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唐晓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太难过了, 整颗心揪起来。
但就在她决定要回C市陪伴俞菟时,俞菟率先说道:“别回来,听话,好好训练, 好好比赛, 做好你该做的事,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早点睡, 晚安。”
说完, 俞菟挂断视频。
唐晓星盯着手机,见屏幕亮起又熄灭, 陷入长久的沉默。
全国拳击锦标赛资格赛如期举行,各省市选手齐聚R市体育馆, 比赛持续了一个星期。
俞菟也有自己的工作和下一个城市的签售会行程, 自上次分别后,唐晓星和俞菟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资格赛最后一天, 唐晓星面临的最后一个对手,是这场比赛中的黑马。
来自另一支省队的年轻拳手,和唐晓星一样,前面几战无败绩, 她们俩争夺小组赛第一第二名,这一场不管输赢与否, 唐晓星都能出线。
或许因为心态轻松, 唐晓星打得也放松。
黑马拳手擅长出左拳,左手力气大, 在技巧上有独到之处, 第一局打了唐晓星一个措手不及。
资格赛一共就打三个回合, 如果第二回合唐晓星状态没有调整过来, 很有可能爆冷门,让小年轻拳手拿下小组赛第一。
黑马拳手的教练在观战席扬眉,朝冯教练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冯教练转开保温杯杯盖,从容不迫地抿一口。
唐晓星也没把第一回合的结果放在心上,裁判员吹哨宣布第一回合结束,她往自己的椅子一坐,背靠柱子放松休息。
对面年轻选手显然没想到教练教给她的策略能在第一局击败唐晓星,她整个人非常兴奋,红光满面。
但她毕竟年轻,经验欠缺。
到了第二个回合,唐晓星熟悉了她的打法路数,临近赛局末尾时,忽然反打。
此前管用的拳法全被唐晓星防住,唐晓星打出一顿看似杂乱却极有章法的连击,得分瞬间反超。
黑马拳手被打懵了,观赛台上对方教练喊了个暂停,唐晓星得以继续休息,接过冯教练递来的水喝一口。
唐晓星和冯教练眼神交流,冯教练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鼓励她继续保持。
“好。”唐晓星点头,戴好护齿。
暂停结束,这局比赛还剩最后半分钟,继续。
对方拳手调整了战略,忽然开始疯狂进攻,打算不给唐晓星反打的机会。
唐晓星左躲右闪,步履灵活,对方出拳稍有破绽,她立马就能抓到机会反挥一拳。
不一定打中,但能干扰对方节奏。
黑马拳手的出拳节奏被中断,唐晓星一记重拳破开防御,击中她的脑门。
哨声响,第二回合结束。
到了第三回合,年轻的黑马拳手心态有点不稳,破绽百出,唐晓星无悬念获胜。
下了擂台,小黑马垂头丧气。
唐晓星从她身边过,还没解圈套的手拍拍她的肩。
小黑马抬头,对上唐晓星的目光,顿觉脸上挂不住,躲闪着不敢同唐晓星对视。
却听听唐晓星问她:“你叫杨静耘?”
比赛时有播报,而且赛程提前定好的,虽然对方是新手,但唐晓星知道她的名字不奇怪。
“嗯。”女孩儿点头。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比陶清远还小两岁,估计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正式比赛,看到这样的小年轻,唐晓星感觉自己都老了。
不过,她也没有老太多。
像冯教练朝她竖拇指一样,唐晓星朝杨静耘竖起大拇指:“你很棒,我比你大几岁,多点经验而已,你好好练,以后肯定比我厉害。”
杨静耘被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抓抓后脑勺:“谢谢星姐。”
资格赛结束,唐晓星成功出线,冠军赛在几个月以后,中间有很长的休息时间。
唐晓星当晚就定了机票,和队友们聚餐结束就急急忙忙赶赴机场。
和俞菟的视频是在聚餐的时候接的,陶清远一口一个嫂子,把唐晓星在赛场上的表现狠狠夸了一顿。
俞菟笑容温柔,她看了现场直播,当然知道唐晓星的表现怎么样。
比赛这几天,她还按约去了姥姥家,给姥姥把直播调出来。
唐晓星和杨静耘打的那一场,开局被揍,姥姥一边看还一边抱怨:“这小姑娘怎么下手这么重呢?”
等到唐晓星反打,姥姥就不抱怨了,笑眯眯地嗑瓜子。
末了,还跟俞菟说:“咱们晓星真厉害!”
唐晓星打的几局都是获胜方,妥妥出线没悬念,姥姥特别高兴,说等唐晓星回来,要亲自下厨给唐晓星做一顿大餐。
去机场的途中,俞菟发消息问唐晓星:明天几点走。
唐晓星回:十点半。
队友们的机票就定在明早十点半,唐晓星自己改签提前了。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俞菟。
然后她明知故问:老婆你要来接机啊?
俞菟:不来,就随便问问。
唐晓星:我才不信,你肯定会来接我。
俞菟:你哪儿来的自信?
唐晓星:因为我老婆超级喜欢我[傻狗憨笑.jpg ]
俞菟:我有点后悔把暗恋你的事情告诉你了。
唐晓星:为什么?[对手指.jpg ]
俞菟:看把你嘚瑟的,给你装对儿翅膀你是不是就要上天?
唐晓星:当然不会,除非老婆跟我一块儿。要翅膀也是两对儿,老婆一对儿我一对儿。
发完,她录一条语音:“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左飞飞,右飞飞……”
俞菟成功被唐晓星逗笑了,这傻狗子脑回路太奇怪了。
想到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能见到唐晓星,俞菟心情很好,也不跟唐晓星久聊,发语音过来嘱咐她:“你早点休息,别熬夜,明早多定几个闹钟。”
唐晓星:好,但是老婆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要来接机啊?
俞菟:去去去。
说完就放下手机,不再回消息。
唐晓星看着俞菟最后发那条三个去,试图推测俞菟说这话的语气,心说:那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她到机场已经是大半夜,接近十二点了。
这个点儿乘坐飞机的人不多,唐晓星在没什么人的机场大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机场广播播报登机提醒。
一点二十起飞,唐晓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接近四点了。
好在机场离家不远,唐晓星打了个车,深夜出租车跑车费用都比白天高一些。
四点半到家楼下,唐晓星现在算小半个公众人物,出行戴了顶帽子,下出租车进小区的时候,还被保安拦下来,问她干嘛的。
唐晓星摘了帽朝保安大叔笑:“是我,王叔!”
“晓星啊!”王叔惊讶,“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啊?不是比赛去了吗?”
“比赛结束了呀!”唐晓星乐颠颠的,笑得阳光灿烂,“等不及明早了,想早点回来见老婆!”
王叔大晚上被糊一脸狗粮,哎哟一声笑话唐晓星:“这么久没回,想媳妇儿想惨了吧?”
唐晓星脸红红,但一点也不害臊,闻言笑嘻嘻地抓了抓后脑勺:“可不,王叔我不跟你唠了,我回家了啊!”
王叔朝唐晓星摆手:“去吧去吧,早回早休息!”
唐晓星脚步轻快,背着包走进单元楼,上楼的时候她还在想,俞菟突然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是一个超级大惊喜,唐晓星洋洋得意。
菟菟老婆这么喜欢她,一定会很高兴,不得一顿抱抱亲亲吗?
上次视频通话给唐晓星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唐晓星心痒得不得了。
可惜那之后俞菟说什么也不肯了,还美其名曰怕唐晓星内火攻心影响比赛发挥,少流点鼻血,免得伤身体。
以前唐晓星没觉得自己是那么急色的人,可既开过荤,食髓知味,自家老婆又是个大美人,她不是当世柳下惠,不可能坐得住。
一个月没和俞菟见面,唐晓星特别特别想念,想抱着老婆软软的身子睡觉。
比赛这几天没什么训练量,她不太累,精神头好,夜里就睡不着,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孤枕难眠的滋味。
越是月黑,寂静的时刻,唐晓星就越想念家里软玉温香。
唐晓星想见俞菟,一刻也等不了了。
看着电梯缓缓上升,面板上的数字隔几秒钟才跳一下,唐晓星一个劲点着脚尖,等得有点不耐烦,从来没觉得自家小区的电梯这么慢。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上到她家的楼层,叮一声响,门才开到一半,唐晓星就从中间挤过去,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刚才在电梯里她就把钥匙找出来,准备开门的时候,钥匙串互相碰撞,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响亮。
家门外是声控灯,唐晓星刚要把钥匙插进锁孔,灯忽然灭了,她不得已又跺了跺脚,等灯光重新亮起,这才顺利拿钥匙开门。
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俞菟肯定还在睡觉。
唐晓星放轻脚步进屋,轻轻按开玄关的灯光,视野一下亮了。
感觉屋子比起一个月前有些变化,东西变得规整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茶几和沙发上也没有堆放杂物,地面锃亮,说不定因为唐晓星要回来,俞菟昨晚刚打扫过。
上个月唐晓星买的向日葵早就谢了,俞菟换上一束新的,还是向日葵,由一朵变成两朵,俞菟拿水养得好好的,开得正灿烂。
这屋子只是看一眼,唐晓星的心就安定下来。
忽然就不着急了。
已经回到家,那她马上就能见到俞菟,早一点晚一点,不打紧。
她的菟菟老婆一定在卧室睡觉,安安静静的。
不知道今夜入睡的时候,俞菟有没有像她头两天那样失眠。
一想到比赛即将结束,她能回家,唐晓星就又是激动又是思念,就很难入睡。
唐晓星轻手轻脚地放下钥匙,把包也取下来,轻轻放在玄关的换鞋凳上,然后换了鞋子。
天气转热,之前穿的棉拖鞋被俞菟收起来了,门前摆了一双新的凉拖。
唐晓星认识,这是她和俞菟一块儿逛街的时候买的。
家里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俞菟的细心和温柔,这和以前唐晓星每次比赛结束回家,看到的景色都不同。
等待她不再是一个又脏又乱的空屋子,她下了比赛舟车劳顿,回家还要自己打扫之前被遗落在沙发上的脏衣服。
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唐晓星的心一瞬间特别柔软,一腔柔情难以安放。
想见俞菟,亲亲老婆白里透红的脸颊,把心安到实处。
唐晓星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她放轻脚步走向卧室,轻轻推开门。
怕惊扰俞菟,她也没开灯。
唐晓星在这个屋子生活了好几年,早就熟悉房屋的结构和家具摆放,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方向。
她偷偷摸向床铺,打算先偷偷亲老婆一下再去洗澡。
可等她凑近了,在黑暗中寻找俞菟的睡颜时,却惊骇地发现,床上没人。
“?!”唐晓星震惊,迅速按开床头灯。
暖橙色的灯光照亮床头,光晕还向外扩散,床铺上的情形清晰可见。
被窝乱糟糟的,手摸过去还有余温,显然前不久这里睡了人。
可为什么不见了?
唐晓星心猛地提起来,惊慌失措,大喊:“老婆?!”
卧室里无人回应,唐晓星又起身按开卧室吸顶灯,回头看,房间里的确没人。
唐晓星立马离开卧室,绕着屋子里转了两圈,把所有房门和灯都打开,依然不见俞菟身影。
一颗心惴惴不安,被窝明明还温热,在她回来之前,俞菟还在卧室休息,怎么她回来,人就不见了呢?
唐晓星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给俞菟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响时,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延迟几秒也开始响铃。
唐晓星又回到卧室,见手机插在床头的线板上充电,电量76%,还没充满。
她四下寻找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晃过,然后迅速钻进床底下去了。
唐晓星下意识俯身,往床下看。
俞菟当然不可能在床底下,床下面没藏大活人。
但也不是空无一物。
唐晓星惊愕地瞪圆眼:“兔子?!”
一只圆滚滚的,白白胖胖的小兔子,躲在卧室的床底下。
它好像受到了惊吓,小小的身子往角落里面缩,想躲起来。
唐晓星太震惊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先直起身,揉了揉眼睛,随后又再俯身下去,定睛细看。
真是只兔子。
她家哪儿来的兔子啊?
难道是俞菟一个人住感到孤单,所以养了只兔子解闷?
除了这个原因,唐晓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可兔子在床底下,她老婆哪儿去了?
唐晓星急得团团转,本来比赛完就很累,她还连夜赶回家想给老婆一个惊喜,到家都凌晨了,已经困乏得受不了,打算亲亲老婆就去洗澡睡觉。
哪想到老婆从房间里消失了。
仿佛兜头被浇了一盆带了冰渣子的凉水,唐晓星从头冷到脚,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吓得心脏一下一下剧烈收缩,不再管床底下那只兔子,拉开窗帘,拉开衣柜,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个遍,焦急的嗓音里很快带上点哭腔。
“老婆!你在哪儿啊!”唐晓星急得快崩溃了,放声大喊,“你回我一声!别躲起来吓我!”
之前俞菟在饭店被林惮带走,好歹还有监控可以查,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可这一次,俞菟在自家卧室里消失,唐晓星想不到她会去哪儿。
卧室除了门,就只有窗。
唐晓星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坏了,看向窗户的时候她腿都打哆嗦。
她家在十七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哪怕心里暗示自己不要这样想,可她的身体却抑制不住一个劲颤,好在一眼看过去,窗户虽然开着,但纱窗紧闭,如果人从窗户坠下去,怎么也来不及关纱窗的吧?
唐晓星心稍微落回去,但家里哪儿也找不着俞菟,为防万一,她还是挪到窗边,拉开纱窗往下面看了一眼。
楼下安安静静,夜里巡逻的保安骑着辆自行车,打着手电从楼下经过。
唐晓星心落回肚子里。
虽然她暂时还没找到俞菟,但排除了一个最糟糕的可能,唐晓星勉强能喘口气了。
收回脑袋,她干脆将窗户整个关上。
回头看向空荡荡的屋子,唐晓星感到十分茫然。
俞菟会去哪儿呢?
是不是在她回来之前那几分钟出了门?
但她回来路上一个人也没碰见,回来床铺还是温的,再说了这个点儿,俞菟也不可能往外面走。
唐晓星心很乱,很茫然。
期待落空还在其次,无法确认俞菟的安危,这让唐晓星心揪得难受。
她背靠着窗,沿墙滑落,跌坐在地上。
俞菟真的消失了,怎么叫都不应,刚才回家感受到的温馨这一刻全散得干干净净。
唐晓星觉得很荒谬,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想起要报警,只是呆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想着回来路上和俞菟聊那几句天儿。
眼泪猝不及防就从眼眶里溢出来,第一滴泪开了个头,后面便哗哗流淌不止。
“老婆你在哪儿啊……”唐晓星呜咽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我以后再也不嘚瑟了,你别藏了,出来好不好?”
话音落下,没人出现,但床底下那只小白兔羞羞怯怯地探出个小脑袋,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远远地望着唐晓星。
兔子?
唐晓星抽噎着,心里忽然浮现一个想法。
“我知道了,她是不是在姥姥家?今天没回这儿?”唐晓星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是对的,并且为被窝里的余温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所以那被窝是你弄乱的对不对?”
被子下面的温度也是兔子留下的。
唐晓星抹去脸上的泪水,不断重复,像给自己暗示,以肯定这就是真相:“老婆昨儿去了姥姥家陪姥姥看电视,她夜里肯定就住那边了,没回来。”
她站起来,找手机打算给姥姥家的座机打个电话。
可路过床边时,又看到床头正充电的手机。
如果俞菟今晚没回来,她的手机怎么会在家里充电?
一瞬间,唐晓星头皮都要炸了。
她吓得脚底下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后背撞在衣柜上,嘭一声响。
俞菟真是凭空消失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唐晓星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拿起手机准备报警,但手抖得厉害,尝试好几次都没能把锁屏解开,锁屏提醒她错误次数太多,要过一会儿才能再试。
唐晓星六神无主,看到锁屏界面下方有个紧急通讯,她点进去,正要拨打110,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踩了她的脚。
她低头,见刚才被她吓到的那只小白兔凑到她脚边来,蹦蹦跳跳的,蹭了蹭她的脚踝。
“小兔子。”唐晓星喃喃问,“你知道我老婆去哪儿了吗?”
说完她觉得自己疯了,兔子就算知道,又怎么回答?
唐晓星心如死灰。
打算继续拨打报警电话,那小兔子忽然蹦起来,跳得好高,直接用脑袋顶掉唐晓星的手机。
啪一声响,手机跌在床上。
唐晓星惊愕:“你在做什么?”
小兔子顶掉唐晓星的手机,立马就蹦上床,用自己的身体把唐晓星的手机盖住。
这个动作让唐晓星意识到什么。
“你故意的?”唐晓星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想让我报警?”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很蠢,拍拍脑门:“唐晓星,你疯了?跟兔子还聊上了,它能听懂你说话吗?”
她俯身试图拨开兔子,去寻自己的手机,哪料兔子反应飞快,抱住她的胳膊,然后顺着她的手臂一下跳上她的肩膀。
“嘶……”唐晓星肩膀吃痛,下意识挥开兔子。
那小兔子又跌回床上,翻了个跟头,看样子摔得不轻。
唐晓星扯开自己的衣领,见肩膀上多了个牙印。
小兔子隔着衣服咬的,没咬透,但这一口很用力,牙印泛青。
屋漏偏逢连夜雨,唐晓星气急攻心正想发火,抬头却对上小兔子水盈盈的目光。
它显然被刚才那一下摔疼了,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害怕,唐晓星看向它的时候,它缩了缩脖子,眼眶里像盈着泪。
唐晓星心里那股火顿时被扑灭了。
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兔子只是只兔子,她找不到俞菟,心里着急,冲兔子发什么火呀?
“抱歉。”唐晓星朝小兔子道歉,“我太着急了。”
说完她又觉得不解:“但你为什么突然咬我?”
话音落下,唐晓星一愣。
她回头扯开衣领,再看一眼肩上的牙印,这牙印的位置……
在此之前,俞菟咬过她两次。
一次是她喝酒那晚,办事途中断了片儿,第二天醒来肩膀上就多了个牙印。
第二次是俞菟到R市探她的班,她们亲热到一半,她以为俞菟难受不舒服,想叫停,被俞菟狠狠咬一口。
两次老婆咬她都是在相同的位置。
刚才兔子跳上来咬的,好巧不巧,也是她这边肩膀。
连牙印的位置都大差不差。
兔子顶掉她的手机,兔子咬她的肩膀,有什么呼之欲出。
唐晓星脑海中忽然闪电般划过一幕。
那是一个月前,她被冯教练罚写检讨的周末,她早早写完检讨,回家到小区外时看见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蛋糕,心思一动就买回家,送给俞菟赔礼道歉。
那时,俞菟曾问她:如果我真是兔子呢?
唐晓星瞳孔一缩,张开嘴,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似的,发不了声。
她愣愣看着床铺上那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可爱的,柔软的,温驯无害的小动物。
好一会儿,唐晓星才喘匀气,咽下一口唾沫,找回自己的声音。
“老婆?”
第42章
“老婆?”
唐晓星朝着小兔子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感觉要么自己疯了,要么这个世界疯了。
这个结果似乎没比俞菟凭空消失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有那么奇幻的事情?
或许有一种可能,她只是在做梦,说不定此刻她还在飞往C市的飞机上, 等飞机落地, 乘务员将她叫醒,一切就还会回归原轨。
唐晓星呆愣愣地看着床上那只兔子, 心里闪过许多想法。
某一时刻, 她像被抽走了身上的力气似的,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小兔子一蹦一跳地朝唐晓星走过来, 趴在床沿看她,随后它跳下床, 到唐晓星脚边, 柔软的,毛茸茸的身子蹭了蹭唐晓星垂在地上的手掌。
唐晓星抬起手, 摸摸它的小脑袋,兔子耳朵一抖一抖的,特别可爱。
“你真是我老婆?”唐晓星喃喃自语,“但这怎么可能呢?”
唐晓星捧起小兔白白软软的身体, 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怎么也无法从小兔子身上找到俞菟的影子。
虽然她总说俞菟的气质像只可爱温驯的小兔, 但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她老婆真的变成一只兔子。
兔子再温软可爱, 又怎么能跟俞菟比呢?
“我是不是在做梦?”唐晓星问掌心里的小白兔。
小兔子乖乖的, 探长脖子, 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唐晓星的鼻子。
它的鼻尖湿漉漉的, 蹭得唐晓星有点痒。
唐晓星咬了一口舌尖,有点疼。
但她还不死心,继续问:“你是我老婆变的吗?”说这话的时候,她把另一只手的手指伸向小兔子的三瓣嘴,“如果是,你就再咬我一口。”
小兔子:“……”从未见过如此强兔所难的要求。
于是它毫不含糊,用力啃唐晓星一口。
“嘶——”唐晓星倒吸一口冷气。
抽回指尖,食指指腹上一个清晰的印子,指甲盖儿都被咬得泛白了。
唐晓星:“……”
很疼,她没醒,不是梦。
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唐晓星反复确认,然后悲从中来。
她的老婆变成兔子,还能再变回来吗?变不回来怎么办?
提前回家的惊喜如今全变成了恐惧,唐晓星承受着莫大的失落与痛苦。
她捧起小兔,将脸埋在兔子柔软温暖的身子上。
泪水涌出眼眶,洇湿了小兔子细软的毛发,唐晓星无声地呜咽着。
从回到家没见到俞菟那一刻起,慌乱无措之下,不断积累的恐慌随着她的眼泪宣泄出来。
她牢牢抱着兔子,先是静悄悄地掉眼泪,结果哭着哭着,越哭越悲伤,泪水像破了闸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唐晓星嚎啕大哭,抽噎着说,“虽然,虽然兔子也很可爱,但是我更想要老婆呜呜呜……你还能变回我老婆吗?”
她太难过了,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她以为她就要永远失去她的老婆了。
但是,下一秒,小兔子从她手里跳下来。
“兔兔?!”唐晓星惊慌。
老婆变成了兔子,如果兔子再跑了,她就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兔子下地后毛发舒张,小小的身子开始膨胀,转眼变成一个大美女,趴在唐晓星身上。
唐晓星眼睛被泪水糊住了,视野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但当熟悉的拥抱与熟悉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立马停止哭泣,表情呆滞,不可置信。
她揪起衣袖用力擦眼睛,视野终于恢复清晰。
入眼是一张熟悉的,温柔的脸庞。
俞菟穿着唐晓星的T恤,跪坐在唐晓星一条腿上,把唐晓星的手拿起来搭在自己腰上,再用胳膊圈住唐晓星的脖子,唤她:“小星星。”
唐晓星有点木讷,没反应过来。
俞菟于是又唤了一声。
唐晓星傻不愣登地眨眨眼,看一眼地面,没瞧见小白兔。
然后她才又对上俞菟的目光,嗓音里带着哭腔:“老婆?呜呜,嗝,你,你变回来了?”
“嗯。”俞菟点头,问她,“吓到了吗?”
冲击太大,令唐晓星脑袋宕机,转不过来了,她容量有限的小脑瓜处理不了那么庞大的信息。
直到俞菟捧起她的脸:“唐晓星,你还好吗?”
唐晓星愣愣和俞菟对视许久,然后才点头:“嗯。”
俞菟从屋里消失,发现俞菟变成了兔子,然后小兔子又变回她的老婆。
唐晓星说不清哪一样对她的刺激更大一点。
但此刻俞菟好端端出现在眼前,她心里的恐惧和失落得到了有效的安抚。
也或许因为脑子里提前有了小兔子就是俞菟这样的印象,因而当那只小兔子变回俞菟,唐晓星并没有那么吃惊,反倒还感觉到一点惊喜。
能变回来,她老婆还在。
唐晓星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庆幸,甚至来不及追究俞菟为什么会变成兔子。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随后便迫不及待拥紧俞菟,抱得牢牢的,像是怕俞菟再次从她眼前消失。
“吓死我了。”唐晓星用力抱紧俞菟,像要将俞菟纤瘦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呜呜呜呜,老婆,你回来了,呜呜呜,我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
唐晓星说着说着又哭,埋在俞菟肩膀上哭得不歇气。
俞菟轻轻拍着唐晓星的背,唐晓星力气大,用力抱紧她的时候,勒得她有点疼。
但她没吭声,任由唐晓星抱着她嚎哭着发泄情绪。
唐晓星哭了很久,哭得累了,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哭声终于小了,但她依然不松手,下巴搭在俞菟肩膀上,唤:“老婆。”
俞菟点头,回应她:“我在。”
“老婆。”唐晓星又唤。
俞菟也抱紧唐晓星,再次回答:“嗯,我在。”
唐晓星差点又掉眼泪,把脸埋进俞菟的肩窝,将一对红肿的核桃眼藏起来。
“老婆。”唐晓星哽咽着,“你别离开我,不要一声不响就消失,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俞菟心疼了。
平时热情爽朗大大咧咧的人,露出这样一副脆弱的表情,她心疼得呼吸都像刀割。
她放松身体,乖顺地趴在唐晓星怀里:“我不会离开你。”
这个回答似乎令唐晓星稍稍安心,她用力收紧的胳膊稍稍放松了些,赌气似的小声嘟囔:“一言为定,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像个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幼稚的话。
俞菟抿起唇,心软,顺着唐晓星的话点头:“好,一言为定。”
唐晓星放心了,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松弛下来。
心理放松了,过度刺激与舟车劳顿对身体造成的负荷便在这时涌现出来。
唐晓星感觉很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似的,一耷一耷的,想睡觉。
但她又不敢睡,怕自己眼睛一闭,俞菟又不见了。
俞菟发现她没了声,上身后退一些,将唐晓星脸捧起来,发现唐晓星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去床上睡。”俞菟说。
“不睡。”唐晓星摇头,困得迷糊了,心里的想法便直接说出来,“我睡着了,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俞菟心疼唐晓星,但又看不得她这副丧气样,于是捏着她的耳朵故意用很凶的语气说:“说了不会就不会,你不信我?”
唐晓星赶忙摇头:“我信,没有不信,但我没洗澡,身上脏。”
“没关系。”俞菟回答她,“睡好了再起来洗,先休息。”
她松开唐晓星,从唐晓星身上起来。
不料唐晓星又把她拽回去,再次确认:“你真的不会消失?”
“不会消失。”俞菟没好气拍拍她的脑门,“你有完没完,快起来,去床上睡觉。”
唐晓星是真的困,耐不住俞菟劝,于是听话地被俞菟拎起来。
但她大腿被压麻了,起身后站不稳,刚迈出去一小步,身子一晃,连着俞菟一块儿压床上。
一百多斤的人,沉甸甸的,俞菟被压了个结实,想推开唐晓星,让她自己睡。
然而唐晓星却把她抱紧:“别离开我。”
她半睡半醒,吐词都不清晰,俞菟却不再推搡,任由她抱着了。
但这个姿势睡着别扭,唐晓星又没换衣服,她们趴在床铺当中,枕头都够不着。
俞菟叹口气,被子扯起来一点,盖在唐晓星身上。
她看一眼唐晓星睡得糊里糊涂的模样,心说:这傻狗子会不会醒来又把今晚的事情忘记了?
刚才她其实很想问问,唐晓星都知道那只小兔子是她了,难道就不害怕么?
唐晓星睡得不踏实,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忽然惊醒。
醒来后她发现怀里搂了个人。
再细看,伏在她臂弯间,呼吸绵长的女人,是她老婆。
感觉像做梦似的,脑子还有些糊,唐晓星小心翼翼凑过去,亲了亲俞菟的脸颊。
柔软,温暖,触感特别温柔。
唐晓星抱了俞菟一会儿,随后也发现她们这睡姿奇怪。
她几乎整个压在俞菟身上,脑袋下边儿还没垫枕头,亏得俞菟这样也能睡着。
唐晓星小心翼翼起身,抱起俞菟,将她放回正确的位置,然后她躺在俞菟身边,将俞菟搂怀里,盖好被子,继续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闹钟响了,怀里人稍有动静,唐晓星就猛地惊醒。
俞菟睁眼,伸手按掉闹钟。
回头,对上一双乌亮亮的眼睛,吓一跳:“你醒了?”
“嗯。”唐晓星搂紧俞菟,脸埋进俞菟肩窝,“老婆,我好想你。”
俞菟由她抱着,享受兵荒马乱之后难得的平静。
“算你有点良心。”俞菟回答她。
唐晓星嘿嘿笑了,收紧胳膊,在俞菟脸上啵唧亲两口,然后说:“我昨晚上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俞菟感觉自己已经预料到唐晓星要说什么了。
但她还是配合地问:“什么梦?”
唐晓星歪着脑袋自己想了想,然后说:“我梦见你变成了一只小兔子。”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比划:“大概这么大,一丁点儿,比我手稍微大一点点,特别可爱。”
俞菟平静地听她说完。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她还是如实告诉唐晓星:“晓星,那不是梦。”
唐晓星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顿了大概半分钟,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声。
俞菟扭头,对上唐晓星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说:“是真的。”
唐晓星喉咙滚了下,学舌似的向俞菟确认:“真的?”
俞菟应她:“嗯。”
唐晓星咽下一口唾沫,上上下下在俞菟身上打量,不可置信:“真的?”
嗓音都变了调。
“是真的。”
无论重复问几次,俞菟的回答都没有改变。
唐晓星瞪圆了眼睛,忽然感觉喉咙发干,惊得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俞菟扭头,对上唐晓星的视线,问她:“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我对你说过,我有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吗?”
唐晓星愣愣的,顺着俞菟的话回忆,然后点点头:“记得。”
俞菟告诉她:“这就是我的秘密。”
唐晓星舔了舔嘴唇。
因为紧张,所以她问得小心翼翼:“你真能变成兔子?你是兔子妖?啊不,兔子精?”
世界上真有能化人形的妖精吗?
俞菟:“……”
兔子妖和兔子精有什么区别?
她瞪唐晓星一眼,无奈:“我是兔子精,那你就是傻狗精。”
唐晓星傻傻地摇头:“我不是,我又不能变成傻狗。”
俞菟忍俊不禁,眼里淌出笑意来:“你不能变成傻狗,因为你就是。”
唐晓星愣,反应过来,也跟着俞菟笑,拿自己的脸在俞菟脸上蹭了蹭。
是她熟悉的,柔软温暖的触感。
嗅着俞菟身上清甜的香气,唐晓星说:“我不管。”
俞菟应她:“嗯?”
“不管你是不是兔子变的,你都是我老婆。”唐晓星抱紧俞菟,“别的我不管,反正你是我老婆,你不能离开我!变兔子也没关系,我养你!”
这番话令俞菟心中触动,她侧了侧身,蜷进唐晓星怀里:“好。”
唐晓星紧搂着俞菟不撒手,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你是兔子精的话,会不会法术?”
俞菟:“……”
她推搡唐晓星:“你睡醒了就去洗个澡。”
“可你还没回答我。”唐晓星抱着俞菟耍赖,“会法术吗?”
俞菟叹口气:“不会。”
唐晓星“哦”一声,又问:“妖精是不是寿命很长?那我以后老了,你是不是不会老?”
“跟你一样的。”俞菟回答说,“你老了我也会老,姥姥今年七十二岁,你看她和其他老年人有区别吗?”
唐晓星顺着这话想,点头:“是哦,是没区别。”
话音未落,她脸色大变,瞪圆眼:“姥姥也是兔子精?”
“别一口一个兔子精。”俞菟被唐晓星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捏唐晓星的鼻子,“我们只是身体里有妖族的基因,古时候的确有妖精,但现在这种血脉已经很微薄了。”
“原来是这样。”唐晓星惊奇不已,感觉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甚至歪着脑袋想:“这样的话,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很多像你和姥姥这样的?会不会我也是?”
俞菟微笑着说:“妖族后裔已经很少了,一万个人里面大概能有一两个,而且有妖族基因的人未必能变原型,你是不是还真说不准。”
听见俞菟这么说,唐晓星忽然就觉得妖族基因也没什么特别。
不是有研究人员发表过论文,说哺乳动物的基因相似度都很高,人类和一些动物的DNA重合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这样一想,小兔子变成人,好像也不奇怪。
“是哦。”唐晓星完全接受了自家老婆是只小兔子的事实。
然后,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可是你昨晚为什么会变兔子啊?”
变原型好像是俞菟的能力,也就是说,她也可以选择不变,难道菟菟老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变成小兔子睡觉吗?
唐晓星设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觉得很可爱,有被萌到。
说起这事,俞菟心里就来气。
她瞪唐晓星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都怪你!”
唐晓星愣:“怎么怪我啊?”
她语气委屈,自己舟车劳顿,连夜乘飞机,大老远从R市跑回C市,就为了早点见到自家老婆。
没想到会闹出那么大一场乌龙,唐晓星险些就以为自己老婆是不是没了。
回想昨晚的事情,她倒宁愿是一场梦。
不过现在也把话说清了,唐晓星接受了这个事实,回想昨晚的情形,只觉得心有余悸。
俞菟没由来锤唐晓星一拳:“凌晨四五点,我睡得好好的,门外突然有人跺脚,然后就悄悄进了门,我以为家里来贼了,万一要是个色狼变态怎么办?搁你身上你不害怕啊?”
谁能猜到这是唐晓星给她准备的惊喜?
吓得她魂儿差点儿没了。
唐晓星听俞菟描述,想了想当时俞菟在卧室里的情形。
小兔子耳朵灵,一个人睡觉又不安心,时刻保持警惕心,因而听见屋外响动,怕是小偷入室行窃。
唐晓星说的是第二天十点半的飞机,到家都下午了。
这人木讷,傻傻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俞菟根本没想到唐晓星会提前回家。
听见门外的动静,俞菟立马就醒了,但没立即采取行动,而是保持仰躺的姿势,竖起耳朵继续听。
岂料那人进屋后直接奔着卧室来,俞菟哪里敢继续睡,当时就变成原型躲床底下去了。
结果没想到,天还没亮偷摸进屋的人竟然是唐晓星。
昨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俞菟也是始料不及。
可她如果再不坦白,等唐晓星把警察叫来,那事儿就麻烦了。
唐晓星:“……是哦。”
虽然这事儿如果换成唐晓星自己,她的确不怕,甚至可能当场开门擒贼。
但俞菟不是唐晓星,俞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遇到这种事情,自保才是第一位,她只能选择躲起来。
唐晓星抱紧俞菟,蔫头耷脑的:“对不起。”
这还不如她跟教练走呢,一脑热以为自己早早回来是给俞菟的惊喜,岂料她隐瞒行程反引起误会。
昨晚她偷偷跑回来,肯定把俞菟吓坏了。
她还记得自己低头朝床底下看的时候,把那小兔子吓得直往后退的画面。
总之,她俩都吓得不轻。
“不要道歉。”俞菟拧唐晓星的脸颊,“你吓到我了,我也吓到你了,咱们两清,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好吗?”
唐晓星点点头:“好。”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俞菟虽然很享受被唐晓星抱着的感觉,但唐晓星昨儿熬了个大夜,情绪起伏剧烈,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该吃点东西。
于是她从唐晓星怀里起来:“你不困的话就去洗个澡,我去做早餐。”
唐晓星这才发现自己昨晚上衣服都没换,还是从比赛上退下来那身运动服。
想到昨夜,她就穿着这身衣服睡,俞菟还能忍她,是真爱了。
俞菟下了床,唐晓星也翻身坐起来,找了套干净的居家服,去洗手间冲澡。
唐晓星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
放下吹风机,听见油烟机嗡嗡响,她便循着声走过去。
俞菟背对厨房门,正在煎蛋,唐晓星凑近,从身后环住俞菟的腰,下巴搭在俞菟肩膀上,像个大狗。
“洗好啦?”俞菟看唐晓星一眼。
也没嫌唐晓星这样抱着她碍事,右手拿着铁铲快速给煎蛋翻面。
唐晓星嗅着俞菟身上的香味,感觉自己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了地,点头回应:“嗯,洗好了。”
说着,她鼻尖还在俞菟后脖颈上乱蹭,蹭得俞菟脖子痒,忍不住拍唐晓星脑门:“洗好了就帮我烤两片面包,别在这儿磨蹭。”
“好。”
唐晓星口头上答应,但抱着俞菟的手却没松开。
俞菟笑她:“赖皮狗啊?”
“就赖。”唐晓星跟着笑,脸皮厚如城墙,一点不介意俞菟取笑她粘人,“赖这会儿哪够啊,我还要赖你一辈子。”
俞菟耳尖红红,舍不得再说她,由着唐晓星抱,见煎蛋成色差不多,便熟练地将它铲起来。
蛋都煎好了,唐晓星也不得不松手。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准备按俞菟的吩咐烤面包。
唐晓星转身,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看上去不安好心。
俞菟斜眼睨她:“干嘛?”
唐晓星笑得讨好又谄媚,像电视剧里演得那种狗腿子,搓了搓手说:“老婆,你什么时候再变个兔子给我看看?”
昨晚她太乱了,都没看仔细。
她家菟菟老婆变的小兔子,怪好看的。
第43章
俞菟真想把手里的锅铲直接敲唐晓星脑袋上。
这人昨晚又哭又闹, 她身上的毛毛都被唐晓星哭打绺了,现在还说想看她变兔子,没门。
见俞菟眼神不善,唐晓星想起昨儿晚上一些不愉快的细节, 缩了缩脖子:“咳, 不行就算了。”
小兔子往她身上跳,她还把它挥开, 让它摔了个大跟头。
说完也没等俞菟再搭腔, 唐晓星飞快跑走。
吃过早餐,俞菟表示今天没有安排工作, 可以大发慈悲和唐晓星在一起待一整天。
唐晓星高兴得把俞菟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
傻狗子总是一惊一乍的,俞菟不习惯也被她闹习惯了, 等唐晓星把她放下来, 她才问:“这次休几天?”
唐晓星笑嘻嘻地回答:“一个星期!之后再训练几天就是五一节,又要放假, 你最近忙不忙?咱们五一节出去玩几天怎么样?”
俞菟闻言心动:“你想去哪里玩?”
这么说大概就是答应了,唐晓星摸出手机,给俞菟看前阵子她做的旅游攻略。
上回俞菟探班结束,离开R市后, 唐晓星孤枕难眠,于是睡前就找了点事儿做转移注意力。
俞菟很惊讶, 没想到唐晓星还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想想,唐晓星偶尔也会试图给她准备惊喜, 可惜并不总能成功, 昨晚就是惊喜变惊吓了。
事后再回想唐晓星这么做的动因, 俞菟又很心软, 拿自家这呆瓜毫无办法。
唐晓星难得休假,又愿意花心思陪她,俞菟自然是乐意的。
她就着唐晓星的手机看攻略,不时给出一两句意见。
唐晓星感觉肩膀微沉,扭头偷瞄一眼。
俞菟斜倚过来,挽住唐晓星的胳膊,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她软软的身子没什么重量,见唐晓星许久没动,屏幕都快黑了,于是自己伸手去划唐晓星的手机界面。
这一动作,她的胸脯贴近唐晓星的胳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被挤压的柔软触感。
俞菟早上起来没换衣服,也没把内衣穿上,T恤下面是空的。
唐晓星顿时就想歪了,大脑不受控制地自己活跃起来,前阵子和俞菟视频聊天时看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
没一会儿,唐晓星就面红耳赤。
她太久没回家,在基地的生活每天训练任务排满,回宿舍才有时间和俞菟接一通电话,有时候都聊不了两句就得睡了。
周而复始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结束比赛回到家里,唐晓星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这样温馨的感觉令她贪恋,因而哪怕她脑子里想了好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她依然坐得规规矩矩,手脚都没乱动。
她不希望给俞菟留下奇怪的印象,她也不是为了和老婆亲热才急急忙忙跑回家。
光天化日,这还是大清早,唐晓星,就算你是个变态,也要体谅老婆昨晚受惊后的心情,收收心。
唐晓星在心里狠狠规劝自己,扫净脑海中有颜色的废料,继续低头看攻略。
她在攻略里列了三个地方供俞菟选择。
假期时间短,她们也没法去太远的地方,所以这三个旅游区都在国内。
一个沿海著名的旅游胜地,一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最后一个是西南地区风景优美的度假区。
俞菟靠在唐晓星肩上仔细挑,看了一会儿,没说自己想去哪儿,反而问唐晓星:“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啊。”唐晓星不假思索,“只要和你一块儿,去哪儿都行。”
因为唐晓星这句话,俞菟眼神漾起一点波光,是显而易见的触动。
她伸手指向手机屏幕上一张风景照:“那我们就去这里吧。”
唐晓星睨一眼,笑了:“好。”
俞菟的选择和她料想的一样,小兔子果然喜欢亲近大自然。
唐晓星拍着胸脯说:“接下来你就别管了,我会都安排好的!”
俞菟当真就不再操心,把五一出行这件事全权交给唐晓星。
唐晓星席地而坐,趴在茶几上做旅游攻略,俞菟则拿了本书,坐在唐晓星身旁的沙发上。
她这样坐着似乎不舒服,又把腿伸长,脚跟搁在唐晓星的胳膊上。
唐晓星感觉胳膊弯儿往下沉了沉,扭头看见一双脚丫子。
俞菟穿了双白色的纯棉短袜,脚掌瘦瘦小小的,干干净净,可可爱爱。
唐晓星手贱,伸手挠俞菟脚掌心,俞菟边笑着边踹了她一脚。
随后唐晓星挪了挪座儿,朝俞菟靠近了些,让俞菟伸脚能踩在她大腿上。
俞菟心安理得把唐晓星的大腿当踩脚凳,唐晓星抱着自家老婆的脚丫子喜滋滋继续做攻略。
但唐晓星不知道的是,俞菟看书,每翻过一页,就会看她一眼,手里那本书看了多少页,她就看了唐晓星多少眼。
然而唐晓星沉迷于浏览各种安利帖子,没能看见。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唐晓星当初高考备考都没那么认真。
手机弹出提醒说电量不足,唐晓星起来找充电器时才意外发现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她抓抓后脑勺,给手机接上电源,回头问俞菟,“老婆,你肚子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
俞菟的回答还和之前一样:“想吃萝卜。”
但同样的回答落到唐晓星耳朵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唐晓星想起昨天晚上那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兔子毛色是很纯净的白,趴在床上小小一团,像个软绵绵的糯米糕。
不知道小兔子吃萝卜是什么样子,唐晓星下意识看向俞菟。
俞菟被她盯得莫名,心里蹿起点古怪的感觉,总觉得唐晓星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但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唐晓星很快转开脸,收拾好桌上的小本子,对俞菟说:“那我们下楼买点菜,再回来做饭吧!”
俞菟配合说了声好,然后合上书,起身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和唐晓星一块儿下楼。
唐晓星跟着俞菟走进卧室,也打算换身衣服。
刚到衣柜前,俞菟就递给她一套可以穿着出行的衣裤。
今早她去洗澡前,找自己的家居服时就发现了,家里的衣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探头朝衣柜里瞧了眼:“竟然收拾这么整齐,老婆你好厉害!”
唐晓星去R市参加集训后,俞菟独自在家里住了近两个月,她抽空让苏云柳帮忙搬了些衣服过来。
但衣柜空间有限,而且唐晓星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收拾东西比较马虎,很多东西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还过得去,但里面的细节无法深究。
就好比这衣柜,只要柜门一合上,里面再怎么乱,外面也看不出来。
而不经整理随便揉进柜子里的衣服会占用大量空间,多的衣服就放不进去了。
俞菟把衣柜重新整理一遍,冬季的服装用真空袋收纳,和厚棉被一块儿放到最上面的柜子里,应季常穿的衣服则整齐叠放好了,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
这样收拾下来,俞菟搬来的衣服全放进去,还留了一些空位。
俞菟把自己的衣服也找了出来,同时回答唐晓星:“空闲的时候随便整理一下,正好我也把衣服拿过来了。”
“还有别的东西要拿吗?”唐晓星问,“你画画要用电脑吧?”
说到这里,她的思维开始发散,设想如果搬来一套电脑应该安置在什么地方。
要安放一台电脑,意味着还需要一张书桌,而理想的状态则不仅是把它们放下,还要配套的环境足够安静,能让俞菟安稳舒心地工作,并且空间肯定不能太小。
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考虑一遍后,唐晓星遗憾地发现这间小小的屋子已经没有能放得下电脑的地方了。
唯一能放得下书桌的地方,就是她那间健身房,也可以把健身房分隔成两个区域,但面积似乎太小了,暂时用一下还行,长时间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工作,肯定会难受。
“得给你安排一个书房。”唐晓星越想越觉得必要,“这房子确实太小了,咱们换套大的吧?”
俞菟吐槽她:“你又想一出是一出,我不需要。”
唐晓星不认同:“需要的,不然家里连台电脑都……”放不了。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俞菟背对她脱下了当睡衣穿的T恤衫。
随着衣摆上挪,光洁的背脊渐渐裸.露,唐晓星屏住呼吸,愣怔间,见俞菟回头看她一眼:“你是觉得我跟你住一块儿挤到你了吗?”
唐晓星顿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猛地闭上眼睛,连连摆手:“怎么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俞菟穿好衣服,回头却见唐晓星闭着眼,心思一转便明白怎么回事,心下觉得好笑。
她们都结婚多久了,当面换个衣服唐晓星还害臊。
于是没等唐晓星回答上一个问题,她又故意抛出新的问题:“你不换衣服吗?”
唐晓星正愁怎么解释,听到俞菟这么问,她连连点头:“要,要换!”
俞菟笑话唐晓星:“那你傻愣着干嘛?”
唐晓星睁眼,发现俞菟已经换好了出行的衣服,反倒是她自己,还穿着今早洗完澡后那一身。
刚才俞菟转过去的时候她没有抓紧时间,光顾着害羞了,这下俞菟已经穿好衣服转过来,看这样子也不打算先出去,她得当着俞菟的面换。
唐晓星顿时烧红了耳根子,神色赧然,眼神东瞄西晃,不敢对上俞菟的目光。
虽然她们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那时候气氛暧昧,不像现在这样清醒,但凡清醒的时候,唐晓星还是有些难以放下的羞耻心。
可她越害羞,俞菟就觉得越有趣,还故意逗她:“怎么还不换?不舍得给我看看你的腹肌?”
一个月没见了,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又刚过比赛,唐晓星的腹部肌肉应该被雕琢得更有型了。
唐晓星脸颊爆红,低下头支支吾吾:“没,没有。”
说着,她把衣摆边缘卷起来一点。
刚才俞菟话说得轻巧,但真见唐晓星捞衣服,她也没忍住耳根微热。
唐晓星总说她漂亮,身材好,可在她眼里,唐晓星的身材才真是无懈可击。
因为常年保持高强度的训练任务,唐晓星的皮肤十分紧致,肌肉线条干净利落,运动内衣包裹两枚精致的小包子,虽然不如一般女生那么丰腴饱满,但形状很好看。
胸小,个儿高,加上通过运动精雕细琢的体态,妥妥一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唐晓星脱了上衣,俞菟不好意思地转开脸,但视线还忍不住往旁边看。
不吸气绷着肚子的时候,腹肌线条其实没有那么明显。
但随着唐晓星穿衣的动作,那几块肌肉在唐晓星弯腰收腹时呈现若隐若现的动态。
跟她的猜测一样,唐晓星的腹肌比之前更漂亮了。
哪怕在此之前已经摸过很多遍,这时候俞菟背在身后的手还是蠢蠢欲动,想再摸摸看。
俞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点难为情,于是没等唐晓星把衣服换完,她就率先离开了卧室。
唐晓星换好衣服,抬头发现俞菟已经出去了,紧张的心情因而稍稍放松。
同时她又有点失落。
唐晓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小腹,她刚才有故意吸一口气,把腹肌线条露出来呢。
不知道俞菟是没看见,还是不感兴趣。
唐晓星叹口气,为了不让俞菟等她太久,她只顾影自怜了两秒钟。
把宽松的沙滩风睡裤脱下来,换上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裤,走出卧室,俞菟已经拿好包,正倚靠餐桌,拿着手机回了条消息。
见唐晓星出来,她便随手将手机扔进小包,去玄关换鞋。
自然而然的动作,仿佛她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很久。
唐晓星走过去拉开鞋柜,发现俞菟的鞋子不多,拢共就两三双,她疑惑:“你的鞋没拿过来吗?”
俞菟摇摇头:“觉得麻烦。”
“不拿也行。”唐晓星蹲下去,拿起俞菟的鞋子,“可以买新的。”
唐晓星这么不爱打扮的人,柜子里都有十几双各式各样的鞋子,没有女生会拒绝漂亮的衣服、鞋子和首饰。
她让俞菟坐换鞋凳上,替俞菟把鞋穿好,还系了个很别致的蝴蝶结。
等她忙活完,抬头便对上俞菟专注而温柔的目光。
唐晓星咧嘴一笑:“好了。”
俞菟便站起来,跺跺脚,夸奖她:“不错,给你打九十分。”
闻言,唐晓星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只有九十分?”
不该是一百分吗?
俞菟笑吟吟地睨她一眼:“怕你骄傲自满,留十分的进步空间。”
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唐晓星留在原地,傻笑,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俞菟在门外等唐晓星换好鞋,出来锁了门,才转进电梯间,按下下行键。
电梯到了,唐晓星自然而然朝俞菟伸手,像之前牵过很多次那样牵起俞菟的手。
俞菟也没有拒绝,这仿佛成为了她们之间的默契。
只要出门,唐晓星都会牵着俞菟。
就好像,怕松了手,身旁的人会走丢。
进电梯后,她们碰到上次带孙女儿遛弯的阿姨。
阿姨很惊讶,问唐晓星:“哎呀,晓星你这眼睛怎么啦?”
“啊?”唐晓星没明白阿姨为什么这么问。
身旁俞菟代她回答:“她昨天比完赛连夜跑回家,熬了个大夜,没休息好。”
“这样啊!”阿姨感慨,“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到了阿姨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厉害了,晚上早点休息,别老熬夜!”
唐晓星从善如流。
到一楼,下了电梯,和阿姨道别。
唐晓星牵着俞菟往外走,期间抽空问了一句:“我眼睛怎么了?”
“你今早洗澡的时候没看?”俞菟反问她。
唐晓星皱眉:“洗完澡镜子不都糊住了吗?”
满浴室的热气,瓷砖墙面都蒙着一层水雾,镜子当然也难以幸免。
“也对。”俞菟点点头。
她还以为唐晓星自己知道,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出门的,没想到这傻狗子对自己现在啥模样并没有自知之明。
得知真相,再看着周围路人不时瞅向唐晓星的诧异眼神,俞菟忍俊不禁。
唐晓星抓耳挠腮:“你别光笑啊,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俞菟于是摸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让唐晓星照照镜子。
看清自己脸上那两颗红彤彤的肿眼泡后,唐晓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唐晓星问:“咱们现在回家还来不来得及?”
俞菟忍着笑回答她:“来得及。”
但她放下手机,都准备往回走了,唐晓星却牵着她继续往小区门口去。
俞菟意外:“不回去吗?”
“我就这么一说,现在回去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呀?”这个时间正值饭点儿,叫外卖也要等四五十分钟,还不如家里自己煮的干净。
“可是……”俞菟不理解。
“安心啦,这有什么。”唐晓星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熊猫眼都上过热搜,这才哪儿到哪儿。”
说来也奇怪,每次跟俞菟一块儿出门,她不是这里不对劲,就是哪里有问题,回回都在俞菟身边儿当小丑做陪衬。
也难怪网友老觉得她跟俞菟不般配。
唐晓星心里暗下决定,加强自己的形象管理,五一出去旅游的时候,找她爸把他那宝贝相机借来玩玩,她要和老婆一起拍很多美美的合照,让那群网友羡慕。
但他们羡慕哭也没用,菟菟老婆还是她的。
这样一想,唐晓星又喜滋滋了。
俞菟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唐晓星的情绪管理怎么这么厉害,前一秒还在为肿眼泡伤神呢,下一秒又笑起来。
不过她没问,唐晓星自然也不会解释。
她们到超市买菜,唐晓星选了几根漂亮新鲜的胡萝卜。
中午这顿时间比较紧,只能从简了,但晚上可以用胡萝卜烧牛腩,给老婆补充一点蛋白质。
唐晓星这样想着,又到生鲜区拿了一盒成色很不错的鲜牛腩。
到了快结账的时候,身旁忽然响起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俞菟,唐晓星?”
唐晓星扭头,见身旁不远处站着个瘦瘦高高,戴眼镜的男人。
男人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篮,篮子里放了几卷纸巾,还有一些其他日用品。
唐晓星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只是觉得男人看来有些眼熟,还是俞菟先叫出对方的名字:“韩健新。”
提起名字,唐晓星就有印象了。
她脱口而出:“班长啊?”
“早就不是班长了,怎么还怎么叫?”男人松了口气,他刚才还以为认错了人。
唐晓星乐呵呵地弯起眼:“过去再久我们读书那会儿你也是我们班长啊,这哪儿改得了口。”
韩建新也跟着笑了:“热搜我也看见了,谁能知道你俩竟然在一起了,最近有没有空,要不叫上老同学一块儿吃个饭?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聚过了。”
唐晓星下意识看向俞菟,征询俞菟的意见。
见俞菟点头,她才回复韩建新:“行啊,什么时候?”
“就周末吧,我来叫人。”韩建新暂时拟定一个时间,随后掏出手机,“加个微信,确定了地方通知你们。”
唐晓星拿自己的微信扫了韩建新的,俞菟的手机没拿出来。
微信叮咚一声,有新消息提醒,唐晓星发来验证信息,韩建新低头通过了唐晓星的申请,随后笑着说:“到时候你俩一块儿来啊!”
简短地聊了两句,唐晓星与俞菟便和韩建新分道扬镳。
回家途中,唐晓星问俞菟:“为什么我们班班长你记得比我清楚?”
她记得之前在姥姥家,俞菟告诉她,高中的时候,俞菟在她隔壁三班。
刚才乍一见,她都没认出来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俞菟竟然就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俞菟笑眼弯弯,反问她:“你猜是为什么?”
唐晓星酸嘞吧唧地小声嘟囔:“该不是读书的时候,你和我们班班长认识?”
虽然之前俞菟否认自己认识林惮,但从林惮和俞菟打招呼时熟稔的态度来看,两个人以前应该也是见过面的,难道上学那会儿就只有她不认识俞菟?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俞菟不高兴地皱起鼻子,“如果咱们学校交友数量做个排名,你若做第二,谁敢当第一?”
唐晓星有点心虚:“不至于吧?”
她朋友交得虽然多,但脸盲不认人,多是别人单方面认识她,而能被她记住的少之又少。
俞菟不想跟她争辩这个问题,只轻轻睨她一眼。
她可忘不了,高三那年,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在走廊上听见两个男生谈论唐晓星。
“诶,你说唐晓星,她会不会喜欢男生啊?”韩建新问自己的好朋友。
“不知道。”那男生摇了摇头,“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问呗。”
韩建新咬着唇红了脸,手里抱个篮球照着走廊瓷砖墙轻轻拍:“我要敢问她还问你干什么?听说她上周拒绝了二中的李小晴,算起来,被她拒绝的女生有十多个了吧,所以我才想,她会不会是喜欢男生?”
他那朋友好好思索一番,点头认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她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男的,头发留那么短,球打得比咱们还好,个子快有一米八了吧?”
随即,他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该不会……哥们,你喜欢唐晓星啊?”
韩建新没了声,良久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不行啊?!”
那时俞菟站在楼梯拐角,直到上课铃响才慢吞吞的走上去,过道上聊天的两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不过以刚才重逢,两人相处的状态来看,韩建新那年应该是没表白。
唐晓星摸了摸鼻子,她下回再也不敢问俞菟这种问题了。
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走回来这一路,已经被俞菟瞪了好几眼。
第44章
赛后回家, 唐晓星和自家老婆在一起度过了第一个愉快的午后。
如果不提中午出去买菜那件小插曲的话。
午饭结束后,俞菟把碗收进厨房,同时吩咐餐厅里傻站着的唐晓星:“你再去躺一会儿吧。”
唐晓星昨晚熬了个大通宵,今早五六点才歇下, 拢共才睡四五个小时。
“老婆你睡午觉吗?”唐晓星问。
俞菟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闻言回答:“我不睡。”
“你不睡的话我也不睡。”唐晓星走进厨房,帮俞菟把碗碟清洗第二遍。
俞菟斜眼睨她:“你在较什么劲?”
唐晓星把洗好的碗整齐放在沥水架上, 笑着说:“我哪有较劲, 还不是回家陪老婆的时间太珍贵了,用来睡觉多浪费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俞菟口头上嫌弃, 嘴角却弯起来,“现在时间就不算浪费吗?”
唐晓星把最后一只碗也清洗了收好, 回头拿沾了水的手直接捏俞菟的鼻子:“和老婆在一起的时间, 当然不算浪费。”
这人傻归傻,但那张嘴可是能说会道, 不然怎么把周围人哄得团团转?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唐晓星的温柔善良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所以她阳光快乐, 向来不吝直白地吐露最赤诚的话,因而积攒了很好的路人缘。
哪怕陌生人第一次与她见面, 也会觉得她面善, 温暖,脸上的微笑富有亲和力。
俞菟甩掉鼻子上的水, 反手去挠唐晓星的咯吱窝:“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谁知道你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
唐晓星在赛场上能躲开敌人快准狠的拳头, 在家却躲不开俞菟偷袭她的双手。
她缩着脖子左躲右闪哈哈笑个不停, 实在受不了了,就一把抱紧俞菟,将那双又细又白的手用手肘夹住。
低头,与俞菟前额相抵。
那双黑亮的眼睛似要看到俞菟心里去:“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呀,难道你不信我呀?”
俞菟听见自己心里野鹿狂奔,她向来难以招架唐晓星的热情,被唐晓星直白真诚的双眼牢牢盯着,她便很难为情,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小声哼哼:“没有不信你。”
唐晓星笑得更开心了,照着俞菟粉粉的脸颊就是一阵亲,然后将下巴搭在俞菟肩膀上,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我老婆真好。”
“这就好啦?”俞菟总爱找她的茬。
“当然好。”唐晓星笑呵呵的,一点不介意,“我老婆,全世界最好。”
俞菟被她傻话逗笑,回抱她一下,然后说:“去睡午觉。”
没想到绕了个大弯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唐晓星愁眉:“刚才不是说不睡了吗?”
俞菟捧起她的脸亲一口:“我陪你。”
唐晓星立马多云转晴。
俞菟那么积极的要求她睡午觉,唐晓星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她们分开了那么久,整整一个月没见面,菟菟老婆生理期都给熬成那样了,想来俞菟也是愿意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唐晓星喜滋滋地回到卧室,
换好睡衣往床上一躺,等了一会儿,俞菟也进了卧室。
但出乎唐晓星意料的是,俞菟并非空手进来,她手里拿了本书,今早没看完那本小说。
俞菟带着书上床,竖个枕头起来当靠枕,倚着床头坐好,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唐晓星翻身面朝俞菟,揪着被沿露出一双眼睛:“老婆,你不是说要陪我睡午觉吗?”
“是啊。”俞菟回答她,“你睡你的,我在这儿陪着你。”
唐晓星:“……你不困吗?”
俞菟好笑地瞧她一眼,不明白唐晓星为什么有那么强的执念:“我比你多睡好几个小时,也没有舟车劳顿,更没有参加比赛,不需要那么多的睡眠。”
早上九点多才起,这会儿她就算躺下也睡不着啊。
唐晓星:“……”呜呜。
原来真的是她自己想太多。
正当唐晓星内心纠结,是就这样乖乖听话睡觉,还是再试图用行动给老婆一点暗示时,俞菟忽然扭头看向她,眨眨眼,问:“你睡不着吗?”
唐晓星的脑袋探出被窝,摆出个委委屈屈的小表情,点头:“有一点。”
说完,她在心里打了腹稿,只要俞菟问她怎么办,她就说:需要和老婆贴贴才能睡。
然而俞菟偏着头做出思考的样子,两秒钟后,她弯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样东西,盖唐晓星眼睛上:“确实白天光太亮不容易睡着,你用这个。”
一只眼罩。
背面的图案是哈士奇睿智的双眼。
唐晓星:“……”
老婆准备得真周全。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唐晓星好奇。
这倒是问住俞菟了,她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大概你去集训之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刚送唐晓星去训练那两天,俞菟很不适应,习惯了平日里总有个吵吵嚷嚷的人在身边,再把它抽离是很困难的。
她大部分时间埋头工作,闲暇就约苏云柳去逛街,不想一个人独处。
虽然独处对她来说才是常态。
她反常到连苏云柳都看出不对劲,并为此感到疑惑:“你跟你家运动员真是相亲认识的?”
哪有相亲当天就闪婚的,而且唐晓星一走,俞菟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天跟她确认三遍签售会的行程安排,没事就拉她出来逛街。
报复性消费就算了,买东西还成双成对地买,怎么看都是一副情根深种无可救药的样子。
之前没能探听到的秘密,这回俞菟终于肯松口:“当然不是。”
苏云柳疑惑:“那你们是怎么回事?”
俞菟走进一家精品店,看到哈士奇的眼罩,感觉唐晓星戴上一定特别好笑。
于是俞菟把它从货架上取下来,同时回答苏云柳:“相亲碰到暗恋十年的人,你说神奇不神奇?”
苏云柳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牛?诶,什么?你有暗恋的人?!十年?!”
一句话里面信息量太大,苏云柳感觉自己脑子转得太快太急,都快擦出火花了,导致她整个人晕乎乎的。
惊呼声引来店里其他顾客侧目,苏云柳赶忙压低声,手拢在嘴边八卦:“这事儿你家运动员知道吗?”
“都说了是暗恋,她当然不知道。”俞菟弯起眼笑,“你得给我保密。”
苏云柳恍然:“保密保密,难怪你恨不得直接把人绑回家里去,你快跟我说说,怎么就暗恋十年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苏云柳也不免俗,一脸好奇追着俞菟问。
俞菟另外给自己选了个小兔子眼罩,到收银台前结账,边走边说:“我俩是高中同学,不过人家早不记得我了。”
苏云柳为俞菟鸣不平:“她那什么眼神儿啊?我之前做你采访的时候,见过你十年前的照片,挺可爱的呀,跟现在也没太大变化,怎么那会儿没记住你,反倒现在跑来相亲?”
这话一点也没夸张,穿着校服的俞菟,五官没完全长开,比现在多了两分稚气,面容清隽秀美,很漂亮的女孩子,文静又温柔。
十年前唐晓星不喜欢俞菟,她是瞎了眼吗?
“很多原因吧?”俞菟扫码结账,收起那两只眼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那时候胆小,不敢跟她表白,甚至走在路上如果遇见她,我还会躲起来。”
苏云柳无法想象那样的俞菟,学生时代,青涩又懵懂,即便听见喜欢的人被告白,也只能躲起来偷偷难过。
后来又听说,那些告白的女生,一个也没有成功。
这让俞菟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愈发不敢和唐晓星正面接触。
那时候的俞菟,像屋檐上的雪,拥抱太阳,就会融化。
苏云柳越听越疑惑:“这么说她都不认识你?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因为……”
俞菟陷入回忆,有些愣神。
等她回神时,唐晓星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戴着她买的那只哈士奇眼罩,脑袋歪歪,瞪着睿智的双眼,睡得香甜。
因为昨晚太累了,唐晓星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俞菟合上书,伸手过去,揉了揉唐晓星的脑袋,指尖轻轻抚摸唐晓星的鬓角。
睡梦中,唐晓星似有所感,她还自己主动歪了歪头,把脸颊送到俞菟的指掌间。
俞菟被唐晓星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逗笑,手指捏着唐晓星的耳朵把玩。
唐晓星的耳朵像没骨头似的,特别软,随便怎么捏都不会痛。
之前俞菟就发现这一点,还问过唐晓星为什么,唐晓星那时的回答是:“小时候我皮得很,我妈天天拎我耳朵,我耳朵软肯定是被她拧的!”
想起唐晓星说那话的表情,俞菟就忍不住笑。
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说耳朵软的人,会疼老婆。
她能证明这句话是对的。
唐晓星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醒的时候迷迷糊糊,伸手朝枕头下面摸,没摸到手机。
从来没睡过这么长的午觉,睡醒没有神清气爽,反而感觉有点累。
扭头看老婆也不在身边,唐晓星撇撇嘴,说好陪她睡觉,她睡醒俞菟人却不见了。
正这样想着,卧室门外传来响动,俞菟进来,见唐晓星醒了,把手机扔给她:“爸妈打电话来,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你刚才在睡觉,我替你接了。”
“噢。”唐晓星应声,按亮屏幕看眼时间,已经四点一刻。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感慨,“这么晚了?”
两个多小时,她可真能睡。
唐晓星坐起来,准备换衣服:“那咱们早点过去吧。”
她去R市集训两个月,俞菟到基地探班,好歹还和她见过一面,唐晓星和爸爸妈妈分开足足两个月,是该回去看看。
唐晓星很快换好了衣服,走出卧室,去洗手间擦了把脸。
驱车半小时,到小区外时,俞菟嘱咐唐晓星:“你可别把我的事情跟爸妈讲。”
“知道。”唐晓星笑,“我又不傻。”
菟菟老婆是小兔子的事情,跟时月华讲了还得了,这是她和老婆的秘密!
俞菟对唐晓星这句话秉持一个怀疑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到小区了,唐晓星下车拉开后备箱,把临时给爸妈买的几样东西拎上楼。
开门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唐晓星愣了下,没认出来。
跟在她身后进屋的俞菟朝来人点头:“陈小姐。”
唐晓星侧头问俞菟:“怎么你又认识?”
“……”俞菟大无语,压低声说,“你小声一点,陈夕,你忘记了?是你张阿姨的侄女。”
唐晓星:“……”
原来张阿姨的侄女叫陈夕。
得知陈夕的身份,唐晓星反倒比刚才更加疑惑,张阿姨的侄女到她们家来干什么?之前的误会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
而且张阿姨不是说这侄女儿平时忙得很,今天又是工作日,陈夕怎么有时间到她家里来?
时月华在厨房忙活,也没听见张阿姨那夫妻俩的声响,看来到家里拜访的只有陈夕一个人。
陈夕开了门就回到沙发,和唐东青坐一块儿。
两个人也没聊天,就盯着电视看。
客厅里气氛着实古怪,唐晓星没敢让俞菟过去,偷摸朝俞菟使了个眼色,让俞菟先去洗手间。
俞菟本身也不想凑热闹,便听了唐晓星的话,先避一避。
唐晓星径直去了厨房,时月华听见脚步声回头:“回来啦?这次比赛还顺利吧?”
“嗯,顺利,小组第一。”唐晓星点头。
虽然知道每次她比赛,时月华都会看直播,提前知晓她的比赛结果,但唐晓星还是会亲口跟妈妈报喜。
听她这么说,时月华用拿铲子那只手朝她竖起大拇指:“不错,不愧是我闺女,不许骄傲啊,继续保持!”
唐晓星还以为她妈要拿铲子扇她,小时候积威太久,到现在还保留着身体的条件反射,下意识耸肩缩头。
“你这什么动作?!”时月华嘲笑她,“胆子怎么这么小?”
唐晓星无奈:“我胆儿小还不是您教出来的,先别说这个,陈夕怎么回事啊?”
“陈夕怎么了吗?”时月华比唐晓星更加不解,“她来咱们家拜访,我们也不能把人扫地出门不是,再怎么说之前那事儿也是你不对在先。”
唐晓星:“是是是,是我不对,我只是想问问,她来咱家干嘛的?”
岂料时月华摊手:“说是来探望我跟你爸的,没提到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这样啊。”唐晓星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来找茬的,那没事,唐晓星转身就准备离开厨房。
“站住!”时月华叫住她,“你以为厨房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唐晓星噎住,她妈什么时候戏精附体了?
她眨眨眼,问:“不然嘞?”
时月华塞给她两个盘子:“端出去。”
唐晓星听凭使唤,把两个装满菜的碟子端出厨房,放餐桌上。
同时洗手间门开了,俞菟出来,与唐晓星对视一眼。
唐晓星朝俞菟点了点头,又朝客厅方向抬抬下巴,示意俞菟可以过去。
俞菟:“……”
或许因为有外人在,这顿饭吃得比较安静,感觉大伙儿的注意力在桌上,又好像没在桌上,唐晓星给俞菟布菜的次数都有所收敛。
吃过饭,唐晓星帮忙收碗,听见唐东青招呼她:“闺女,洗洁精没了,你下楼去买一瓶上来。”
“好,等会儿啊。”
唐晓星答应着,把一摞碟子放进洗碗槽,准备去玄关换鞋的时候,听见陈夕起身告辞:“叔叔阿姨,我晚上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时月华和唐东青也一头雾水,不明白陈夕的来意,客客气气地挽留陈夕再坐一会儿。
陈夕坚持要走,他们也就不留了,把陈夕送到门口,对唐晓星说:“你正好要下楼买东西,送一送吧。”
俞菟这时候走过来:“我跟晓星一起。”
于是,两分钟后,唐晓星、俞菟和陈夕三人在电梯间里等电梯,场面十分诡异。
陈夕来意不明,唐晓星不知道和她能聊什么,加上俞菟在,她恨不得和陈夕划清界限才好,因此始终保持沉默,没像以往那样主动活跃气氛。
俞菟也安安静静跟在唐晓星身边,只要陈夕没开口,她们便不会没事找事。
电梯叮一声响,唐晓星和俞菟站着没动,陈夕便也没动。
唐晓星扭头,问:“陈小姐不走吗?”
“你们先请。”陈夕礼貌地说。
拿不准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显然不是单纯来探望长辈,唐晓星心想,上次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虽然是她爽约在先,也登门道过歉了,不至于被追着不放吧?
再怎么说她和俞菟都已经结婚了,相亲而已,互相看不上眼也很正常,何必那么较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晓星牵着俞菟率先走进电梯。
陈夕随即跟进去,伸手按下数字“1”。
电梯下行途中没有再上乘客,到一楼停下,唐晓星和俞菟走出电梯,陈夕这才开口:“你们在R市的时候,是不是见过林惮?”
唐晓星停下脚步,回头,有点诧异:“你认识林惮?”
陈夕拧眉,没了刚才在楼上时的礼貌,说话语气傲慢:“我认不认识林惮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见没见过她。”
过分激烈的语气,哪怕唐晓星脾气好,听到陈夕这么说也皱起眉。
但没等唐晓星出声,另一道更加轻软却疏冷的嗓音插了进来:“我们见没见过林惮,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陈夕沉着脸,上前一步。
唐晓星立即反应过来,将俞菟护在身后。
面对陈夕咄咄逼人的架势,唐晓星也没了好脸色:“你想干什么?!”
陈夕视线在唐晓星和俞菟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问:“网上的照片是不是你们拍的?”
唐晓星困惑:“什么照片?”
俞菟若有所思。
“这张。”陈夕亮出手机。
上面正是一个月前上过热搜,肖谨言疑似出轨被人抓拍到在机场停车场与人拥吻的照片。
但这张照片特别模糊,像素不高,虽然至今没有澄清,但也没有更确凿的证据将肖谨言出轨的事情完全定死。
唐晓星看清照片,表情复杂,没回答陈夕的问话,反问:“你怎么能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林惮?”
连她都不能确定照片上的人一定是林惮,陈夕怎么这么笃定呢?
陈夕被唐晓星问得有一瞬间表情慌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别想转移话题,是不是你们拍的!我查过了,照片里的停车场在R市的机场!”
唐晓星对陈夕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这感觉就像面对林惮。
俞菟代唐晓星回答:“如果你认真查了,就该知道,热搜发酵的时候,我们刚下签售会,在体育馆附近的商场吃饭。”
陈夕不为所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找人跟踪?”
俞菟顿时就失去了交流的意愿。
陈夕态度偏激,此事很难依靠和平的沟通来解决。
唐晓星捕获这其中最大的bug:“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们做的?”
“除了你还能有别人吗?”陈夕言之凿凿,“你肯定因为之前热搜的事情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她的是不是?!”
唐晓星不理解:“我如果要报复她,找到她人把她揍一顿不就得了?拍这种照片,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她越说越气,“你和林惮什么关系?她的事情她自己怎么不来问我?!”
陈夕脸涨红:“你还真好意思问!出了这种事情,谁能联系到她?!”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俞菟拽住唐晓星的衣摆,防止唐晓星冲动和陈夕闹起来。
这两人说了半天,风马牛不相及,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张照片跟我们无关。”俞菟冷静地说道,“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报警,让警察追查偷拍者的身份。”
唐晓星听俞菟这么说,点头同意:“对啊,你去报警呗!”
陈夕仔细观察唐晓星和俞菟的反应,咬紧牙关:“你们是不是笃定我找不到证据?!”
“……”唐晓星也放弃交流了,握住俞菟的手说,“老婆咱们走吧,感觉她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俞菟其实也有点害怕,跟着唐晓星准备离开。
有唐晓星在,也不怕陈夕突然动手。
她们转过身走了几步,唐晓星背绷紧了不敢放松。
“别走,站住!”
陈夕一声厉喝。
下一秒,凌厉的嗓音里陡然带了点哭腔,“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到她?”
第45章
唐晓星驻足。
“林惮上个月就失联了, 我给她发的消息一直不回。”
像是呼吸困难,陈夕语气很急,话到中途喘了口气,吸了吸鼻子, “我到QH公司总部被拦在外面不准进去, 说找林惮,助理回复她在国外比赛, 问具体在哪儿又说不能透露行程。”
“现在这种情况, QH的签约拳手都被退赛了,她能参加什么比赛?我找不到她, 我想,如果我找到拍照的人, 或许她就会见我……”
她凭着这股执念找到唐晓星, 来之前,她以为她的推测是对的。
唐晓星和林惮私斗的事情上了热搜, 负面言论铺天盖地,唐晓星不可能不记恨,所以,最有可能报复林惮的人就是唐晓星。
但唐晓星和俞菟的反应却像一盆凉水, 泼灭了令她坚持到现在的信念。
陈夕越说越难过,抽噎声愈发急促, 从她们身边经过的邻居纷纷投来疑惑好奇的视线。
“如果,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我给你们道歉。”陈夕抬起袖子抹眼泪, “能不能请你们, 帮帮我……”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 实在没有别的途径打听林惮的消息, 她也不会向唐晓星开口。
她知道林惮有多不喜欢唐晓星。
直到陈夕说完,唐晓星也没真的走开,但也没有回头。
唐晓星内心很纠结。
她既希望知道林惮的现状,又厌倦了这漫长的纠葛。
上个月在热搜上看到林惮与肖谨言拥吻的照片,她听俞菟的话,没再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安安心心守着自己的日子过,没想到这样,也能被人主动找上门。
唐晓星停下脚步便是显而易见的犹豫。
但她没再想以前那样擅做决定,她在顾虑俞菟的心情。
俞菟叹了口气,自家大傻狗就是因为心软,老不会拒绝别人,才总是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
以前读书的时候是这样,过去十来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转过身,面朝陈夕:“你都认为晓星会报复林惮,又怎么觉得我们会愿意帮你?”
陈夕深吸一口气:“我能答应你们任何条件。”
俞菟摇头,语气坚定:“你找别人吧,别再来打扰我们。”
“俞菟,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陈夕急红了眼,“当初林惮那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二中那伙人盯上,你倒是足够冷漠绝情,你以为你能撇的清干系?!”
唐晓星豁然转身,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陈夕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见谁咬谁:“你自己问她啊,她都和你在一起了,怎么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唐晓星看向俞菟,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俞菟陡然间沉默了,那表情像是隐忍,但双眼中却藏着晦暗的火光。
“你不想说是吧?我来帮你说!”陈夕快走两步,怒气冲冲。
唐晓星依然往前拦了一步,挡在俞菟身前,拦住咄咄逼人的陈夕。
陈夕与唐晓星面对面,嗓音有些歇斯底里:“唐晓星,亏你还说自己是林惮的朋友,但你连朋友喜欢谁都不知道!林惮追了俞菟大半年,她们俩每周周末都会见面,你猜怎么着,林惮跟她表白,她说她喜欢的人是你!”
“高三那年,你被选进国家队,你想找教练换人,多可笑,国家队的录取标准岂会因为你说两句情就能改变?你这样做不仅不能让教练改变主意,甚至有可能断送自己的前程!她怕你犯蠢所以把话说绝,让你断了心思,可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疏远你的原因!”
唐晓星愣住,瞳孔一阵收缩。
但陈夕的诘问还在继续:“你不知道你身边那女孩儿多招人喜欢,不仅林惮喜欢她,二中的校长的儿子也喜欢她,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俞菟有个暗恋对象,叫了伙人来咱们学校挨个问,林惮得知这件事,把那小子揍了,后来林惮因为打架生事被退学了,这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所以林惮没参加高考,书没读完就去打了黑拳。
面对陈夕连珠炮似的的诘问,唐晓星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很荒谬,就好像高中那三年,她生活在另一个时空,跟林惮读不是同一个学校。
林惮身上发生那么多事,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林惮被退学的时候,她已经和林惮闹翻了,虽然疑惑林惮退学之后为什么不走正经路子,要去打黑拳,但她联系不上林惮,对方也不愿意搭理她。
回想起高中时期的经历,林惮的确有段时间避着她追求一个女孩儿。
她问林惮为什么不把人带她见见,林惮开玩笑似的跟她说:“告白成功之前,就不带你见了,你太受欢迎了,万一她看上你怎么办?”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以林惮的脾气,是没办法主动向唐晓星解释这些的。
所以她别别扭扭这么多年,一旦和唐晓星照面就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刺挠两句,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让唐晓星过得太舒服。
唐晓星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应。
如果真相如陈夕所言,那么当年冯教练对林惮的评价,有失偏颇。
她心乱如麻之际,俞菟从她身后站出来:“当初的事情,我的确有责任,我想通过林惮了解唐晓星,因而她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但我没想到她会喜欢我,没能及时制止并远离,是我的错。”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夕并不相信俞菟这番说辞,俞菟也没继续解释。
林惮因为她去揍人,她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如果那时林惮把俞菟暗恋唐晓星的事情告诉二中的人,被堵在路上围殴的人就会是唐晓星。
她着急赶过去想阻止,却只看到人群散去,林惮灰头土脸坐在垃圾堆里。
见她来,林惮嘴角牵出一抹冷笑,没等她开口,便兀自说:“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贱,我就是那种贱的,贱事儿就该贱人做。”
说着,她还吐了口血唾沫,“别假惺惺地跟我道歉,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小花儿,最好躲远点儿,免得我发了疯,血溅在你们身上!滚!”
俞菟被林惮骂走了。
那天林惮在垃圾堆里坐了多久,除了林惮自己,没人知道。
俞菟这番话,无疑承认了当初读书的时候和林惮有接触,并非她最初告诉唐晓星的,不认识。
唐晓星能理解俞菟想避嫌的想法,但得知这段往事,她的心情仍难免复杂。
一直以来迷惑的不解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可她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倒更加难过,胸口像堵着一团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问陈夕:“林惮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跟她什么关系?”
陈夕脸一白,像被戳中了痛处,半天没能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神色晦暗地说:“我喜欢她,很早以前就喜欢她,我在追求她,但她拒绝了我。”
唐晓星:“……”
“你既然喜欢林惮,为什么要和唐晓星相亲?”俞菟为陈夕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陈夕显然很不喜欢俞菟,俞菟在她眼里,就是个看起来清纯,但很擅长蛊惑人的小白莲。
被俞菟反问,她狠狠瞪了俞菟一眼,然后看向唐晓星:“如果我说了理由,你们愿意帮我吗?”
唐晓星紧蹙着眉头,并没有立马答应。
但陈夕豁出去了,咬着牙说:“我想气她,看她会不会介意,之前我以为她还没放下俞菟,所以才会拒绝我,但我现在知道了,她肯定是被肖谨言那女人骗了!”
一天接受了太多信息轰炸,唐晓星感觉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面对陈夕偏激的言论,唐晓星并非当事人,不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而无法评判谁对谁错。
到底是林惮被肖谨言诓骗,还是陈夕一厢情愿,只有话题的中心人物——林惮自己知道。
原来当初那场相亲,陈夕也没认真,之所以纠缠,竟然是因为林惮。
唐晓星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可笑和荒谬。
这么多年,她老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总算豁然开朗,却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原来林惮恨的不是她,是命。
难怪那日林惮会用那样讥嘲的语气对她说:“你真是天生好命。”
俞菟暗恋十年,唐晓星毫不知情,却能坐享其成,这对林惮而言,就像一个笑话。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不肯帮我吗?”陈夕尤不死心,“那肖谨言和她身后整个秦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这张照片上了热搜,林惮就失联了,唐晓星,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林惮被他们玩死吗?”
唐晓星攥紧拳头,想要开口,被俞菟拦住了。
俞菟回复陈夕:“照片那件事,你自己都没有弄清始末就来质问我们,至于林惮失联,我们也只听了你的一面之词,不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不会为此去诘问肖谨言,但如果有林惮的消息,我们会留意。”
陈夕还想再说什么,俞菟牵起唐晓星:“我们走。”
唐晓星被俞菟牵着离开,陈夕最后没有追来。
去超市路上,唐晓星很沉默。
行出小区,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俞菟停下脚步,对唐晓星说:“你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现在可以问。”
唐晓星摇了摇头。
她没有问题想问俞菟,俞菟却有疑惑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因为暗恋唐晓星,所以不拒绝林惮接近,给林惮希望和错觉,直至将对方伤害。
和唐晓星结婚之后,又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唐晓星愣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茫然和犹豫像一道鞭子扇在俞菟脸上。
俞菟想松开唐晓星的手,但被唐晓星反手握住。
“松手。”俞菟生气地说。
唐晓星有点惊慌无措,她刚才没有立即回答是因为在考虑措辞,如果现在松手,俞菟肯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我没有觉得你自私。”她急急忙忙开口。
甩不开唐晓星的手,俞菟停下动作,仰起头红着眼不甘示弱地瞪着唐晓星,似要看看唐晓星到底怎么说。
“我发誓!”唐晓星想证明自己的诚意,“我一点也没有那么想。”
俞菟不为所动。
唐晓星攥紧俞菟的手,垂下眼睫,一脸落寞:“我只是有点感慨,老天爷确实喜欢捉弄人。”
俞菟抿唇,长而卷的睫毛下,乌黑的瞳孔有些晦暗。
“这么说或许有些矫情。”唐晓星苦笑着,这个表情在她脸上有些陌生,“对你,对林惮,都不公平,因为我是最终获益者,不管我说什么,听起来,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是,即便以我立场没资格讲这句话,我还是要说,老婆,你没有错。”
俞菟只是拒绝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就像唐晓星不会因为那些向她告白的女生喜欢她多久就选择将就,人都有选择追求的权利,也有拒绝别人的自由。
唐晓星看向俞菟,双手将俞菟的手握住:“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选择我,也谢谢你等我那么久。”
如果硬要定个对错,那也是命运捉弄,阴差阳错。
“我不知道她去找二中的人打架。”俞菟咬紧牙关,红着眼,把到眼角的泪意硬生生憋回去,“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她!”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惮彻底和唐晓星决裂。
即便后来林惮想过与唐晓星和解,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但恨与埋怨,却植入血脉,成为习惯。
时间洗去情感的烙印,唐晓星越是顺风顺水,保留越多学生时代的纯粹天真,林惮就越为自己感到可怜。
她的可怜可悲又被强大的自尊心束缚住,一边哀叹自己命贱,是唐晓星人生剧本中的丑角儿,一边又清醒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因而对不需要做出选择的唐晓星满怀歆羡。
矛盾的自我不断拉扯,才令她如今愈发偏执。
唐晓星点头:“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俞菟不是成心想要伤害谁,也明白俞菟为什么缄口不言。
唐晓星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遗憾,没有早点弄明白。”
如果她早点想清前因后果,早些知道林惮口是心非,也能有所觉悟和自知,认识到自己也曾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
亏她一直觉得,林惮莫名其妙,却原来,只是她凉薄,愚昧。
爱不会没有由来,恨也一样。
俞菟问她:“那你会去找林惮吗?”
唐晓星眉毛轻锁着,面色有些犹豫,过了会儿,她摇摇头:“不会。”
这个答案出乎俞菟意料,她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她还以为,唐晓星得知真相之后,会急着去找林惮求证,就算无法达成和解,也想为此做出努力。
唐晓星回答:“哪怕我并没有想在她面前炫耀的意思,但对林惮来说,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一种伤害,因为她总会拿她自己与我比较,硬要争出高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娶走了她喜欢的人,就理应承受她的妒忌与恼恨,她的确曾因我的缘故受尽苦楚,我没有资格要求她对我宽容,但我和她也不可能再拥有十年前的友谊了。”
唐晓星选择对过往的恩怨放手。
“原来你只是看起来傻。”俞菟给予了唐晓星一个高度赞扬的评价。
唐晓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末了,她似想起什么,看向俞菟的眼睛:“但有一点,老婆,希望你能理解我。”
俞菟朝她扬起下巴:“说说。”
唐晓星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林惮真的落难,需要我帮忙,我还是会尽己所能帮助她。”
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做点面子上的工夫,她是觉得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她应该这么做。
当然,林惮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俞菟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容:“你长进了,还知道问我。”
唐晓星咧嘴,这才肯松手,然后捧起俞菟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水珠。
气氛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俞菟又找唐晓星的茬:“那如果我不理解呢?”
唐晓星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还是会这么做,但我会自备一车榴莲,跪到老婆原谅我。”
俞菟忍俊不禁,朝唐晓星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跪着。”
大傻狗学聪明了,就吃准她舍不得。
她选择转移话题:“咱们出来半小时了吧?”
唐晓星一惊:“是哦,我爸叫我出来干嘛来的?”
俞菟笑着回答她:“买洗洁精。”
“哦!”唐晓星加快脚步往超市跑。
五分钟后,她们带着一瓶洗洁精回到楼上,唐东青也没问唐晓星为什么磨蹭这么久,直接甩手,让她去收拾厨房。
唐晓星理亏,麻溜钻进厨房。
好在俞菟觉得这事儿她也有责任,帮了唐晓星一把。
洗完碗,把厨房整理干净,唐晓星和俞菟就告辞回家。
时月华十分客套地挽留两句,在唐晓星表达也不是不可以留宿的意愿后,变了脸色:“快滚。”
唐晓星于是领着俞菟下楼,坐进车里,看眼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这一天过得真是匆忙,好不容易休次假,感觉都没怎么休息,转眼就这个点儿了。
“明儿咱们去看姥姥吧。”唐晓星难得有闲暇,惦记着老人家。
俞菟当然没意见。
到家将近十点,照例俞菟先去洗澡,唐晓星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翻看自己的联系人列表。
林惮当然不在她的联系人名单里,就算有,她发了消息,想必对方也不会回。
手指滑动间,唐晓星看到今天新加上的好友:韩建新。
她给韩建新发消息:班长。
韩建新秒回:怎么?
唐晓星:同学会,你帮我联系个人呗。
韩建新:谁?
唐晓星:林惮。
韩建新:林惮啊,大拳王行程那么满未必有时间光临咱们小小的同学会。
唐晓星:你先联系看看,她最近应该没什么事。
韩建新:我记得你和她关系比较好,你想叫上她,怎么不自己去说啊?
唐晓星没解释,只说:帮个忙。
对面过了几秒才回:行。
唐晓星:谢谢。
韩建新:甭客气。
虽然她们口头上只答应陈夕多留意,但如果能打听到林惮的消息,确认她的安危,力所能及的努力,唐晓星也不是不肯费心。
回完消息,唐晓星把手机仍茶几上,拿起自己今早写写画画的旅游攻略小本本继续研究。
出去旅游要做的攻略不少,吃穿住行,样样都得考虑周全。
何况五一节是旅游旺季,人多,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得尽可能把或许会遇到的意外状况都考虑到。
唐晓星全神贯注,以至于没听见洗手间的开门声。
正准备在自己画的地图上打个歪歪扭扭的标记,忽然,她脑袋一沉,有个东西毫无预兆跳到她的头顶上。
小小一只,刚好可以趴在她的脑袋上。
两只白色的小爪爪压着她的额角,毛茸茸的。
“?!”唐晓星瞪大眼,喜出望外,“小兔子?”
今早俞菟那么嫌弃她,她还以为老婆不愿意变成小兔子给她看看呢,没想到晚上自己就找来了。
小兔子用下巴蹭了蹭唐晓星的脑门,唐晓星伸手把它抱下来,搂怀里。
俞菟刚洗过澡,身上毛毛蓬松又柔软,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
她家的小兔子个子格外小,跟唐晓星以前见过的兔子不一样,不知道兔妖有没有品种的区别。
唐晓星试探着摸摸它的脑袋,它便在唐晓星怀里躺下来。
小兔子太软太Q了,本来体格儿就只有巴掌大,唐晓星手一摸,五根手指还陷进毛毛里。
而且它不抗拒唐晓星亲近,随便唐晓星怎么摆弄它,它都不生气。
它那三瓣嘴老是撇着,看起来像不高兴。
唐晓星一个没忍住,直接把脸埋小兔子肚皮上,然后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温暖的,柔软的,可以的话,她甚至能就这样枕着睡一觉。
但是,当然不可以。
唐晓星埋太久了,小兔子轻轻蹬了她一脚,表示反抗。
别看小兔子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但后腿蹬人还挺疼。
不知道唐晓星脑子怎么想的,她擒住小兔子的小脚,摆出一副邪恶的笑脸,然后像白天挠俞菟脚丫子那样,挠了挠小兔子的脚掌。
小兔子:“……”
这人不太聪明。
第46章
兔兔从唐晓星怀里蹦出来, 跳上茶几,移动的时候一颠一颠的。
唐晓星手痒,伸出一根手指头戳那毛团团。
戳一下小兔子跳一下,再戳再跳一下, 唐晓星乐得弯起眼笑:“这也太可爱了。”
她趴在茶几边, 手伸过去拨小兔子的耳朵,一边玩儿还一边唤“老婆”。
唐晓星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 玩得不亦乐乎, 捧着小兔子爱不释手,捞手里就啵啵一阵乱亲。
小兔子被她闹得忍无可忍, 张嘴咬唐晓星的手指头。
但它咬也不太用力,更像是吓唬唐晓星。
唐晓星一点也不害怕, 笑嘻嘻地说:“我皮糙, 别把你那牙磕坏了。”
说着又搂紧小兔一个劲亲,从脑袋亲到嘴, 亲它的小jiojio,还亲它圆滚滚的小屁股。
小兔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变态,惊慌失措变回人形,坐唐晓星大腿上, 把唐晓星压在沙发边,揪着她的脸抱怨:“你够了啊, 没完没了了还!”
唐晓星哈哈笑个不停, 搂紧自家老婆的腰,忍不住称赞:“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俞菟皱起鼻子哼哼:“我才不可爱, 我看你更喜欢兔子不喜欢我, 你跟兔子过去吧!”
“别呀!”唐晓星咧嘴笑, 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那小兔子不还是你么,我喜欢它是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没你我这日子咋过呀。”
俞菟挑眉:“那我以后不变兔子,你可以接受的吧!”
唐晓星抱住俞菟就是一个埋胸:“呜呜呜呜,可是我老婆就是小兔子,本来可以同时拥有,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
俞菟被唐晓星逗笑了,又让唐晓星埋胸的动作闹个大红脸,她小拳拳擂起来,照着唐晓星肩膀一阵乱捶:“你倒是想得美,还想同时拥有,我就是太将就你了,才让你这么得寸进尺!”
唐晓星脑袋抬起来,小狗眼自下而上水汪汪地望着俞菟:“老婆不愿意将就我了吗?”
俞菟:“……”
她忍不住笑,拧紧唐晓星的耳朵:“你现在很懂啊,跟谁学的?”
唐晓星痛到龇牙,装不下去了,赶忙讨饶:“疼疼疼,好老婆松松手。”等俞菟手真的松了,唐晓星立马又皮,“我这么聪明当然是自学成才!”
俞菟报复性地挠唐晓星腰上痒痒肉。
唐晓星被俞菟牢牢压住,挡又挡不住,躲也躲不掉,哈哈哈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俞菟好不容易停手,大发慈悲从唐晓星身上下来,拿一只脚踢唐晓星:“快去洗澡。”
唐晓星眼疾手快,捉住她的脚掌,照着脚背就啵一口亲下去。
“?!”俞菟瞬间红了脸,羞得脑袋上冒热气。
她抽回自己的脚,气急骂了一句“变态”,一溜烟跑回卧室躲起来。
唐晓星扭头看,笑了,捡起俞菟匆忙逃走留下来的一只拖鞋,到卧室敲门:“老婆,你鞋没穿好,光着脚地上凉!”
俞菟哪里不知道这人故意的,恼羞成怒:“我就喜欢光脚!”
唐晓星乐得不行,她家菟菟老婆真的太可爱了,性子软软的,一逗就脸红,逗狠了还跟她急眼。
以前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恶趣味,唐晓星揉了揉鼻子,她逗老婆逗得有点上瘾,欲罢不能。
休假真好啊,在家真好啊,有老婆陪着好上加好,唐晓星觉得自己的确是人生赢家,别人嫉妒她也是应该的。
怀着雀跃的心情,唐晓星推门进去,把手上那只鞋和俞菟扔床边的鞋子并一块儿放好,这才拿了自己的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唐晓星发现客厅已经关了灯,卧室门半掩着,有点微黄的光晕从门缝里透出来。
俞菟已经躺下,留了一盏床头灯。
唐晓星进屋,从自己睡那一侧上床,掀被子钻进被窝时伸手去搂俞菟。
从早上就开始动的歪心思这会儿终于藏不住了,她似乎也没有要藏的意思,将一串亲吻印在俞菟后脖颈上。
俞菟身子一颤,感受到唐晓星的热情,她几乎瞬间沦陷。
但她心里还气恼唐晓星没脸没皮地逗她,总觉得若不给唐晓星点颜色瞧瞧,这人得上房揭瓦。
唐晓星把俞菟搂怀里,边亲边唤老婆,感受俞菟软软的身子轻轻颤着,她迫不及待卷起俞菟睡衣衣摆,手就要往里面探。
下一秒,她怀里的人凭空消失,变成一只小兔子贴唐晓星胸口上。
小兔子还挪了挪屁股,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睡觉。
唐晓星人傻了。
手指戳戳小兔子圆滚滚的小身子:“老婆,变回来呗。”
兔兔不搭理她,还拢了拢自己的小爪爪,把耷下来的耳朵抱紧了,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
唐晓星从被窝里坐起来,双手捧起小兔子,又拿水汪汪的小狗眼望着小兔兔,软声哄:“老婆,咱一个多月没见,你让我抱会儿嘛。”
小兔眼睛虚开一条缝,斜斜睨唐晓星一眼,然后脑袋扭一边儿去。
这傻狗不是觉得兔子和老婆是一样的吗?
那就让她抱兔子睡觉,体验同时拥有老婆和小兔子的快乐。
唐晓星哄了几声,俞菟一点也不心软,不管唐晓星怎么调换方位,小兔兔都拿后脑勺对着她,合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磨了十多分钟,唐晓星也没能得逞。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她照着小兔子脑袋亲两下,不再坚持,躺下将小兔兔搂怀里,睡觉。
怀里小兔子软乎乎的,毛毛柔软又细密,贴唐晓星心口暖融融的。
怕翻身压着兔子,唐晓星睡熟还留了一丝意识,记得不能乱动,她这身板儿如果压兔子身上,不得把小兔子压坏了。
一觉睡到天亮,迷迷糊糊听见闹钟响,唐晓星感觉有点热,而且喘不上气。
睁眼,她发现自己脖子上贴了个毛团团,热得她背后出一层汗。
毛团团被轻轻一拨就醒了,但懒洋洋的不想动,因而唐晓星伸手来,小兔子不仅没躲,还用脑袋蹭蹭唐晓星的脸,湿漉漉的鼻尖刮得唐晓星脸颊痒酥酥的。
“早啊,小兔子。”唐晓星打了个呵欠,搓搓小兔子柔软的小身子。
大早上醒来看到这一幕,感觉很治愈。
兔兔眨了眨眼,似乎也觉得热,便从唐晓星脖子边儿退开,一颠一颠地回到自己的枕头上,歪着脑袋醒瞌睡。
唐晓星掀开被子坐起身,问小兔子:“去洗漱吗?”
小兔子双眼褪去朦胧的睡意,朝唐晓星点点头。
唐晓星于是一把将它捞起来抱怀里,一人一兔去了洗手间。
小兔子自己蹦上盥洗台,张嘴打了个呵欠。
唐晓星拿过俞菟的牙刷帮她挤好牙膏,看眼小兔子打呵欠时露出的一双小板牙,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小兔兔,要不要我帮你刷牙呀?”
小兔子没好气睨唐晓星一眼,落地变回俞菟的样子,从唐晓星手里抽走牙刷:“才不要你帮忙。”
虽然看了好几遍小兔兔大变活人,唐晓星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奇。
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
如果能变兔子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俞菟是不是要被抓去做研究?
这样一想,唐晓星打了个哆嗦,不行不行,她一定要为老婆保守秘密,不给社会添乱。
俞菟伏在盥洗台边刷牙,见唐晓星表情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脚后跟跺唐晓星一下,嘴里含着泡泡,含糊地说:“你不洗漱吗?”
唐晓星脚背挨痛,哎哟一声,同时发现俞菟光着脚丫没穿鞋子。
她一把搂住俞菟的腰,胳膊收紧一点,让俞菟后背贴自己胸口上。
俞菟不理解,吐一口泡泡,问她:“你干嘛呀?”
大早上的,难道昨晚没发泄的兽性这会儿又发作了?
唐晓星却道:“你踩我脚上。”
“?”俞菟低头看一眼,明白了唐晓星的意思。
顿时心里软绵绵的,像灌了蜜,她也不和唐晓星客气,退一步,光脚踩唐晓星拖鞋鞋背上。
唐晓星站着不动,就抱着俞菟的姿势也给自己挤了牙膏,下巴搭俞菟肩膀上刷牙。
刷完牙,吐了泡泡,俞菟递给她一杯温水漱口。
两个人配合默契,唐晓星漱完口再擦了把脸,然后将俞菟抱起来,挪步回卧室。
她把俞菟放床边坐好,蹲下去拿起拖鞋帮俞菟穿上。
穿鞋时,唐晓星心里晃过一个疑问:“你从兔子变成人,身上还穿着睡衣,但为啥光脚呀?”
“你傻不傻!”俞菟轻轻蹬一脚唐晓星的膝盖,“我昨晚变兔子的时候又没穿鞋,还能给你凭空变一双出来啊?”
唐晓星想了想:“是哦。”
她太呆了,俞菟忍不住笑,凑近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边飞快啄一下。
唐晓星顿时来劲,亲一下哪里够,站起来扑上去,按住俞菟就是一阵狂亲。
接吻再多次她也学不会克制,亲不够就想一直亲。
吻到喘不过气,勉强松开,唐晓星又拿鼻尖磨蹭俞菟的脸颊,耳朵,忍不住亲亲再亲亲,还感慨:“老婆,你的脸好柔软哦。”
俞菟被她闹到脸泛薄红,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轻轻推搡:“起开,赖皮狗,不是要去看姥姥吗?”
“嗯。”唐晓星点点头,但还不松手。
又抱了大概五分钟,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俞菟,还为不能继续抱感到遗憾:“要是能一直抱着就好了。”
“做梦吧你。”俞菟好笑地拍拍她的脸,然后食指轻推她的额头,“快换衣服,我饿了,你去做饭。”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不能让老婆饿肚子。
唐晓星只好乖乖换上家居服,去厨房做饭。
吃过早餐,唐晓星开车去陪俞菟去商场挑选带给姥姥的礼物。
路过珠宝店,唐晓星想起上个月没看好的戒指,忽然心思一动,牵着俞菟就走进一家店里。
俞菟有些诧异,看唐晓星一眼:“你又要给我买首饰?”
“什么叫又要啊?”唐晓星反驳俞菟,“上次送你礼物都过两个月了,该买新的了。”
没想到傻狗子在送礼这方面还有点执念。
俞菟朝她撇撇嘴,随即又眯起眼,笑意藏都藏不住。
然后,她就被唐晓星带到陈列戒指的柜台,听唐晓星对导购员说:“我们买对戒,有推荐的吗?”
导购员笑得十分热情,嘴里说着“有的”,飞快拉开展柜抽屉,摆了三五对到台面上:“这些都是我们品牌最新的款式,感兴趣您可以试戴看看。”
唐晓星眼睛盯着台面上的戒指,同时歪头问俞菟:“老婆,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问完发现身侧没声儿,唐晓星抬眼看过去,发现俞菟正愣愣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说话。
唐晓星弯起眼笑:“怎么了?”
俞菟凑她耳边小声问:“怎么突然想起买戒指?”
唐晓星笑眯眯的,也凑过去学着俞菟的样子压低声:“想买就买了啊。”
俞菟眼里亮起璀璨星光,朝唐晓星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
“嘿嘿。”唐晓星摇头晃脑,握住俞菟的手,把相中的一枚戒指拿起来,套进俞菟的无名指。
亮银色的戒指造型简约,上面镶嵌钻石,闪闪发光。
俞菟皮肤白,手生得好看,戒指戴在手上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
唐晓星眼前一亮,笑着夸奖:“真漂亮。”
俞菟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小圆环,唇角也噙着笑,睨唐晓星一眼:“你就只会说这一句。”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唐晓星也戴上戒指,和俞菟并排放一起,然后评价,“你戴着更好看。”
俞菟的手虽然小,但手指细长,骨节也不明显,戒指戴在她手上,手把戒指托得更好看了。
唐晓星个子高,手也稍微大一点,但她肤色比较深,与戒指的颜色对比鲜明,反而不是那么融洽。
俞菟看看她的手,再看看展柜,指着柜子最左边一对戒指,对店员说:“麻烦你把角落那一对拿出来看看,谢谢。”
导购员依言将戒指取出来,这款对戒表面有细小的雕花,但不繁复,因为雕花效果,看起来颜色比较深,俞菟拿到戒指,示意唐晓星伸手。
唐晓星乖乖把手伸过去,俞菟便将她手上那枚戒指取下来,换上新选的戒指。
“好看诶!”唐晓星惊讶地瞪圆眼,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这两款戒指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上手效果很不一样。
她朝俞菟竖起大拇指:“老婆你真厉害!”
不愧是兔兔小画家,这审美,绝了。
俞菟笑意温柔,将另一枚戒指戴上手试了试,感觉还不错,大小也合适
“就这款吧?”俞菟询问唐晓星的意见。
唐晓星连连点头:“嗯,好!”
导购员笑得春光明媚,问她们:“你们戴着走,还是包起来?”
唐晓星和俞菟对视,眨眨眼,问:“就戴着吧?”
俞菟眉眼弯弯:“好。”
从店里出来,唐晓星眉飞色舞,不时就把戴戒指的手拿起来看一眼,嘿嘿傻笑。
俞菟问她:“你平时不方便戴戒指吧?”
毕竟是运动员,训练任务重,戴戒指容易伤手。
唐晓星稍加思索,点头:“嗯,我把它放包包里,训练结束就戴上。”
俞菟失笑:“你也不嫌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唐晓星坚持。
俞菟没和她争,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老盯着戒指若有所思。
她们买完东西已经十点多,到姥姥家正好十一点。
姥姥不知道她俩要来,还没开始做饭,敲门声响起来,出门一看,照面被唐晓星抱个满怀:“姥姥!”
“哎哟!”姥姥一脸惊喜,笑得脸上褶子堆一块儿,没拿拐杖那只手轻拍唐晓星的背,“乖孙女儿比赛结束啦?”
俞菟从后面跟进屋,闻言直摇头:“比您亲外孙女儿还亲呢。”
唐晓星朝俞菟做鬼脸:“你就是嫉妒。”
俞菟轻哼一声,不搭理她,把她们买的菜拎进厨房。
唐晓星扶着姥姥进屋坐,然后招呼俞菟:“菟菟,你过来陪姥姥聊天儿,我去做饭!”
俞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陪姥姥聊吧,今天我来弄。”
唐晓星不和她争,听俞菟这么说,便乖乖在沙发上坐下来,陪姥姥聊天。
姥姥问什么她答什么,把训练期间在基地里枯燥的训练生活绘声绘色地讲给姥姥听,逗得姥姥哈哈笑。
期间,唐晓星朝厨房瞄一眼,然后压低声,向姥姥打听俞菟的喜好。
对上姥姥惊奇又带着点笑意的眼神,唐晓星脸红,略感难为情,但还是厚着脸皮向姥姥讨教。
“我们菟菟口味清淡,喜欢蔬菜和水果,喜欢各种各样的小花小草,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姥姥如数家珍,最后说,“还喜欢夜里去院子里面看星星。”
唐晓星的心一下子被击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俞菟把新鲜的菜叶放水下面冲洗,四季豆摘干净了焯水,有条不紊地备菜。
忽然背后冒出个人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把土豆熟练切丝,开口时嗓音带笑:“不在外面陪姥姥,进厨房来干什么?”
“我把电视调到戏曲频道,姥姥这会儿听京剧呢,没工夫搭理我。”唐晓星手从后面伸过来,将一只小夹子别俞菟头发上。
俞菟抬眼向上看,当然看不见。
“是什么?”她问。
唐晓星老老实实回答:“今天买东西送的小夹子。”
俞菟试图回想,但没有印象:“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重要。”唐晓星摆手,替俞菟戴好后退两步,点头,“嗯,很可爱。”
俞菟懒得理她,继续把手里的土豆切完。
唐晓星来帮她忙,两人一块儿忙活弄得快,没到十二点饭菜就上了桌,其中有两道是俞菟特地做给唐晓星的。
饭桌上,唐晓星嘴就没停过。
俞菟往唐晓星碗里夹菜:“你话怎么这么多?”
一到姥姥家来,唐晓星话比平时多好几倍,吃个饭都不消停。
姥姥偏袒唐晓星:“话多好啊,晓星来了,多热闹啊。”
唐晓星乐,朝俞菟挤挤眼:“不耽误吃饭。”
俞菟当然知道唐晓星是为了哄姥姥高兴才这样,平时姥姥一个人住,太清净了。
但姥姥又不愿意跟俞菟一起,说自己一个人住惯了。
俞菟心里当然明白,姥姥其实就是不想让她们分心照顾她,别看姥姥总笑呵呵的,瞧着慈祥,但性子倔得很,她不同意,八头牛也把她拉不走。
饭后,唐晓星和俞菟一块儿洗碗,忽然说:“咱们今天就住姥姥家怎么样?”
虽然俞菟那间屋子小,床也小,但挤挤她们也能住。
唐晓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俞菟已经见怪不怪,想了想,同意:“可以。”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下换唐晓星好奇了。
俞菟斜眼瞧她,笑着说:“你想我问,我就不问。”
唐晓星:“……”哼。
碗洗了擦干放好,唐晓星和俞菟去客厅陪姥姥听戏曲。
唐晓星中午吃得有点多,过了一会儿开始犯困,俞菟让她去屋里睡觉,她却摇摇头:“不睡。”
俞菟没强撵着她去,转头告诉姥姥,她们今天就住这儿,明儿再走。
姥姥高兴,去小区外的菜市拎回来一个大西瓜,塞冰箱里,说冻了的西瓜去暑又解渴,拿给她们晚上吃。
晚上吃过饭,姥姥老早就歇下了。
俞菟在客厅看电视,唐晓星借口去切西瓜,一走就是半小时。
等了半天也没见唐晓星回来,俞菟心觉奇怪,正要去厨房看看唐晓星搞什么名堂,没想到唐晓星从门外进来。
“你搞什么呀?”俞菟疑惑。
今儿一整天,唐晓星都怪怪的。
唐晓星咧嘴笑,招呼俞菟:“你来。”
俞菟怀着点好奇心推门出去,发现院里摆了两把躺椅,前面放一张小桌,已经摆好一盘冰西瓜,桌上还有一把蒲扇。
“今天天气好。”唐晓星说,“晚上有星星,你看。”
说着,她手指头顶的天空,俞菟跟着抬头,果然见满天繁星,零星有一两颗特别亮,一闪一闪的。
俞菟心头触动,但没等她说话,唐晓星牵起她的手,和她一块儿躺椅子上。
唐晓星递给俞菟一块西瓜,自己也拿一块,咬一大口,西瓜瓤上出现超级大的一个缺。
俞菟笑她:“你都吃脸上了!”
“西瓜就是要这样吃才爽快嘛!”唐晓星脸上挂着西瓜汁,一点不介意。
她一只手端着西瓜,另一只手拿起蒲扇慢慢摇,看一眼天上的星星,然后转头问俞菟:“星星好看,还是我好看?”
作者有话说:
兔兔:你把脸上的西瓜汁擦干净勉强比星星好看一点点。
第47章
唐晓星亮晶晶的双眼映入俞菟的眼帘, 比漫天繁星还要璀璨耀眼。
俞菟一眨不眨看着唐晓星,在唐晓星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你先把脸上的西瓜汁擦干净再说。”
唐晓星撇嘴,哐哐两口把一大块西瓜消灭掉,这才抽了张纸巾擦脸, 锲而不舍地等待俞菟回答。
俞菟朝唐晓星勾勾手指。
唐晓星便像小狗似的朝俞菟凑近。
然后俞菟贴着她的耳朵, 亲了她一口,小声说:“当然是你更好看。”
唐晓星展颜, 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们在院子里待了一个小时, 把她们撵回房间的是夜里越来越多的蚊子。
一碟子西瓜被唐晓星吃了三分之二,剩下半块放冰箱里明天再战。
临时决定要住姥姥家, 唐晓星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要借俞菟的睡衣穿。
俞菟平时老爱穿唐晓星的T恤当睡衣, 现在情况反过来, 俞菟也不是不愿意给唐晓星行个方便,只是……
“没有别的了?”唐晓星抱着一条米白色的, 特别可爱的碎花小裙子,表情有点茫然。
“嗯。”俞菟试图憋笑,但完全失败,于是她干脆放弃表情管理, 一脸好笑地跟唐晓星解释,“那种上下两截的睡衣都是S码, 你肯定穿不了, 就只有睡裙了,你将就一下。”
睡裙没问题啊, 唐晓星也不是没穿过睡裙, 但她没穿过那么可爱的睡裙。
唐晓星瞅着裙子上的小花花, 一脸惆怅。
不料俞菟又说:“如果你不想穿的话……”
唐晓星眼睛亮了。
下一秒, 俞菟笑着说:“那你就裸着睡。”
唐晓星:“……”
那还不如穿小裙裙呢。
怎么说她们现在也是在姥姥家,她如果光着身子到处跑,影响多不好。
俞菟先去洗澡了,唐晓星继续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手指无意识抠着睡裙上小兔子花纹,数这衣服上到底有多少只小兔子。
等俞菟洗完澡出来,她还没数清楚兔子的数目。
但也没法继续拖延了,她总不能不洗澡就直接穿着常服睡。
唐晓星认命地拿着小花花睡裙去了洗手间,花了比平时洗澡多一倍的时间,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直到俞菟来敲门:“你掉厕所里啦?洗完了没?”
唐晓星:“……洗完了。”
洗手间门打开,唐晓星露出一个脑袋,脸红红的,扭捏得不得了。
俞菟忍着笑:“衣服穿不上?”
唐晓星:“能穿上。”
“穿好了就快点出来。”俞菟故意板起脸催她。
唐晓星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拉开门。
“……”俞菟安静两秒,然后,“噗。”
唐晓星又想把门关上,被俞菟拦住了:“挺好看的啊,你干嘛害羞?”
“好看你干嘛笑我!”唐晓星羞愤不已。
俞菟实在忍不住,笑意从眼角淌了出来,她双手抵着门不让唐晓星关上,语气愉快地安抚她:“是好看的啊,只是跟你平时穿衣风格不一样,这样穿多可爱啊,你别躲!”
唐晓星咬着嘴唇嘟囔:“我才不相信,我自己都觉得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俞菟愤愤,“一条裙子而已,你穿给我看看都不愿意吗?”
推搡洗手间门的力道松了,唐晓星没再用力,任由俞菟推开门。
唐晓星后退一步,神色拘谨,把裙摆往下拽了拽。
她比俞菟高十几公分,这条睡裙穿在她身上,跟件长点的T恤也差不多了,原本到膝盖左右的裙摆,只到唐晓星大腿的一半。
米白色的裙子衬得唐晓星脸红得特别明显。
俞菟笑起来,又一次感叹:“多可爱啊。”
第一眼看的时候,因为风格变化太大了,有些不习惯,但如果眼睛适应了这种变化,反而觉得挺好看的。
唐晓星本来就长得好,小碎花裙子穿在她身上,文文静静的,俞菟甚至动了心思,想往唐晓星的衣柜里塞几条小裙子。
当然,这个想法暂时不能说出来。
唐晓星现在这么抗拒,不能太着急,得徐徐图之。
“好啦!”俞菟伸手去牵唐晓星,“你只是不常穿裙子所以不习惯,真的不奇怪,挺可爱的,要不去叫姥姥来评评看?”
唐晓星激动到变声:“不用了!”
被俞菟看到就已经很难为情,如果在跑到姥姥面前晃一圈,唐晓星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
她被俞菟拽到房间,房门在身后合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唐晓星忽然紧张。
虽然明知在姥姥家,俞菟不会闹得太过火,以前也经常和俞菟共处一室,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好紧张。
感觉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转过来了,好像她才是要被吃掉的小白兔!
俞菟抬头就对上唐晓星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又是好笑又觉得心软,不就换了身平时不常穿的衣服,怎么唐晓星连性格都变了。
“傻站着干什么,你不睡觉啊?”俞菟没好气地问她。
“要睡。”唐晓星麻溜地钻进被窝,然后抓着被沿偷看俞菟,也不敢问俞菟为什么要锁门。
不过,被子把身体盖住之后,她的安全感又回来了,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见唐晓星躺下了,俞菟便跟着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下。
小床只有一米二宽,左侧靠着墙。
见唐晓星这回上床之后躺在右边靠床边的位置,俞菟问她:“你不睡里面?”
“我睡外面。”唐晓星回答她。
她平时睡惯了左边,但靠墙的位置对她来说太狭窄了,怕睡着后把俞菟挤到床底下去,她便霸着床边的位置,把腿缩了缩,让俞菟夸过她到里面去。
俞菟倒是睡哪儿都行,见唐晓星坚持,便不和她争,
她脱了鞋,越过床尾的空隙,到唐晓星左侧,掀起被窝躺进去。
事实证明是唐晓星想太多,俞菟并没有打算趁着她穿小裙子就对她动手动脚。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情况:木质的小小单人床只有一米二宽,上面并排躺两个人,有点不堪重负,稍微一动就发出嘎吱声响。
唐晓星身高体长,体重也比俞菟重好几十斤,她要翻个身,响动特别大,好像下一秒这床就要塌了。
于是唐晓星规规矩矩仰面躺好,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动也不敢动。
床小,能活动的空间就小,她俩躺一块儿,难免肩膀碰着肩膀,腿碰着腿,明知不合时宜,唐晓星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现实情况受限,不能轻举妄动,也不敢像往常一样贴着老婆亲亲抱抱。
熄灯后,唐晓星瞪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想快点睡觉,但直挺挺躺了半小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身旁俞菟倒是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听呼吸声挺平稳的,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感觉床上像长了钉子,一会儿这里不舒服,一会儿那里不舒服,总想动一动。
唐晓星躺得背都快僵了,还是睡不着。
正想着要不翻个身,她尽量小心一点,就动一下下,争取不吵醒俞菟。
随即,便听身旁响起俞菟温温软软的嗓音:“你睡不着吗?”
“原来你还没睡呀?”唐晓星意外,“都没声儿,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
俞菟回答她:“没有。”
唐晓星又把俞菟问她的问题抛回去:“睡不着吗?”
俞菟如实说:“有一点。”
“怎么呢?”唐晓星又问,“我挤到你了?”
俞菟摇摇头:“不是,我喜欢贴着你睡。”
说完,她还朝唐晓星靠过去,两人肩膀贴得更紧了。
唐晓星放了心,但还是好奇俞菟为什么睡不着,难道俞菟也像她一样,不动一下就浑身痒?
心有疑惑,她便直接问:“那你怎么睡不着呀?”
俞菟说:“可能有点怀念以前。”
她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父母去世了,但姥姥待她极好,无论她说多少次不用,每天依然会给她做饭,做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每天都不重样。
现在姥姥年纪越来越大,这样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一点,她就感到惆怅。
不知道俞菟想到了什么,唐晓星觉察气氛变得感伤起来,她干脆翻个身,伴着吱呀声响面朝俞菟,开启新的话题:“你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呗。”
俞菟有点意外,但并不抗拒与唐晓星分享自己从前的生活,便问:“你想听什么?”
唐晓星爽直地回答:“都可以啊,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听。”
没有范围,倒让俞菟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俞菟想了半天也没开口,唐晓星忽而灵光一现,笑着说:“要不你跟我讲讲你为什么喜欢我?”
俞菟暗恋她十年,可不是十天。
这十年时间,唐晓星从十七岁成长到二十七岁,参加了数不清的比赛,奖牌拿到手软,人生阅历也增长了一大截。
唐晓星从业拳击十年,自然知道坚持一件事这么长时间有多难。
对一样东西保持十年的热情尚且不容易,何况喜欢一个人。
所以,俞菟暗恋自己十年那么久,唐晓星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她自认形象拿得出手,优点也有挺多,但被别人偷偷喜欢三千多的日夜,她依然难以置信。
最后,她们还结婚了。
她多庆幸,她们能走到一起。
唐晓星会问这个问题,俞菟一点也不意外,傻狗子自恋得很,好奇以前的事情是一回事,肯定还想听她夸夸。
俞菟也翻了个身,与唐晓星面对面,笑着说:“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唐晓星点头:“没问题,你问。”
俞菟于是问她:“你知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啊?”唐晓星傻眼,这她哪里知道啊。
起先她还以为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相亲那家咖啡厅呢。
俞菟就知道她回答不了,但还是积极鼓励她:“你猜猜看。”
“不是在学校啊?”唐晓星试探。
俞菟摇了摇头:“不是。”
居然不是在学校!
唐晓星更加惊讶了,同时也更加好奇,心里像小猫爪子挠啊挠。
但既然俞菟这样问她,想来地点肯定是她知道的,唐晓星努力回忆,试图用生锈的脑子串联线索。
别说,还真被她想到点什么。
十年前,她还住在这条街,她们家老房子距离姥姥住的小区不远,现在都留着没卖。
唐晓星脑筋一转,问:“是在这条街上吗?”
俞菟闻言弯起眼睛,显而易见地开心:“是啊。”
唐晓星完全没有印象。
俞菟按开床头灯,被子下面伸手握住唐晓星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捞起来。
唐晓星不知道俞菟要做什么,但愿意配合。
俞菟把她的胳膊捞出被窝,唐晓星穿着睡裙,吊带款的,没有袖子,因而她的胳膊光溜溜地呈现在俞菟眼前。
唐晓星见俞菟仔细检查她的手臂,却没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不由问:“我胳膊怎么了吗?”
“这里。”俞菟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指着俞菟手肘处一块颜色明显不同于周围的皮肤,“你记得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
唐晓星朝俞菟手指的位置看,那像一块擦伤好了之后留下的痕迹。
可惜她看了半天,没想起这伤的由来。
“忘了。”唐晓星无奈摇头,“我小时候调皮,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伤过胳膊。”
俞菟听她这么说,伸食指过去,戳了戳她的鼻头:“你还好意思说,心这么大,不知道干了多少危险的事情,也真是命好才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
“哎呀。”唐晓星被说得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
事实也确如俞菟说的,她能长到那么大,全看老天爷赏脸。
俞菟这时忽然说:“小卖部。”
“嗯?”唐晓星没反应过来。
“就是街口那家小卖部。”俞菟重复一遍,“你还记得吗?那家老板养了条小狗,店里东西种类多,卖得也不贵,我经常去那里买文具,我就是在那儿碰见你的。”
俞菟描述得那么详细,唐晓星“哦”一声:“我对这个小卖部有印象!”
说完她就笑了,“好学生都是去买文具,我就不一样了,我买零食,他们家辣条种类好多!”
俞菟闻言也跟着笑:“我当然不是只买文具,也会买小零食,早餐饼干啊之类的东西。”
她和唐晓星第一次见面。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她第一次见到唐晓星。
就是在这家小卖部。
高中学业忙,而她父母吵架冷战,各自忙各自的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她,就把她送到姥姥这里来住。
因为姥姥家距离学校近,俞菟就没住校,办了走读。
那是高二上学期,刚开学不久,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
俞菟早起去学校途中经过小卖部,停下来想买两支笔和一个日记本。
店老板养的小狗还很小,只有两三个月大,没牵绳,独自在店门外玩。
这时,马路对面有人牵着狗路过,远远看见它,那狗一副兴奋样朝它吠叫。
小狗立马被对面的狗狗吸引了注意,撒开脚丫子就朝对面跑,店老板反应过来,叫都叫不住。
当时正直上班高峰,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特别多,小狗冲上马路,立马就有一辆车飞驰而来。
眼看那小狗就要惨死车轮下,马路对面牵狗的女生发出尖叫,惊觉路上有东西跑过的汽车司机也吓得赶紧踩一脚急刹。
车速降下来了,但那小狗被刹车声吓傻了,竟然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这时,有个人从路边冲过去,一把抱住小狗,就地翻了个跟头,顺利抵达安全区域,两分钟后,道路交通才缓慢恢复秩序。
而那抱走小狗的人穿着一中的夏季校服,从地上爬起来,没先检查自己摔了没,反而把小狗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确认小狗没有受伤,她伸手戳小狗的鼻子跟它讲道理:“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乱跑小心小命丢掉!”
说完,看着小狗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她疯狂心动,照着小狗脑门就叭叭两口:“太可爱了!要真碾车轮底下,多可惜啊!”
俞菟站在小卖部店门里,远远看着街边儿那个短头发的女生。
未满十七岁的唐晓星,个子已经很高了,估摸着得有将近一米七,留着齐耳短发,又穿长裤,乍一眼看像个男孩子。
但她胸部有明显的曲线,嗓音也清澈爽朗,细看五官柔和,笑起来弯起眼,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很容易分辨是女孩子。
唐晓星显然认识这是谁家的小狗,她救下小狗之后,径直往小卖部走来,老远就招呼店老板:“老板,小狗不懂事,往马路上跑,多危险呐!还是要把绳子系上才行!”
店老板刚才也吓了一大跳,连连朝她道谢,说以后一定拴绳子。
从唐晓星手中接回小狗,店老板生气地拍了拍小狗的脑瓜子,教训它两句,把它放进店内笼子里关起来。
送回小狗后,唐晓星就准备离开。
这时,俞菟出声:“你手臂好像受伤了。”
“啊?”唐晓星闻言一愣,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检查,双手翻过来覆过去,没看到受伤,便抬头问俞菟,“哪里?”
俞菟伸手指她的胳膊肘。
翻跟头的时候擦到了,擦伤印子发白,还嵌了些沙石进去,渗出细密的血珠,看起来还有些严重,以后即便好了多半也要留疤。
老板从店里出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顺着俞菟手指方向看过去,“哎呀”一声:“同学,你都流血了,等会儿去校医室包扎一下,我给你出医药费。”
说着就要去店里拿零钱盒子,给她赔偿。
“不用不用!这点小伤算什么!”唐晓星连连摆手,笑嘻嘻地说,“医药费就免了,正好口渴,老板,我拿瓶水!”
说着,掀开冰柜取走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朝店里挥了挥手:“就这!我赶着训练呢,先走了啊!”
转身离开之前,她还朝俞菟咧嘴笑笑。
那天俞菟也穿了校服,只不过校服外面套了件外套,唐晓星没认出她也是一中的学生。
唐晓星来去匆匆,像一阵风,轻轻吹过,又飘然远走。
俞菟买完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疾不徐地走到学校,路过操场时,又看见唐晓星。
只要不下雨,田径队每天都要晨练,此时队员们刚开始热身运动,正在塑胶道上跑圈。
唐晓星带队跑在最前面。
她的头发轻飘飘的,随着步履移动,刘海会左右晃悠。
这会儿还没开始早读,操场上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要去教学楼。
俞菟在操场边站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议论:“那是唐晓星!她真的好帅!个子好高,怎么会有女生这么帅?想嫁!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她身边的同学泼凉水:“别做梦了,人家刚开学就拒绝了两次告白,说不定她根本不喜欢女生。”
“怎么会这样!好可惜!”
讨论唐晓星的竟然是两个女生。
田径队绕圈跑,没几分钟又回来了,俞菟低下头,与唐晓星错身而过。
唐晓星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一道纤瘦的背影,好像是刚才小卖部偶遇的女孩子。
“你在看什么?”身后有人问她。
她跑在最前面,稍有动作就会被后面的人发现。
唐晓星不假思索,开玩笑:“看美女!”
“哪儿呢?!”队友们来了兴趣,纷纷扭头张望。
操场上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女生倒是有几个,但称得上美女的,好像没有。
听见她们步子乱了,唐晓星轻喝:“跑整齐点儿,跑不好当心待会儿加罚一圈!”
队友们一阵哄笑。
她们跑完圈回到训练的地方,林惮从地上捡起个小袋子,问:“这谁的?”
唐晓星闻言看过去,意外。
袋子里面有酒精,棉签,还有创可贴。
林惮问了一圈,没人认领,她便把东西扔给唐晓星:“给你的吧,你胳膊正好有伤。”
“有可能。”唐晓星想起刚才那女生的背影。
唐晓星拆开棉签,伤口她刚才到校用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这会儿沾了酒精消毒,疼得龇牙咧嘴。
林惮走过来,从袋子里取出一张创可贴:“你这伤口位置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
“谢谢。”唐晓星听话地把胳膊伸过去让林惮帮忙贴。
创可贴上有消炎止血的药,贴上之后凉悠悠的。
是她送的吗?唐晓星不确定。
就这会儿时间,那女生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忘记了。
不过,既然在同一个学校,以后看到人应该能认出来吧?
想问问是不是她,跟她道个谢。
作者有话说:
俞菟(微笑):然后一次也没有认出来。
·
开了个毛茸茸同系列新预收,下一本写小狐狸!
《家养一只小狐狸》年龄差7岁,嘴硬心软温柔年上攻vs调皮捣蛋纯欲狐狸受
文案:
林亦清自拿到资格证,从业五年至今,遇到的怪事不少,但加起来也没有最近这一件离谱。
某天下班,她在单元楼门口捡到一只受伤的雪狐。
她把小狐狸带回家,悉心照料,打算等它伤好了再找到它的主人,把它送回去。
没想到两天之后,小狐狸变成了小狐狸精。
各种意义上的狐狸精。
狐狸精赖在林亦清家里不走,每天琢磨怎么诱惑兽医姐姐开启各种奇怪play。
从这天起,林亦清不仅要处理诊所繁复的工作,回家还得提防狐狸精的诱惑。
每天早上睡醒,都要先做三遍深呼吸再睁开眼睛。
随时做好心理准备,看见一个漂亮小姑娘打扮得一身清凉,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家里跑来跑去。
又硬熬了一个通宵后,林亦清痛定思痛,得尽快把这只狐狸精送走!
感谢收藏!
第48章
俞菟阐述了她和唐晓星第一次见面时的经历, 唐晓星听得很不可思议,以至于她讶异惊呼:“原来那天是你!”
那天发生的事她还记得。
晨练之后她原本想找那个给自己送药的女生道谢,可惜她忘了那女孩儿长什么样子,走进教学楼, 感觉碰见的每个女生都像, 又都不像。
后来时间一长,她就把这事儿忘了。
俞菟狠狠白她一眼:“你一次也没认出过我!”
后来也不是没和唐晓星照过面, 但唐晓星那脑子像个漏斗, 记不住事,连林惮都注意到她了, 她却丝毫没在唐晓星的脑子里留下一点特殊的印象。
唐晓星尴尬,把脑袋缩进被窝里, 嘿嘿傻笑, 试图蒙混过关。
“懒得说你,睡觉。”俞菟又侧了侧身, 躺好。
唐晓星忽然撑起上半身,木床嘎吱嘎吱响。
俞菟斜眼睨她:“你干嘛?”
“想亲亲你。”说着,唐晓星俯身,将一个亲吻印在俞菟前额, 然后小声说,“那天谢谢你。”
俞菟脸微红:“给你讲这些又不是要让你跟我道谢。”
唐晓星笑得傻呵呵的:“但我想跟你道谢。”
俞菟难以招架她的笑脸, 把被沿拉起来一点挡住半边脸, 然后闭上眼睛:“我要睡了。”
没想到下一秒,伴随着木床的嘎吱声, 脸上传来过于柔软的触感。
唐晓星又靠过来, 亲了亲她的脸颊。
亲起来就没完没了, 俞菟心里默默吐槽, 藏在被子下的嘴角却弯起愉快的弧度。
她没睁眼,也不怕被唐晓星发现。
唐晓星终于躺下来,渐渐适应了木床的声音,没了刚才的不自在。
她喜欢抱着俞菟睡觉,床小,就得抱得更紧一点,唐晓星把俞菟牢牢圈怀里,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姥姥家,不好睡得太晚,唐晓星定了早上八点的闹钟,但没等闹钟响,她就先醒过来。
俞菟还在睡,睡着的俞菟跟醒着的时候不一样,虽然也是乖乖的,安静的,但这种乖巧更有种温润的感觉。
醒的时候,她的气质更清隽,像被水洗过的感觉。
但不管哪一种,唐晓星都很喜欢。
当然,她也喜欢小兔兔。
唐晓星脑子里浮现小白兔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照着俞菟白白净净的脸颊又啵啵亲两口。
俞菟被她亲醒了,睡眼朦胧的,朝身旁睨一眼,视野中映出唐晓星乐呵呵的笑脸,她有点无奈:“你怎么醒这么早?”
而且大早上就精神抖擞,也不知道唐晓星的精力都是哪里来的。
唐晓星还仔细想了想:“可能因为昨天睡得早?”
她平时训练最迟七点半就要起床,生物钟就在这个点儿,醒了就不困了,昨晚不到十点上床睡觉,虽然睡前聊了一会儿天,睡着也不到十二点,睡眠时间足够。
唐晓星倒是精神得很,俞菟还有点困。
不过唐晓星闹着她,她也没法睡了,便撑着胳膊坐起来:“起床吧,姥姥应该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这么早?”唐晓星惊讶。
“你以为姥姥跟咱们一样能睡?”俞菟捏捏唐晓星的耳朵,拨拨唐晓星耳边的碎发,“她睡得早,起得也早,有时候四五点就起来了。”
唐晓星瞪圆眼:“那也太早了吧。”
俞菟也觉得太早了,但她能理解:“年纪大了作息跟我们不一样。”
唐晓星点点头:“也是。”
她掀开被子,身上小碎花裙子便露出来,映入俞菟的视野。
没昨天第一眼瞧着那么怪,但还是有点不习惯。
俞菟眉眼弯弯,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上街买两条新裙子。
唐晓星都已经下了床,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回头,见俞菟笑眯眯看着她,顿时一阵头大。
唐晓星缩了缩脖子,一脸警惕:“老婆,你打什么歪主意?”
俞菟笑得特别纯净温和:“我什么时候打过歪主意?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
“那倒不至于。”唐晓星想了想,觉得自己多心,于是拿起自己的常服就要开们出去。
俞菟叫住她:“你干嘛去?”
唐晓星手放在门把上,理所当然地回答:“去洗手间换衣服呀。”
俞菟觉得奇怪:“你换个衣服还要去洗手间?这里不能换吗?”
她们在家的时候,唐晓星也没去洗手间换衣服啊,到姥姥家来,她脑子好像变得更锈了。
唐晓星愣了下:“好像是哦。”
俞菟忍着笑:“你昨儿不是还害羞吗?这样出去不怕被姥姥看见?”
唐晓星:“!”
裙子穿习惯了,她都忘了这回事。
唐晓星脸顿时红了,抱着衣服朝俞菟抬下巴:“那你转过去。”
“为什么?”俞菟明知故问,还逗她,“你害羞?”
唐晓星:“……咳,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耳朵却红到滴血。
姥姥家毕竟和自己家里不一样,唐晓星第一次在这里过夜,还有点放不开。
俞菟笑眼弯弯,问她:“你都不害羞,我为什么要转过去?”
“……”唐晓星背靠着门,眼珠子乱瞄,就是不敢和俞菟对视,被俞菟笑吟吟的眼神瞧得不自在了,她清了清嗓子,勉强承认,“有一点。”
俞菟追问:“一点什么?”
唐晓星被逗到羞得不行,大声说:“一点点害羞,你快转过去!”
太有意思了,俞菟乐得哈哈笑。
但如果她再接着问,可能待会儿逗到唐晓星破防,触底反弹就不好了。
等俞菟背过身,唐晓星光速换完衣服,刚把俞菟的睡裙叠起来放好,就见俞菟把身上的睡衣脱了。
光洁圆润的肩膀连着饱满丰腴的胸脯一块儿撞进唐晓星的眼帘,白的晃眼。
唐晓星顿时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起来,她训练回来之后,还没好好摸过呢。
前天晚上,俞菟变了小兔子,昨晚她们住在姥姥家,唐晓星回来两晚了,都没能和老婆亲热亲热。
俞菟发现了那道饿狼一样的目光,但她不像唐晓星那么害羞,穿内衣的时候,故意当着唐晓星的面整理,结束才问:“我也换衣服,你怎么不转过去?”
唐晓星这下脸皮厚了:“咳,都结婚这么久了,没有转的必要嘛。”
俞菟好笑瞪她一眼:“你可真是双标。”
唐晓星左耳进,右耳出。
俞菟换好了衣服,她们一块儿去洗手间洗漱,路过厨房,果然见锅里煨着早餐。
唐晓星四下看了看,疑惑:“姥姥好像没在家。”
“可能去菜市了。”俞菟回答,“早上市场上菜比较新鲜。”
十年前她在这儿住的时候,姥姥早晨就会去赶集,十年后的现在,依然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唐晓星洗漱比较快,三两下把自己捯饬干净了,去厨房把姥姥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姥姥做的早餐很丰盛,烙了两张玉米饼,煮了茶叶蛋,还熬了一锅稀粥。
估摸着家里两个崽崽起床的时间,姥姥提前把粥舀出来放凉,唐晓星进厨房的时候,粥正好是温的。
她们吃过早饭,姥姥便赶集回来了。
见唐晓星和俞菟已经起床,她笑呵呵地招呼:“菟菟,晓星,看姥姥今天买了什么回来?”
“什么什么?”唐晓星捧场,小狗似的凑上去,接过姥姥手里的买菜兜。
俞菟也跟着走近,不过她心里已经猜到姥姥买了什么东西。
姥姥从菜兜里掏出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白色的方方正正,像砖块一样的零食。
“米花糖!”唐晓星两眼放光。
姥姥笑着掰一块儿给她,唐晓星接过,咬一口,脆脆的,咔吧响。
俞菟问她:“你爱吃米花糖?”
“喜欢。”唐晓星笑得脸颊上酒窝都露出来。
俞菟若有所思:“是不是甜的你都喜欢?”
还有随时在兜里揣糖的习惯。
唐晓星笑着点点头,然后凑近在俞菟耳边说:“除了苦的,酸的甜的辣的我都喜欢。”
她嘴里吐出来的热气吹得俞菟耳朵痒,俞菟把她推开。
俞菟也分到一块米花糖,姥姥把剩下的米花糖系好,放茶几上的零食托盘里,还叮嘱俞菟唐晓星:“你们爱吃自己拿,记得把口袋封好!”
“好!”唐晓星答得爽快。
说完,唇边忽然传来温温的触感。
唐晓星微怔,顿住不动。
俞菟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将沾在她唇边的碎糖屑捻下来,舌头一卷,舔掉。
“……”唐晓星一瞬间脸红透。
俞菟抬眼看她,眼里带着笑,故意说:“你脸好红哦。”
唐晓星很不好意思,抿唇:“有点热。”
傻狗狗太有趣了,俞菟笑眼弯弯,又说:“你的米花糖给我吃一口。”
“你自己不也有。”唐晓星瞧了眼俞菟手里那块还没动过,完完整整的米花糖,再看看自己已经啃得坑坑洼洼的糖块,尴尬。
俞菟眉眼弯弯:“我就想吃你的,你舍不得啊?”
“怎么会舍不得。”唐晓星无奈只好把自己的米花糖递给俞菟,还把没咬过的边朝上,方便俞菟咬。
俞菟握住唐晓星的手腕,脑袋一歪,在她已经啃过的位置再咬一口。
她嚼吧嚼吧,眼睛眯成两弯月牙:“你的比较好吃。”
唐晓星心说你那块都还没吃过,但她没把这话讲出口。
俞菟吃东西向来喜欢小口小口的,唯独刚才咬唐晓星的米花糖咬了一大口。
然后她拿自己的和唐晓星的换。
反正也还有多的,不担心她吃不够,唐晓星便同意了。
没有训练任务的休息日,唐晓星感觉时间都过得比较慢,闲来没事,她跟在姥姥身后转悠,和姥姥一块儿侍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唐晓星不过表达了一句羡慕,说姥姥院子里的花养得真好,她也想把家里的阳台捯饬成这样。
姥姥就找来几个盆儿,把院子里能分苗的花当场分几盆出来,说她先养一养,养活了过阵子让唐晓星搬走。
唐晓星感动得不行,一个熊抱挂姥姥身上:“姥姥真好!”
逗得姥姥哈哈笑。
俞菟把昨晚剩的半块西瓜切出来,端进院子里,分给唐晓星和姥姥吃。
唐晓星二人在姥姥家待到中午,吃过午饭才向姥姥告辞,临走姥姥还让她们把米花糖也拎走。
“拿着吧。”俞菟朝唐晓星笑,“姥姥牙口不好,专门给咱们买的。”
唐晓星想想也是,便把那袋子米花糖拎上车。
放好东西,唐晓星忽然提议:“要不咱们先别走,去学校转转吧?”
市一中就在这附近,走路过去也就十几分钟,正好可以到周围看一看,瞧瞧这条街都有哪些变化。
俞菟没意见,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任唐晓星想做什么,她都愿意奉陪。
唐晓星扣下后备箱,随手锁了车,牵起俞菟的手沿街走。
“这条街感觉都没什么变化。”唐晓星感慨道,“我以前住这里的时候,它就长这样。”
俞菟接她的话:“还是有点变化,至少路边的树长高了,我们高中那会儿这里修路,树刚种下不久,都还是秃的,你记得吗?”
唐晓星闻言笑起来:“当然记得,刚种下的小树没有多少叶子,夏天从这儿走过去,一路都得晒太阳。”
现在就不晒了。
她们路过街口的小卖部,还是原来那家。
唐晓星走进店里,店老板抱着自家小孙孙在柜台前整理账目。
见有人来,抬头说了句欢迎,随即便愣住,推了推眼镜仔细看,认出来:“诶,是你啊,唐同学!”
“您还记得我!”唐晓星笑得开心。
店老板又看向她身旁的俞菟:“这不是俞同学嘛!”
小卖部在街口,附近的学生都常光临这家店,唐晓星和俞菟学生时代几乎天天走这条路,早就在老板面前混了眼熟。
唐晓星四下看了看,问:“您之前养那条小狗呢?”
“狗啊!”店老板两鬓都白了,提起小狗,他神色有些惆怅,“老咯!都走不动路了,天天在家里睡觉,医生说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不错了!”
十年前,唐晓星救下它的时候,它还是个巴掌大的小狗狗,现在已经老了。
时间确乎在往前走,十年前和十年后,终归是不一样的。
唐晓星心里陡然添了点惆怅。
趁唐晓星和老板聊天,俞菟绕着货架转了转,看到两个可爱的小本子,拿到柜台前结账,店老板摆了摆手:“送你了!”
“这怎么行?”唐晓星笑,“您开店做生意的,哪能不收钱?”
老板见唐晓星帮俞菟说话,视线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说:“你俩这么多年同学,现在还能经常碰面,多好啊。”
唐晓星弯起眼笑了:“老板,我俩结婚了。”
店老板哎哟一声,惊喜:“恭喜恭喜!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今年二月份。”唐晓星不吝向店老板分享自己的快乐,“我们刚结婚,到现在才两个多月。”
老板笑着说:“那这钱就更不能收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我送你们,这儿别的没有,零食多!”
到最后,店老板坚持不收钱,还给唐晓星送了一大袋零食。
她们从小卖部出来,俞菟笑话唐晓星:“不知道的以为你来打劫的呢!”
唐晓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从大口袋里取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和俞菟分着吃。
她俩拎着零食口袋走到一中,校门口的大石墩上挂着“第一中学”几个钛金字。
刚走近,校保安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守门的大爷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不是唐晓星嘛!”
这儿也有熟人!
俞菟对唐晓星人见人爱的体质又有了新的理解,都毕业那么多年了,守门大爷还记得她呢。
唐晓星笑着走过去:“大爷还没退休呢!”
“快了快了,明年就退了!”老大爷乐乐呵呵地说,“你今儿怎么想起回学校了?”
唐晓星说:“附近路过,感觉好阵子没来,有些怀念,就想说回来看看。”
“小姑娘还挺念旧,你现在已经是很厉害的运动员了!”说着,他朝唐晓星竖起大拇指,“以前为学校争光,现在为国争光,出息啊!”
唐晓星被夸得不好意思,问:“我们能进去转转吗?”
大爷摆手示意她们进:“去吧去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人。”
今天周六,学校没上课。
若是正常工作日,唐晓星可不敢来这儿转,很容易被热情的同学们包围。
往日热闹的校园此刻安安静静的,时节转入初夏,天清气朗,足球场上的草皮变成嫩嫩的青色,部分区域还没完全长好,周围打着围栏,不让学生进去踩踏。
校园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风从唐晓星脸颊上吹过,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你们以前天天在操场上跑步。”俞菟挽着唐晓星的胳膊,也享受地眯起眼,感受校园里与别处不同的气氛。
唐晓星扭头问俞菟:“你每天都能看见我?”
“基本上。”俞菟笑着说,“因为你们来得很早,只要不下雨,几乎都能看见你。”
唐晓星便问:“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叫我?”
如果俞菟主动跟她打招呼,或许她们能更早在一起。
十年后她会对俞菟一见钟情,十年前,未必不会喜欢上那时候的俞菟。
俞菟摇摇头:“我喜欢你,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你,更不想和你成为朋友。”
唐晓星感到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你的朋友太多了。”俞菟睨她一眼,“别小看我的占有欲,如果我要接近你,那我想成为你的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说:
今天身体不舒服,浅浅更个五千字
第49章
“成为你的独一无二。”
唐晓星怦然心动, 心跳快得像坐上了云霄飞车。
原来情感的表达不止喜欢或者爱,看似蛮不讲理的字句竟然可以被俞菟说得那么动听。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喜欢听情话,感情里的独占欲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现在不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她一定会抱紧俞菟。
光是拥抱还不够, 还要捧起一颗虔诚的心吻过去, 吻到俞菟面红耳赤,和她一样心跳不止。
像是洞察了唐晓星的意图, 俞菟脸微红, 躲开她过于炽热的目光,蹦蹦跳跳跑到几步外, 朝唐晓星做了一个鬼脸。
唐晓星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女孩, 能比她老婆更可爱。
她多幸运, 能被俞菟喜欢。
她加快脚步,跟上俞菟, 牵起俞菟的手。
“我们回家吧。”唐晓星开口。
俞菟回头,笑眯眯的:“你逛够了吗?”
好像还没走多远吧?
“嗯。”唐晓星点点头,语气十分确定,“我想回家了。”
俞菟当然没意见, 和唐晓星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唐晓星牵着俞菟往回走, 不知怎么的, 感觉她归心似箭,步子都比来时迈得大一些。
但她还是顾及着俞菟个子小, 步子也小, 所以特地控制了自己的速度, 否则, 她能直接跑着回停车的地方。
离开学校,唐晓星的情绪稍稍平复,但依然雀跃,回家路上还哼着不知名的愉快歌曲。
俞菟也没想到,几句话就能给唐晓星那么大的刺激。
既然唐晓星爱听,她心里琢磨着,不如以后多说一点。
回到家,唐晓星进门就一把抱住俞菟,不由分说埋低头,寻找俞菟柔软的嘴唇。
其实刚才在车里她就想这样做,但老街区车只能停在路边,街上人来人往的,不自在,也放不开。
唐晓星低头亲吻俞菟,吮吸,嗫咬,吻得急切而炽热,似要把俞菟胸腔中的空气全部掠夺。
她吻住就不撒口,舌尖叩开俞菟牙关,往更深更湿热的地方探。
俞菟温柔乖顺,仰头承接她的吻,任由她闯入,放肆地追逐。
直至肺里的空气都被逼出,她脸泛潮红,呼吸急促。
唐晓星的拥抱那么紧,那么用力,环抱她的双臂似要勒断她的骨头,嵌进她的血肉。
俞菟被唐晓星吻得头晕目眩,实在喘不过气了,才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一点。
她眼睛蕴上朦胧的水雾,双手攀附唐晓星的肩膀,无意识地揪紧唐晓星的衣领,将唐晓星衣服的领子抓出细细密密的褶皱。
唐晓星鲜少情绪如此激动,俞菟缓了口气,温声问她:“今天怎么了?”
话出口,嗓音有些哑,氤氲的,带着点磨砂质感的钩子,钩得唐晓星心尖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唐晓星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我就是很想吻你。”
她清朗的眸光点上一把火,俞菟对上她的视线,能清晰感受到她双眼中的灼烫。
唐晓星神色专注,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眼前这一个人,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她的注意。
她深深呼吸,贪婪地嗅闻俞菟身上淡雅清润的香气。
拥抱着俞菟的时候,唐晓星觉得,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爱。
爱是一种有形的情感,是她急切奔腾的心跳,迅速攀升的体温,是她只需俞菟一个眼神,就能压抑本能的克制与温存。
她视线描摹俞菟的眉眼,明明内心有猛兽破笼,却又舍不得冒进,怕因冲动令对方受到伤害。
外面天还敞亮,这个时间,似乎不适合用来做更深入交流。
唐晓星忍住内心不断滋生的欲望,松手放开俞菟,蹲下身去,替俞菟脱去脚上的鞋子。
她轻轻拉开鞋带,将黑色的皮鞋摘下来,露出俞菟穿着白色棉袜的脚掌。
圆润的脚趾被棉袜包裹,勾勒出一条有着起伏弧度的曲线,是很好看的形状。
“你晚上想吃什么?”唐晓星开启一个看似随意的话题,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俞菟偏了偏头,回答她说:“随便什么都行,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嗯。”唐晓星答应,替俞菟穿上拖鞋后便站起来,“那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食材。”
她转身欲走,但是没有成功。
因为她的手被俞菟拽住。
俞菟勾着手指,指尖轻轻嵌入唐晓星的指缝,仰头看着唐晓星,开口,问得直白:“你明明想,为什么不做?”
她不信唐晓星那么急切地跑回来,就只是想和她抱一抱,亲一亲。
唐晓星脸红了:“有,有那么明显吗?”
俞菟顿时觉得好笑,不由弯起眼,任由笑意淌出眼角:“有。”
明显得根本不用她猜,那心思就明晃晃地写在唐晓星脸上。
唐晓星更加难为情,但既然被俞菟看出来,就算她躲也没有用,俞菟仍然会取笑她。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天还没黑呢。”
俞菟不可思议地瞪圆她水汪汪的小兔眼:“唐晓星,你怎么这么古板?”
是谁规定的,伴侣亲热必须在夜晚?
唐晓星耳根红透,一脸不自在,还有被俞菟嘲笑的羞恼:“怎么就古板了?”
大白天在家做那种事,不会不好意思吗?
俞菟忍不住笑,唇角弯弯:“你不古板的话,现在就抱我,我允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带笑的话语声钻进唐晓星的耳朵,她顿时便走不动道。
去厨房检查食材的念头被俞菟轻而易举地抹除,俞菟牵着她的手,勾起一根手指,调皮地挠了挠唐晓星的手心。
唐晓星回头,对上俞菟水盈盈的眸子。
俞菟抬起下巴,饱满湿润的嘴唇略有些红肿,是唐晓星刚才短暂失控的杰作。
她仰起脖子,肩颈皮肤细腻,曲线流畅,唇轻启,无声地说:“吻我。”
唐晓星身体里的血液又一次沸腾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俞菟握有她的情绪密码,她可爱的兔子老婆,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把控她的心情。
而她,心甘情愿受到蛊惑。
唐晓星不走了,回身抱住俞菟。
她将俞菟从椅子上抱起来,径直走进洗手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俞菟的拖鞋在移动的过程中跌落,唐晓星也没理会。
洗手间里没开灯,虽然有小窗,但也比别的暗,除了马桶盖,似乎没有合适的坐的地方,唐晓星便让俞菟坐在洗漱台上。
俞菟从低处来到高处,唐晓星得稍稍仰头才能与她对视。
高度很适合接吻。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这样做了,唐晓星伸头,再一次吻住俞菟柔软细腻,像果冻一样香甜的嘴唇。
俞菟配合地搂住唐晓星的肩。
她坐在洗漱台上,接吻时可以微微低头,这在平常绝对的身高差之下,是鲜少达成的角度,多多少少添了几分新奇感。
俞菟双手没入唐晓星的发根,将她一头凌乱的碎发揉得更散。
她的指尖随着越来越深的亲吻,牢牢勾紧唐晓星的后脑勺。
捧起,收紧,翻拌唇舌,利用拥抱交换她们的体温。
俞菟光洁白皙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来,无意间贴上唐晓星的后颈,她们同时颤了一下,说不清到底谁的身体更滚烫一些。
唐晓星一只手环住俞菟的腰,另一只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熟练地解开俞菟背后的排扣。
她们胸口贴得很紧,柔软交叠柔软,峰峦镶嵌峰峦。
有过几次经验,唐晓星进步神速,如今她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比如: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摘除束缚。
在俞菟沉浸于与唐晓星热切的亲吻中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贴身衣物便被一件件剥落,随意地散落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地板上。
唐晓星钟爱无障碍的拥抱,这样她能感受俞菟的不仅唇舌与双手,还有身体表面每一个神经末梢。
俞菟轻易被唐晓星挑起了情绪,她向来无法招架唐晓星的热情,她的脸颊泛起红潮,双眼雾蒙蒙的,有烟波在她眼底流淌。
热切的吻从她唇边,辗转腾挪到眉梢,到眼角。
唐晓星吻过俞菟每一寸细腻的肌肤,触感足够温柔。
俞菟的发绳也被唐晓星取掉,那一头瀑布般的,黑亮的长发拂过她的身体,美得令人心惊。
这一吻足够缠绵,悠长,翻山越岭,抵达幽寂的角落。
俞菟攀扶在唐晓星脑后的双手不知不觉收紧,朝下按的同时,像菏泽的鱼一样扬起脖颈。
她的指腹在唐晓星肩后按出白印,倏然又改为抓挠,指甲扣紧唐晓星的肩膀,情动时分浑身绷紧,在唐晓星后背上抓出触目惊心的印记。
唐晓星灌下一口热泉,舔舔唇,退后,感觉肩后推搡的力度轻了。
俞菟眼睫剧烈颤抖,等体内乱窜的电流平复,消失,她绷紧的背脊随即放松,身体前倾,脱力地靠在唐晓星怀里。
唐晓星痴恋地亲吻俞菟的鬓角,一下又一下温柔抚摸她的后背,让温存的余韵得以更久地延续。
等俞菟急促的呼吸平缓了,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唐晓星又将她抱起来,走进洗浴间。
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唐晓星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俞菟与未来得及温暖的水流。
直至水足够温热,地面也不再寒凉,她才让俞菟下地。
俞菟赤脚踩着地面,但双腿没什么力气。
唐晓星一只手搂着她,让她牢牢贴着自己,另一只手熟练地按下泵头,将沐浴露揉开,涂抹在俞菟的后背。
俞菟下巴搭在唐晓星肩上,身子懒懒的,一动不动,任由唐晓星为她提供贴心的清洁服务。
清洗流程起先还挺顺利,但俞菟身上的泡泡已经冲干净,唐晓星却还在替她揉搓。
揉着揉着,位置开始跑偏,明目张胆。
俞菟站不稳,便牢牢搂着唐晓星的脖子,两条胳膊收紧了,半挂在唐晓星身上。
可即便这样也不足够,或许因为脚下太滑,很快她的胳膊也没了力气,身子软软的,随时像要歪倒。
唐晓星的手掌抵在俞菟后背与墙面之间,利用挤压的力量将俞菟固定。
俞菟终于勉强站稳,但随即,她便迎来另一浪的拍击。
窗格外温暖的阳光在玻璃门上融化,浴室里充斥着缭绕的雾气,激烈的水流声混着溜进窗缝的蝉鸣,为她们谱一首动听的歌曲。
这澡洗了将近两个小时,密闭的空间被大量的水蒸气充斥着,几乎没有氧气留存的余地。
末了,唐晓星用浴巾将俞菟裹起来,仔细擦干,以防从浴室出去受凉。
将俞菟横起来放到床上,拉高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住,任由俞菟那一头柔顺黑亮的头发沿着床边自由垂落。
唐晓星找来吹风机,细致吹干俞菟的头发。
俞菟脸颊红润,身体疲惫但很放松,在吹风机吵闹的嗡鸣声中竟然睡着了。
确认发根完全干透,唐晓星又用梳子一点一点将秀发梳开,以免俞菟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打了结。
在俞菟身上,唐晓星倾注了十二分的耐心。
收拾好后,她又让俞菟换了个方位,舒舒服服躺进被窝,后脑勺贴合在枕头上,好好睡。
唐晓星也有点犯困,看眼时间,才四点过。
她想了想,没能抵抗被窝的诱惑,亦或说她太想陪老婆睡觉,于是掀起被子钻进被窝。
俞菟睡着了还残留一点意识,本能地向唐晓星靠近,翻身缩进唐晓星怀里,寻了个舒适的角度,很快便睡熟了。
唐晓星心里软绵绵的,扭头亲亲俞菟嘴角。
俞菟的脸颊太柔软,亲吻的时候,她的嘴唇都会陷进去。
怕吵醒俞菟,唐晓星没敢亲得太久,刚才亲了足足两个小时,她嘴都亲肿了,竟然还觉得不够。
再吻下去,怕是得嘴唇都吻掉一层皮。
唐晓星想想那个画面,感觉残暴又好笑。
她摇摇头,抛开奇奇怪怪的想法,合眼躺好,心满意足地陷入梦乡。
梦里她回到十年前学校的操场。
她像往常一样,领着田径队在塑胶跑道上晨练,跑圈热身,一圈又一圈。
某一时刻,她与一个身材瘦瘦小小的女生擦肩而过的。
内心倏然有种莫名的触动,她回头看向从她身边走过的女生,脱口唤了声:“俞菟。”
那女孩儿便停下脚步,几秒钟后,她转过身。
一张文静温雅,稚气未脱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
学生时代的俞菟,笑起来不似现在这般,温软中透着点成熟的韵味。
她是恬静的,内敛的,同时也有年轻时的稚嫩。
唐晓星停下脚步,身后所有人都消失了,偌大的操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她向前走,去握俞菟的手。
时空流转,一下又淌到十年后。
她们手上戴着亮银色的戒指,俞菟唇边的笑,多了几许温柔。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唐晓星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她用能活动的那只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快七点了。
俞菟还没醒,看样子应该还要再睡一会儿。
唐晓星小心翼翼从俞菟脖子下面抽回自己的胳膊。
俞菟被她吵到了,有点不高兴,翻身滚向床铺另一边,抱住被子,不要唐晓星了。
唐晓星被她这个动作萌到,感觉自家老婆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没穿鞋,赤脚走到床的另一边,偷偷亲一口,然后再从房间出来。
合上卧室门,唐晓星这才穿上自己的拖鞋,到浴室将散在地上的衣服依次捡起来,扔进洗衣机。
随后她又去了厨房,检查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筹备一顿丰富健康的晚餐,等老婆睡醒了就能开饭。
唐晓星一边做饭一边哼歌,油烟机嗡嗡响,成为她歌曲的伴奏。
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陷入回忆,牵扯出许多思考。
似乎她的生活就是从结婚那一刻开始改变,以前她对婚姻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只觉得有趣。
十年前的她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样享受婚姻,享受爱情。
做好饭,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走过八点半,俞菟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吧?
唐晓星回到卧室,轻轻推开门。
卧室里没开灯,但床头亮着一团浅浅的光晕。
俞菟果然已经睡醒了,但她侧躺在床上没起身,在黑暗中玩手机。
唐晓星便把卧室的灯按亮,笑她:“玩手机怎么不开灯?多伤眼睛啊。”
听见房门处的响动,俞菟果断扔掉手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从被窝下面探出来,朝唐晓星撒娇:“要抱。”
唐晓星走过去,将俞菟从被窝里捞出来。
俞菟身子软软的,没骨头似的,偏偏倒倒,往唐晓星身上靠。
她没穿衣服,身上斑斑驳驳全是暧昧的红痕,虽然已经见过许多次类似的场景,唐晓星看到还是忍不住脸热,感觉有点臊。
这时,她忽然听见俞菟的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羞涩难为情的情绪瞬间打破,唐晓星弯起眼:“饿啦?”
俞菟皱起鼻子,如实点头:“饿。”
早已过了平时用晚餐的时间,饭菜的香气哪怕隔着一道门,也无孔不入地往卧室里钻,俞菟肚子饿得咕咕叫。
这一次不用俞菟开口,唐晓星自觉地将提前找好的衣服拿过来,往俞菟身上套。
俞菟只需要伸手,唐晓星就会帮她整理好。
唐晓星埋低头,红着脸替俞菟穿上内裤,整理边缘的时候,发现俞菟腿根处有几道红痕。
她耳朵烧得通红,但又担心俞菟身体不舒服,于是指着那点痕迹,直白发问:“这儿痛不痛?”
俞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这些印记还很新鲜,在她过于白皙的身体表面显得有些刺眼,难怪唐晓星会担心。
“不痛。”她摇摇头。
这些痕迹只是看起来吓人,事实上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唐晓星放了心,继续替她穿上一条宽松的睡裤。
穿好衣服,俞菟又往堂而皇之靠唐晓星怀里:“腿软,走不动。”
她的嗓音像在水里泡过,湿漉漉的,听得唐晓星耳根子发痒。
“我抱你出去。”唐晓星对她百依百顺,哪怕俞菟这会儿要上房揭瓦,唐晓星也会帮她扶梯子。
唐晓星的臂力是真的不错,哪怕前不久刚折腾两个小时,这会儿依然轻轻松松就能将俞菟打横抱起来,行走如风。
她好像永远不会累,有用不完的精力,也永远对生活怀抱热情。
唐晓星抱着俞菟离开卧室,前往餐厅之前,还问:“要不要先漱个口?”
俞菟想了想,觉得可行,肚子的饥饿程度不至于连两分钟都等不了。
于是她脚不沾地地去了洗手间,在唐晓星怀里刷牙梳洗,完成一系列操作,又被唐晓星抱去餐厅,稳稳地放在椅子上。
唐晓星进厨房把盛好的饭菜端出来,饭碗递给俞菟之前,还问:“需不需要我喂你?”
俞菟白她一眼:“我腿软手又不软。”
让唐晓星喂她吃饭,自己饿肚子,她哪有那么专治。
俞菟说完,从唐晓星怀里抢过碗筷,见唐晓星烧了白萝卜汤,还炒了胡萝卜片,唯一一个肉菜,也是用素菜搭配做的干锅。
总之,这一桌全是俞菟喜欢的。
俞菟吃得开心,见唐晓星从容不迫给她布菜,手很稳,筷子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她忍不住问:“你胳膊都不会酸么?”
没有任何铺垫的一句话,唐晓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俞菟在说什么。
“咳。”她脸泛薄红,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回答,“不会。”
她是拳击手,每天的训练绝大多数集中在上肢,光俯卧撑就能一口气做一百个,肌肉早已锻炼出耐受性,腕关节和肘关节也很稳定,和俞菟亲热那点运动量,不足她训练时十分之一。
俞菟眼神往唐晓星胳膊上晃,感觉不可思议。
每天得多大的训练量,才能让唐晓星持久力这么好。
唐晓星接收到俞菟的目光,不知想到哪里去,她忽然放下碗筷,挽起T恤袖口,朝俞菟弯起胳膊亮了亮线条流畅紧致的肱二头肌。
“?”俞菟面有不解。
唐晓星把俞菟的手抓过来,用俞菟的食指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上戳了戳。
并不是硬邦邦的感觉,指尖触感是柔软的,但很有韧性,能感受到紧致的肌肉中蕴含的力量。
唐晓星的肌肉力量如果完全释放,一拳能打断一棵碗口那么粗的树。
“真厉害。”俞菟忍不住感慨,她当真佩服唐晓星。
“嘿嘿。”唐晓星笑得有点得意,“看到没,我这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包您满意。”
第50章
俞菟被唐晓星傻不愣登却过于直白的发言闹了个大红脸。
她呸唐晓星一口, 嘴上说着“不知羞”,然后红着脸埋低头,安安静静吃饭。
或许是因为肚子饿了,这顿饭花的时间不多, 九点刚过, 唐晓星就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 与俞菟一块儿坐沙发上看电视。
下午睡得时间久, 拢共三四个小时,短时间内也不会犯困。
唐晓星往沙发上一靠, 俞菟身子便倒下来,拿唐晓星大腿当枕头,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电视。
俞菟喜欢看老电影, 这时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很经典的爱情电影,名字叫《怦然心动》。
电影画面每一帧都很唯美, 唐晓星以前没看过。
她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了十几分钟,俞菟便和她讲前面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唐晓星对电影的兴趣不大,比起看电影, 她更喜欢观察俞菟。
俞菟脑袋枕着她的大腿,侧躺着, 面朝电视墙, 拿后脑勺对着唐晓星。
她的头发一部分压在脖子下面,另一部分自然垂落, 柔顺黑亮。
从发隙间露出一只耳朵, 粉白色, 耳廓边缘有一枚小小的红色痣, 若仔细看,还能瞧见她耳垂上有细细软软的小绒毛。
唐晓星伸手,轻轻捏住俞菟的耳朵。
俞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任由唐晓星指腹在她耳背上摩挲。
唐晓星没用力,很轻地拨弄这只小巧可爱的耳朵,有些爱不释手。
她捏着捏着,突发奇想,问俞菟:“你都能变兔子,耳朵是不是也能变兔子耳朵?”
俞菟侧过头看她一眼:“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很奇怪吗?”唐晓星表示疑惑,然后义正言辞地说,“我只是合理推测。”
俞菟甩她一个白眼,给出评价:“变态。”
唐晓星:“……哼,不说就不说。”
虽然口头上好似不在意,事实上唐晓星好奇得不得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俞菟看电视的时候,她眼睛就一直往俞菟耳朵上瞄,心里总想确认一下。
但俞菟不愿意,她也不能勉强,兀自心里嘟嘟囔囔想着这件事。
忽然,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转移了唐晓星的注意力。
俞菟帮她把手机拿过来,唐晓星解开锁屏,见微信有新消息。
韩建新:[定位]明天中午聚餐。
唐晓星回复:好。
“谁?”俞菟随口问她。
唐晓星应:“韩建新,说同学会的时间定了,明天中午。”
说着,她继续用手机键入:林惮叫到了吗?
韩建新:我给她发的消息她没回。
唐晓星:哦,好,我知道了,谢谢。
韩建新:不客气。
唐晓星回完消息就放下手机,陪着俞菟继续看电视。
她的手放在俞菟脸颊边,将俞菟的耳朵都揉红了,俞菟把她的手拍掉:“渴了,帮我倒杯水。”
“好。”唐晓星托起她的脑袋。
俞菟顺势起身,等唐晓星倒了水回来,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啜着喝。
唐晓星在她身边坐下,又问:“你今晚打算几点睡?”
“困了就睡。”俞菟回答,说完瞄她一眼,警惕,“你该不会还想来?”
唐晓星顿时脸红:“我像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俞菟打量她,笑了:“像。”
唐晓星发现她家小兔子皮得很,老喜欢逗她,而她平时巧舌如簧,到了俞菟面前战斗力急剧下降。
她一把抱住俞菟,作势要上下其手:“既然这样,我不采取点行动,对不起你的评价呀。”
俞菟咯咯笑,倒进唐晓星怀里,讨饶:“别闹,我看电视呢!”
“不准看电视。”唐晓星蛮不讲理,“电视有啥好看的,你看我。”
俞菟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反问:“你有什么好看的?”
唐晓星大受打击,伸手去挠俞菟腰上痒痒肉,大声威胁:“我不管,你快夸我好看!”
“哈哈哈哈哈!”俞菟在唐晓星怀里翻来滚去,“你好无赖!幼稚鬼!”
唐晓星继续挠:“夸不夸?夸不夸?”
俞菟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实在受不了,只能妥协于唐晓星淫威下:“哈哈哈哈哈,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哈哈哈哈,快停手!”
唐晓星挑挑眉:“早这样不就得了。”
俞菟翻身坐起来,腿一跨坐唐晓星大腿上,双手揪起唐晓星的脸,开始秋后算账:“好哇,你长胆子了!竟然敢欺负我!”
唐晓星脸颊被俞菟拧变形,嘴也嘟起来,但表情依旧得意:“反正你说了我好看。”
事后俞菟怎么算账都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俞菟还真拿唐晓星没办法。
既然如此。
俞菟抓起唐晓星的胳膊,张嘴就在唐晓星小臂上咬一口。
“嘶——”唐晓星倒吸冷气。
手臂上立时出现一个圆圆的牙印。
唐晓星觉得不可思议:“你到底是兔子还是狗?”
怎么不管什么问题都靠咬人来解决呢?
俞菟仰头朝她哼哼:“兔子急了要咬人,没听过呀?”
唐晓星扶额。
她承认还是俞菟棋高一着。
俞菟被唐晓星闹得也不想看电影了,随手关了电视,趴唐晓星身上:“我们去楼下走走。”
唐晓星看眼时间,都快十点了:“这么晚?”
“你就说去不去。”俞菟揪唐晓星的衣领子。
老婆开口了,唐晓星哪能说不,当下便扶着俞菟爬起来,两人换了衣服下楼。
这个点儿带小孩的老年人都回家了,零星还有一些年轻人在楼下散步,小区中庭的花园显得比较幽静。
唐晓星牵着俞菟的手在碎石子路上漫步,初夏时节,天气不冷不热,入夜后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晴朗的夜空又高又远,俞菟在月色下蹦蹦跳跳,月光铺在她身上,温温凉凉的。
途中,她们还偶遇一对小情侣在花园角落里接吻。
俞菟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唐晓星则不小心惊呼一声,吓得那小情侣面红耳赤地逃走。
唐晓星懵逼,俞菟哈哈笑着踹她一脚。
走累了,她们在长椅上坐下,对面花台里忽然钻出一只小花猫。
小花猫看看俞菟,又看看唐晓星,然后朝着俞菟喵喵叫,像认识俞菟的样子,找她要吃的。
但因为唐晓星在旁边,它又不敢靠近。
俞菟朝小花猫招手:“来。”
小花猫试探着朝前走了两步,但顾及唐晓星,它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唐晓星托着下巴看它:“小区里的流浪猫?它跟你认识呀?”
“见过几次。”俞菟语气软软的,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小袋猫粮,抓出几粒放在掌心,朝那小猫唤,“小猫猫,来。”
头两个月唐晓星去R市集训,俞菟一个人住,只要天晴不下雨,她每天都下楼散步,就在小区的花园里碰见了这只小猫。
小猫体格很瘦,没满周岁,身子小小的,靠近人的时候,尾巴耷下去,瞧着特别可怜。
后来俞菟准备了一点儿猫粮,下楼散步的时候如果再碰见它,就喂一喂。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想见的时候未必见得着,那之后连着两天俞菟都没见到这只小猫,接着又下了一场雨,天气转凉,她大概有三四天没下楼。
就在她自己快把这事儿忘记的时候,又在去工作室的路上见着了这只猫。
正好猫粮放在兜里,没拿出来,如今派上用场。
起初小猫不愿意让俞菟投喂,她便将猫粮放到花台边上,走远一些。
等大概五六分钟,花台里草丛轻微晃动,小猫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蹑手蹑脚靠近。
它警惕心强,并不立马开吃,左看看右看看,闻了好几下。
确认花台边的东西好像是可以吃的,它试探着叼起一口,立马往后退,隐入花丛,到了安全的地方,它才把嘴里的粮吐出来,慢慢吃。
如此往返好几次,它也不觉得费劲儿,始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而且俞菟放的那一小把粮它还没全部吃完,剩了将近一半,感觉肚子不饿了,就不肯再跑出来冒险。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次的投喂算是比较成功。
见那小花猫不再出来,俞菟就离开了。
此后半个月,三不五时能再碰见小花猫,每回俞菟都带着猫粮在身上。
渐渐的,小花猫终于对俞菟放下了警惕心,一开始俞菟还只能把粮放花台边上,它才吃,到后来,小花猫愿意从她手掌上把粮叼走。
过去快两个月了,小花猫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点,见着俞菟便会喵喵叫。
这两天因为唐晓星回了家,俞菟都没时间下楼,不知道小花猫有没有在楼下等她。
今天下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俞菟把猫粮托在掌心,唤小花猫来吃。
那小猫始终顾忌有陌生人在,看得出来它以前可能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它很难和人类建立信任。
俞菟一再诱哄,小花猫的确肚子饿,犹豫半天,它还是决定靠近,但朝着俞菟那方向绕了一大圈,行走的时候表情特别警惕。
好不容易到了俞菟身边,它嗅了嗅俞菟手里的猫粮,和它之前吃的粮是一个味道。
它探头张大嘴,不敢直接就着俞菟的手吃粮,便从俞菟手里叼走一大口,退到稍远一些,可以注意唐晓星动静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地吃。
“它胆子好小哦。”唐晓星感叹一句,“这么小小的,独自在外面怎么生活,你想养它吗?”
俞菟又倒点粮在手里,同时回答唐晓星:“它好像不太愿意跟人回家。”
如果小猫愿意被她收养,她混脸熟后就该跟着她走了。
这只猫虽然在外面过得不好,但它极不信任人类,至少目前没有要跟俞菟回家的意思。
或许以后它会改变主意,不过,就目前来说,应该没戏。
唐晓星看一眼小花猫,觉得俞菟说得也有道理。
猫猫本来就是独立性比较强的动物,这只小花猫在外面流浪了有一段时间,能活到现在,说明它适应了小区里的生活,贸然把它带走,未必就真的适合。
唐晓星靠在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俞菟的侧脸,感觉俞菟喂小猫的样子好温柔。
忽然,俞菟扭头,不期然撞上唐晓星的视线。
唐晓星微怔,脸红想把头转开,却听俞菟问她:“你还想养猫,养我不够吗?”
“啊这。”唐晓星语塞,俞菟总爱没缘由地找她茬,她想了想说,“它和你又不一样。”
小猫又靠近两步,叼走一口粮,俞菟干脆把剩下的粮放地上,回头朝唐晓星笑:“哪儿不一样?养猫和养兔子,区别很大吗?”
唐晓星被俞菟问懵了,险些被绕进去。
顿了好几秒,她反应过来:“你是我老婆,就算能变兔兔,那也是我老婆,这小猫别说还不愿跟咱们走,就算它真到我们家,也只是宠物,哪能跟老婆一样呢?”
她和俞菟可是领证结婚的合法伴侣,小猫就是小猫,又不能变成大活人。
可这念头划过脑海时,唐晓星谨慎地瞄一眼地上那只瘦瘦小小的花猫,心说:还真不一定。
兔子都能变成人,猫说不定也可以。
俞菟被唐晓星逗笑了,口头上却继续说:“宠物也不行,你只能养我一个。”
“好,只养你。”唐晓星举手投降,心里却悄悄吐槽,明明结婚那天,俞菟还说不需要她养。
但这话她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俞菟愿意让她养,她求之不得。
小花猫吃个半饱,粮剩一小半,但它不愿再上前了,朝俞菟喵喵两声,转头就跳上花丛,很快跑远。
看得出来,的确像俞菟说的那样,它不肯和人类建立信任关系,也不愿意被人收养。
俞菟拍拍手站起来,把装猫粮的小袋子封口,放回口袋里,对唐晓星说:“咱们回去吧。”
已经过了十点半,将近十一点,小区花园里都已经没什么人了。
唐晓星也起身,和俞菟手牵手往回走。
“明天如果不下雨,我也陪你下楼散散步吧。”唐晓星主动说。
俞菟弯起眼,笑得开心:“好。”
唐晓星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就算她不明说,俞菟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们回到家,洗漱完就躺床上,下午睡得太饱,这会儿依然不怎么困,俞菟转过身看向唐晓星:“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睡前故事吗?”唐晓星问。
俞菟回答她:“随便什么都行。”
唐晓星偏头想了想,和俞菟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跟你说我小时候吧。”唐晓星朝俞菟笑,“我小时候特别皮,喜欢乱跑,我爸妈都管不住我,属于是转眼人就不见了,我妈老说,我没被人贩子拐走是我们家祖上积了大德。”
俞菟眨眨眼:“这么夸张?”
“对啊。”唐晓星乐得弯起眼,“有一回我爸妈带我去爬山,半道上我跟着一只蝴蝶跑了,后来我爸妈满山找我,等他们找到我,你猜我在哪儿呢?”
俞菟摇摇头:“在哪儿?”
唐晓星说:“在半山腰的小餐馆,我吃了一碗凉皮,一碗凉面,还有一堆烤串,店家知道我没钱,不让我走,我就在店里等我爸妈来接我。”
俞菟忍俊不禁:“店老板知道你跑丢了?”
“他不知道,因为我跟他说我爸妈会来接我。”唐晓星笑着说。
那时候唐晓星大概只有四五岁,还没开始长个儿,小小的,矮矮的,手短脚短,跟店老板交谈的时候信誓旦旦,一点也没有走丢的自觉。
俞菟抿唇,伸手戳了戳唐晓星的脑门:“你可真是个人才!”
养唐晓星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很辛苦。
唐晓星说起往事轻飘飘的,但俞菟光是设想一下情境,便也跟着着急。
她能想象当时发现唐晓星丢了,时月华和唐东青该多么手忙脚乱。
他们漫山遍野地跑,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唐晓星,可在山里走丢的孩子,被野狗叼走都有可能,又能上哪儿去找?
这件事肯定把他们吓坏了,能把唐晓星找回来确实是祖上积了德。
也亏得时月华和唐东青心理素质那么好,换了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家长,恐怕发现孩子丢了那会儿,便要急疯。
而唐晓星小时候显然不止让他们伤神这一次。
“能有这么温柔的爸爸妈妈,真好。”俞菟说,“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你确实幸运。”
有一个平凡,但温馨的家庭,有善解人意的父母。
虽然唐晓星从小调皮捣蛋爱闯祸,但总有人替她兜底,成绩不好也不会受父母责难,犯了再多错,仍然能被谅解。
所以时月华和唐东青培养出热情善良的唐晓星。
人和人的际遇总是不同,有对孩子百般宠爱的,便也有不尽职尽责的。
俞菟说:“以前我老以为,只要我听话,学习好,就能留住他们,可事实上,根本没用。”
唐晓星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俞菟说的“他们”指代是谁,顿时惊慌。
她无意揭俞菟的伤疤,却也是第一次听俞菟主动说起她的爸爸妈妈。
唐晓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俞菟的神色倒是很平静,她用了十七年来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一对父母都天生爱孩子,也有不爱孩子的,甚至有些,还认为孩子是他们的拖累。
曾经因各种缘由选择组建家庭的两个人,即便后来感情消失了,也因为孩子而不能离婚。
为此他们吵了好多年,最后,把自己过得不好不能痛快抛下一切的原因归结为孩子。
他们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包养情人,俞菟在学校努力学习,考了满分的试卷,他们看也不看一眼。
曾经,俞菟也曾怀有天真的期望,如果自己成绩好,考进一流的大学,出人头地,是不是就能成为他们的骄傲。
直到那一场车祸。
刚开春,下了一场雨,雨丝又细又密。
俞菟淋着雨,捧着两个骨灰盒。
身后跟了一大群人,认识的,不认识的。
他们说她可怜,说她从今往后,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姥姥在雨中将她抱紧:“没关系,菟菟有姥姥呢。”
俞菟也觉得自己不可怜,这两个人走与不走,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或许,还更好一些。
她有姥姥就够了。
那一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一个笑话。
俞菟早就不难过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为他们难过过。
她只是感慨,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又是砸东西,又是放狠话的两个人,今天却葬在同一块墓地里。
真是人世无常。
那年高考她没考好,没有平时正常发挥的一半,是不是车祸的影响她不知道,但她不在乎。
人生本就不止这一条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比如现在,她就过得很好。
“老婆。”唐晓星小心翼翼的,握住俞菟的手。
生怕一个不注意说错话,就让俞菟掉眼泪。
俞菟觉得好笑:“你干嘛这表情?”
“你别难过。”唐晓星说,“以后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真正在乎她的人,是不看她的成绩,也不需要她听话的。
俞菟反握住唐晓星的手:“我没有难过。”
唐晓星却觉得她只是在逞强。
俞菟也没跟她解释。
往事如烟,那两个人千不好万不好,已经过去的事情,俞菟不想再提,也不会背地里再拿他们当话题。
一味地抱怨才是介怀的表现。
她不想介怀,这些事情不值得挤占她的时间。
俞菟翻身,压唐晓星身上,脑袋枕着唐晓星的胸口,然后说:“今天我想这样睡。”
唐晓星不知道这样睡着到底舒不舒服,但俞菟乐意,她便点头说好。
“你傻不傻,我要做什么你都说好。”俞菟抬起头来看着唐晓星,“你这样有点恋爱脑,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万一我是爱情骗子,把你骗得团团转,卖了你,你还得帮我数钱。”
唐晓星抓抓后脑勺:“可我没觉得不好,帮你数钱也行。”
“……”俞菟忍不住笑,“你真是没救了。”
唐晓星小狗眼闪烁着明晃晃的无辜:“那怎么办?”
俞菟睨她一眼,然后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在唐晓星嘴唇上轻轻嗫咬,啃出青白交加的印痕。
吻了很久她才松口,唐晓星嘴唇被她吻得亮晶晶的,离开时还牵出一根银丝。
那双充斥着浓浓爱意的眼神仍旧牢牢盯着她。
俞菟眨眨眼,拇指指腹抹去唐晓星嘴角晶亮的湿痕,笑着告诉她:“和另一个恋爱脑在一起,就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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