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殿。
李文山掀起一打折子,尽数掀到宋嘉鱼身上。
“你看看!全是参你的折子!宋嘉鱼!你做事怎么总是这么目无王法,不知天高地厚!”李文山怒道,“朕问你,你眼中是不是也没有朕?!你这样做,把朕放在什么位置?”
宋嘉鱼跪在下面,低头道:“臣不敢。”
李文啥看着她,重重呼出了口气,“你性子从来都是这么不知收敛!平时也就罢了,这回你才刚回京,居然就把吴冠清的小儿子给打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那些臣子的上书参你的折子,已经可以把朕的拙政殿给填了!”
宋嘉鱼面色不改,嘴上道:“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李文山被她这淡淡的一句话激得快步走到她面前,刚想抬脚踹向她,忽然看见了她额头上包扎好的伤,便按捺下怒气,“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嘉鱼不卑不亢道:“家中祖母得知此事,已经教训了微臣。”
闻言,李文山怒火消了一些,他本来也没想拿宋嘉鱼如何,如果她回京后行为谨慎,半点不行差池错,反而会让他心中不快。相反,以宋嘉鱼的性格,在规矩繁重的京中待着,不出错是不可能的,如今,朝中上下,尤其是以吴冠清为首的文官,对她是怨气横生,李文山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他转过身,“传朕的旨意,罚骠骑将军宋嘉鱼俸禄一年,回府静思,没有朕的旨意,年前都不得踏出宋府半步。”
宋嘉鱼顿首,“臣遵旨。”
见宋嘉鱼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李文山又不禁觉得有些不解恨,于是又开口道:“朕还没说完,你遵什么旨?”他盯着宋嘉鱼,慢慢道:“听说问之最近又病了,朕无暇去看望他,不如便由你代劳,替朕前去看望,问之和吴冠清有些交情,你这一去,也算是给吴冠清一个态度。”
果然不出李文山所料,他刚一提到沈问之,宋嘉鱼的嘴角一抽,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古井无波,李文山心中不由得大快,面上一派冷肃,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给吴冠清一个态度一样,“如何?”
宋嘉鱼默了默,“可是陛下让臣禁足。”
李文山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关系,你今日回府时便顺道去看看他,然后再回府上禁足便是。”
“微臣府上和沈府并不顺路。”
李文山好笑道:“那你是要抗旨不尊吗?”
宋嘉鱼眉头微微一皱,“微臣不敢。”
“那现在就去。”李文山懒得和她再在这儿你来我往,直接命道。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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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守在皇宫外,远远的,看见宋嘉鱼毫发无损地从里面出来,她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立刻迎了上去,“将军,陛下怎么说?”
“罚俸一年,禁足。”宋嘉鱼面无表情。
见青闻言,更是整颗心都放了下来,这可比她想象的责罚要轻上太多,看来陛下还是看重自家将军的,“太好了,反正将军您也不喜欢出门。”
宋嘉鱼瞥她一眼,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那咱这就回府吧。”见青道。
想起李文山刚才的话,宋嘉鱼叫住她,“先别回去,去一趟沈府。”
见青一呆,“去沈府做什么?将军你又要去惹事啊?”
宋嘉鱼来了火气,踢了见青一脚,“我惹什么事?”
见青“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脚,原地蹦了两下,小声嘀咕道:“您有话好好说啊,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再说,您现在跑去找沈大人,可不就是惹事?”
“让你去你就去,少他妈废话。”宋嘉鱼懒得和她多说,转身上了马车。
见青挠了挠头,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上马车,驾车往沈府去了。他们来时,长街上大雪纷飞,不过现在雪已经小了许多,只零星地飘着雪沫子,宋嘉鱼坐在车中,掀开一半车帘,注视着街上人来人往。
宋嘉鱼在李文山面前说的是实话,沈府和宋府的位置可以说是丝毫不顺路,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沈府离着皇宫很近,所以没一会儿就到了。
同样是朝中重臣,沈府府邸的修葺看上去比一般的五品京官都要寒酸,宅门口放着一对方形石墩,上面雕刻着笔墨纸砚,高悬着的匾额上书“性月恒明”四个字,是李文山赐给沈问之的御笔。
见门口停下一辆陌生马车,沈府门口守门的小厮很快围过来,语气倒还算客气,“奴才眼拙,不知阁下是?”
见青也不知怎么说,回头眼巴巴地看着马车里的宋嘉鱼,宋嘉鱼把车帘一掀,对那小厮道:“是我,陛下听说沈大人病了,特派我来看望。”
那小厮一看到宋嘉鱼的脸便立时充满了警惕,听完她说的话后更是不信,觉得她在张口胡扯,“将军请回吧,我们大人病得厉害,见不了客。”
宋嘉鱼本来就心绪不佳,听见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是没信,于是不耐道:“见不见的,总要你们家大人说了才算数,你一个小厮在这儿替他做什么主?”
这话确实也没说错。
沈府的奴才大概都是受了沈问之的影响,性子像文人一般,连个小厮都脸皮薄,被宋嘉鱼三言两语说得脸色一阵青白,“我这就进去禀报大人。”
小厮说完,就匆匆往府里跑。
刚跑进去没两步,一不小心没看路,迎头撞上了个人。
小厮抬头一看,是大人的贴身侍卫江尤。
“江大哥。”
江尤皱了皱眉,“说了多少遍了,大人在休息,所有人在府中行走都得轻声,你在这儿瞎跑什么?”
“奴才知错,”小厮连忙道:“江大哥,宋将军来了,就在府门外等着,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看望大人。”
江尤眉头顿时皱得更深,“宋嘉鱼?你也信她的鬼话,说不定又是来给大人添什么堵的,随意打发走了就是了,大人吃了药刚睡下,哪有空见她。”
小厮有苦难言,“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宋将军她说,奴才没有资格做大人的主,凡是要禀过大人,大人说不见才不见。”
这话把江尤也给噎了一下,“我去给她说。”
江尤径直快步往门口走,想起沈问之那日受了寒回来,不禁春联没买到,还被三皇子语重心长地给说了一顿,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喝了无数碗药才把烧给压下去,每晚咳得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一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嘉鱼那天在那儿捣乱。眼下,她居然还有脸过来看大人。
江尤越想越气,忽然改了主意。
见到宋嘉鱼,他行了一礼,对她道:“大人让将军先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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