙。
签售会一点半开始，持续到五点钟，这三个半小时，她可不得忙么？
以现场这个混乱的程度，五点钟还未必能结束。
唐晓星放下手机，拎起塑料袋钻进隔间。
同一时间，书城内部，俞菟在休息室用餐。
苏云柳进来跟俞菟交流现场情况，告诉她今天来的读者比预计还多一些，书城外的秩序有点混乱，可能签售会开始的时间要提前。
提前，就意味着她可能见不到唐晓星。
一旦开始签售，她就会被读者团团包围，直到签售会结束才能脱身。
唐晓星这会儿才从基地出发，到这边未必能立即找到地方，外面人多且混乱，多半在签售会开始前是见不到了。
俞菟有点不高兴。
但她也不能埋怨唐晓星磨蹭，昨天唐晓星忙前忙后的，守着她输液，累得不行，今早也是她自己没舍得把唐晓星叫醒。
她对苏云柳说：“待会儿晓星可能会来，你如果见到她，就让她先去别的地方逛，等我忙完。”
苏云柳答应：“好。”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签售会开始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十几个书城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购买了绘本要请“白兔糖”签名的读者需要排队有序进入签售会的场地。
俞菟没等到唐晓星，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这会儿心理上也有点消沉，因而她出现在众读者面前的时候，气质冷冷的，和宣传照上乖巧恬静的形象有些出入。
但冷冰冰的气质又给人以另一种高雅的感觉，和她见面的读者既忐忑又兴奋，有个小读者跟妈妈一起来，两眼冒着小星星，俞菟还问了她的名字，给她写了一条to签。
小朋友高兴得小脸儿红彤彤，一口一个兔兔姐姐，还说兔兔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俞菟闻言微微一笑，她笑起来，身上疏冷的气息就淡了，神态温柔。
当下就有一大片读者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感觉自己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
三点左右，书城门口出现一阵骚动。
俞菟被那动静吸引注意，让苏云柳过去看看。
过了会儿，苏云柳回来了，笑着说：“有个读者穿着玩偶服来排队，还是个二哈，你前阵子不是画了条漫画，这会儿外面那些人都管那玩偶叫‘唐二哈’。”
俞菟恍然，也跟着笑：“还挺有意思的。”
又过去半小时，“唐二哈”跟着队伍走进签售场地，手里捧着最新发售的绘本，慢悠悠抵达签售台。
那只“唐二哈”个子高，走起路来，背后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
头套好像有些大，走两步就要歪，还得伸手去扶。
它太特别了，因而吸引了很多目光，俞菟也不时朝那边看一眼。
同时，心里升起一点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捉摸不定，她也不敢确定，只是内心多了点期待，签前面几册绘本时，速度就快了些。
终于，“唐二哈”来到俞菟跟前，把手中的绘本递给她。
“唐二哈”没有表明身份，俞菟有点失望。
但她还是低下头，认认真真给唐二哈写了一条to签。
签完最后一笔，忽然眼前一暗。
俞菟抬头，见桌前的人摘掉了哈士奇的头套。
头套下，是唐晓星爽朗干净的笑脸：“漂亮小姐姐，待会儿签售会结束，能赏脸一块儿吃个饭吗？”
第38章
俞菟眼前一亮。
同时, 后面的队伍也爆发惊呼。
唐晓星摘了哈士奇头套，脸上偌大一个黑眼圈，本该爽朗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滑稽。
俞菟差点笑出声，嘴角颤了颤, 好不容易才忍住。
苏云柳则因过于意外惊呼：“唐小姐？！”
这一幕既有趣又惊奇, 背后的队伍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人认出唐晓星。
“这唐二哈竟然是真的！”围观者感到不可置信, 纷纷猜测唐晓星和俞菟的关系, “大型网友线下见面现场？”
上个月唐晓星陷入舆论漩涡，白兔糖画了条漫画进行赛制科普, 那时唐晓星和白兔糖才完成互关。
谁也没想到，唐晓星会出现在白兔糖的线下签售会。
还是以这样一种形象登场, 邀请俞菟共进晚餐。
有一小部分心思活络敏感的读者, 似乎听见滴滴滴的雷达声响。
俞菟把签好的绘本递给唐晓星，笑眼弯弯：“唐小姐, 您这本已经签好了，想约我吃饭的话，请到旁边去等。”
唐晓星：“？？？”
苏云柳笑得肚子疼，抬手示意唐晓星先让一让：“别挡路, 后面还有读者要签名。”
唐晓星不得不侧一步。
后边儿的读者立马上前，俞菟低头签名的时候, 他们还好奇地看一眼唐晓星。
于是, 就不可避免地瞧见了唐晓星脸上的黑眼圈。
配上唐晓星穿这身玩偶服，莫名的滑稽, 但又非常可爱。
读者们拿到签名, 一个个都忍笑离场, 还有人偷偷拿手机拍照, 记录下唐晓星郁闷无措的表情。
没几分钟，唐晓星打扮成“唐二哈”现身白兔糖签售会的消息被推上热搜，唐晓星熊猫眼的形象又在网上热了一小波。
俞菟的签售会还要点时间，唐晓星一直留在现场太扎眼，被苏云柳请到休息室。
她脱下那一身厚重的玩偶服，不算太热的天气，却给闷出一身汗。
苏云柳递给她一张毛巾，笑着打趣：“你俩真有意思，看不出来，唐小姐竟然是这么有情趣的人。”
唐晓星被苏云柳笑得不好意思，边拿毛巾擦脸，边摆手笑：“苏小姐别笑话我了，要不是这黑眼圈儿，我也想不到这法子。要不苏小姐先去忙吧，菟菟那边需要人手。”
苏云柳的确不宜久留，唐晓星开口了，她便顺势应下，让唐晓星在休息室坐一会儿。
房门开了再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唐晓星松口气，靠在沙发上四肢放松。
闲着也是闲着，唐晓星掏出手机上网冲浪。
刚解锁，手机顶端横幅就跳出一条@了唐晓星的微博推送。
继唐二哈之后，唐熊猫系列表情包又成了时下流行。
在表情包全网到处传播的同时，还有读者在和拳迷各自在俞菟和唐晓星的微博下面提问两人是不是网友见面。
白兔糖作为人气插画师，故事和画风都以细腻温馨见长，更多受女性读者喜爱，有许多姐姐粉和妹妹粉。
今天线下签售会，众读者第一次见到白兔糖真容，一日之间，俞菟又多了很多女友粉和男友粉。
唐晓星公开露面，邀请俞菟共进晚餐，粉丝们立马就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以往一派和谐的粉丝群今天炸了个彻底，一个个像老母鸡护崽子似的，追着问：咱家精心呵护的小白菜是不是要被二狗子拱了？
相比于白兔糖粉丝群里的激烈讨论，唐晓星的微博评论区下面则是另外一种风貌。
唐晓星性格热情开朗，平日里没心没肺，乐颠颠的像个小太阳，积攒了很多妈妈粉和爸爸粉。
这些拳友跟唐晓星的爸爸妈妈一样操心唐晓星的事业和婚姻，看见热搜之后，无一例外，纷纷鼓励唐晓星积极主动拿下小白兔。
唐晓星看得津津有味，看到评论区有人给她出谋划策，提供追人的经验，她兴致勃勃点了个赞。
她点赞不过几分钟，白兔糖的粉丝群迎来新一波激烈讨论。
粉丝A：唐二狗子竟然真的想追我们兔兔！[唐晓星微博点赞截图.jpg]
粉丝B：啊啊啊啊啊！妈妈不允许！！！
粉丝C：傻狗子离兔兔远一点！
粉丝N：……但是，兔兔好像还蛮喜欢唐晓星的（真诚）。
不喜欢的话，怎么会画那条漫画为唐晓星平反，唐二狗要追兔兔，好像一点都不难。
这位粉丝N发言后，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大概过去两分钟。
粉丝A：兔兔新出的绘本你们买到没有？签售会现场人挤爆了！
粉丝B：我今天临时加班去不了现场，请朋友帮我去拿签名，但她现在还没回我消息TAT
粉丝C：我今天近距离看到兔兔！她真的好漂亮！
……
唐晓星在休息室等了一小时，期间抽空到外面来偷偷看一眼。
现场人依然很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黑漆漆的脑袋，但比中午那会儿已经好很多了。
这么多人，全部签完手估计都废了。
唐晓星心生感慨，自家菟菟老婆还真是受欢迎。
如果现在官宣她和俞菟的婚姻关系，估计这场子得原地爆炸。
签售会开始时间提前一个小时，结束时间又往后推迟了半小时，俞菟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最后一册绘本签完，俞菟接过苏云柳递来的茶一口喝完，来不及和出版社对接工作，她立马从现场溜走，走员工通道奔向休息室。
推门进去，一愣。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没人。
一颗雀跃的心陡然跌回肚子里，俞菟皱眉，唐晓星人呢？
回头迎面碰上苏云柳，俞菟问她：“晓星没在休息室，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苏云柳闻言惊讶：“啊？刚才还在呢！”
昨儿俞菟失踪，今天唐晓星又行迹不明，苏云柳为这妻妻俩身上的状况感到十分迷惑。
随即，她想到什么，问：“会不会是去洗手间了？”
“有可能。”俞菟点点头，“我去看看。”
书城内有员工用的洗手间，唐晓星那标志性的黑眼圈都上热搜了，这会儿她即便去洗手间，也不会到外面去。
路过拐角时，有个声音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
俞菟脚步一顿，心下疑惑，谁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表白？
下一秒，另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钻进俞菟耳朵里：“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唐晓星！
俞菟扶额，在这种地方拦下唐晓星的，不难猜测应该是文轩书城的员工。
“我知道！”那个女孩儿回答，“你喜欢白兔糖？”
唐晓星面露羞赧，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嗯，所以……”
话没说完，面前女生打断她：“那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
隔着一个墙脚，唐晓星和俞菟同时陷入沉默。
俞菟干脆不往前走了，但小拳头攥起来，她倒要看看唐晓星准备怎么回答。
唐晓星很为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对方这时候却还讨要拥抱，似乎要以这个拥抱为筹码结束这一段对话。
但她的表情又楚楚可怜。
事实上，如果一个拥抱就能满足对方的心愿，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唐晓星也经常会和教练、同伴们因为庆祝比赛获胜而拥抱。
但眼下这个场合太奇怪了，洗手间门口，看似偏僻，但偶尔也会有人经过，就算唐晓星自己问心无愧，如果被别人撞见，那也百口莫辩。
何况，她确实不想抱。
内心纠结几秒钟，唐晓星没想好怎么措辞，但也不能继续拖延，于是干脆开口：“抱歉，我赶时间，能请你让一让吗？”
女孩受到巨大打击，神情黯淡。
唐晓星转身准备离开，忽然背后女生毫无预兆朝她冲过来。
“？！”唐晓星吓一跳。
但她常年在擂台上与人交手，身体早就锻炼出条件反射，感觉有人扑过来，她脚步灵活地往旁边让。
过道狭窄，女生扑到墙上没能得逞，再抬头，视野中多出一个人。
唐晓星被扑得一脸懵逼，本就惊慌失措，扭头就看见俞菟站在拐角处，她顿时慌了神，有种被老婆抓包的错觉。
明明她什么也没干。
“老婆！”她下意识开口，语气急切。
俞菟没搭理唐晓星，她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唐晓星和那陌生女孩儿中间。
那女孩儿的神情震惊多过茫然，脸色发白，没想到俞菟会出现，更惊讶于唐晓星刚才对俞菟的称呼。
俞菟仔细打量女生身上非工作人员着装，质问她：“你不是书城的工作人员，从哪儿进来的？”
这一刻的俞菟，气质很冷，冷得身上像裹了一层霜，虽然她个子小小的，但气势十分骇人。
那女孩儿被俞菟吓一跳，咬着嘴唇没说话。
俞菟微微眯眼：“我对你有点印象，你今天来我签售会了，签了十二册绘本，排在最前面。”
女孩儿两眼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那么多人，俞菟竟然记得她，这一发现令她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
但没等她开口，俞菟又说：“容我大胆猜测，你根本不喜欢唐晓星。”
俞菟身后，唐晓星一脸懵逼。
啊？这什么发展？
被质问的女生也倒吸一口冷气。
俞菟朝她走一步，她就战战兢兢地退一步。
随后，唐晓星听到俞菟问那女孩儿：“如果只是想和唐晓星要一个拥抱，你手机拿出来做什么？”
女生想解释：“那是因为……”
俞菟无情地打断她：“你该不会想说拥抱之后还想拍张合照吧？”
“……”女生眼神躲闪。
唐晓星再迟钝看这模样也明白了，俞菟的猜测多半没跑。
随后，俞菟又问：“你拍到合照之后又要做什么呢？这张照片你是打算自己珍藏，还是发给谁看？比如，发给我？”
那女生彻底慌了，拼命摇头：“没有，我什么也不会做！”
“你最好什么都不会做。”俞菟警告她，“我希望我的读者不要过多地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或者以我为借口攻讦无辜，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不该由你们说了算。”
女孩儿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低头道歉：“对不起。”
“今天之后，如果网络上出现任何与此事有关的讨论，我会报警，你偷偷潜进书城工作人员通道，是违法的，不管你从哪个入口进来，都有监控。”
听俞菟这么说，女孩儿吓得浑身发抖，在行事之前，她显然没有考虑那么多。
话到这个份上了，俞菟点到为止：“你走吧。”
那女孩儿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探究俞菟和唐晓星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埋着头从唐晓星身边走过，逃也似的离开了。
唐晓星完全没搞清状况，神态茫然地看着俞菟：“老婆，这……啥情况啊？”
俞菟余怒未消，睨一眼唐晓星，没好气：“你不在休息室等我，好端端的，出来瞎晃什么？！”
“……我就上趟洗手间。”唐晓星有点委屈。
谁知道会被拦在走廊里面表白，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这个跟她“告白”的女生，哪里是真的喜欢她，分明是想陷害她。
唐晓星不明白：“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傻。”俞菟对唐晓星服气。
唐晓星：“？？？”
俞菟朝唐晓星翻个白眼，努力平息心里的不快，她不想因为别人作妖而迁怒唐晓星。
“算了。”俞菟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你的错。”
见唐晓星还迷糊着，俞菟解释道：“没猜错的话，这个女生应该是我的读者，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关系太绕了，唐晓星的脑子梳理困难，但她还是仔细思考了俞菟的话，两分钟后，才明白过来。
因为唐晓星在微博上和拳友互动时表露了想追求俞菟的意愿，俞菟的女友粉不希望俞菟被唐晓星追到，所以想了这种办法，试图让俞菟对唐晓星的人品失望。
“那也太偏激了！”唐晓星不寒而栗。
俞菟也觉得烦，办个签售会还出这种事，但她和唐晓星都算半个公众人物，总避不过几十万上百万的关注里，有那么几个行事偏激的粉丝。
唐晓星想起之前在书城门口，听到的那句“你还有一百万个竞争者”脑袋都大起来。
她皱着眉想了想，说：“要不今天还是别在外面吃饭了，现在商场里还有很多你的读者，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还不得把我撕了。”
如果之前这一百万个竞争者还是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那么经历了这件事，唐晓星在感慨人心险恶的同时，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俞菟的粉丝战斗力太强了，对俞菟的保护欲也太强了。
俞菟被唐晓星这话逗笑了，问她：“怎么，你怕呀？”
唐晓星龇牙：“不怕。”
说怕也不至于，就感觉可能她娶到俞菟这件事，要面临比她预想更大的阻力。
寻常人谈恋爱结婚，只需要征得对方父母的同意，到了她和俞菟这里，亲生父母的阻力倒是没有，但网络上还有千千万万个“虚拟父母”。
唐晓星琢磨着这个事情怎么解决，如果俞菟的粉丝只是冲着她撒气倒没关系，但万一引起矛盾纠纷，伤害到俞菟，她不能容忍。
她们回到休息室，苏云柳问她俩怎么才回来。
唐晓星不知道怎么解释，俞菟笑吟吟地出卖她：“刚才唐晓星被人堵洗手间表白，还让我撞见了。”
苏云柳噗的一口把喝到一半的水吐出来，呛到流眼泪还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她下意识看向唐晓星。
唐晓星一脸憋闷的表情无疑证实了俞菟的话。
苏云柳笑得更大声了：“好家伙，抓现行，那你打算怎么收拾她？”
俞菟撇嘴：“收拾不至于，又不是她跟别人表白，我打算待会儿带她出去遛一遛，让这些人都看看，唐二哈名花有主。”
唐晓星：“……”
菟菟老婆当这是遛狗呢？
但俞菟说到做到。
六点左右，俞菟拒绝了书城方的饭局邀请，和唐晓星手牵手从书城大门走出去。
唐晓星现身白兔糖签售会这一条热搜的热度还没完全降下去，网络上又出现了好几组俞菟和唐晓星牵手逛街的照片。
俞菟今天签售会上首次亮相，一张又一张美照放出来，吸引了一大批路人颜粉，粉丝量已经从一百万出头，涨到一百五十万。
两人逛街合照出来，唐晓星顶个大大的熊猫眼，而俞菟则是不管哪个角度都好看。
俞菟身材娇小，跟唐晓星站一块儿，热搜上出现了两个词条“最萌身高差”和“美女与野兽”。
白兔糖的粉丝群里呜呼哀哉，唐晓星的微博下面一串接一串的恭喜。
唐晓星还接到她妈妈时月华的电话问候：“你这两个月是热搜红人啊，隔三差五就去首页溜一圈，滋味怎么样？”
“说实话，没太大感觉。”唐晓星如实回答，“唯一的印象就是，我老婆真的太受欢迎了。”
电话对面的时月华也表示惊叹：“菟菟原来这么有名气，还是个小画家，太厉害了，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唐晓星：“……就算网上都这么说，妈我好歹是你女儿。”
她难道一点优点都没有吗？！
一直以来，唐晓星对自己的外貌挺有自信的，可惜今天蹿上热搜走红的是她的熊猫眼。
来探班之前，她以为自己顶多被俞菟的同事们笑话，可真正到了书城，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受人关注未必是件好事，就像现在，她和俞菟面对面坐在餐厅里，等待服务员上餐，但周围时不时就有人看过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服务员端了一个托盘上来，摆上几样小食。
唐晓星眨眨眼，指着桌上多出来的一份甜点：“这份提拉米苏好像不是我们点的。”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将甜点推到俞菟面前：“是旁边那一桌客人点来送给这位美女的。”
见唐晓星一脸郁闷，俞菟忍俊不禁，随手将甜点推回去，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请帮我把它退回去，代我向那一桌客人道谢。”
服务员表示理解，并依言照做。
唐晓星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俞菟愣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俞菟问她：“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当初看上我什么。”唐晓星用筷子戳一戳碗里的米粒儿，“你当时怎么想的呀？为什么会同意跟我结婚？”
菟菟老婆那么好的条件，应该不至于需要相亲。
更不需要那么草率地跟她结婚。
当初感觉顺理成章的发展，现今看来，真的是很草率。
俞菟剥了一只虾，然后把那只虾送到唐晓星嘴边，笑着说：“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唐晓星顺口把俞菟喂来的虾吃掉了，闻言脸上浮现疑惑：“什么时候说过？”
她偏着头仔细思考，同时手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往俞菟碗里夹了块胡萝卜。
俞菟抽了张纸巾，擦掉她嘴角沾到的油渍，随后将纸巾叠好放到一旁：“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上个月我们一起去张阿姨家道歉，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说过什么？”
唐晓星顺着俞菟的提示回忆：“你说……”
话到一半，唐晓星瞳孔地震，清了清嗓子，才压低声把话接下去，“……你说你暗恋我很久了？”
那不是俞菟怕她被张阿姨责难，现编的理由吗？
“有必要这么小声，怕被别人听见吗？”俞菟落落大方，笑意温柔，“对啊，我暗恋你很久，但我的傻老婆一直不肯相信，到现在还要质疑我对她的喜欢。”
像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乱窜，唐晓星骨头都麻了，人也呆呆的，不可置信。
“真的啊？”她瞪圆眼。
俞菟睨她一眼，神色间带点嗔恼，但更多是无奈。
她又剥好一只虾，递给唐晓星。
唐晓星下意识张嘴咬，可惜扑了个空。
俞菟逗小狗似的收回手，把虾肉扔进自己嘴里，笑话她：“想吃自己剥。”
唐晓星先是愣，然后嘿嘿笑。
人傻了似的，本来智商就不够，这下看起来更加堪忧。
她低下头剥虾，一口气剥了五六只，又抬起头，对俞菟说：“老婆，我有点高兴，想发条微博。”
“你问我干什么？”俞菟笑起来，“问你教练去，她允许你发你才能发。”
唐晓星傻傻的：“对哦。”
她拿起手机准备征询一下冯教练的意见，然后就看到微博弹出一条推送。
白兔糖：暗恋一颗星@唐晓星。
附一张照片。
一个瘦高的背影，穿着篮球背心，投进帅气三分球。
是学生时代的唐晓星。
第39章
意外在俞菟的微博看见自己学生时代的照片, 唐晓星异常惊讶。
点开照片放大仔细瞧了瞧，不可置信：“真是我呀？”
俞菟被问得不好意思，嗔恼地白她一眼：“你自己的照片自己认不出来？”
唐晓星当然认得出来，看着照片就想起来了, 这身橙色的球衣, 她以前特别喜欢。
当初这场球是跟外校的人打的，记得起因好像是隔壁学校有个女生喜欢林惮, 然而那个学校有该女生的追求者, 恰好也是体育生。
对方领了一拨人到她们学校来找茬，林惮差点被围殴, 唐晓星提议有什么矛盾赛场上解决，双方因此约了一场球赛。
这场比赛其实不占优势, 因为对方体训生里有三个是校篮球队的, 唐晓星和林惮主要练田径，专业不对口。
结果唐晓星那天状态特别好, 超常发挥，以一己之力连进几个三分球拉平比分，还破出重围上篮板完成一个绝地反杀的扣篮。
对方不服林惮，但对唐晓星心服口服, 这事儿就此作罢，没再闹。
后来挺搞笑的是, 作为争论焦点的女孩儿, 没过多久就跑来跟唐晓星告白，唐晓星一口回绝, 再之后差不多一周多, 这女生跟他们学校校霸在一起了。
学生时代做什么事都率性洒脱, 不怎么考虑后果, 也不计较人情关系，现在想起来，难免唏嘘。
没想到俞菟居然保留有那场球赛的照片，更没想到，菟菟老婆说的暗恋，竟然是真的。
这场球赛围观的人多，有同校的，也有邻校的，唐晓星都不知道身后拍照的人群中，哪个是俞菟。
唐晓星猝不及防，像掉进了蜜罐子里，心里酥酥麻麻的，难以言喻这一刻的心情。
俞菟这张照片发出来，评论区一片卧槽。
相比于俞菟竟然暗恋唐晓星，讨论更多的是唐晓星这张照片。
背景看得出来是某个学校的篮球场，围观的学生大都还穿着校服，甚至有人手里举个作业本，用记号笔在作业本背面写了唐晓星的名字，像极了粉丝应援。
那些说唐晓星长得丑，配不上俞菟的言论瞬间哑火，无数网友在这条微博下跟评：这背影好帅，妈妈我恋爱了！
白兔糖的粉丝群里不再吵了，聊天内容一派祥和。
粉丝A：原来是我们兔兔先喜欢人家的[捂脸]，话说兔兔和唐晓星竟然念一个学校
粉丝B：唐晓星进国家队十来年了吧，她们读书那会儿，至少也是十年前，兔兔暗恋唐晓星十年？！
粉丝C：[惊呆]兔兔大美女还需要暗恋这么久，唐晓星是木头吗？
下面接一排：她是。
唐晓星接到白兔糖的@，心情非常激动，但是没想好要怎么回。
然后她意识到，她的手机里都没几张俞菟的照片。
对比下来看，她对俞菟的喜欢，和俞菟对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唐晓星心情又低落下去。
见唐晓星盯着手机一言不发，俞菟从她碗里拿走两个虾仁，问：“你怎么了？”
唐晓星拧着眉闷闷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学生时代持续至今的暗恋，她全不知情，理所当然地过着自己潇洒自在的生活。
而这十年，俞菟是怎么度过的呢？
她想了解俞菟的过往，又怕听俞菟说起过去孤单的日子。
高三那年父母去世让俞菟人生轨迹发生改变，后来好些年，俞菟和姥姥相依为命。
而这段日子里，她暗恋着唐晓星。
光是试图回想曾经，唐晓星心就揪得不行，
俞菟吃掉唐晓星剥的虾仁，闻言神色温柔地笑：“我没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
唐晓星顺口便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俞菟想了想，回答：“你那时候拒绝过好多女生，似乎一点也没有谈恋爱的意愿，我不觉得自己会被特殊对待，你现在喜欢我，但不代表那时候也会喜欢我。”
唐晓星若有所思。
她念书的时候，是时不时就会收到表白。
或许因为爽朗帅气的外在形象，跟她告白的无一例外全是女生。
但唐晓星对那些女孩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她不想揣摩自己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也不想花心思谈恋爱，所以一直单身到遇见俞菟。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俞菟说了句对唐晓星而言略显玄奥的话。
因为无缘，所以十年前的暗恋没能开花结果，却也因为有缘，所以她们十年后还能重逢。
能遇见唐晓星，无论是十年前的学生时代，还是十年后的今天，都是她的幸运。
每一次相遇她都心怀感激，满心欢喜。
唐晓星并不完全明白俞菟的想法，但对上俞菟温温软软的目光，她脑子里什么复杂的思绪都没有了。
与其感伤遗憾从前没能遇见，倒不如好好珍惜现有的时间。
她们已经领证结婚，会相知相伴，共度余生。
唐晓星征询了冯教练的同意，随后转发俞菟那条微博。
俞菟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自行亮起，锁屏界面弹出消息推送。
自俞菟发了那条表白微博，许多网友围观吃瓜，想看唐晓星怎么回答。
从唐晓星穿玩偶服现身签售会，还点赞网友的追人建议来看，这俩妥妥的双向奔赴。
只要唐晓星发博回应，基本上就算官宣了。
然而，众吃瓜网友没想到，他们在网上冲浪半天，没等到唐晓星回复，反倒先蹦出来一条新的热搜。
QH拳击推广CEO肖谨言疑似出轨。
唐晓星要发的内容都编辑到一半了，突然蹦出来一条横幅。
她手指按下去，不慎误触，转到说肖谨言出轨的微博正文页面。
博主声称肖谨言去R市出差后回来，从结婚起就一直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同时，他还拍到肖谨言与情人私会的画面。
博文中附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依稀可见两个人在机场的停车场间隙里接吻。
唐晓星惊愕。
俞菟觉察她表情变化，疑惑：“你在看什么？”
唐晓星便把手机界面直接拿给俞菟看，然后压低声问她：“你看这人像不像林惮？”
俞菟往照片上瞄一眼，皱眉：“太糊了，不一定，但确实有点像。”
唐晓星喉咙动了动，脑子里几幅画面拼凑起来，串成一条线。
前天晚上他们聚餐结束，林惮醉酒跑到三楼敲门，扔下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昨天夜里，林惮扶走俞菟，在肖谨言找去之后，下意识要关门。
唐晓星没忍住，脱口而出：“卧槽！”
国内首屈一指的拳击推广公司CEO出轨，显然比拳手和插画师双向奔赴的爱情更容易引人关注，热搜直接炸了。
“肖谨言出轨”的词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榜首，热搜前三全是相关内容。
众人皆知，肖谨言的丈夫是秦氏集团的大公子，秦柏安。
秦柏安小时候出了车祸，高位截瘫，肖谨言和秦柏安结婚虽然是家族联姻，但也是嫁给秦柏安之后，她才获得QH的管理权限。
此前就一直有人猜测，说肖谨言和秦柏安结婚，是以自己为筹码做了利益交换。
热搜出来之后，网络上一片骂声，谴责肖谨言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说她现在的位置都是“睡”出来的，因为秦柏安高位截瘫不能人道，不知道她私下包养了多少情人。
人天生爱管闲事，尤其爱管感情方面的闲事。
网络上舆论一面倒，责骂肖谨言“不守妇道”的同时，同情被女人背叛的秦柏安。
甚至有人说肖谨言面相不好，红颜祸水，谁娶她谁倒霉。
肖谨言被网友谴责，连带着QH拳击推广也被大水冲了，QH签约的拳手纷纷受到舆论影响，接连被退赛。
同时，热心网友开始扒在机场和肖谨言接吻的人是什么身份，扒出来的疑似名单里有好几个男拳手，暂时没有出现林惮。
或许因为肖谨言和男人结婚，所以众网友下意识认为，肖谨言的出轨对象应该是个男的。
唐晓星看到这些评论心情复杂。
理智上她认为网络上的言论没什么可信度，这张照片像素不高，无法确定照片里面的两个人就是肖谨言和林惮，或许只是长得像。
同时，她又为自己意识到的一些细节感到不安，直觉告诉她，林惮和肖谨言可能确实有点什么。
但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以唐晓星如今和林惮的关系，即便她在意，也没理由去问。
谁能想得到，昨天她们还在一起练拳，今天就出现这样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不管林惮的身份会不会被人扒出来，她的职业生涯可能都会面临危机。
俞菟见唐晓星看到热搜后就有点心神不宁，说好要发的微博这会儿也搁置下来，唐晓星绝不是那种看见熟识的人落难，自己还秀恩爱的人。
她敲敲唐晓星的碗边：“好好吃饭，别多管闲事。”
她可不想她们的约会被无关之人影响，她的读者不行，林惮也不行。
唐晓星回神，点点头，放下手机：“嗯。”
·
林惮得到通知，近两个月的行程全部取消，得等舆论平息之后再做安排。
助理在她面前转圈圈：“这可怎么办，肖总会不会被停职？”
林惮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搭着眼睛，被助理转来转去的脚步声吵得烦，制止她：“别转了，坐下，消停一会儿。”
“你怎么还坐得住啊？”助理左右摇摆，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你被人扒出来，肖总停职，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你肯定会被QH解约，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急？”
林惮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点：“解约就解约咯。”
助理气得牙痒痒，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歇一会儿吧。”林惮无所谓地闭上眼，“她要那么容易被人推下马，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你安静一点，我睡会儿。”
助理：“……”
身后响起房门开合声，林惮眼睑轻颤，刚闭上不久的眼睛重新睁开。
眼底掠过一抹幽暗。
助理离开后，她的表情没有刚才轻松。
摸出新买的手机看一眼，除了新办电话卡，营业厅发来几条服务短信，再没有别的消息。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的手机和这间屋子一样，无人问津。
刚才她那话可没乱说。
肖谨言走到现在的位置靠的是手腕，这个女人的手腕非同小可。
当初QH刚交到她手上的时候，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甚至少有人知它是秦氏集团名下的企业。
肖谨言在QH投入了十几年的青春，让它成为行业龙头企业，现在秦氏想通过这种手段把公司收回去，不见得能成。
同时，她也知道，肖谨言或许不会倒。
但肖谨言当初怎么把她捡走的，如今就会怎么丢掉。
·
吃过饭，唐晓星陪俞菟逛街，问起俞菟的行程。
“飞机改签。”俞菟回答她说，“待会儿还要去医院输液，肯定赶不上飞机，云柳帮我改签到明天一早。”
唐晓星应她：“我明早送你。”
俞菟明知故问：“你不还要训练嘛。”
唐晓星老老实实地说：“我请假，少练半天没关系。”
俞菟忍俊不禁，搂紧唐晓星的胳膊，问她：“你今晚回宿舍吗？”
唐晓星眼珠子乱转，耳尖红红的，不看俞菟，也不回答。
俞菟朝她皱鼻子，唐晓星权当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等俞菟放过她，脑袋转开，她又忽然凑近，贴着俞菟的耳朵小声说：“不回。”
耳根子被吹得痒痒的，俞菟缩了缩脖子，笑着躲开她。
天气渐渐变暖，唐晓星带的衣服都比较厚，借着今天逛街，俞菟给唐晓星新买了两身衣服。
唐晓星的熊猫眼实在太惹人关注，每进一家店，她们都能很快被人认出来。
好在这些路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看，偷偷拍两张照片，不会上前打扰。
离开商场的时候，有个女孩儿凑过来，朝她们说了声恭喜，并朝唐晓星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唐晓星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心知这一切都是俞菟那条微博的功劳。
俞菟自己表了态，唐晓星的处境转危为安。
但唐晓星到现在还没给出明确的回复。
虽然她们现实中已经领证结婚，但看着发出去的微博静置许久，没有收到回复，她心里难免漫上一丝失落。
底下等候消息的粉丝也从一开始的期待，慢慢转为疑惑，甚至有人到唐晓星的微博主页去问，为什么不回复俞菟的微博。
但从刚才离开餐厅，唐晓星就没再看过手机。
俞菟能理解唐晓星的心情。
毕竟，出事的人是林惮。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营销号造谣带节奏也就罢了，可如果是真的，唐晓星一定会很难受。
或许有一部分是为曾经的好友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感到唏嘘，更多的，应该是唐晓星心里将对林惮的人品打上一个怀疑的标记。
在此之前，纵然她和林惮之间有矛盾难以调解，唐晓星也从未质疑过林惮的人品。
唐晓星相信她和林惮的仇怨可能源于某些未能解释清楚的误会。
可现在这件事爆出来，林惮的道德品性遭受怀疑，唐晓星感觉自己将彻底失去这段曾经她无比珍视的友谊。
这无疑是令人难过的。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俞菟就要接受。
她不乐意任何人分走唐晓星的关注，过去那十年，已经被分走太多太多了。
唐晓星没看手机，俞菟也不再查看消息，等逛完街唐晓星陪俞菟去医院打点滴，她们再回到酒店已经十点多了。
俞菟说要先去洗澡，唐晓星应：“好。”
但她刚准备拿手机去充电，她的手背就被俞菟按住。
唐晓星抬头，疑惑：“你的手机也要充电吗？”
“不。”俞菟摇了摇头，“手机不需要，但我需要。”
唐晓星：“？”
没明白俞菟这句话的意思，唐晓星愣愣地问：“怎么充？要拥抱吗？”
似乎听说过拥抱能让人积蓄能量这种话，因而唐晓星理所当然以为俞菟累了，也需要拥抱充电。
“光是拥抱不够。”俞菟回答她。
唐晓星歪头：“那……”
她话只起了个头，俞菟打断她：“你陪我洗澡。”
“？！”唐晓星震惊。
俞菟问她：“不愿意吗？”
“啊这。”唐晓星张口结舌，支支吾吾，“……没有不愿意。”
“没不愿意的话就来。”俞菟牵起她的手，拽着她往洗手间走，“以前又不是没洗过。”
说完，她还给唐晓星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已经太晚了，一起洗节约时间。”
唐晓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但洗澡和充电有什么关系……
一个隐晦的念头像电光一样划过脑海，快得来不及捕捉。
唐晓星觉得肯定是自己想歪了，脑子里装了太多不正经的东西，因而俞菟举手投足，她都能往那方面的暗示去想。
她喉咙动了动，感觉嗓子有点干。
虽然一个劲暗示自己，洗澡就洗澡，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延伸，但心里仍不自觉地带了两分期待。
于是，她怀着惴惴不安又蠢蠢欲动的心思，跟在俞菟身后走进洗手间。
酒店的洗手间比较狭窄，只留够一个人活动的空间，两人一块儿洗的话就显得有些拥挤。
何况唐晓星大高个儿，她们俩面对面站在一起，感觉俞菟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俞菟走进洗手间，把头发挽起来，让唐晓星帮她摘掉项链。
唐晓星应一声，走过去，小心翼翼将那条她送给俞菟的月兔项链取下来。
项链坠子还挺沉，唐晓星把它摘下来后，放进首饰盒。
俞菟又说：“帮我解扣子。”
唐晓星看向她，心头有一瞬不解。
俞菟已经脱了外套，里面贴身的米白色打底衫是套头的款式，哪里来的扣子？
随即，俞菟当着她的面将打底衫脱掉。
唐晓星呼吸一窒，眼睛都直了。
光洁的背脊上，两扇蝴蝶骨之间，有两排小小的内衣扣。
俞菟虽然瘦，细胳膊细腿的，但身姿窈窕有致，曲线柔美流畅，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她就这样清晰地呈现在唐晓星眼前。
那背脊上，还有前天留下的，已经开始淡去的痕迹。
像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花。
虽然她们已经有过好几次亲密的接触，坦诚相见，但每次看到俞菟的身体，唐晓星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被迷得晕乎乎的。
太美了。
不论穿不穿衣服，亦或怎么穿，这女孩儿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唐晓星觉得网络上那些人说得对。
俞菟和她在一起，当真就是美女配野兽。
她这头野兽还如此没有情调。
如果不是俞菟喜欢她，偏爱她，她长再高，蹦起来也够不到俞菟。
见唐晓星久站着没反应，俞菟回头，眼神纯净，重复道：“帮我解扣。”
唐晓星被抽走了魂儿，什么杂念也没有，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她情不自禁地朝俞菟靠过去，依言伸手，按上俞菟背后的内衣扣。
指尖有些凉，不小心碰到俞菟的肌肤，那纤瘦的身躯便在她指尖轻轻颤抖。
唐晓星下意识屏住呼吸，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尤为清晰。
下一秒，内衣扣在她手中解开，她双手轻轻拨动肩带，那片薄薄的布料便顺着俞菟细窄圆润的肩膀滑落下去。
水龙头打开，水还没温热，透来丝丝凉意。
唐晓星拥住俞菟，用自己的身体将俞菟包裹，随即一个炽热的吻印在俞菟颈后。
紧接着，绵密的吻一枚又一枚，在图纸上细致地勾勒。
“老婆，我也需要充电。”唐晓星喃喃说。
俞菟仰起头，脑袋枕着着唐晓星的肩膀，伸出双臂勾住唐晓星的脖子，把她往下按。
直至唐晓星的耳朵贴近她的嘴唇，她才喘息着，将一缕灼热的呼吸喷吐于唐晓星的耳廓。
“拥抱吗？”她拿唐晓星刚才的话问。
唐晓星贪婪地嗅着俞菟脖颈间清新恬淡的香味，闻言摇了摇头，鼻尖在俞菟脖子上轻轻蹭：“拥抱不够。”
想到明天就要分别，唐晓星很不舍，怎么抱都不够。
俞菟的呼吸更急促了，但她还不松口，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唐晓星动动喉咙。
一只手把住山丘，另一只手没入深谷。
第二天早上，俞菟走得很急。
因为第二天面临分别，唐晓星情绪有点低落，控制不住自己，闹太晚，俞菟喊停她还不愿撒手。
以至于一切结束后都到后半夜，俞菟累到不行，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差点睡过时间。
清早闹钟响了三遍，终于将她闹醒。
醒来发现唐晓星那头猪还在睡，她一脚把唐晓星蹬地上，唐晓星这才慌乱无措地惊醒过来。
看眼时间，什么温存都来不及了，她们强忍着睡意，紧赶慢赶到机场，险而又险终于按时上了飞机。
虽然俞菟戴了口罩，但上机的时候，还是有人不时朝她看过来。
因而她拘谨地拢了拢衣领。
这个动作主要也不是为了遮挡脸孔，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藏一藏脖子上过于明显的痕迹。
今早见到苏云柳，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她脸皮发烫。
虽然苏云柳一个字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调笑的话都说了。
还很困，俞菟准备开飞行模式，然后睡一会儿。
忽然，微博弹出一条消息。
唐晓星：把我的余生送给你@白兔糖。
第40章
网友们都没想到, 傻愣愣的唐二哈竟然能说出这种情话。
她这条回答很快转发破万，并且被当做标准的求爱应答模板列入恋爱情话大全。
一时间，唐晓星的微博下面，全是跟风向喜欢的人表白的转发。
要么就是把唐晓星当月老, 许愿自己也能表白成功, 或者许愿能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再后来，这条微博的业务内容已不限于姻缘, 连事业学业和财富都有人求。
唐晓星成了当下最幸运的锦鲤, 每个路过的人都顺手转发沾沾福气。
另一则总裁出轨的热搜闹了两天没得到任何回应，热度自然而然消退下去, 至于后续发展，喜新厌旧的网友们过几天就不再关心。
俞菟回到C市休息, 唐晓星也重新投入训练。
陶清远和她的女朋友进展也十分顺利, 说是等这次比赛结束，她回C市就和小馨领证结婚。
身边的朋友确定了人生的另一半, 日子越来越好，唐晓星由衷为她们高兴。
唐晓星每一天都很充实，每天过着看似重复，又实则不同的生活, 除了和俞菟异地，她每晚只能自己一个人抱着个枕头睡觉。
虽然训练很累, 不担心睡不着, 可没有香香软软的老婆陪伴，唐晓星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空虚寂寞。
夜里睡觉也会不时梦到俞菟。
有天晚上唐晓星做了个有颜色的梦, 梦里的内容早上睁眼时留在脑海中, 有点余韵, 可过几分钟就彻底忘记了。
不过, 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换了条内裤。
人人都说相思苦，唐晓星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不理解这样的感觉，但现在，她也成了每天抱着枕头思念老婆的那种人。
因而她也越来越期待下个月的比赛，只要比赛结束，她就能回家陪老婆。
每次比赛结束之后，她们都有大概一个星期的假，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呢，唐晓星已经在思考下个假期该和老婆怎么过了。
她想带俞菟去短途旅游，到处玩一玩，走一走看一看，为未来申请蜜月假期踩踩点。
或许是因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加上俞菟来探过班，唐晓星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和活力，训练场上气氛又恢复轻松，还有队友找唐晓星，说如果之后俞菟再来探班，想跟俞菟要个签名。
因为上次签售会的时候，她们提前不知晓，就没有去。
后来因为唐晓星和俞菟的互动上热搜，她们又去补看了俞菟的作品，被实打实圈粉。
以至于队里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唐晓星的队友们变成了白兔糖的粉丝。
因为她们见过俞菟，知道真人长得有多漂亮，而唐晓星又是她们佩服且信赖的前辈，于是队友们带头嗑cp，还打算建一个cp超话。
等这件事传到唐晓星耳朵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唐晓星又好气又好笑，说她们真的太闲了，要找她们挨个练练。
唐晓星揪住陶清远，质问道：“是不是你怂恿她们的？”
陶清远一边躲她的拳头，一边笑：“星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听我解释，就算你阻止我们也没用，你还不知道吧？你跟菟菟姐早就有cp超话了！”
唐晓星闻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她想了想，问，“签售会那天？”
“不是，好早之前就有了！”陶清远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把超话详情界面调给唐晓星看，“超话建立时间是2月26号！”
2月26号？上个月？
唐晓星拿出手机看26号是哪天，见日历上显示，这天是周日。
周日……
唐晓星记忆犹新。
那不就是她和林惮私斗之后，被冯教练喊来基地写检查的日子？
记得那天网络上也发生了很多事，最具代表性的应该是白兔糖发表了一条科普漫画。
也就是那天，唐晓星和白兔糖互关。
陶清远点开的超话叫“兔唐”，简单直接。
“没想到吧？！”陶清远笑得特别贼，“你跟菟菟姐互关之后，就有人开始嗑你俩cp，签售会那天这个超话排名突飞猛进，现在每天话题量都还有好几千。”
唐晓星：“……”
她把界面往下拉，发现超话里很多她和俞菟一起逛街的照片，其中有些照片拍摄角度挺好看，而且没照到她的熊猫眼，因而画面唯美度拉满，她和俞菟可以说是十分地般配。
唐晓星对这张照片很满意，直接用陶清远的手机点了个赞。
陶清远：“……好家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星姐。”
唐晓星笑得弯起眼，把陶清远的手机扔回去：“我不信你没点过。”
陶清远抓抓脑门，无法反驳。
于是唐晓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陶清远，并在午间休息的时候，破天荒没有睡觉，而是点进兔唐cp超话，津津有味地浏览里面的帖子。
超话里也不全是唐晓星和俞菟cp发糖的讨论，还有到超话里来许愿，沾沾唐晓星福气的。
这类话题唐晓星随手划过，随后，她看到一个叫“高举兔唐cp大旗”的号发了一个九宫格，九宫格的内容是白兔糖的插画作品，
高举兔唐cp大旗：知道兔兔暗恋唐二哈之后，我发现一个大秘密。[图片][图片]
唐晓星乍一看感到疑惑，没看出这些插画有什么深刻含义，她还特地把每张图都点开看一眼，依然毫无头绪。
但这条微博下面好几百的留评，唐晓星像那些没看懂博文意思的网友一样，点进评论区寻找答案。
高赞回答：每张图里面都有星星！兔兔好爱狗子！
唐晓星愣住，再把刚才那几张图点开来看。
真的没张图画面里都藏着星星，有些不仔细找还看不见。
这一发现让唐晓星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酥酥痒痒的。
她把这条微博分享给白兔糖。
两秒钟后，俞菟在微信上回她：？
唐晓星发过去一条语音：“嘿嘿，你看高赞回答，是不是真的哦？”
俞菟：……
其实是过度解读了。
星星这样的意象，可以很轻松地丰富画面，给画面增添层次，和花瓣，光晕，蝴蝶，飞鸟都是一样的，星星只是里面最常用的一种，不光俞菟会用，其他画师也会用。
但如果直接这样回答唐晓星，这傻子肯定要难过很久。
不过，在许多中意象都可以用的情况下，她肯定还是偏爱星星的。
俞菟想了想，回答：是真的。
她真的很爱她。
唐晓星听后乐颠颠的。
又继续沉浸式刷帖，自己嗑自己的糖，还嗑得特别香。
这天结束训练，晚上唐晓星洗漱完成之后，给俞菟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虽然之前被俞菟拒绝了通话请求，还让她忙的话不用每天联系，但这之后她还是坚持每天打个电话关心俞菟，再忙也说上两句话再睡觉。
见画面中，俞菟早早上床，缩在被子里，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唐晓星先是惊讶，随后脑子里算了算时间，担心道：“是不是生理期到了？很难受吗？”
俞菟确实有点难受。
她的生理期一向准时，以前单身独居，她都会算好时间提前服药。
只有上次，她做好了准备和唐晓星亲热，因而没有把抑制剂带在身上，没料到唐晓星办事途中也能睡着闹了个大乌龙，导致她差点因为欲求不满而情绪崩溃。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伴侣的缘故，这次生理期来得特别猛，完全扛不住，服过抑制剂也还是一阵阵地难受。
唐晓星电话打来时，俞菟身体里面正火烧火燎的，像要把她灼穿，烧成灰烬。
生理期才开始小半天，她的内裤已经换了两次。
听到唐晓星的声音，明明是正常的关心，她的身体却一阵情潮泛滥。
不出意料，又要换内裤了。
俞菟默不作声，起身去洗手间。
还是垫上卫生棉保险，不然她这次生理期内裤都不够换。
唐晓星见俞菟脸色很差，又不讲话，视频背景从卧室挪到洗手间，担心得不得了。
“老婆，老婆你说句话嘛？”唐晓星小心翼翼，“是不是特别难受？你药还有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买？”
摄像头对着墙面，唐晓星听见卫生棉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随后俞菟起身，冲厕所，洗手后又拿起手机，回卧室，钻进被窝。
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讲。
见俞菟这样，唐晓星担心得不得了，试探着问：“要不我请两天假回去陪你？”
老实说，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
但她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不用。”
距离比赛已经不剩几天，唐晓星如果现在缺席，被教练责骂都在其次，落下训练就不好了。
唐晓星讲了半天，菟菟老婆只回了两个字，而且不知是不是音频信息在传送过程中失真，她感觉俞菟的嗓音和平时讲话不一样。
又点低，还有点哑。
唐晓星皱起眉，感觉不对劲。
而且从刚才开始，俞菟的手机镜头就没对脸。
平日相处，唐晓星大多时候傻憨憨的，但在极个别时候，又十分敏锐，比如现在。
“老婆。”她轻声唤，“你人怎么没在镜头里？”
没听见俞菟回应，唐晓星继续说：“好多天没见了，我很想你，别躲嘛，老婆，让我看看你。”
她放软了声音，语调很轻，带着撒娇的感觉，可怜兮兮地请求俞菟赏个正脸。
在唐晓星看不见的角度，俞菟一只手盖在脸上，呼吸越来急。
她知道如果继续不回应唐晓星，说不准明天唐晓星就会跑回C市来看她。
但她现在这个状态，如果被唐晓星看见……
俞菟喉咙发紧，心理上特别紧张，生理上却像受到别样的刺激，一股浪潮汹涌而出，体内火灼火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抿紧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表现平静。
随即，她把镜头调下来一点。
唐晓星视角，镜头调整后终于能看见俞菟，但网络不好，画质有些模糊。
不过即便如此，俞菟愿意正脸出镜还是让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视频画面中，菟菟老婆侧躺在床上，半边脸陷进枕头里，可能因为身体不舒服，因而缺乏安全感，她将被子拉高，挡住小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盯着镜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唐晓星。
她脸颊露出来的部分红扑扑的，眼睛也水汪汪的，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特别没精神。
唐晓星担心道：“你现在这么难受，是不是睡不着？”
“嗯。”俞菟点点头。
唐晓星犯愁，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念睡前故事吧。”
俞菟不知道睡前故事能不能缓解不适，可能听到唐晓星的声音，多多少少能舒缓心理上的依恋。
但唐晓星的声音对现在的她而言就像烈性的催.情.药。
唐晓星每说一个字，都能让她想到她们缠绵悱恻的画面，想到沉入唐晓星温暖拥抱里的感觉，想到她情动时分，唐晓星在她枕边压低声的耳语。
抑制剂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俞菟感觉身体快烧起来了。
“别念。”她阻止唐晓星，留下一句“我先睡了”就挂断视频。
R市体育馆，唐晓星对着手机一脸懵逼。
老婆生理期那么难受吗？感觉说话都很费劲。
她仔细回想刚才俞菟在视频中的神态，总觉得哪里不正常。
俞菟虽然看着镜头，但神情很隐忍，若要说在哪种场合见过……
唐晓星翻身坐起，俞菟是不是又发烧了？
她赶忙再给俞菟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两声被俞菟挂断。
唐晓星不死心，接着又打，第二次，俞菟终于接起来，但唐晓星没来得及出声，却被听筒对面的一丝异响惊得愣神。
“……唔嗯。”
隐忍黏腻的轻吟，与过分灼热的喘息。
俞菟嗓音喑哑，低喘着开口：“……让你别打，你不听，那你现在要负责安抚我。”
唐晓星人有点傻，下意识瞧一眼旁边那张床，陶清远今晚出去找她女朋友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她喉咙动了动，压低声：“要，要怎么做？”
略显惊慌的声音，勾起俞菟的回忆，在这件事上，唐晓星向来都是这样懵懂的。
她喘了口气，没回答，把手机放在耳边，没再故意压低声音。
唐晓星只听了几秒钟就面红耳赤，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俞菟此刻的神态。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绯红的脸颊和水润的双眼，还可能代表另一种身体状态。
可是……为什么？俞菟不是在生理期吗？
说起来，她好像听说过，女生在生理期前后，容易出现比较强烈的生理需求。
听筒里起伏的轻喘声勾得唐晓星心痒，口干舌燥之余，她的身体也出现了点异样的反应。
俞菟说要她安抚，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晓星迅速关了灯，随后埋进被窝里，将通话进程隐藏，随后点进浏览器。
遇到不懂的问题，善用搜索技能。
她虽然脑子毕竟愚钝，但勤恳好学。
浏览完网络上杂七杂八的内容，唐晓星大概明白了该怎么做。
通话还没挂断，俞菟的呼吸声依然急切，但听起来很疲惫，似乎未能尽兴。
唐晓星试探着问：“老婆，咱们开视频吧。”
“……嗯？”俞菟轻喘着，嗓音勾人。
“我……咳，你不是让我安抚你吗？”唐晓星接着说，“我想看着你……这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她说完，对面没了声。
等了两秒钟，忽然电话挂断了。
唐晓星捂住通红的脸颊，心说自己提的要求对俞菟而言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只是通电话她也可以尝试。
不过是她自己有私心，想法不正经。
正懊恼着，她是不是破坏了俞菟的兴致，随后手机界面亮起，弹出来俞菟的视频请求。
唐晓星呼吸一窒，先跳起来开灯，把宿舍门反锁，然后才回到床上接通视频。
俞菟将手机随手倚靠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这个距离，唐晓星手机界面框下俞菟上半身，可以看到画面中的女人脸颊绯红，清雅秀丽的脸庞染上浓重的情.欲。
她连眼神都是雾蒙蒙的，看向手机摄像头时，仿佛带着钩子。
唐晓星体内的火苗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这个视频能接通，就是俞菟给她的默许。
“老婆……”唐晓星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但开口时嗓音依然干涩，“你好漂亮。”
俞菟享受唐晓星的赞美，抽出一只手来拨了拨头发。
唐晓星看着视频画面中慵懒又美丽的女人，深吸一口气：“你脖子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俞菟眨眨眼，问：“哪里？”
“就那，被子下面，被盖住的地方，我看不清，不然你把被子掀开一点。”
俞菟依言掀开身上的被子。
她穿着唐晓星的T恤当睡衣，纤瘦的身体暴露在镜头前，因为躺卧着，领口很松，薄被揭开后，白皙细腻的脖颈一览无余。
“是我看错了。”唐晓星被迷得两眼发直，“没有脏东西，但你看起来好美味，我好想亲亲你。”
这样简单一句话，惹得俞菟愈发情.动，粉白的皮肤透出点淡淡的绯色。
她闭上眼，将脖子扬起来，暴露出纤长而脆弱的咽喉。
这个动作就像将自己的脖子往唐晓星的嘴边送。
同时，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下颌线，感受指尖的触碰，想象那是唐晓星略显粗糙的指尖在她肩颈处游走。
她的身体对脑海中的设想产生强烈的刺激反应，并迫不及待地热情回应。
耳朵用于捕捉唐晓星话语引导，倾听唐晓星的声音，不知不觉，睡衣衣摆也被卷了起来。
俞菟渐入佳境，唐晓星舔了舔唇，特别干渴。
她的手掌，嘴唇，舌尖，甚至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渴望着什么。
渴望拥抱，渴望亲密地贴合，渴望肌肤和肌肤相触，那种细腻的温柔的，渗进骨子里的柔软温暖。
唐晓星恨不得立马飞奔到俞菟身边去，将那过于纤瘦的身体拥进怀里。
她熟悉俞菟身体，了解俞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知道该触碰哪里，能得到正向的回应。
“小兔子，我看到它们了，它们好可爱。”唐晓星呼出一口气，“我特别喜欢，咬上去软绵绵的，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手无意识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可惜扑了个空。
因而她内心感到愈发空虚，急急需要点画面冲击来弥补。
唐晓星试探着说：“菟菟，好老婆，我很想摸，要不你代我摸摸看？”
她钟爱的一双小白兔，身体特别柔软，稍稍用点力就会变形。
俞菟的手比她还小一点，俞菟的手指白皙却纤细，肯定握不住，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唐晓星就血液沸腾。
听到唐晓星这么说，俞菟有一丝迟疑。
在镜头下，感觉会很羞耻。
何况唐晓星正不眨眼地看着她。
可心理上的羞耻感却令身体更加燥热。
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试图感受唐晓星，渴望唐晓星。
于是她没能耐住唐晓星的诱哄。
唐晓星看到比想象更具冲击的画面，呼吸急促，眼睛越瞪越大。
忽然，没由来鼻腔一热，有什么湿热的液体哗啦啦滴下来。
“？！”唐晓星先低头看一眼，发现一两滴鲜艳的颜色洇在她的枕头上。
愣怔几秒，又一滴血掉下来。
“鼻，鼻血？！”唐晓星后知后觉意识到大事不妙，猛地捂住鼻子，“老婆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也来不及挂掉视频，整个人从床上蹦起来，一阵风似的冲进卫生间。
随即响起哗哗水声，唐晓星将脑袋埋到水龙头下面，冷水哗哗冲，拍打后脑勺。
听见对面兵荒马乱，俞菟将手机盖下来，脸埋进枕头里，难为情地小声嘟囔：“笨蛋。”
但因唐晓星临阵脱逃，没了对面一双眼睛盯着，俞菟心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断掉了。
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可以……
伸手向下，指尖滑入一片泛滥的泥沼。
浑身毛孔舒张开来，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带来黏腻湿热的触感。
唐晓星拿纸巾塞着鼻子从洗手间出来，想起刚才的通话，立马到处找手机。
但找到手机后却没听见声音，她还以为视频已经挂断。
手机界面翻过来看，却见视频还在继续，但是画面一片漆黑，俞菟又消失了。
她试着轻轻唤：“老婆？”
短暂的寂静之后，对面传来一声隐忍到极处的吟哼。
俞菟长出一口气，待平复后才又开口：“……小星星，我好想你。”
“想你抱抱我，抚摸我，进入我，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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