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这样,”戚雨迟回头和另外两人说,“你们先回去吧,等会儿谢泽要是回来了就先去隔壁将就一晚上。”
戚雨迟说着,跟秦嘉易使了个眼神,让他看着唐澜。
秦嘉易心里有数,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他俩很快就走了,这儿就剩下戚雨迟和谢月野。
周围没有人,小林子里挺安静的。
戚雨迟手放下来,问:“现在怎么说?要不我陪你坐会儿?”
谢月野一点头。
他们看见一张长椅就坐了,戚雨迟大概瞥了一眼,不是湿的就行,现在别的也没人去想了。
谢月野手肘撑在大腿上,整个人伏着坐。
他要是不开口,戚雨迟其实不好问。
怎么问?
虽然谢泽是他室友,但当了三年室友就吵了三年,能不算仇人都好,更别说什么能关心的朋友。
谢月野他才认识没多久,暧昧的话能随便说,这种话不能。
所以虽然戚雨迟和他一起坐下来了,但别的也做不了。
他先和谢月野一个姿势坐了会儿,想了下才抬起手,手掌贴住他后背。
贴着就贴着,也没多余的动作,戚雨迟觉得自己手心还挺热的。
谢月野脊背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中间脊柱很明显地突起,像伏着一座小山。
谢月野不出声他俩就这么一直坐着,戚雨迟微微抬头看着天。
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很糟,就是这个天还不错,隐隐约约能看到两颗星星。
看得戚雨迟都快困了,谢月野说了声:“可以了。”
他坐起来,问戚雨迟:“你坐累没?”
“才这么会儿。”戚雨迟笑了笑。
“谢泽是我弟。”谢月野说。
戚雨迟一点头,“嗯,猜到了。”
“我俩同父异母,重组家庭,两边都挺惨的,”谢月野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特别难过的情绪,声音就是正常的声音,“没人管得了他,反正就这样了。”
他说这些戚雨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谢泽这种性格一定是有家庭原因的。
“他今天剪完我帽子就来找我了,问我为什么。”
听到这儿戚雨迟压了压眉毛,“他……”
“他明天就搬走,要你还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就再去找他算账,”谢月野也靠到椅背上,话锋一转,“你在看什么?”
“星星,”戚雨迟指了下,“看到没?”
谢月野这个角度有点看不清楚,就往戚雨迟那边偏了偏头。
“哦,看到了。”
不算特别亮,但能大概看见。
“打球吗?”谢月野问,“那边有一个球场,但是比较旧了。”
“行啊,走。”戚雨迟说完走还没站起来,倒是谢月野先起来。
谢月野笑,轻轻踢了下戚雨迟脚:“不是说走吗?”
“坐累了。”戚雨迟声音都懒懒的,半秒之后一下跳起来。
“走,打球。”
学校外面这片小林子平常情侣来得比较多,换言之,戚雨迟基本没怎么来过,更不知道里面有个球场。
谢月野带着他往里钻,走过一条只有一盏路灯的小道。
两边的树很茂盛,刚走出去戚雨迟就觉得小腿开始痒,估计是被咬了。
从小路出去就是球场,四面都用铁网高高地围着,地是水泥地,线都不是很清晰了,四角的灯光打下来,戚雨迟小声说:“看着有点像监狱里那种。”
谢月野被他逗笑了,没马上带他进去,而是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房子。
“先拿球。”谢月野说着,敲了两下门。
但他也没等有人来开,推了下门便自己打开了。
是没有锁的,戚雨迟跟着谢月野走进去。
屋子很小,摆了一张旧得快要开裂的小书桌,和一把看着还挺舒服的藤椅。椅子后面堆满杂物,但被人理得很整齐。
谢月野在里面翻找一阵,摸出一颗球。
还是斯伯丁的,戚雨迟眼睛亮了下。
“你经常来这里吗?”
“是,”谢月野走在他身后,顺手关了门,“球也是放在这里的,这里平常有个大爷在守,但是太晚了就不在。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他也不锁门。”
戚雨迟把铁门拉开让谢月野进去。
这个球场虽然很旧,但是清静。
周围很少有人经过,篮球打到地上的声音是一下一下实打实的。
谢月野看得出来他心里痒,把球抛给他,说:“你自己玩会儿?”
“不,”戚雨迟一边运球一边摇头,“自己玩儿没意思,我要跟你玩儿。”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谢月野,是带点东西的盯法。
球在掌心里滚,砸水泥地上的手感和砸球场的手感是不一样的。
夏天这地被烤得很热,连带着手心也烫。
戚雨迟小时候也在这样的地上打过球,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就觉得好玩,这个感觉让他想起那个没什么烦恼的阶段。
“你截球不是很厉害吗?”戚雨迟故意的,“那我看看到底多厉害。”
他话音一落就疾跑起来。
谢月野站在不远的地方拦他球,两人身体越来越靠近。
篮球从左手换到右手行云流水,戚雨迟的脚踝微小地产生偏移,预示着他即将要去的方向。
左边,还是右边?
戚雨迟挑着眉毛,而谢月野带点笑意地看着他。
终于他选定了方向,身体往左偏移,球在右手,然而下一秒戚雨迟凭借强大的控制能力把身体拉回来,球运到左手从谢月野□□送过去,以右脚为轴心一旋,转到谢月野背后把球带走。
三步上篮,球进了。
戚雨迟把篮球抱起,小跑着回来。
走到谢月野面前,他扬了扬下巴,“你不行啊。”
“是吗?”谢月野没有很在乎的样子,“再来一次。”
戚雨迟球往地上一拍,又开始了。
这次他不玩假动作,老老实实运球,他怎么动谢月野就怎么动,两个人中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谢月野大概根本不想赢他,眼睛都不看球怎么赢,他看的只有戚雨迟。
忽然吹了阵风,戚雨迟后背一凉,谢月野眼神烫得他有点虚了,他想带球走,谢月野轻笑一声,脚抵住他的,胸膛也撞上来。
砰的一声,篮球脱手,滚了出去。
两人呼吸都很急,剧烈运动让他们身体不断起伏,吸进去的空气是凉的,呼出来的却滚烫无比。
戚雨迟比谢月野矮一些,快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偏了下头,让下巴落到他肩膀。
“喂,”戚雨迟微微抬头,嘴唇碰到谢月野的耳骨钉,“你他妈,是不是想泡我啊?”
谢月野笑得肩膀耸了耸,手在他后脑勺摁了下。
“你知道啊?”他嗓子很哑,垂眸盯着戚雨迟耳廓,“知道你还搭理我,很危险的。”
谢月野拿指腹点了下他耳朵,“你这里,好适合耳骨钉。”
“那个会疼,”戚雨迟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万一我体质不行,还增生。”
“也是,”谢月野偏过头清了清嗓子,“还玩儿吗?”
戚雨迟跑出去把篮球捡回来,“玩儿啊,好好玩儿。”
“行。”谢月野答应了。
好好玩儿就是正常打,谢月野也认真了。
他认真的时候戚雨迟是有点打不过,总感觉好像什么想法都能被看透一样。
以前很少有人能不被他的假动作晃过去。
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戚雨迟玩儿爽了。
最后一颗球他三步上篮加灌篮,跳起来把球往篮筐里送的时候手指戳到上面,疼得嘶了声。
这个篮筐连网都没有,只有一个已经生锈的筐。
戚雨迟抬手看的时候已经出血了。
谢月野走过来抓着他手腕看了眼,皱着眉说:“你这个可能要打个破伤风。”
“这筐你们平时也敢拿来打比赛吗?万一有人跟我一样怎么办?”戚雨迟甩了甩手,他哇了下,眉心还皱着。
“一般不,就随便投着玩儿,谁知道你要灌篮啊。”谢月野背过去笑了下。
戚雨迟跳上来,从后面单手勾着他脖子往怀里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啊。”
“行行行,”谢月野抓了下他圈着自己的手,松开的时候还勾了勾戚雨迟的手指,“去校医院。”
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校医院只有值班医生还在。
急诊室里很亮,戚雨迟把手伸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手有多脏。
整个手心上都是灰,医生看到之后先望了眼戚雨迟。
“你去挖矿回来?”
戚雨迟自己笑了,站起来说我先去洗个手吧。等他洗完回来,医生先给他简单处理伤口。
口子不大但是有点深,谢月野在戚雨迟斜后方站着。医生给戚雨迟倒碘伏的时候他是真疼,另外一只手抓着凳子边,手背都青了。
谢月野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还揉了揉他后颈,戚雨迟感受到,往后仰了仰,脑袋无声地贴了贴他掌心。
“你是真的有点怕疼啊……”谢月野低声说。
戚雨迟嗯了下,他这么说这句话让他麻了半边身子。
“你这个情况要打破伤风,你要不先回寝室再洗个澡,打完破伤风一天内最好都别洗。”医生说。
戚雨迟顿了下,说:“那行。”
从校医院走出来已经很晚了,戚雨迟和谢月野说:“那我先回寝室洗澡,然后自己过来打吧。”
谢月野没马上答应,嗯了声,又问:“你不想让我陪你吗?”
两个大男生要什么陪不陪的,戚雨迟觉得谢月野瞎撩,说不用了。
“那好,”谢月野倒着走了一步,“打完跟我说一声。”
戚雨迟抬手晃了下就转身走了。
没几步他忽然想回头看一眼,一转身,谢月野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眸色沉静地望着这边。
戚雨迟叹了口气,又跑到谢月野身前。
“怎么了?”谢月野话还没问完,戚雨迟拍了下他腰侧。
“谢月野,”他垂了下眼,“我上头了。”
“嗯?”谢月野笑了声,“突然说这个?”
他又问:“才上头吗?”
“我觉得你挺能钓的,你应该没多单纯,”戚雨迟就喜欢有话直说,“虽然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不算看不懂人。”
谢月野背对着路灯,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被光削出一个锋利的轮廓。
就一个根本看不清楚的侧脸都够帅了。
“嗯,”谢月野应了声,“想说什么?”
“你现在跟我说喜欢我,不如跟我说想干..我,这样我可能比较相信,”戚雨迟提醒他,“但是我觉得你得想清楚你要什么。”
戚雨迟微微抬头看他:“诚实点儿跟你说,我以前被人渣过,所以有心理阴影了。你要是想要一段长久一点的关系,我们太快了。你要是只想玩玩,那随便。”
谢月野皱了皱眉,“我之前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反正决定权不还是在我手里?”戚雨迟之前拍他腰侧的手还没拿开,摸到他后背又拍了下,“自己想想啊。”
他这么说完觉得自己还挺帅的,刚要走又被谢月野拽着手腕拉回来。
这一下拉得很猛,戚雨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栽进谢月野臂弯里。
谢月野手肘卡着他脖子,戚雨迟仰着脸看他下巴,笑了:“怎么了哥?”
沉静片刻,谢月野低了下头,嘴唇几乎碰着他太阳穴。
“你可以都相信,我还挺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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