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林暮烟从不做这种假设, 她怀疑过任何人,但都不会怀疑李琼灵,她看着席闻均的眼睛认真道:“不会有这种可能。”
“你对她的信任过盛了。”席闻均平声说道, “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 并不是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又想说些什么?”林暮烟瞥了席闻均一眼, 眼神淡淡,“我不反对你说的,但前辈为人如何轮不到我来评价, 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一直在背后针对我,那你说的将毫无意义。”
“如果有呢?”
“……”林暮烟一怔, “什么?”
席闻均看着林暮烟错愕的表情轻笑一声:“开玩笑的。”
林暮烟无语道:“并不好笑。”
过一会儿, 老板将鱼粉端了上来, 两人的味道都差不多,关于李琼灵的话题也就此终止。
林暮烟尝了一口汤,味道酸酸的,汤底很鲜。
“味道确实不错。”
这话是席闻均说的。
林暮烟抬头去看,他的口味刁钻, 能真被他夸上一句, 那只能说明味道是真的好。
晚上店里的客人不多,老板在另一桌休息, 许是觉得无聊,主动跟他们攀谈起来,拉起家常。
自然不免俗套地问起他们是不是情侣。
席闻均笑着解释:“还在追。”
老板一听,玩笑道:“小姑娘,这小伙子这么帅都不答应啊?”
闻言, 林暮烟差点被豆腐呛到, 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找男朋友还是要挑人好的。”
老板哈哈大笑道:“这话倒是不错, 可不能只盯着好看,人好才是最要紧的。”
席闻均接话:“那我一定做个好人。”
安静的鱼粉店,空气中突然捕捉到林暮烟很轻的笑声。
席闻均侧眸看她,两人对视,却又没去交谈。
老板没再打扰他们,起身去了后厨。
吃过饭后,他们离开鱼粉店。
他们徒步往前走,来到城楼附近,这里算半个旅游区,夜市才刚刚开始,前面的整条街都处于热闹喧嚣地状态,不少食物的香味传来。
林暮烟馋的不行,她望了一眼街头的诸多烧烤摊,抿唇咽了下唾沫,有些后悔方才去吃了鱼粉。
席闻均牵起嘴角,问她:“还饿着?”
“不饿。”林暮烟往前走,“我就看看。”
他们再往里面走了些,夜市人杂,有人撞了林暮烟一下,席闻均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牵住了她的手腕。
林暮烟捋了捋乱掉的碎发,有几分慌张躲避着席闻均的目光:“我没事。”
“嗯。”
席闻均声线平淡,牵着她的手却未松开。
他们路过烤鱿鱼的摊位,林暮烟驻足在摊位前,还是没忍住要了几串鱿鱼。
等待的时间里,席闻均问起关于《白桦林》的疑问:“为什么他们不逃去别的城市生活?双双赴死,不觉得不符合逻辑吗?”
林暮烟笑了声,反问道:“你怎么确定就是双双赴死?”
“不是吗?”
林暮烟说道:“最后那一幕是帕维尔,又并非帕维尔。”
“其实我的理解是帕维尔早就死在求见尤利娅的雪夜了,才有了尤利娅的那一句‘你来见我总在雪天,为什么你的身体总是冰冷’。尤利娅始终不愿相信,以为帕维尔还在陪伴着自己,殊不知没人能扛过那样寒冷的夜晚,哪怕是深爱着她的帕维尔。”
“所以结局只是尤利娅的幻想?”
林暮烟接过老板递来的烤鱿鱼,拿出来一串咬了一口,往前走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尤利娅从未离开过阁楼,太过思念的缘故导致她精神恍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以为自己见到了帕维尔,实则那只是一位可悲少女沉沦的幻想罢了。”
“不过剧本里没提,所以结局最终还是看观众的理解,任何可能性都会出现,我也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席闻均垂眸看着林暮烟,说出自己的理解:“那会不会是尤利娅为了永远和帕维尔在一起,将他杀死,她抱着的或许只是他冰冷的身体。”
这一席话,吓得林暮烟刚咬住的鱿鱼顺势掉了下去,她微张着唇,不可置信道:“没、没这么变态吧?”
“看给你吓得。”席闻均得逞般地笑了笑,“快吃吧,一会儿快凉了。”
林暮烟剜了他一眼:“神经。”
快走到夜市的尽头时,林暮烟瞅着袋子里吃剩的木签。
席闻均看她的动作,勾起唇角问道:“这些多少钱?”
林暮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席闻均:“不是你付的钱吗?”
“……”席闻均也怔住,“我没有。”
他只顾着听林暮烟讲话,没记起这事。
“我也没有!”
……
两人又折了回去付钱,老板说看他们聊着天离开,叫了声他们,没得到回应就想着算了,后面还有生意不能耽搁。
席闻均付过钱后,老板说着谢谢,林暮烟只觉得脸上挂不住,红着脸说不好意思离开了摊位。
谁知这人脸皮实在厚,完全看不出尴尬不说,还在一旁玩笑,惹得林暮烟差点发火。
席闻均连忙认错。
走出夜市,到了外头的街区,有不少看起来像是网红在城墙下拍照,也有一些街边乐队也表演。
有几个少年组建的乐队吸引了林暮烟的注意,其中主唱的声音偏低沉,弹着电子琴深情演唱许廷铿的《痛醒》。
席闻均见她沉默,低声问道:“想起明炽了?”
林暮烟一顿,回头看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歌词误会了,她摇头:“早忘了这人了,况且我也没多喜欢他。”
席闻均没再多问。
沉寂片刻,乐队的歌也换了下首,林暮烟才出声问:“你怎么总是提明炽?”
“也没怎么,就嫉妒吧。”席闻均的声音平静,“他见过大学时期的你,也同你有过三年的时光,你也真实地爱过他。而我们之间只有我对你的算计和伤害,甚至没有真正相爱过,这是我的错。”
林暮烟垂眸,安静了会儿,才说:“不是这样的。后来我自己也想过为什么当初能够那般干脆放弃明炽,本质原因还是我不够爱他。”
“因为我爱你,连同你的错也是。”
席闻均顿住,“你是说……”
“是,我爱你。”
席闻均始终不解:“为什么?”
林暮烟对上席闻均的目光:“我想说,如果爱你是错的,那就这样错下去吧。我承担得起。”
她并非是不计后果的性子,只是深思熟虑之后,她愿意为了眼前这个人再错一次。
将自己麻醉在他深沉的爱里。
她甘愿自作自受。
话音落下许久,席闻均低声说:“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林暮烟坦然道:“不然呢?我说的话有这么假吗?”
“不假。”席闻均神色愣愣,“我只是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突然?”
分明只是一次寻常的交谈,他甚至不曾去提及。
林暮烟笑了声:“因为你来看了我的舞台剧。”
席闻均依旧疑惑。
“陪我吃了鱼粉。”
“逛了夜市。”
说着,林暮烟踮起脚,拉着席闻均的衣领往下,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她始终是睁着眼,并不沉迷。
因周围人多,这吻只持续了一秒。
席闻均低头看她,嗓音沉沉:“你做什么?”
“我爱你。”
席闻均思绪顿住,声音却是先于意识:“我也爱你。”-
他们沿着城墙原路返回,路程虽然不算太远,但还是有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默契地消磨起余下的时间。
快要下雨的缘故,空气中闷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味,让人一时呼吸不匀起来。
席闻均跟着林暮烟的脚步,指尖碰了碰她的手,头一回感觉到了不由自主地慌张感。
下一秒,林暮烟的右手躲掉席闻均的接近,抬起挽上他的手臂,左手轻握住他的手。
席闻均心口一凛,转而才笑了,回握她的动作紧了些。
回到车上,席闻均开了空调,将风口调了下,以免吹的林暮烟头痛。
他无意问起:“之后什么安排?”
林暮烟想了想,回答道:“宣传和代言拍摄,之后就是进组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抬眸:“什么?”
“是去你那,还是我那?”
林暮烟放在腿上的指尖微微收紧,抿唇笑了笑说:“当然是回我家。”
“行吧。”席闻均自然是失望的,“来日方长。”
林暮烟没作声。
回去这一路,两人如常交谈,大多都是一些小事,倒也不觉得无趣,
到了小区楼下,林暮烟准备推门下车,身后的人却伸手将她拦了下来,他身体向前倾,低头吻了上来。
林暮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脑袋一阵晕眩,手指被握住,由不得她动弹。她呼吸不过来,心口一阵颤栗,出声道:“席……”
话还未说出口。
所有的话语都被加深的吻阻拦。
他一手捧着她的后颈,另只手握住她的手指,放至自己胸膛,隔在两人之间。
林暮烟的思绪混乱,她靠着微凉的车门,忍不住朝着席闻均的方向贴近。她的颈间,心口尽数发烫。
席闻均轻咬着她的唇,气音压的极低,伴随着平缓而急促的喘息声,毫无声息地侵占她的一切。
她被迫回应着他的吻,像是被点燃的干柴,而他则是那烧尽她的烈火。
烧尽所有美好。
第七十一章
去户外录制综艺那天, 林暮烟下楼去看到的不是公司的车,而是席闻均。她先是愣了下,来到后座打开车门钻进去, 忍不住吐槽道:“不至于吧?席总。”
“怎么不至于。”席闻均抬臂, 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我听说节目组条件挺艰苦的,总要给你撑撑腰,别苛待了你。”
“环境再艰苦, 拍摄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哪有那么娇贵?”
席闻均笑说:“你就不能理解为我想见你。”
“明明这些天每天都有见面。”林暮烟靠在他的肩头, “要不要这么夸张, 拍摄就三天, 很快就回来了。”
席闻均搂着她的动作紧了些,“那也想你啊。”
“打住啊。”林暮烟手指放在他的唇上,“人设不对了。”
“什么人设?”席闻均说,“我要还跟之前一样,恐怕还追不到你。”
林暮烟抬眼:“话虽如此, 但也不要事事勉强自己, 过满则亏。”
“好,我下回注意。”
他低头, 吻了下她的额头。
林暮烟此刻在想幸好车里是有挡板的,否则这样的情况,她是该红脸的。
他们虽在一起过,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外面靠的这样近,只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路程不过一个半小时, 两人三言两句的功夫, 就到了地方。
席闻均看了眼窗外, 突然就不想回平城去了,问林暮烟要不要在这陪她三天。
林暮烟无语极了:“不工作了?”
“放一放也行。”
“可别。”林暮烟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席闻均眼里满是不舍:“这里手机恐怕都没信号,我要想你了怎么办?”
“当然是看我的视频啊。”林暮烟故意学着那天陆易琛的样子开玩笑说,“高清,反复观看。”
席闻均无奈笑了声:“你没事学他干嘛?”
“好了。”林暮烟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该下车去准备了。”
“等下。”
席闻均叫住她。
“怎么了?”
席闻均从脚边拿来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双运动鞋,他下巴指了指林暮烟脚上的裸色细高跟凉鞋说道:“穿这个怎么拍摄?”
林暮烟笑说:“云甜来带了,我一会儿过去换。”
“我能不知道这个?”
当然是希望她穿他送的鞋,作为男朋友送的第一双。
林暮烟会意,从袋子里拿了备用短袜出来,脱了高跟鞋穿上,边说道:“那等收工那天你来接我?”
“那是自然。”席闻均伸手,替她去绑鞋带,“你凡事也都注意点,别把自己弄伤了。”
节目里需要嘉宾干农活,有时还地上山捡柴火和摘果子,不少来过的嘉宾都说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也因为真实性,节目吸引了一大批忠实观众,所以即便是受伤,也会有剧组来此宣传。
林暮烟换好鞋子,将自己的高跟鞋放进袋子里,没打算带走。她凑到席闻均跟前轻轻碰了下他的嘴角,笑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席闻均顿了下,一手搂住她的腰,声音沉了几分:“再这样你就别走了。”
林暮烟倒是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那我还是走吧,再拖下去要被说耍大牌了。”
虽然她目前也不过才二线。
说着,林暮烟推开车门,下去。她关门时朝着席闻均朝了朝手:“你就别下车了,不然我真的会舍不得你走的。”
这话对席闻均来说无疑是撩拨,他彻底被气笑了,不让他跟着,又跑来撩他,哪有这样女朋友。
可女朋友不就这样。
他无奈笑道:“我等你收工。”
林暮烟说了好,便轻轻关上门,朝着节目组的活动区域走去。她来的算早的,头一个是李琼灵,其余便是几个常驻嘉宾。
几个常驻也都是林暮烟的前辈,她到了之后先同他们打了招呼,这才过去李琼灵身边。
李琼灵看见林暮烟,伸手抱了抱她:“今天来这么晚可不像你。”
林暮烟看了眼周围,确定还没开始正式拍摄,才低声解释:“席闻均送我来的,在路上耽搁了。”
“你们?”
“这次是真的。”
李琼灵眼神怔了下,才笑说:“挺好的。”
“这怎么还不开始?”
林暮烟没参加过户外综艺,来之前提前看了几期节目,以为是来了就已经正式开始录制,这么一看似乎并不是。
“还有一个没来,听说是投资方的外甥女吧?”李琼灵靠在林暮烟耳边小声说,“整个节目组都在等她,一会儿我们还得装作一起坐车刚到现场。”
“苏晚晚?”
“是她。”
林暮烟之前听过苏晚晚,是去年刚出道的新人爱豆,从H国回来的练习生,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
她记得前几期节目里倒是有看到,是个性子活泼开朗的姑娘,倒不像是个会耍大牌的性子。她没再多问这些,试了试手机里的信号,果然只有一格,只有往外走点才有。
过了会儿,苏晚晚姗姗来迟,鞠躬向节目组的人道歉,几个常驻开她的玩笑,她也是笑着给圆过去,还带了礼物表示歉意。
人到齐后才正式开拍,系统地走了一遍流程,导演开始通过抽签的方式分组分派任务。
林暮烟和苏晚晚一组跟着村民去园里摘草莓,两人换了节目组给备的衣服,背着箩筐一块去了草莓园。
李琼灵是留在草屋这边,负责杂草清除和物品摆放以及墙面图画,因为人多的缘故,她这边比林暮烟要热闹许多。
林暮烟话少,几乎只埋头苦干,只有苏晚晚在旁边和村民聊天,问这个问那个,几乎没停下来过。
一直到傍晚,草莓才摘的差不多,看着外面一排箩筐的草莓,林暮烟倒是有不小的成就感。
按照节目组和村民的约定,她们两可以带一些回去当作今天干活的酬劳。她们两个累了一天没什么力气,只要了大家所需要的量。
回去的路上苏晚晚还在说话,说喜欢乡村的生活,不像城市的喧嚣,让人觉得吵闹。
林暮烟只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晚餐节目组要求他们轮流来做,今晚是林暮烟和另外两个常驻嘉宾,这下各自负责各自的菜样,她可是一样都不会。
即便是会几样,也没有她要的食材。
而节目组的要求就是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今晚的晚餐。
这可愁坏了林暮烟。
有个工作人员趁着拍摄空档来询问林暮烟是否需要帮助,或是也可以换别人,明天给她准备好,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林暮烟猜到一定是席闻均效应,她不想搞特殊,拒绝了工作人员提出的建议,打算硬着头皮上。
工作人员称是她的粉丝,希望能够帮到她些什么,听到林暮烟不需要推后,他又去找了防护工具来给她,以防她被油伤到了。
林暮烟原想拒绝,但对方说了是她的粉丝,她也只好应了下来,并麻烦工作人员给大家都备上。
大家都戴上手套和面罩,纷纷客气地说林暮烟想的周到,她也没担虚名,说是工作人员细心,自己也没想到。
李琼灵知道她的厨艺,也不是怕她做不好,是怕真的没做好害得人生病才真的要紧。
她过来问道:“真没问题?”
林暮烟看着空空如也的平底锅,叹了叹气:“说实话,没信心。”
李琼灵笑了笑说:“我在旁边教你,你听着就是了。”
“这不算作弊吗?”
“我声音小点谁能发现啊?”
“啊?”
李琼灵眨了眨眼睛,推搡着林暮烟让她去照着她说的拿食材:“别啊了,快些去吧,一会儿菜都给人拿完了。”
最后林暮烟做了两道菜,清炒莴笋和水煮肉片。说起是她做的,其实李琼灵在一旁帮了她不少,好几次都被工作人员看见,但也都装作看不见。
到了晚餐时间,几人一块坐下来吃晚饭,许是因为要活跃气氛,只有林暮烟全程沉默寡言,有人开起了她的玩笑。
林暮烟不知如何接话,好在有李琼灵在她身边,才没让她把气氛尴尬住。
后半程他们玩起游戏,慢慢林暮烟才进入状态,融进他们的欢乐中,其中苏晚晚和她玩的最好。
林暮烟正笑着,回头看到李琼灵在看她,便笑问:“前辈怎么了?”
李琼灵弯了弯眉眼:“没事。”
林暮烟垂眸,不知为何,看着李琼灵的眼神心里总觉得莫名紧张,她喝口果汁,压了压这样的情绪。
到了休息时间,各自也都回了房间。林暮烟和李琼灵在一间屋子里。
她原本打算回去休息,但想了想还是出去给席闻均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他睡了没有。
她离开时,李琼灵还在外面看星星,她过同李琼灵去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茅草屋内。
李琼灵瞥了眼林暮烟离开的背影出神,过了会儿,她被导演喊去为明天的任务安排做准备。
路过房间门口看见一位工作人员,她认出来那是自称林暮烟粉丝的那位,便上前询问。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白天一直拍摄,还没来得及问林老师能不能和我合个影。”
“她啊。”李琼灵随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刚刚出去了,没再房间。”
工作人员失望地叹了气:“那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反正后面都有时间,你要实在等不及也可以等她回来,她就出去找信号打个电话,应该要不了几分钟。”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那谢谢李老师了。”
“言重了。”-
林暮烟离开草屋,往前走了点,找了个信号格多一点的地方,只是前面是个凹地,她扶着树坐在地上。
电话拨出去,那头很快就接了,开口便说:“我还以为我们烟烟把我忘了呢。”
“别贫了。”林暮烟“这不是打给你了。”
她原本想发视频,想着视频估计卡的看不清人脸,便作罢。她跟席闻均说起今天发生的事,说自己不会做饭,全靠李琼灵。
“下回把我带上?”
“行啊。”林暮烟开玩笑说,“你这张脸保准一开播就爆火。”
席闻均忍俊不禁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怎么?不信我啊,大明星。”
席闻均喉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信啊,那也只做你的大明星。”
“油嘴滑舌。”林暮烟低头笑,曲着腿躺在手臂上,“今晚一直在等我电话?”
“也没刻意去等,单纯想你睡不着。”席闻均问她,“你呢?有没有想我?”
“你猜我有没有?”
“一定是想我想到吃不下饭。”
林暮烟捂了捂耳朵:“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不过我说真的,你要是真出道,恐怕都不用靠席氏,也不用我拍戏,你直接可以包养我了。”
“这什么话?”席闻均说她,“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
“之前不就是你包养我?没必要刻意去避讳好吧,席总。”
席闻均坦言:“这事我做的可不坦荡。”
林暮烟笑说:“那这回换我赚钱包养你?”
席闻均哂笑道:“也不是不行。”
两人正笑着,林暮烟听见身后来人,她刚要转头去看,后背突然感受到一阵力量,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推了出去。
滚下坡的那一瞬间,树枝刮着她的脸颊,她吃痛地闭上眼睛,眼前昏暗,意识模糊。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某处席闻均的声音,只是头部传来的刺痛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发不出声音。
恍惚间,她看见了一道身影。
是谁,她看不清。
第七十二章
林暮烟醒来时已经在房间, 是李琼灵见她久久没有回来,出门来找才在坡下找到了她一直在响的手机,也看见了正昏迷的她。
李琼灵找来工作人员, 将她背到车里, 送到了附近镇上的医院, 索性只是头部受到撞击,其余除了脸和手上轻微的擦痕,没什么大碍。
还有许多手续未办, 李琼灵不放心交给工作人员,凡事都亲自接手, 同林暮烟还未说上话, 又被护士喊去楼下药房拿药。
等李琼灵走后不久, 林暮烟侧着身准备眯一会儿,又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停在她的身后,她准备起身,动作被人拦了下来,是席闻均。
他一直得不到林暮烟的回应, 再打已经是无人接听, 直接连夜开车赶了过来。
席闻均掀开被子,扯了下她的衣摆和裤腿, 只有小腿膝盖上有几处淤青,腰上倒是没那么严重。
他一把抱住了林暮烟,气息也跟着乱了。
“你吓死我了。”
林暮烟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这不是好好的,还有,你蹭到我的伤口了。”
席闻均一听这话, 忙撒开林暮烟, 他看着她的脸, 指腹轻轻碰了碰她脸上那几道伤痕,声音轻颤:“疼吗?”
“不疼。”林暮烟笑着摇头,“就摔一跤而已,没那么严重。”
席闻均皱着眉,又不忍责怪:“怎样才算严重?”
林暮烟不理会这话,笑问:“自己开车过来的?”
“嗯,没听到你声音就赶了过来。”席闻均说,“晚上山路不好走,来的晚了。”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林暮烟开始说教起来,“我要的是一个健康的你,就算是我受伤了,你也要安全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为了证明你爱我,做一些过激或是不顾自己安危的事。”
席闻均抬手轻轻揉了揉林暮烟的脑袋,笑说:“放心吧,还死不到你前头。”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咒我?”
“烟烟。”席闻均低头,吻了林暮烟的额头,“要知道,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总要有人被丢下的。”林暮烟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哪有两个人一起离开的道理?”
“如果有一天我真走在你前面,那个时候我必定为你安排好一切。”
林暮烟抱着他的手臂:“用不着你来安排,你没了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会好好保养身体,做个漂亮的老太太,拿你的钱去跟别的单身老头跳广场舞,好不快活。”
席闻均脸色变了变,还未开口,一切戛然而止。
林暮烟凑了上来,亲吻着他的唇,声音浮沉:“所以好好照顾自己,明白了吗?”
席闻均回吻,手掌托着她的后脑,指尖探入她的发间,借着喘息的空隙,低声说:“我答应你。”
过了会儿,席闻均的手机响了,是他派去调查的人有了结果,在林暮烟离开草屋后有人跟了出去,那个自称是她粉丝的工作人员小郑。
而小郑离开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李琼灵,她也给他指了林暮烟离开的方向。
林暮烟自然也听到了通话内容,她当时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只是情况太过紧急,她方才一时没想起来。
看到林暮烟没事,席闻均打算返回草屋那边了解情况,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被发现,在出门前还是不放心叮嘱道:“知道你不想怀疑李琼灵,但我还是要说上一句,世上没这么凑巧的事。”
林暮烟垂眸,没有出声-
李琼灵拿了药回来,林暮烟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她睁眼看到李琼灵在身边,心里踏实了不少。
“醒了?”
林暮烟换了个姿势:“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琼灵看着林暮烟脸上的伤痕,“这要伤到脸你往后可就别想拍戏了。”
林暮烟睡得有些发懵,依稀睡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席闻均的话,她抿了抿唇,故意说道:“是有人推了我。”
“推你?”李琼灵捂了捂嘴,“有人故意害你?”
林暮烟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李琼灵微张着唇,目光落在林暮烟的脸上,忽地想起一事:“我想起来,你离开后小郑有来找过你,他似乎是朝着你的方向去了。”
闻言,林暮烟垂眸,眼睫微颤,思考良久后才道:“也或许是我太困出现了错觉。”
病房内沉默了片刻,李琼灵才缓缓出声道:“抱歉烟烟,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我也有责任。”
林暮烟眸光一顿,疑惑道:“前辈怎么这么说?”
“他说来找你合影,当时我着急去找导演,没多想就给他指了方向。”李琼灵歉疚道,“我要是当时留个心眼,可能他就不会撞见你了。”
看着李琼灵的神色,林暮烟对于自己方才试探心生羞愧,抬手去碰她的手,宽慰道:“这不是还没证据,前辈何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可要真是这样呢?”
“那也和前辈无关。”林暮烟说,“您又不清楚对方的为人,要真是小郑,那也是他要作恶,怎么能是您的错?”
李琼灵没有说话。
林暮烟看着她的欲言又止,似乎明白过来她的担忧,才问道:“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李琼灵才缓缓点头:“因为那次舒清的事,席先生一直对我心存芥蒂,认为那事要不是我点醒,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对威亚做手脚。当时你离开后,只有小郑跟了出去,我真的想不到除了他还能是谁。倘若真是他,我也难辞其咎,席先生要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
“前辈可别这么说。”林暮烟替席闻均解释说,“他只是有些担心过度,并非是刻意怀疑针对,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琼灵又笑说:“怎么会?他不也是因为心里有你,关心则乱而已,我终究不过是你同一个公司的前辈,以后能陪你在身边的人不就席先生一人?”
听李琼灵的话,林暮烟抿了抿唇,只觉得方才自己的试探太没情面,她轻笑一声,说道:“前辈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之后她们没再谈论小郑的事,两人一起说笑,倒也没那么无聊。
病房内放了瓶叫不出名字的花,林暮烟望着花瓶出神,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品种。
李琼灵养花,却也没见过,开玩笑说自己家里看来要多上一株了。
“说起来我以前怎么也养不好。”
林暮烟问:“后来呢?我记得前辈家里的花都是长得挺好的。”
“由着它去呗。”李琼灵伸手去碰花的枝干,笑了笑又收了手,“我们看花总觉得它这里不对称,那里太突出,修修剪剪的瞎捯饬。但人家花好好地长了这么多年,怎么就需要我们修剪,放了手,反而长得更好了。”
林暮烟怔了下,她不懂这些,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问起李琼灵自己的手机在哪?
李琼灵摸了摸口袋,将手机递给她。
林暮烟摁了下屏幕,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她没多想,又摁了开机键,里面是席闻均几十条未接来电。
看到又几分钟之前的来电,她回拨过去,才知道席闻均已经在回医院的路上。
听说席闻均快到了,林暮烟怕席闻均真的会将责任怪在李琼灵身上,打算将此事隐瞒下来,让她先回茅草屋等着,明天顺便帮她带件干净的衣服来。
李琼灵说了好,临走前,她握住了林暮烟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烟烟,在这个圈子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看上去那么单纯。但你要相信,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由衷的为你好。我是和舒清不对付,我也曾经对她落井下石过,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们也绝不是敌人。”
林暮烟怔然:“我知道。”
病房安静下来,林暮烟侧着身体看着桌上的花瓶,回想起李琼灵的那番话,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不可否认席闻均的为人处世太过我行我素,但凡对他的计划有影响的人都必先处理,即便是改正,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宋承泽那件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林暮烟的思绪很乱,她不会相信一向待自己很好的李琼灵是故意害她,更不会是一直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可如若席闻均执意怀疑李琼灵,那她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李琼灵前脚刚走不久,席闻均就进了病房,也不知两人是否遇上。
“真是小郑?”
林暮烟还是不信,毕竟今天小郑也算对她多有照顾。
“嗯,在你出事的地方发现了他的打火机,这边的民警已经在找了。”席闻均坐在林暮烟床边,“放心,不会让你白受这罪的。”
林暮烟握住席闻均的手,想去靠他的肩膀,却架不住脸上的伤口,只能让他往前点坐着,用身体去靠近他。
她了解席闻均的性格,虽说如今改了不少,但脾性终究是从小养成的,他必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只是她不想他去做这些,暴戾本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只要他陪在身边就够了。
林暮烟轻声道:“交给民警就好了。”
“要是还有私人恩怨呢?”席闻均侧眸看着她的后脑,“我已经看过摄像了,确实是李琼灵给他指的方向,在她明知你出去是什么原因的情况下,把你的男性粉丝引过去,安的什么心,还用我多说吗?”
林暮烟立刻坐起身,同他分开,声音跟着严肃了不少,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前辈已经跟我说过了,也跟我道过歉了,她并非你说的那样。你不要总是用你那一套来揣测别人的想法,前辈她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是。”
“烟烟,事情尚未有定论。”
“那你也不要去随意下结论。”林暮烟盯着席闻均的眼睛,“要么你拿证据来打我的脸,要么就对她客气点。”
席闻均无奈道:“倘若真是前者呢?”
“我不想跟你谈论这件事。”林暮烟诚然有些不耐烦,翻身躺下,“你出去吧。”
“你听我说……”
林暮烟不想再听,当即下了逐客令:“出去!”
席闻均深吸一口气,想多解释却又怕林暮烟情绪激动,她现在还是病人,只能将此事稍微缓一缓再同她提。
他帮她拢了拢被子,声线温和:“那你好好休息,我在边上陪你。”
“嗯,记得关灯。”-
林暮烟的伤没什么大碍,为了不耽误拍摄进程,她戴了口罩来遮挡脸上的伤痕,坚持完成了两天的拍摄。
只是小郑还不知躲去了哪里,这里毕竟是乡镇,监控并未普及广泛,所以寻找起来费了不少力气。
席闻均报了警,麻烦警方尽量在这周边搜索,毕竟小郑一旦到了车站必然会被发现,没出现说明他还未离开镇子。
几天后,他们才有了小郑的消息。
是他的微博账号发了一则关于林暮烟的文章,诉说了自己喜欢了她多年,又是如何在一夜彻底被打破所有幻想,并且附上了一个视频录音。
录音里确定是林暮烟的声音,醒目的几个大字——包养。
第七十三章
这一回与以往不同, 是真真切切从她口中所讲出来的,等于将之前所有的流言实锤。
小郑放出了证据证明自己并非是冒充林暮烟的粉丝,一部分是这些年她参加节目的剧照, 还有她房间挂满了她的海报, 以及杂志个代言。
小郑称, 从林暮烟藉藉无名开始,他看着她身边最先是那位导演男朋友,再到席闻均, 暗讽她无缝衔接,即便她被明炽背叛也有她一半的原因。
广场也彻底沦陷, 黑帖怎么也删不完。
「当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女呢, 又是大导演, 又是集团总裁,一边又吊着宋承泽,我们林妹妹真不简单呢。」
「真是乐死爷了,以为是白纸,没想到是报纸。」
「回楼上, 娱乐圈能有几个干净的, 这姐又当又立的装清高,某总裁不是说女朋友吗?怎么?打脸了吧。」
看这些评论, 米雅气不打一处来,她拍了下桌子,骂了几句:“这个小郑,你看看你发的那些照片,不就典型的脑残yy粉?”
林暮烟不用看也猜得到, 她撑着脑袋靠在办公室桌上, 淡淡道:“他应该是听见我和席闻均打电话了, 所以才将我推下坡,不过这话确实是我说的,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你打算怎么办?”米雅这一回是彻底没了头绪,“席先生那边怎么说的?”
“不知道。”
米雅皱眉,来到林暮烟跟前,问道:“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因为上次李琼灵的事两人没谈拢,林暮烟认为席闻均太过自我,这两天都没怎么搭理他,算是一定意义上的冷战。
“这关头就别闹了?”米雅说,“先想想怎么解决吧。”
林暮烟垂眸:“他恐怕也是一筹莫展吧。”
否则以他的性格,若是能解决,早该出现的,而不是一个消息也没有。
席氏因为“包养风波”,股价跌了又跌,原本的投资合作也跟着告停,这几天里整个集团的董事愁眉莫展,在等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米雅拍了拍头:“让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米雅姐。”
林暮烟突然喊她。
“怎么了?”
“找些记者,召开发布会吧。”林暮烟平静地说,“总是要面对的。”
米雅踌躇不决:“你确定吗?”
“确定。”林暮烟说,“麻烦您了。”
隔天上午十点,林暮烟所安排的发布会如期召开,会上有不少记者,虽已经严格排查,但也不能避免有过激分子。
林暮烟刚上台,便有人在人群中问一些私人问题,问她是否所有资源都是靠着男人,甚至有更严重的大骂她肮脏。
她只当没听见,缓缓走上台,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耽搁这么多天才出来解释。”林暮烟直视着台下,“近日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今天召开发布会将一切解释清楚,也该向所有曾经喜欢和信任我的朋友们真诚地道歉。”
台下有人发问:“这话是说小郑所说句句属实吗?麻烦林小姐正面回答。”
林暮烟刚想回应,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了纸团砸在她的脸上,伴随着谩骂声:“还解释什么呀?不知廉耻的贱女人就应该去死!”
“关于小郑说的包养,这件事情……”
林暮烟的声音还未发出,面前的话筒被人拿了去,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身侧,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拦在她面前,微微低着头,凑到话筒边,一如既往地自持冷静。
“这件事情,并非事实真相。”
林暮烟看着他:“席闻均……”
席闻均的手放下,隔着桌子挡在记者面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来处理。”
他的动作收紧,声音沉沉:“各位记者朋友想必也是为了得一个真相而来,那么我来告诉大家,当初——”
空气凝固了一瞬。
“是我强迫的林小姐,我在得知她有一个重病的弟弟后,乘人之危,以此来作为条件要求林小姐同我在一起。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姐姐为了弟弟不得不屈服的故事。至于她口中的包养,是我自己从前名声不好才会被误解,让她误以为我不爱她,将我们的关系认成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不仅仅是给大家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希望她能看在大家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个混账。”
林暮烟的心漏了一拍,她轻呼一口气,微张着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轻声笑了,这人总是能轻易扰乱她的思绪,像个没道理的大魔王。
不知这样的形容算不算贴切,可她的少女时期爱上的总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似乎这样这算得上特别。
下面有声音问:“林小姐对此就没有想说的吗?”
林暮烟思考了下,抬手将话筒扭过来,轻声说:“我个人认为这件事不单单是席先生的原因,我既得了利,就不算是处于被强迫的不对等关系里。所以,今天决定站在这里,应该是我和他一起承担,我应该给我的粉丝朋友一个道歉,其中包括将我推下山坡致我受伤住院的小郑。”
台下一阵哗然。
林暮烟继续说:“无论如何,这段关系终究是错的,一切后果我会承担,无论是谩骂还是无名,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她侧首看向席闻均,握紧了他的手,同他一起再次鞠躬像公众道歉。
“那二位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我现在。”席闻均侧眸,看着林暮烟笑了声,“是她的男朋友。”
不知是否故意刁难,有人问道:“那是否可以理解为,日后席氏的女主人会是您身边的这位林小姐呢?”
席闻均的眼神冷了几分,弯着嘴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位记者朋友恐怕理解有误。今天站在这里的,并非是席氏集团的董事长席闻均,而是林小姐现在的男朋友,未来的丈夫以及——”
“我想告诉我身边这位女士,你从来不是谁的附属,但我是你的。”
不需要被冠以谁的姓,或是谁的谁,她永远是她自己。
接下来,记者陆陆续续问了许多之前事情的细节,好在不算特别刁钻的问题,等到时间差不多,发布会也终于结束。
发布会以直播形式呈现,同时看到的也有所有在线观看的网友,风向慢慢才有了变化。
「我好像有1磕到了。」
「回楼上,me2。」
「这不就是小说里的包养文学!浪子回头!霸道总裁×清冷女明星!」
「你不是谁的附属,但我是你的?姐夫也太会了吧。」
「我说再怎么样也是人家的私人感情,某个害人的极端粉丝可以消停了吧,别把自己整得像个变态一样,瞧瞧人家姐夫怎么做的。」
「美女有颜有实力,认真拍戏也没挡到谁的路,某家粉丝何必跟被踩了似的跳脚,真为你家那位惯三着急。」
「我还以为又是无意占用公共资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太搞了吧,是爱说大实话的小姐姐一枚吖~」
只因两人态度还算诚恳,这件事才暂时被平息,虽然还有部分网友和粉丝不买账,但大部分注意力都因为林暮烟最后那句话而转移到小郑身上,他的处境比林暮烟还难。
也因为小郑的微博爆料,开通手机后,警方很快查到了他的IP地址,只是几次出现都在切换位置,每回他们赶到信号已经消失。
席闻均在得知林暮烟要召开发布会时也同时告知了警方,拜托他们安排人手和他一同前往。
果不其然,在发布会现场见到了逃窜已久的小郑,现场还有记者,为了避免恐慌一直等到了结束才将其抓捕归案。
据小郑交代,他的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丢了,他一路走到了镇上,用钱包里仅有的现金买了半途票,他不敢回家,只能在外面躲。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有人冒充他发了那段录音,所以才偷偷来到了现场,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解释,席闻均并不满意,抬腿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要不是民警拦着,怕是要出事。
民警在一旁警告:“这位同志,知道你心疼女朋友,但也不能这样冲动,否则和他的行为有什么分别?”
碍于有民警在,席闻均压着怒火,只说一切交给法律。
林暮烟的身体并未有大碍,小郑被警方刑事拘留十五天,并警告他要是再犯可就不只是这么简单就可以了事。
后续的审问和调查通通都交由民警来处理,林暮烟只是问了席闻均一些情况,其余的事情并未过多了解。
风波得以平息,林暮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跟席闻均一起陪着棋棋去了水上乐园和博物馆,等待着入秋后进组。
再一次接到米雅的电话,是关于李琼灵的,米雅告诉她,是舒清的人挂了李琼灵的黑料,如今她正在热搜上,他们工作室那边已经乱了。
林暮烟不解道:“前辈有什么事?”
“你自己去看看吧,三言两语我也解释不清楚,不过烟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林暮烟挂了电话去看微博,爆料的人将李琼灵出道前的经历以及她曾为了资源陪酒的照片罗列出来。
这些并不算完,爆料人一连发了十几条微博,还放出了李琼灵私下联系媒体,多次利用舆论将林暮烟推到风口浪尖。
原本娱记是想录音留一手,以防被李琼灵反咬一口,现在是出于不可说的原因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大家。
并有网友分析出,小郑微博所发文章的格式同李琼灵之前发过的一篇自述很像,此事也引发热议。
看了这些,林暮烟不信也不得不信,里面无论是截图还是录音,甚至还有转账记录和汇款单,几乎是求锤得锤。
而李琼灵这边迟迟没有声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这样的沉默,无疑是将此事默认。
米雅说,工作室已经联系不到李琼灵。
林暮烟思绪一团乱,她不再去看网络上的言论,站在路边点开了通讯录,里面有李琼灵的私人电话,她曾说过,要是有一天有重要的事,可以打。
她还说,永远不会对林暮烟关机。
林暮烟点了屏幕,拨通了电话。
周围来往车辆的声音嘈杂,她将手机靠在耳边,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前辈,是我。”
李琼灵猜到了她的来意。
“我在梧桐巷的老剧院,你过来吧,我等你。”
第七十四章
挂了电话, 林暮烟手机推送出一条关于李琼灵的报道,她头一回知道了什么是墙倒众人推。
从前李琼灵的人设虽没有多干净,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现在微博上到处都是所谓同学和好友爆的猛料, 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
林暮烟并不在乎李琼灵的过去如何, 她只在乎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她们变成这样,又或是李琼灵从始至终是否有一丝真心对待过她。
她随手滑了屏幕, 这才看到配图里是多年前的李琼灵,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 身边还有一个半张脸的男人。
因为一张图, 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部分都是揣测。
对于此事,林暮烟并不相信,她和李琼灵相处了这么久,在道德层面,李琼灵是极其痛恨插手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许是担心林暮烟看到热搜, 席闻均第一时间打了电话,担忧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外面。”林暮烟看了眼周围, “在我家附近海星大厦楼下的休息区坐着。”
“怎么没回家?”
“没。”林暮烟的声音听起来丧到了极点,“想一个人待会儿。”
席闻均不放心她,便说道:“那我过去找你,你别乱跑。”
林暮烟心情低落,想一个人但也没拒绝席闻均来找自己的要求, 只说:“好。”
她一个人在下面坐了会儿, 周围的人都已陆续离开, 时间慢慢接近了十二点,席闻均才从她的后方赶了过来。
“林暮烟。”
席闻均大步走过来,蹲下身,伸手去摸林暮烟的包,从里面拿到手机,摁了下,发现关机了。
林暮烟一愣,解释说:“可能是跟你打完电话就没电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差点报警。”席闻均没起身,只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有人出门不给手机充电?”
“是真忘了。”林暮烟笑容很苦,“让你担心了。”
“这是重点吗?”席闻均说,“重点是是你不能出事。”
林暮烟把玩着席闻均的手:“不会的。”
“我过两天出差,你陪我去?”
“懒得走动。”林暮烟抱着席闻均,倾身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就让我在家待着吧,我真没事。”
席闻均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林暮烟的后脑,他没再多说,只让她照顾好自己,别多想。
隔天席闻均出发,去机场前原本想安排两个人跟着,但林暮烟认为他太过莫名其妙,只能作罢。
他落地时国内已经是凌晨,担心打扰林暮烟休息,没给她打电话,只发了安全抵达的消息。
他先去开了个长达五个小时的会,到了酒店洗完澡给林暮烟发了晚安直接就睡了,再醒来是白泽过来敲门,这边的天还是暗的。
白泽说,林暮烟失踪了-
林暮烟睁开眼时,是在一个看似许久没有用过的化妆间内,没有开灯,她一时发懵,寻着光的方向才看见是桌上点燃的一根蜡烛。
室内光线昏暗,她刚清醒,微微眯了眯眼才看清角落坐着一个人,那人见她醒来,不知给谁打了电话,过了会儿,门被人打开。
林暮烟被突然的光刺到眼睛,她下意识抬手手臂,才发觉手腕早已被人绑了起来。
她抬眼,终于看清了进来的人是谁。
李琼灵让那人出去等着,自己慢慢走到林暮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醒了?”
林暮烟的声音没什么气力:“原本一直犹豫要不要找你问问清楚。”她看了眼自己被绑的紧实的手臂,笑说,“这样也行。”
李琼灵沉默。
林暮烟没去看她,只问道:“小郑跟你没关系,对吗?”
“嗯,没什么关系。”李琼灵拉了椅子坐下,一手撑着脑袋眯眼笑着,“但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也可以轻易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 。”
“那小郑的微博呢?”
李琼灵并未否认:“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她这样问,李琼灵神色变了变,不耐烦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谁和你是一边的,总是在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你也别怪我。”
“李琼灵。”林暮烟眼神平静,质问她,“这就是你所说的,和我是一边的?”
李琼灵苦笑说:“你应该听我的话的。”
李琼灵拿了根烟,对着烛火点燃,她吸了一口,继续说:“你瞧不出席闻均什么心思是因为你还年轻,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最爱拿我们这些戏子开玩笑,要你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失去自己,再把你和抽过的香烟一样丢进垃圾桶。”
说着,她丢了手里的烟,用鞋尖踩灭,歪着头,对着林暮烟笑。
“那你呢?”林暮烟的眼里充满了匪夷所思,眼前的人有一瞬间,让她觉得后怕,“你把我绑起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绑?”李琼灵伸手,捋了一把林暮烟的头发,抬手打了她一巴掌,“这只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她抬起林暮烟的下巴,表情一如既往地温顺柔和,与她所做的事判若两人。
“所以你将我绑在这里。”林暮烟忍着脸上的疼痛,笑着摇头,“就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
显然林暮烟并不信这说辞。
李琼灵只是狡黠地笑着,眼底的情绪不明,她起身,去一旁的桌上找了个干净的被杯子,倒了些矿泉水进去。
她晃了晃杯子,看着里面的水,走过去放在林暮烟嘴边:“你也看到了我铺天盖地的黑料,我要真是那么十恶不赦,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况且,你还真信这些都是舒清那个蠢货可以搞到的东西吗?她要真有这通天的本事,何苦被我耍?”
林暮烟愣了愣,一时无言,她的思绪混乱,想起舒清那晚说过的话,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李琼灵垂眸看林暮烟,她太了解林暮烟了,任何一个微表情她都清楚,她笑说:“你好好想想,是谁一直在把你当游戏里面的NPC一样,随意操控你的人生的。”
“他不喜欢的必须铲除,用钱,用资源,或许更甚,有什么是他席闻均席总做不到的?现在是我,你能保证往后,不会是别人?特别是你在乎的棋棋。”
林暮烟顿了一瞬,她并未作声。
李琼灵也只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化妆间,要林暮烟在这里好好想想这些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门彻底被关上,化妆间没有通向外面的窗户,林暮烟的视野几乎陷入黑暗,她无端想起那些因为不听妈妈的话而被关禁闭的小孩。
她闭上眼,只觉得荒谬至极-
这样过了一天,林暮烟几尝试着去解开绳子,无奈绑的实在太紧,她折腾了会儿,最终只能放弃。
化妆间常年未用,又不通风,里面的空气掺杂着潮湿的泥土气味,和木质发霉的味道。
林暮烟靠着化妆桌,因为许久未进食肚子已经轻微绞痛,她抿了抿唇,脑袋轻轻撞了撞桌角,让自己清醒些。
封闭的空间以及强烈的饥饿感足以让人崩溃,林暮烟只觉得胸口越发的闷,她浅浅地呼吸着,却始终无法让莫名而来的慌张感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林暮烟看见外头走廊的光线明显暗了,看样子她已经被关了一天。
她此时已没了力气,手臂麻木无力,心跳的很快,伴随着阵阵呕吐感。
李琼灵进来,倒是贴心的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上,笑容依旧温柔:“这里条件就这样,没给你找到一张好的床。”
“都成这样了,何必在乎这些。”林暮烟看着毛毯,声音发哑,“你到底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我想怎么样?”李琼灵奇怪地笑了笑,“作为你的前辈,我只是不希望你走我曾经走过的弯路,有一句话我没骗你,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坏心,我永远都是在为你好。”
“把我推上热搜,害我摔倒受伤,是为我好?”林暮烟冷笑了声,“你是否太过偏执了。”
“我偏执?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走到今天的?”李琼灵笑说,“你真觉得,在我们这圈子里,会遇上好人吗?”
李琼灵早年出道,没学历没背景,靠着自己一腔热忱,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不错的角色,能够赏识自己的导演。
却因疏忽大意,断送了自己。
李琼灵点了根烟,苦笑道:“他的风评很好,有相敬如宾的太太,活泼可爱的孩子,人人都说他们是圈内的模范夫妻,我也信了,却把自己栽了进去。”
林暮烟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她:“所以……”
“所以这是我的不幸。我们女人在这世上生存本就艰难,何况这圈子肮脏至极,一个疏忽便会万劫不复。”李琼灵吐了个烟圈,“和那位导演一样披着皮游戏人生的人大有人在,席闻均不也是其中之一?林暮烟,你不该成为我。”
她信了不该信的人,走错了一步,往后每一步只要行差踏错,必定如她所说一般。
她已经这样了,却不希望林暮烟如此。
这一步步走来,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进行,可席闻均终究还是回来了,似乎是为了证明她是错的,林暮烟突然开始不受控,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
“你是你,我是我。”林暮烟已然失了所有力气,她的声音越发沙哑,“怎能混为一谈?这是我的人生。”
“重要吗?”
林暮烟觉得荒唐:“真是疯了。”
她张了张唇,喉咙实在发不出去声音,只能无声地望着李琼灵,原想告诉她,这样批判席闻均的她,不也正在操控别人的人生?
那她李琼灵,和她口中的肮脏之人又有什么分别。
谈论无果,李琼灵接了电话,先是愣了一秒,再看向林暮烟,对着那头的人说:“等着,我马上出来。”-
席闻均开车到达剧院门口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走过去,抬脚走上台阶,到了门边,轻轻推开大门。
因为常年无人,也从未修缮过,发出吱呀的声响。
走近场馆内,迎面便是一个废弃的舞台,上面空无一物,台下的座位也已经由原本的红色接近于黑红。
席闻均走下观众席,看见舞台上有一道身影,是李琼灵。
“比我计划得倒是快上许多。”
她察觉了席闻均的接近。
席闻均懒得废话,沉声问:“她人呢?”
“着什么急。”李琼灵无谓道,“我们来谈谈条件。”
席闻均抬眸看向李琼灵:“你认为现在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有了她不就有了?”
提到林暮烟,席闻均神色微变,眼里多了几分戾气:“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把她还给我。”
“还给你?席总好大的口气。”李琼灵笑了声,“她如今这样,不正拜你所赐,如果你没有出手,我又怎会行此险招?”
席闻均走下来,从一旁的楼梯上去,来到李琼灵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他忽地抬手,掐住了李琼灵的脖子,一字一句道:“真觉得凭你也能威胁我?”
“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李琼灵表情极其痛苦,拼命挤出来一句话,“你猜……她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席闻均的动作一顿,手上的力度也跟着轻了些,见他停下,李琼灵推开他,咳了几声,得逞般地笑了笑:“想救她啊,不如跪下来,让我看看席总的诚意。”
席闻均的神色淡漠,他握了握拳,手上的青筋暴起,未有动作。
李琼灵勾起唇角,继续道:“要么今天你跪了,要么,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她。”
“你说的。”
话音刚落,席闻均双腿跪在地板上,他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李琼灵。
李琼灵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脏一紧,随后又恢复冷静,说道:“让你外面那些狗都给我滚远一些。”
席闻均拿出手机,拨了周骆的电话,听见李琼灵又说:“既然想见她,是不是应该还我一个清白?”
他没有回应,对着手机那头说道:“让人撤了。”
周骆说:“原因。”
“别废话。”席闻均沉声说,“你回去把李琼灵那些热搜处理了,务必……”
他瞥了眼李琼灵,继续说:“务必做的干干净净。”
闻言,李琼灵才会心一笑,见他作势要起,出声道:“还没完呢。”
挂了电话,席闻均问:“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你承认,你只是在玩弄林暮烟的感情,根本不是真心。”李琼灵笑说,“现在也没有旁人,你只要说实话,我就放你们这对怨侣一马。”
席闻均神色稍顿,低眸,片刻后明白过来,笑出了声:“你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是陈述升毁了你的一生,可我怎么觉得,你这是为自己找的开脱,控制和毁灭别人才是你的本性。”
听到那个名字,李琼灵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吼道:“你少自以为是了,你和陈述升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道貌岸然的禽兽罢了!”
说着,李琼灵随手拿起地上木板,气急败坏地朝席闻均砸了过去,却被他躲开。
席闻均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鼻腔里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他蹙眉,往后看去才发现从后台飘来阵阵灰色的烟雾。
李琼灵偏着头,疯癫般地笑:“好像是着火了。”
席闻均上前一步,扯过李琼灵的手腕,语气多了几分急切:“她在哪?”
“怎么沉不住气啊。”李琼灵全然不在乎,指了指后台,“左拐第三间,希望你能救得出来她。”
席闻均顾不得思考,一路迈着大步朝着着火的方向跑去,他刚推开门进去,迎面便是熊熊烈火,里面隐隐可以听见林暮烟的呼救声。
门外的李琼灵锁上门,牵起嘴角,将手里的钥匙随手一扔,从走廊的另一边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怎么?”李琼灵瞥他,“当初不肯救我,现在倒是一副热心肠了?”
“琼灵……”男人同李琼灵对视,迎着她冰冷的视线很快垂下眼,抿了抿唇却又欲言又止。
李琼灵畅快一笑说:“放心,我的大好前程还还在呢,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出去开车,我找找钥匙,不然等下外面的人来了瞧见我,不是我也成了我做的。”
男人犹豫半秒,才答道:“好。”
李琼灵跟在男人后面,从另一间挪了两张桌子出来,她将门彻底封死。处理完一切之后,她刚抬脚,听见了林暮烟在里面的哭喊声,她脚步一顿,垂眸不语。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出神。
抱歉林暮烟,你做不了选择,那我便替你做了——如果你会变成我,被蹉跎痛苦一生,我倒是希望你死在被爱的当下。
两人一块从后门离开剧院,走了没多久,李琼灵忽地想起什么,忘了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说什么都要回去。
男人没辙,只能倒车原路返回。
他们回到后门,大火肆意燃烧,火势早已覆盖了整个剧院。
李琼灵不顾阻拦地跑进去,来到一间休息室里,里面被火焰侵袭,她仿佛看不见一般,终于在倒下的柜子下面找到了那块黑色的砚台。
她将砚台抱在怀里,如同劫后余生。
情况危机,男人在门外焦急等待,催促李琼灵动作快些。
李琼灵缓了缓情绪,抱着砚台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听见男人大喊一声:“小心!”
她下意识抬头,原本破旧的房屋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房梁坍塌,重重砸在了她的后脑。
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摔倒在地。她忍着疼痛,死死地抱住砚台,蜷缩在地上。
她的身体压着重物,任凭男人怎么搬都无法抬起来,她想开口,喉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男人不肯放弃,拼尽全力去抬动倒下的房梁,时间慢慢过去,他无力地跪在地上,伸出手去碰李琼灵的手腕,想拉她出来,在快要触碰时怕她会不高兴,又悻悻收回了手。
他只能抓住他的袖口,拼命地去拉,仿佛抓住了当初那个坠入深渊未能被他救下的十九岁少女。
看着李琼灵不再动,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闭了闭眼,手里握着那一块破碎的灰白色布料。浓烟灌入鼻腔,他哭笑着,意识昏沉,再也撑不住地闭上眼。
大火蔓延,终于还是烧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前辈杀青啦~
第七十五章
另一边。
席闻均的注意力集中在林暮烟身上, 他用力去踹隔间的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锁上,等他反应过来, 一切为时已晚。
听见声音, 林暮烟已经被烟雾呛得睁不开眼, 额头的汗珠滑落至下颚,她只觉得喉咙刺痛干哑。
林暮烟的耳边传来席闻均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被人抱起, 半晌后在颠簸中她才有了意识。
“席闻均……”
席闻均的故呼吸急促:“我在这,我这就带你出去。”
火很快进了里间, 将他们困在里面。
这里面没有窗户, 唯一的出口只有外头那一扇门。
席闻均只能放下林暮烟, 先解开她手脚的绳子,他瞥见一边丢了一个扳手,偏偏火势太过猛烈,他怎么也碰不到。
突然身侧的架子开始晃动,正是林暮烟所在的位置, 眼看着架子就要倒下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林暮烟前面。
架子实在太重, 将两人压在下面,无论席闻均如何撑起,都无济于事。因为架子和烟雾的缘故,他一阵头晕目眩,却还是硬撑着, 想办法让林暮烟能够从他怀里出去。
林暮烟恢复了些许意识, 抬眸去看席闻均, 她微睁着眼,去碰他的下巴的胡渣,看见他眼下乌青,声音十分虚弱:“我们好像要死在这了。”
“别怕。”席闻均的声音颤抖,“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现在想办法让你出去。”
林暮烟始终看着席闻均的眼睛,许是因为烟雾熏得人失了智,她开始没意识地说起了胡话。
“烟烟?”席闻均喊她,“你睁开眼,千万别睡。”
林暮烟却摇了摇头:“好困,腿好疼。”
席闻均的手撑着地面,以防自己和架子的重量压到林暮烟,他看着她快要闭上的眼睛,心一横,低头咬住她的下巴,逼她清醒过来。
林暮烟感受到一阵温热落在眼下,她下巴疼的睁开眼,只是思绪混乱,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席闻均低声说:“林暮烟,我求你,千万别睡。”
头顶的房梁开始塌陷,黑色的木块往下掉落,带着细微的火星砸在林暮烟的脚边。她疼的缩了缩腿。
伴随着席闻均的声音,她睁开了眼,席意识终于清醒。
林暮烟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了一霎,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听见他沉沉应了声,他所有的力气已经消之殆尽。
林暮烟看着周围燃烧的火焰,强烈的灼烧感刺痛着她所有的神经,让她无比清醒。
席闻均努力动了动手指,他缓缓抬眼,嗓音沙哑低沉:“我试试能不能撑起来,你一会儿趁着空隙出去。”
他一手撑着地面,想借力将身上的架子扶起来,可架子一动,原本刺进他小腿的尖锐扎的更深,他疼的压根没有力气。
他再挣扎了几次,几乎都是同样的结果,反反复复之后,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浸了一层薄汗,仍不肯放弃。
“你别逞强了。”林暮烟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反握住席闻均的手,“要走一起走,你答应过我不会死在我前头的。”
席闻均一怔,懒散地笑了:“我这人说话一向不算数,骗了你多少回了,不差这一次。”
林暮烟骂他:“骗子。”
大火还在蔓延,似乎要烧尽这里的一切。
席闻均依旧不敢倒下,担心架子的重量会压的林暮烟喘不过气,只是这刺鼻的烟雾越来越浓烈,吞噬着他们。
他睁不开眼,思绪越发的混乱,他想到了许多事情,沉着声音说道:“原本,计划着出差回来带你去露营,正好赶上秋雨,是个不错的想法。车也许久没骑过了,也该带你出去兜兜风的。欠了你那么多,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你,害你陷入这样的局面,是我的错。”
林暮烟摇着头,抬手去摸席闻均的侧脸,看着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模糊:“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不欠我什么。”
席闻均咳嗽了几声,呼吸变得急促,心脏似乎被什么揪着,他的眼泪砸在林暮烟的眼里:“挺遗憾的,还没带你去见过我的家人。”
林暮烟哭到失声,耳边劈啪作响的火焰正在燃烧,浓烟充斥了她的视野,借着火光她依稀辨认出席闻均的方位。
她抬起下巴,凑到他的唇边,还未触碰到的那一瞬,他的唇擦过她的嘴角,原本撑在她身侧的手臂滑落,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
林暮烟轻声唤席闻均,回应她的无止境的沉默,周围的火光还在肆无忌惮地灼烧着。
她轻轻闭上眼,许是将死之前总会回望过去,太多回忆一帧一帧在脑海浮现,她也在懊悔,懊悔没有同他说过实话。
席闻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节点。
只是曾经的事不可挽回,希望我们有机会的话可以真诚一点,我想你可以看见我眼里对你的爱意。
而你也给我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所以别遗憾,至少我还在你身边。”-
救援队来时,几人合力将压在他们身上的架子抬起,这才救出他们。
席闻均的小腿因为被架子上凸出的装饰扎进皮肉,失血过多,情况比林暮烟要严重些。
两人吸入大量浓烟导致呼吸衰竭,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席闻均无法走动,但好在除了外伤已无大碍,他更担心林暮烟知道李琼灵意外过世的事情而难过,一时走不出来。
住院期间,林暮烟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棋棋来看望她,逗她笑,嘴角也很难有所浮动。她记恨李琼灵骗了她那么久,甚至把自己当作手里的牵线人偶一般,可李琼灵如今过世,她满腹埋怨,也没法再宣泄,她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见。
宋承泽得知此事,连夜从国外赶了回来,只是这一回谁劝也没用。
直到那天,席闻均在病房陪林暮烟,白泽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李琼灵的事,他瞥了眼林暮烟,同白泽出去。
白泽说,原本李琼灵是自家艺人,如今出了事,之前的代言和作品都有可能有被下架的风险,其中还牵扯到林暮烟。
那边抉择不定,来问席闻均的意思。
席闻均正考虑着,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把那些都撤了吧。”
“你怎么出来了?”
林暮烟轻声说:“她本来是干干净净的来的,受了这么多委屈,好歹让她光亮地走吧。”
席闻均垂眸,半晌才说:“就按你说的办。”
林暮烟“嗯”了一声,转身回了病房。
席闻均站在门外,看着林暮烟,她正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将自己沉在无尽的悲痛中。
他忽地想到什么,低声问道:“李琼灵的东西处理了吗?”
白泽说:“公司的已经处理了。”
“问问有没有她家的钥匙。”
白泽问:“这是?”
席闻均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去看看她家有没有什么留下的东西,合照什么的都行。”
原本林暮烟的手机里是有的,只是他们的手机在那场大火中没能幸存,即便是网络上的评论区也都是谩骂,不如不看。
“可我担心林小姐看了,或许会更难过。”
“总要哭出来的。”席闻均的腿还带着伤,站了会儿就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牙忍了忍疼,“快去吧。”
“是。”
最终白泽带来的是一件晚礼服,席闻均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是写给林暮烟的。
席闻均将盒子放在林暮烟手边,开口道:“在李琼灵家里找到的,打开看看吧。”
林暮烟抬眸,蹙着眉,疑惑地看着席闻均,她没有问出口,只默默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件白紫渐变的连衣裙,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
她打开信封,是李琼灵的字迹没错。
信上写到:
虽然不知你看到信是什么时候,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你一定如愿拿到了影后,否则这封信也不会到你手里。
说点什么好呢?一会儿上台可千万别紧张,我会在台下陪着你,看你穿上我为你定做的晚礼服,手里拿着金色奖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一定会很漂亮。
至于晚礼服为什么是鸢尾花呢,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的用意。
拿了奖应该是要写祝福语的,太俗,你看了定然是要笑我的。
不过还是要说一句,路还很长,我会在前面等你,记得我伸手时,一定一定要跑向我。
……
林暮烟攥着信纸,鼻尖一阵酸涩,眼眶微微发热,眼泪砸在信纸上,泪水将上面的字迹晕开。
“为什么……”
林暮烟许久未曾开口,嗓音发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明明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有什么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
席闻均抬手,抚摸着林暮烟的侧脸,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如此,他的心也如同被撕裂一般。
林暮烟的双臂环着席闻均的腰,靠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她想过,如果当初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李琼灵,而是和她面对面坐下好好谈谈,这样结局会不会好一些。
可人生中无法挽回的事情太多,人们习惯了回头和后悔,只是很可惜,一切都消失在那场无法挽回的大火中。
连同李琼灵的意志一起被燃尽了。
后来的某天,林暮烟才明白紫色鸢尾的意思,是爱意与吉祥。
她想说的是,在她深沉的爱里,她希望林暮烟能够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说: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博尔赫斯
第七十六章
李琼灵的葬礼是经纪人和助理一起给她办的, 那时林暮烟还在昏迷,醒来时葬礼已经结束了。
网上的帖子基本都已经撤了,关于李琼灵的诸多黑评也因为她意外离世而慢慢消失, 一切又恢复到从前的平静。
看营销号发的微博, 葬礼当天还是有一部分粉丝来送, 不哭不闹地站在对于后面,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林暮烟坐在病床上,反复看着葬礼那天的视频,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抬眼才发现是席闻均进来。
他腿部的伤口慢慢愈合, 目前行走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仔细观察还是看得出来。
林暮烟放下手机, 轻声说道:“别总是往我这跑,明明是你自己更不方便些。”
“我能有什么不方便?”席闻均拉了椅子坐下,“就是想看着你。”
“医生有说多久能出院吗?”
“再观察一阵吧。”
林暮烟垂眸,没再说话。
虽说她现在情绪稳定了些,但比起之前的性子还是安静了不少,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多愁善感的模样。
席闻均看她的手一直攥着手机, 将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佯装看时间, 问道:“困不困?”
林暮烟摇头:“天天躺着,只怕是睡不着。”
“太闷了?”席闻均笑了声,“等出院了带你出去露营飙车,疯个够。”
“好。”
林暮烟笑着,忽地想起什么, “那天你说很遗憾没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席闻均愣了下, 随后笑说:“人之将死不都这么说。”
“又骗我的?”
“不是骗。”席闻均说, “只是我大哥那人从不给谁好脸色,我怕你见了他对你态度不好。”
“谁说要见他。”林暮烟对于席闻均因为大哥没什么好感,“我在说你的父母。”
席闻均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想见公婆?”
“啊?”林暮烟先是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双颊微微发烫,“什么啊,总……总是要见的。”
她别过脸,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席闻均笑说:“随时都可以,反正他们两也跑不了。”
林暮烟认为他太过放肆,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愤愤说道:“别胡说八道。”
“逗你玩的。”席闻均反握住林暮烟的手腕,“等我们出院就去吧。”
“这么快?”
“嗯?你不是着急?”
林暮烟睨了他一眼:“我才没有。”
席闻均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抬手捧着她的见,低头吻了下去。
林暮烟没有抗拒,回吻着他。
过了会儿,席闻均才松开她,他的指腹碰了碰她的侧脸,声音低沉,像是动情:“是我着急。”
“我知道。”-
出院那天,席闻均带着林暮烟去见了他的父母,在城南的一处墓园,距离席家的旧宅没多少距离。
席家父母葬在一起,用的是两人年轻时的合照,其实说起来也不算贴切,毕竟他们过世时还正值壮年。
林暮烟瞥了眼席闻均,他的眉眼更像席母多了一些,漂亮又多了几分疏离感,直白点就是看着太冷,不好相处。
她倒是不以为意,因为自身也是如此的长相性格,反而看见席母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席闻均把花放下,简单擦了下墓碑,同他们介绍林暮烟,说他们的儿媳妇有多漂亮,有多好,原谅了他做的错事,还情愿赔上一辈子。
“大哥他也挺好的。”
林暮烟握住席闻均的手,笑说:“叔叔阿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席闻均侧首,饶有兴趣地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改口?”
林暮烟笑说:“当然是你娶我进家门的那天。”
“那不如现在就娶你。”
林暮烟晃了晃指尖:“急什么?我现在还想再拍几年戏,拿个奖什么的再说,何况现在结婚太早了点。”
“都听你的。”席闻均亲吻她的嘴角,“我的大明星。”
他们没在墓园逗留太久,现在正是梅雨季节,指不定过会儿就要下起细雨来。他们刚出来墓园,便看见旁边停了一辆车,原本林暮烟没怎么在意,但看到席闻均的神色,她忽地明白过来。
这时天空阴了下来,掉了雨点,司机率先下车开了后座的门,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拐杖,慢步走了过来。
席闻均侧身,挡在林暮烟前面,语气冷硬了几分:“大哥怎么突然过来?”
“来看爸妈。”
“那我就先不打扰大哥了。”
席闻砚笑跟着说:“顺道跟林小姐说几句话。”
闻言,林暮烟赶在席闻均之前开口:“我跟这位先生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许是没想到林暮烟会如此疾言厉色,席闻砚先怔了一秒,笑说:“既然都来见了父母,我这唯一的大哥,总是要面对的。”
他看向林暮烟:“你在怕什么。”
林暮烟轻笑一声:“有什么好怕的?”
席闻均自然是不愿的,他将林暮烟拦在身后,握着她的手的力度重了些,尽量去阻拦:“大哥,我和她还有事情要忙,后面有时间再去看你。”
“有什么可护的?”席闻砚脸色一变,手里的拐杖抬起,却未动,“只说会儿话,你不带来,我只能自己来见。”
林暮烟看着拐杖皱眉,语气多了几分怒意:“这位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席闻砚说:“还请林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暮烟不想席闻均为难,当即答应下来。
反倒是席闻均态度强硬:“不行。”
说完,他拉着林暮烟便要走,但林暮烟倒想听听看席闻砚说什么。
席闻均没辙,只能同意。
两人去了一旁的空地,留席闻均在原地等待。席闻砚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开门见山:“听阿均说,你一直在很在意我说过的那两个字?”
林暮烟抬眸,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又如何?”
“应该跟林小姐说声抱歉的。”席闻砚微微躬身,“我这人向来自私惯了,说实在的,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当时确实没必要在乎你的性命。但阿均却不同,你是他的爱人,他甚至可以为了你同我对着干,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反抗过我。”
“阿均心机深沉,因为有你,他才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我报复的工具,所以,我该向林小姐表示感谢。”
林暮烟蹙眉,觉得古怪:“其实你也没必要特地来找我说这些。”
席闻砚说:“今天来找你,确实太突然了些,但时间不等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求你的原谅,只是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因为上次李琼灵的事,席闻均让人一直跟着林暮烟,无论她出席任何活动,身边都有保镖,倒是不好接近。既如此,他不如直接当他面来见,反而更加容易。
“如席先生所说,你我并无关系,无论日后我和席闻均恋爱结婚如何,我们并不是非要见上这一面。”林暮烟平静说,“与其说是交代,不如说让你自己好过。”
席闻砚笑了笑:“没那个必要。”
林暮烟没有说话。
席闻砚继续说:“我这一生已经这样了,没了邱秋跟死了没什么分别,但阿均还有机会,为了避免你们心生龃龉,所以这一回,是真诚地向林小姐你道歉,从前的事,是我太过激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暮烟说道,“我只是希望您能对他好一点,毕竟您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等有机会再说吧。”席闻砚眼神落寞,“以后,你也会是他的家人。”
林暮烟眼神一顿,隐隐猜到了什么:“您是要离开?”
“嗯,回德国去,总要陪在邱秋身边的。”席闻砚说,“今天的对话还要劳烦林小姐对阿均守口如瓶。”
“我不想瞒着他什么。”
席闻砚笑说:“父母过世的早,长兄为父,总要留一些兄长的威严。还请林小姐成全。”
林暮烟笑了,这兄弟两倒是一样的爱面子。
回到车上,席闻均果然问起,林暮烟笑了笑说:“这是和你大哥的秘密。”
“秘密?”席闻均凑过来,替林暮烟系好安全带后,抬了下她的下巴,“好啊林暮烟,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有秘密。”
“是你大哥。”
席闻均咬了下她的下唇:“大哥也不行。”
知道问不出口,席闻均也没再追问,发动车子,离开了墓园。
路上,车开到了一个分岔口,席闻均留了个心眼,故意开回自己住处,又佯装走错路地“啧”了一声:“这方向走习惯了。”
林暮烟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那看样子只能先去你那坐坐了。”
“只能这样了。”
林暮烟笑了笑,喊他的名字。
他倒是坦然自若:“在呢。”
林暮烟对他甚是无语,明知他的心思却十分不愿挑明,故意去钓他的胃口:“突然想起来米雅姐说让我今晚去找她,好像是要跟我讨论新接的几个本子。”
席闻均持怀疑态度:“真假?”
“骗你干嘛?”林暮烟笑说,“正好前面左拐,绕过去就是去米雅姐家的方向了。”
看着她笑的得意,席闻均才反应过来是被她耍了,气的半天没吭声,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到了车库,席闻均下车,绕过去打开林暮烟这边的车门,将她从副驾驶抱起,抬起踹了车门,意思不言而喻。
林暮烟挂在他的身上,还不怕死地继续说:“席总这是生气了?”
席闻均瞥她一眼:“你自己猜猜看。”
“我猜啊?”林暮烟搂住席闻均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怎么猜得到你的心思,你得告诉我才行。”
席闻均哼了声,故意不说话,抱着她上楼,进了门,将她摔进柔软的床垫上,整个人在床上弹了下。
林暮烟刚想逃,手腕被席闻均抓住放置头顶,她求饶般地问:“不至于吧?”
“你自己算算分开多久了?”席闻均轻歪了下头,眼神里满是审视,“怎么不至于?”
自知逃不过,林暮烟没再躲,她在席闻均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眼神风情妩媚,勾心摄魄。
“那试试?”
席闻均轻咬她的耳垂:“试什么?”
“操我。”
第七十七章
席闻均很显然没想到林暮烟会说这话, 掐了下她的腰,问道:“跟谁学的?”
林暮烟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她伸手轻抚他的胸膛, 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指尖碰了碰他的皮肤, 笑说:“跟你学的。”
“看来没白练。”席闻均对于林暮烟的表情很是满意,低声在她耳边,“你主动我主动?”
“当然是你。”
这种事, 林暮烟向来都是喜欢被动。
话音落下,林暮烟忽地被席闻均抱起, 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问道:“做什么?”
“不是说我主动?”席闻均抱着林暮烟进了浴室, “地方当然我来挑。”
林暮烟看着无比熟悉的浴室,透明玻璃照着他们的身影,羞耻心突然涌上心头。她低了低头,不敢抬眼,只能低声骂道:“变态。”
“又不是第一回 , 怕什么?”
之前虽然有过, 但毕竟两人太久没有亲近过了,这一回就如此, 她多少还是不好意思,羞赧道:“要不我提个意见?”
“嗯?”
林暮烟被席闻均抱在怀里,伸手解开他的领带,遮住了他的眼睛,笑说:“这样如何?”
看不清席闻均的眼神, 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笑了声:“我们烟烟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暮烟整个人挂在席闻均身上, 他面对着席闻均,即便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足以让人沉沦。
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浑身虚脱无力,只能靠着他才能保持平衡,她的小腿微微抽搐了下,有那么一瞬意识全无。
林暮烟不记得后半程,只是印象里他们换了许多地方,最后她被折腾到卧室,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被抽丝剥茧之后,仅存的意识让她睁开眼,她轻踹着气,摸了摸脖颈,皮肤微微发痛,大概已经可以想象那片光景。
彻底结束时,林暮烟如同玩偶一般任由席闻均摆弄,他抱她回了浴室,把她放进浴缸时,她吓得以为还要继续。
席闻均试了试水温,笑说:“洗澡,不做别的。”
林暮烟才松了口气:“你也一起吧。”
席闻均没应声,只专心给她清洗,洗过澡后将她放在床上,掀起被子给她盖好。
缓了这一阵,原本的困意失了大半,林暮烟侧躺着,背对席闻均。许是最近降温的缘故,她的脚尖总是冰凉,她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问道:“席闻均,我的脚好凉,你是热的,我可以把脚放在你的小腿上吗?”
席闻均一手搭上她的腰,鼻尖蹭着她的后脑,将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嗯?不想好好睡了?”
“别闹。”
林暮烟抬手打了他一下,力度不重,倒像在撒娇。
席闻均笑道:“要不是看你累。”
“什么?”林暮烟瞬间没了困意,翻过身面对着他,“你还不够啊?”
“有点。”
“你属什么的?”林暮烟骂他,“我说这位先生,做人要学会知足。”
席闻均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对你,没法知足。”
“那也不行,我明天要去拍封面。”林暮烟往他怀里靠了靠,“你放过我吧。”
“好,不做什么。”席闻均伸手将她紧紧抱住,“结束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云甜送我就好。”
“送你去哪?”席闻均说,“不如回来住吧。”
“回你这?”
“是我们这。”
林暮烟说:“也行。”
“那我回头让人把你的东西都带来。”
“不用。”林暮烟摇头,“我偶尔也要回去,这边就慢慢添置吧。”
“听你的。”
原本快要睡过去,林暮烟才想起一事,忙将席闻均拍醒,慌张问道:“你刚刚……戴了没?”
方才太过上头,林暮烟几乎没想起这事,过程也是昏昏沉沉,现在想起来,恐怕也有些为时已晚。
席闻均虽困乏,但架不住喜欢逗她:“我要说没戴呢?”
“没戴就没戴吧。”林暮烟信了他的话,算破罐子破摔,“我明天出去让云甜帮我买药就行。”
“你找死?”席闻均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沉声道,“还用不着你受那罪,我自己有分寸。”
“所以是戴了?”
“嗯。”
林暮烟呼了口气,趴在席闻均身上,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轻声问:“你这是生气了?”
“没有。”席闻均睁眼,神情跟着严肃了几分,“烟烟,我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没那么混账。”
“我知道。”林暮烟解释说,“方才那种情况,要真忘了也是人之常情,其实你不用这样说,我都明白的。”
席闻均盯着她的眼睛:“是你别说这种话,我要真只顾自己痛快,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不会的。不是吗?”
席闻均点了点头:“不会。”
过了会儿,席闻均才又问:“脚还冷吗?”
林暮烟回答:“还有点。”
席闻均笑了声:“那还不挨近点。”
“已经很近了。”
席闻均朝她再靠近了些,像是要进入她的身体里,听见他的声音沉沉,自头顶而来。
“还不够。”-
隔天一早,公司还有个会,席闻均起的早,他洗漱完之后换了衣服,过来林暮烟这头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说道:“晚上在家等我?”
林暮烟实在是困,根本睁不开眼:“知道了,你快走吧。”
“真不想我?”
“你还没走呢,我的席总。”
席闻均笑了声:“真想把你带着。”
“要不你买个502把我粘你身上。”林暮烟翻了个身,忽地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你这有我衣服吗?”
席闻均也才反应过来,笑说:“当初某人离开,可是连一根头发都没给我留。”
林暮烟往地上看了眼,即便她现在想穿昨天的衣服也于事无补,因为早已经被席闻均扯破了。
她瞪了席闻均一眼:“你干的好事。”
席闻均连连赔罪,轻哄道:“我的我的。”他随后又说,“让人来给你送吧。”
“那不就都知道昨晚的事了?”
席闻均问:“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什么关系。”
但一想到云甜过来时的目光,林暮烟的脸便烧的慌。
林暮烟也没了困意,索性起身去帮席闻均系领带,她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他昨天褪下来的衬衫披上,衬衫是她昨天亲手解的,自然比她的衣服完整的多。
她走到席闻均跟前,拿了两条对比,选了其中一条,踮起脚给他系上,许是费劲了些,她不由得抱怨:“多大人了?怎么还长个了。”
席闻均原本就高,这她是知道的。
席闻均瞥了一眼脚下:“你没穿鞋。”
林暮烟顿悟过来,明朗地笑:“这样啊。”
这一笑,惹得席闻均“啧”了一声,他抬手搂住林暮烟的腰,往怀里一摁:“故意的?”
“你说呢?”
席闻均闭了闭眼,难耐道:“我真是欠你的。”
家里备的东西昨晚都用完了,这会儿再想他也得忍住了,只能松了林暮烟,要她自己洗漱去。
林暮烟倒无谓,晃了晃手,极具暗示:“那要不要还?”
席闻均偏了偏头,解开衬衣的扣子。
清晨的会议,席闻均终究还是迟了-
李琼灵生日那天,林暮烟忙完工作打算去墓园看望,原本她是一个人去,但碰巧席闻均知道了这事,便陪她一起。
林暮烟让米雅交代了几个熟悉的记者,在墓园等她过去,这样也好打破之前两人不合传闻。
对此,席闻均也没多问,只负责跟在她身后,担心她难过。
到了墓园,林暮烟抱着一束鸢尾花上去,席闻均没再跟,怕她有什么话要说。
林暮烟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她心里还是恨李琼灵的。
林暮烟抱着花上去,来到李琼灵墓前,却发现在她来之前也有人来过,放了一束白色的雏菊,她以为是粉丝,便没多想。
她放下花,看着李琼灵良久,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正如她所说,没什么可说的。
林暮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墓园。
很快她去墓园的照片便在网络疯传,有人说她们姐妹情深,自然也有人说她蹭热度,消费李琼灵。
这些她都不在乎,至少不会再有人提及关于李琼灵的黑料,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即便是身负骂名,她也无所谓。
回去的路上,林暮烟一切如常,没有苦大仇深的悲痛,还能勉强同席闻均说笑,要他开车去一趟寺庙,听说那里有棵许愿树很是灵验,她想去看看。
席闻均自然是无有不应。
途中席闻均叫了她的名字,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来,犹豫说:“我如果坦白,你会生气吗?”
林暮烟感觉到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便说道:“分事。”
“算了,总要说的。”
席闻均坦言,当初李琼灵的事,是他在背后推动,为的就是不通过自己的手让林暮烟看清李琼灵这个人。
但他低估了李琼灵的疯狂程度。
林暮烟看向席闻均,一时无言。她半晌没吭声,叹了气:“你打量着这会儿说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是吗?”
“不是,只是前段时间你情绪低落,我不知该不该开口。”
林暮烟说:“这事做不做到底是你的自由,都过去的事,都过去吧。往后别再有什么瞒着我就是。”
“真的?”席闻均不怎么放心,“要不你还是骂我两句吧,我心里踏实点。”
林暮烟瞥他一眼,笑说:“神经。”
经过李琼灵的事,她会反思自己从前是否太过计较,太在意欺骗,所以执拗地错过了许多。
不过现下,她更在意眼前人。
外头下起了大雨,等他们到了寺庙,下车时雨也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凉,带着微微湿润的泥土气息。
林暮烟同席闻均先进去拜了佛祖,在大师那里求了签,是上上签。
两人又一同去了那棵人人都说灵验的许愿树下,树下有不少人来许愿,上面挂了不少许愿签。
林暮烟找一旁的师父要了一个,写下自己的愿望,她原本想看看席闻均写了什么,偏偏他不给看,怕看了不灵验。
林暮烟懒得搭理他,说他小气。
挂好许愿签,林暮烟还是看到了席闻均的许愿签,树不是很高,足以让她看清楚上面的字。
——祈求我佛,愿佑吾爱平安喜乐,如若再贪心一点,唯愿她所愿皆所得。
此生无憾。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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