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当日来投奔曾远,也是按照别人的指示才知道翻过这座山能到西水村,毕竟当年他跟着父母来西水村时坐的是牛车,走的还是大路,早已记不清路线。
当日他虽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半路,但好歹是自己一脚一步走过来的,尚有些记忆。
两人走到他当时晕倒的地方,方木还特意指着那棵树笑问朝颜:“你说来日我俩喜结连理,可要请它也喝一杯喜酒?”
他仗着方赵氏那一闹得到了朝颜的承诺,越来越没个忌惮,朝颜不知他的心是否如自己一样,偶尔也会有顾虑,但总是很不争气地为他的一言一行心动。
有时朝颜也会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总不能让木哥也像他一样,心悦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就当他是在哄自己,反正自己也爱听,就像现在这样,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胆子就会大一些:“什么时候?”
方木没料到他会反问,一时间愣住:“嗯?”
“成亲,什么时候?”
“...”要不是那双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方木还真就被朝颜骗了过去,他扫了眼朝颜左边的耳朵,决定把这个问题丢回去给对方:“你觉得何时合适?”
这回轮到朝颜说不出话,可不仅仅是耳朵,连脸都慢慢红了起来。
山路两旁的青树伸展着枝丫想要捅破个天,奈何只盛了点阳光倾泻下来,朝颜今日又穿着灰绿色竖褐,阳光照射下的青绿色光影落在他身上,衬着那点红让他有股说不出的好看。
当日方木把这人的脸擦干净,只觉清秀,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平淡也可以勾的人心神向往。
这段去庆远镇的山路除了方木一般也不会有人走,于是他大胆向前一步,微微垂下目光,催促朝颜:“你说话。”
朝颜被他逼得退后一步,脸是红的嘴巴是烫的:“什...什么?”
若是以往,方木便也适可而止了,只是今时他不想,他盯着朝颜抿在一起的嘴唇,咄咄逼人道:“成亲。”
朝颜直视他的目光,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自然是越快越好。”
方木嘴边的笑意再掩不住:“好,只是我马上就要出门了,时间来不及,等这次走商回来,我托人挑个日子,咱两就把事办了。”
“!!!”朝颜完全没明白,他们明明是去庆远镇的路上,怎么就把婚事敲定了。
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但这不妨碍他的疯狂心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能当场给方木展示一个真心实意,可又觉得不真实,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疼的。
方木含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看他傻乎乎地捏自己的脸,什么也没说,伸过手去,把惦念了一整夜的柔软握在了手里:“走吧,再晚些又该热了。”
朝颜乖乖被他牵着走,山路崎岖,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却如履平地。
后半段路两人再没说其它的事,只方木在前面走,看到坑洼会提醒朝颜小心。
这会天气热,两人又是男子,朝颜的手被他抓在手心,能感觉到一片滑腻。
可方木不放,朝颜也不会让他放。
他们牵手了啊!
方木为什么不说话朝颜猜他的性子本就是如此,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成亲和牵手这两件事。
就像当日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木在方林面前叫他小名一样。
那晚上他想的全是‘木哥叫我颜颜’...一直在脑海里重复,导致他比以往晚了半个时辰才入睡。
这会他也正神游天外呢。
方木牵着走神的朝颜一直到庆远镇。
还是那段路,出了山再走百来丈就是庆远镇的门口。
看着人来人往,或商贩推着摊子、或农民挑着担子进进出出的庆远镇,方木对朝颜介绍道:“庆远镇历史悠久,因着水陆两通,一直都很繁华,每逢一四七还是市集日,只是我们这次来的不巧。”因为今日是二十六。
朝颜见他还没有松开的迹象,心情忐忑的同时也生了点炫耀的心思,于是悄悄地握紧了些。
方木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向下瞥了眼,心想自家未婚小夫郎真真是与众不同,换成旁的哥儿,早就把他手甩开不说,嘴里还得念着于理不合。
不过他家未婚夫一向真诚。
“我买东西一般都是在南市,我们去那边逛逛。”
朝颜嗯了声。
两人便一同往南市去。
要说两男人牵着手在大街上走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会瞧个热闹,何况人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大都内敛含蓄,极少数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
不过也只是瞧一眼,难道还不准人家夫夫感情恩爱了?
南市作为庆远镇的贸易中心,自是络绎。
跻身在人潮中,方木问朝颜:“你想买什么?”
“先去买菜?”朝颜的脸到现在都还是红的。
方木点点头,带他去了张屠夫那。
张屠夫正在给前面一位客人称猪肉,忙完了见他们成双成对站在一处,很是惊讶,问方木:“这是你夫郎?”
方木点点头:“是我未婚夫。”
张屠夫扫了他们相握的手一眼,心想感情真好,只是未婚夫夫就敢牵着手大摇大摆出门。
面上神色不变,笑眯眯问道:“何时摆酒?”
“还得过段时日,我今日带他过来认认门。”方木说道,又像朝颜介绍道:“这位是张屠夫,日后你就来这买肉。”
朝颜对着张屠夫点头示意。
张屠夫看着他那一张不知是晒红还是因为什么红的脸,又想方木眼光不错,这未婚夫甚是清秀,赏心悦目。
不过方木自个也是个俊小伙,要不是张屠夫没有合适的女儿,早就想把方木变成自家女婿。
方木对张屠夫道:“还是老样子,给我称三斤猪肉。”
张屠夫依言给他切了三斤,用芭蕉叶包好给他。
要给钱了,手没法再握在一起,朝颜松开,背到身后悄悄蹭掉一手心的汗,然后才去掏钱袋子。
他不知道方木身上还剩多少钱,担心不够,就把方木给他的那一百文带了出来。
方木却没让他付,用仅剩的七十文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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