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耳边的低语并没被玉黎清听进心里, 他长不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对男子的身躯长什么模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只管把这位祖宗伺候好,等到明年开春, 把他送回梁京去,身边就清静了。
半边胳膊被江昭元紧紧的缠着,玉黎清感觉自己手上像挂了一只小狗似的, 又重又热, 闷声道:“你好好坐着,别扒着我。”
少年解释道:“车马颠簸, 我们要靠的近些才不会晃。”
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借口。
玉黎清却不听他瞎说,直道:“马车走的那么慢, 哪里会有颠簸, 你还是快松开吧, 我的手臂都要被你给勒麻了。”
又一次被拒绝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失落的松开手, 坐到马车一角自闭去了。
马车行驶在田间地头, 从田埂边的路上转到驶向南边的小路,外头淋淋雨声如同水碎玉入水, 滴滴嗒嗒,灵动悦耳。
玉黎清撩开窗帘, 外头一片雨幕, 平整的田地间里面能看到几个带着草帽, 身披蓑衣的农夫在疏通田间的排水沟,拿着铁锹在田间行走,时不时抬头看看雨势。
被雨雾化开的夏日的浓绿流淌在天与山相接的云海中, 飘在山顶的白雾仿佛是从天顶溢出, 流到山间。
眼中的一切都美的诗情画意, 玉黎清微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被雨打湿的,空气带着凉凉的潮湿感,充满整个胸腔。
她早该出来走走,这样的景色,在扬州城里可见不到。
耳边雨声合着车辙声滚滚向前,玉黎清从满眼青绿的雨中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身边好像有些安静。
她悄悄瞄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少年,发现他端正的坐在角上,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不情不愿,神色幽怨着,顾影自怜。
他这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她不让他搂着胳膊,被他记恨上了?这会儿该不会是在心里怨她吧……
看不出来他还挺小心眼的。
玉黎清伸出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一下,小声问:“江昭元?”
“嗯?”少年转头应她。
玉黎清主动找话,指着车窗外说:“你看看外头的雨景,可美了。”
一番惊叹却没能激起少年的兴趣,窗帘随着马车的行走轻微摇晃,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一眼外头,淡淡道:“一场雨淋的到处都潮湿又泥泞,有什么好看的。”
玉黎清只当他是在跟自己赌气,笑说:“那天诗会上,我瞧见有人画山水雨幕,你不是也看过吗,如今亲临其中,就不想瞧瞧这景色?”
“无趣。”江昭元低语。
玉黎清隐隐也觉得不对。
平常人不喜欢下雨不喜欢热天也是常事,但江昭元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更多时候是看什么都说无趣,就像是从不把什么东西放在眼中似的。
以自我为中心,除了自己以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管对是秦家人,还是对这并无过错的雨,都过于冷漠。
玉黎清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没法儿说他的不是,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脾气和处事方式,她没法和他争论,便从旁劝解说。
“有些东西只看表面的确是无趣,但若是稍微了解一些,多看多感受,或许就能发现其中的妙处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答她:“我不想了解,也不想感受。”
他从来不能从旁人身上得到感情,比起所谓的共情,他更喜欢看到别人痛苦又不甘心臣服的表情,那样他心里才能稍微有一点愉悦。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那么渴望那种短暂的愉悦了,他有了清清,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比他从踩在那些凡夫俗子身上的感觉要好的多,心脏轻飘飘的,仿佛洗掉了所有的淤泥,只要依偎在她怀里,就能感受到最温柔的爱意。
所以,除她之外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令人难过的是,清清并不总是允许他的请求,就像刚才,他只是想挽着她的胳膊而已,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她都不愿意。
清清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想来想去,江昭元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和她成亲,只有成为真正的夫妻,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对清清做所有他想做的事。
但是他开不了口,清清已经很严肃的对他说过不许再提成婚的事,如果他又问起来,清清一定会生气的。
虽然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江昭元更喜欢看她的笑脸,像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眼角眉梢永远流露着天真的快乐,这是独属于清清的魅力。
江昭元转头看她,却对上一张似有预谋的脸,紧接着,就察觉到手掌被抓住了。
少女的手软软的,覆在他手背上,随后将他的手抓在手里。
雨天寒凉,江昭元的身子也跟着暖不起来,从少女手心传来的温度鲜明的烙印在他的肌肤上,江昭元脸颊微红,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羞涩起来。
她想做什么?
江昭元还没问出口,便察觉到侧腰摸上来一只手,被她摸到的地方痒痒的,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整个人便被玉黎清捞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清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依旧很喜欢,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期待着她主动与他拉近距离。
两人并排着坐在一起,往玉黎清那边靠过去,江昭元微微闭上双眼,想趁机靠近她怀里,手掌却被玉黎清抓着伸了车窗外。
微凉的雨丝打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一冷一热的触感交织在肌肤上,让江昭元感觉无所适从。
他疑惑的看向玉黎清,“这是做什么?”
玉黎清微笑说:“我看你快把自己关进小黑屋里了,让你淋点雨清醒清醒。”说着,往他面前凑过去,“感觉怎么样?”
江昭元收回手来,感受着手心手背丝丝凉凉的潮湿感,木讷道:“不喜欢。”
看他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玉黎清才调皮耍了个机灵,没想到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的心思可真难猜。
玉黎清心感失落,收回了搂在他腰上的事,倚在身上的少年却没坐正回去,反而顺势往她怀里蹭了过来,绵绵的像块米糕。
他轻轻触碰她的手指,握在手中,送到脸侧轻蹭,呢喃道:“但是喜欢……和你牵手的感觉。”
听他这样说,玉黎清莫名有种被夸奖的感觉,不好意思的笑着,“是吗?”
“嗯,也喜欢被你抱着。”少年微笑低语。
“哦?”玉黎清忍不住得意起来,调笑说:“我不过比你大了半岁,你喜欢被我这么一个小女子抱着,不觉得羞人吗?”
“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少年枕在她肩膀上,声音越发轻柔,像是外头飘过的雨丝,细细一点落下来,滴在玉黎清的心里,啪嗒啪嗒。
都被他这么夸了,玉黎清怎么再好意思把他推开,顺势搂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下雨天挺冷的,权当是帮他取暖了。
三辆马车有条不紊的驶进林中,雨幕和头顶的草帽遮蔽了车夫的视线,没人注意到有几个人骑着马,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
几人互相看着眼色,借着雨势遮掩衣着与容貌,始终与马车保持距离,保证自己不被发现。
——
山间密林中,几个穿着蓑衣的男人扶着树干在临终艰难前行,脚下松软的土地,一踩一个坑,走在最前头的人回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人。
鼓劲儿道:“哥儿几个走快点儿,等办成了这桩买卖,有的是赏钱拿。”
一行七人,排成一队零零散散的往前走,有个人体力不够快跟不上了,扶着被泥水溅湿的裤腿说,“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人去,他们该不是戏耍我们吧。”
旁边闷声前行的人转头道:“银子都拿了,还能有假的?”
又有一人尖声利嘴道:“你要是不信你就回去,把你收的钱交出来,之后我们赚了大钱,也没你的份。”
“可别,我就是发句牢骚。”那人应了声,闷着头追赶上去。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的山路依旧蜿蜒没有尽头,起起伏伏,像一条褐色的龙盘旋在山间。
山间路滑又不太平整,车夫尽量放慢速度,但还是被路上零星的石子颠簸了车辙,一下接着一下,带动马车轻微的摇晃。
再往里走,落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响在头顶,淅淅沥沥,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哀嚎穿过雨声传了过来。
头一回听到这种古怪的声音,玉黎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慢悠悠的钻进耳朵里,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低沉而悠长的狼嚎,又像是野兽低低的哭泣声。
玉黎清警惕起来,问江昭元:“你听到了吗?”
“嗯,好怪的声音。”少年半靠在她怀中,听到这声音,眼底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只趁机环住了少女的腰身。
玉黎清侧过脸看他,少年好看的脸颊压在他肩膀上,把脸上的软肉都压软了,露出软乎乎的弧度。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少年光洁的额头下眼窝深陷下去,一双明亮的眼睛又大又润,再向下便是软软的脸颊和被挤的像金鱼似的红唇,格外可爱。
他这样搂过来,就好像是害怕了,在寻求她的保护似的。
玉黎清不信鬼神之说,就算秦钰跟她说了这边山里闹鬼,她也不怕。颇有责任感的抱紧了江昭元,还不忘调笑他:“你不是说世间没有鬼怪吗?”
“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少年坚定道。
一本正经的表情倒像个成熟的大人,只是他现在缩在别人怀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保护她的样子。
“哈哈哈。”玉黎清被他逗笑。
听到她不信任的笑声,江昭元正经道:“我是认真的。”
“嗯嗯。”玉黎清眯着眼睛,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青天//白日,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外头车夫突然拉起了缰绳,因为马匹本就走的缓慢,这一突然之举并没有惊到马匹,骏马踏在原地,不安的喘息着。
“怎么了?”玉黎清第一时间撩开门帘。
车夫坐在前面,紧张道:“路上有人。”
按理说在路上看到人是常事,不该如此惊慌才对,玉黎清定睛往前面路上看过去,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处,有几个人从一旁草丛里走出,正气势汹汹的往他们这边过来。
距离再近些,玉黎清才看清楚,他们手上拿着刀!
身上带着利器,必然不是普通的村民百姓,难道是山匪、逃犯?
玉黎清按住车夫,安抚道:“你别害怕,控制住马匹,别生出意外。”
车夫小心的点点头。
说话间,七个带着刀的歹人已经走到了马车前,站在最前头的大汉把刀往前一指,剩下六个立马将三辆马车围了起来。
那大汉在最前头高声喊道,“打劫!把你们身上所有钱交出来!”
玉黎清问他:“只要把钱给你们,就能放我们过去吗?”
瞧见说话的是个妙龄少女,大汉心里有了底,喊话说:“兄弟们谋财不害命,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自然放你们过去。”
“那好吧……”玉黎清应了下来。
“等等。”江昭元拉住她的手,把人往回带,让她坐回了原处,自己撑起伞走下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大汉佯装着凶狠的模样,眼底却是藏不住的高兴,钱财还没到手,就这么开心?拦路抢劫的都是自己上手抢,像他这种让人主动把钱财交出来的,还真是少见。
江昭元冷声道:“先前没听说这一带有山匪,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事,大汉有些紧张,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慌乱,“哪来这么多问题,爷就是想来弄点银子花,再敢多问,爷就拿你祭刀。”
一边说着,抬了抬手里的刀,想吓退这个小公子。
江昭元冷笑一声。
拿刀的姿势都不对,真是个蠢货。
他直言道:“看你们的衣服装束,先前在扬州城柳花巷西街那边混迹吧,为什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岭里来劫财?”
闻言,大汉拉了一下身上的蓑衣,遮了遮自己的衣裳,怒道:“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再多说一句,我把你砍成两半扔到山里喂老虎。”
说着就往江昭元面前走过来,攥着刀柄,一副要杀人灭口的凶相。
玉黎清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挡在江昭元面前,赔笑道:“别别别,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待大汉怒气稍微小了点,她又回身同江昭元大声道:“别跟他们争了,不管是山匪还是地痞,既然挡在这路上,那咱们就交了过路费求个和气平安吧。”
听到这话的大汉,满意的笑起来,“还是小姑娘懂事。”
江昭元抬手把油纸伞往她那边倾斜过去,看到她给自己使眼色,微微晗首,不再多言。
玉黎清走到马车后头去,对着后面吆喝,“大龙二虎,快把银子给各位兄弟送下来。”
马车里应了两声,“是。”
几个“山匪”眼巴巴的瞧着后头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家丁,一人手上拿了两袋沉甸甸的的银子,直看得他们眼睛都直了。
两个“山匪”赶忙走上前去接银子,家丁走到人身前,却没将银子双手奉上,而是抡起了手上拳头大的钱袋子,重重的砸在了“山匪”头上。
“山匪”们个个长的壮实,脑瓜吃了这重重的两下也要范迷糊,一个直接晕了过去,还有一个扶着马屁股才没倒下去。
事情有变,“山匪”们不由得慌乱起来,拿着大刀往家丁身上砍过去,马车里立马又窜出两个家丁,手无寸铁,竟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
领头的大汉见事不妙,冲向了看起来最柔弱好拿捏的少年。
先抓个人质在手里,不能把雇主交代的事儿给搞砸了。
少年一手撑着伞,轻轻往后一退,躲开了大汉的动作,伞沿边滚落雨珠,连伞柄都没动一下。
玉黎清见状,立马把少年圈进了怀里,怒道:“不许动他!”
大汉猛扑落了空,踉跄了一下才再次站稳,再要去抓他,面前就多了个男人。
方毅一拳上去,把大汉脸都打歪了,一击打中他的手腕,大汉虚握在手里的刀瞬间掉了下来,眼见自己几个兄弟都被抓了,大汉转头就跑。
钱没了是小事,被抓了上府衙过审才是大事。
“方毅。”江昭元轻唤了一声。
方毅立马追过去,三步追上了大汉,一个扫堂腿将他放到,脸朝下正正当当的扑进了积在地上的泥水中。
轻松拿下七人,家丁们把人绑好了手脚带到玉黎清面前站成一排。
玉黎清疑惑问道:“你们真是扬州城里的?下雨天不远千里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刚开始听江昭元说他们是扬州城里的地痞流氓,她还有半分不信,这会儿瞧过他们这么差的身手,是不得不信了。
七人谁都不敢答话,只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躲在马车上的若若从旁路出头来,小声提醒,“小姐,您注意些……”
听她这么说,玉黎清才回过神来,松开了被她圈住的江昭元,清咳两声,“你们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只能把你们送去府衙请府尹大人定夺了。”
江昭元在一旁补充:“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是要押到菜市口砍头的。”
七人打了个哆嗦,正犹豫着要不要交代,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
骑在马上的人大声喊着,“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玉黎清有点儿懵,按理说下雨天在山间老林里应该很难碰到人才对,怎么就这一会儿,来了两拨,这么巧吗?
来人从马上下来,玉黎清看清他们的脸,认出他们是大伯家里的下人,心中骤然警惕:她这回出来,连父亲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大伯家的人怎么会找过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
领头的人说道:“晟公子从二老爷那里得知小姐私自出城,担心您会遇到危险,特意派我们过来保护小姐。”
玉黎清狐疑地看着他,突然扬起微笑,“来的正好,我刚抓到了几个山匪,你们把她们押回扬州城里去吧,也算是帮我的忙了。”
“这……”那人有些意外,看到被捆住手脚的七人,有些犯难。
小姐给了吩咐不好不做,但他这次过来只带了四个人,要是都去押送山匪,那还怎么跟在小姐身边监视呢,回去不好和公子交代啊。
“还不快去?”玉黎清盯着他。
站在她身旁撑伞的少年突然眉头紧锁,一阵悠长的哀嚎声穿过树林,一支利箭夹杂在诡异的声响中直冲过来。
“当心。”江昭元提醒一声,扯了玉黎清的袖子往一旁侧去,躲开了那羽箭。
羽箭不偏不倚,正扎在了玉富家下人骑来的马匹上,骏马吃痛嘶鸣,高高抬起前蹄胡乱挣脱,惊得后面几人的马也跟着乱起来。
“有埋伏,当心!”方毅大声道。
受了伤的马四处乱撞,雨水冲刷着鲜血淋到地上,马车周边顿时乱了起来。
不知利箭来处,众人纷纷找地方躲藏,玉黎清这会儿才知道害怕,刚刚那箭从她身边飞过,带起强有力的风,仿佛要把她的脸都刮破了。
那一箭射到马身上,没进去好长一截,鲜血四溅,玉黎清瞬间就想到自己的死法——利箭穿心。
那穿透心脏的疼痛感仿佛现在还能回想起来,连呼吸都痛,身子是彻骨的寒冷,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她的人生不能这么短暂就结束了。
“怎么回事啊?”她紧张的抓住江昭元的袖子,声音都颤了。
刚被流氓拦路抢劫,怎么又来了一波,还没瞧见人在哪里,就被放了暗箭,万一有人被伤到,她可难辞其咎。
“别怕。”江昭元将她护在身后,抬起伞沿看向箭来的方向,阴沉的目光凝视着躲藏在树叶后的人影。
雨声未歇,悠长的悲泣声像被拉长的满是破洞的旧布飘在林间,只听那声音便让人惊恐万分。又是两只箭射过来,并不冲着人,而是对准了能带人逃离的马匹。
意识到对面是山匪,玉晟派来“保护”的下人纷纷骑上马,一边躲着箭一边往后退。
这时,前头树上陆续跳下来十几个衣着粗糙、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背着弓箭,腰间还别着长剑匕首,一看就是刀尖饮血的亡命之徒。
见状不妙,玉晟的人猛拍马腹,头也不回的逃开了,一边逃一边还要大喊:“小姐别怕,我们这就去搬救兵!”
人都逃的没影了,还装作忠心耿耿。
被绑在原地的七人也惊得肝儿颤,他们只是过来装“山匪”抢点银子,怎么就碰上真山匪了!
后头来的这一帮显然比被抓的这几个要凶神恶煞,玉黎清看着他们在雨中渐渐靠近,心中隐有不安,她一个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虽然家丁们有点身手,对付流氓地痞绰绰有余,但碰上真山匪,恐怕难以应付。
“小姐……”家丁们站在一旁,也有些心慌。
“先别乱动,保命要紧。”玉黎清稳住众人,自己心里却没有底。
是她把人带出来的,万一出了人命,她怎么跟父亲,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来人众多,真要打起来必有伤亡,听到玉黎清的话,江昭元沉了沉眼色,示意方毅不要轻举妄动。
山匪走到眼前,打量着衣着最为鲜亮的二人,挑眉笑道:“敢大摇大摆的来我们黑风寨的地盘,你们胆子不小啊?”
“这位大哥,有事好商量。”玉黎清小声道,“咱们和气生财嘛。”
她想讲道理,谈谈条件,山匪却不是能听得进话的主,高喊一声:“都捆起来带回寨子里去!”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被捆住手腕,被山匪前后左右围了一圈,带进林中。
走在林中,头顶落了一路的雨,玉黎清心中自责不已,她该听秦钰的劝才对,怪不得周家没去南边收购,原来是有山匪盘踞在路上。
都怪她一意孤行,牵连了他们。
小声向走在身边的江昭元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少年被绑住手,身姿却依旧如青竹挺立,不露丝毫惧色,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山匪,寸步不离的护在玉黎清身边,平静道:“雨要下大了,刚好去他们寨子里避雨。”
因他的镇定感到意外,玉黎清小声问:“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少年侧过脸来,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晶莹的雨珠划过脸颊,落到下颌上,衬得他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白嫩。
玉黎清没他那么镇静,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凶的匪徒,又自责又害怕,反观江昭元像是丝毫没察觉到现在有多危险,提醒道:“他们有刀,那么大呢。”
“不过匹夫之勇。”少年冷声道,“这里面没有人能做主,要进了寨子才能见到他们当家的。”
玉黎清不解,“你怎么知道?”
这些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凶神恶煞,还有几个脸上有疤,赤着半边胳膊,实在吓人。
两人的悄悄话被身后的山匪听到只言片语,立马吼道:“快走,不许说话!”
沿着山间隐藏在灌木丛中只容一人通行的小路走了许久,向上抬头已经能看到从天顶接到山顶的雨雾,行到山麓处,才隐约看到隐藏在密林之下的山寨。
一行人被抓进去,连带着马车上的东西也被连扛带拖送进了寨中。
领头把他们抓回来的人吩咐道:“把他们关起来,这个小姑娘……要单独关着。”说着,色眯眯的盯着玉黎清。
被那直白的眼神吓到,玉黎清心里一哆嗦,江昭元挡到她面前,出言道:“她得和我在一起。”
山匪不屑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我们是夫妻,她离了我会害怕。”江昭元不动声色道,“你们绑我们是为了赎金吧,要是我娘子受到惊吓有什么闪失,你们不但要不到钱,我岳父也不会善罢甘休。”
“夫妻?”山匪打量着年岁不大的二人,看着的确是富贵人家,既是同行,必然关系不一般。
犹豫了一会,吩咐道:“把他们两个关到西院,剩下的扔去柴房。”
随即上来两人将玉黎清和江昭元带去西边,身处龙潭虎穴,玉黎清怎么都不自在,紧张的腿软。
两个大汉将二人送到院里,推开一扇房门,让两人进去,威胁道:“你们两个老实呆着,别动歪心思,不然当心小命不保。”
玉黎清低着头,半晌没回过神来。
大汉看她垂着头像只被赶到墙角的小鼠,脸色发白被吓得不轻,嘲笑说:“大小姐别哆嗦了,快让你的小相公哄哄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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