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子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好友:“赵骏将孩子送过来,自然是让我教,你凑什么热闹。”
来人颀长玉立,与严正端方的刘夫子不同,很是有一番风流倜傥。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手里头还提着一个酒壶,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他笑着说道:“就你这古板的性子,好好的孩子入了学,也学了一派迂腐,还不如跟着我随性而为。”
“当年赵二郎名满京城,也是翩翩少年郎,要是遗腹子被教成了书呆子,岂不可惜了这份天赐样貌。”
刘夫子见不得他这幅浪荡样,怒道:“教学生不是养玩具,而且男儿在世,要的是顶天立地,国之栋梁,而不是仗着一副好皮囊为所欲为。”
那人耸了耸肩,只说:“瞧你,不过开个玩笑,怎么还动气了。”
刘夫子冷哼一声:“赶紧走,别在我书房里喝酒,老子不耐烦招呼。”
男人只得提起酒壶往外走,临出门,却又道:“老刘,我是认真的,这孩子你教不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会算命。”
“你瞧他额头宽阔,耳珠圆润,剑眉星目,大而有神,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滚滚滚,看了两日易经,就以为自己真会算命,你怎么不去天桥下混饭吃。”刘夫子将他推出去。
“我教不了,难道你就能教,瞧着吧,老夫定会将他教导成人,不比他大哥逊色。”
“你瞧瞧,你这目标就不对,赵家大郎是出色,但论旷古烁今不至于。”
“一五岁的孩子,才一眼,你能看出什么来。”
“你不信就算了。”
男人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晃荡着离开了。
“要是哪天老刘你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可来找我,我就喜欢这样的聪明孩子。”
“什么?”
等到晚上,赵云平就知道了白天的事儿,顿时大为吃惊。
“我滴个乖乖,小安儿,你这头一天过去,怎么就得罪刘夫子了,居然罚你在一个月内全背会。”
“不愧是我弟弟,就是牛。”
赵云安一脸无辜:“我哪儿知道,进门除了见礼,我都没说话。”
赵云平啧啧道:“那你惨了,到时候你要是背不出来,刘夫子肯定会狠狠打你的手心。”
“他打手心可狠了,手都能肿起来。”
“就这样,piapiapia!”
赵云平想起自己手肿起来,还得抄大字的事情,心底很是同情弟弟。
赵云安鼓起脸颊:“三哥哥,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当然不是,我是哥哥,怎么可能看你笑话。”赵云平辩解道。
“我这不是在帮你想办法。”
“要不这样,到时候你就装病,二婶心疼你,肯定不能逼着你去读书,到时候不就成了?”
赵云安托着下巴:“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总不能装病一辈子。”
“也对,再不然让我爹去说说情,让夫子多给点时间?”
“这种小事情,犯不着让大伯出面欠人情。”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小子难逃一劫。”
“七弟,上学都是要挨打的,习惯就就好。”赵云平笑呵呵的说。
赵云安朝他扔了个白眼,吐出一口气:“幸好都是启蒙的书,一个月时间虽然紧张了点,但也不是不能背下来。”
“七弟,你可真是我亲弟弟。”赵云平感慨道。
赵云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赵云平就说:“就这说大话的口气,跟我一模一样,咱私底下说说就成,当着我爹的面可千万别说,他指定是要怪我带坏你的。”
“这么多书,怎么可能背的下来,我看你还是准备好挨打吧。”
“不过等挨了打要罚抄,三哥哥到时候肯定能帮你,三哥哥我别的不行,模仿笔迹一绝。”
赵云安不服气了:“三哥,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
赵云平安抚道:“这么多书,背不出来也是正常,七弟,这不丢人。”
“被打哭了才丢人,我偷偷告诉你,刘琥就被打哭过,哭得鼻涕眼泪的特别丢人。”
赵云安眼珠子一转,忽然问:“三哥哥,要是我背出来了呢?”
赵云平立刻道:“你要是都能背出来,到时候我喊你哥。”
“好,一言为定!”赵云安笑嘻嘻的答应了。
瞧着七弟信心满满的背影,赵云平叹气道:“年少不知愁滋味,七弟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背书有多难。”
“哎,等到时候他挨打,我肯定不笑话他。”
赵云安带着书回到椒兰院,就进了自己的书房。
自从他定下了要读书,金氏就赶紧收拾出一个专门的书房来,专门给他用。
书房里头,摆着的桌椅板凳都是最好的料子,桌上练字用的笔墨纸砚也都上上等,偶尔赵云安都觉得,自己那□□爬字对不住这么贵的文房四宝。
既然打了赌,赵云安自然是要做到的。
刘夫子给的书有四本,分别是《弟子规》、《声律启蒙》1、《文字蒙求》、《增广贤文》。
其中没有最为常见的《三百千》,可见刘夫子肯定摸过他的底,知道他已经能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四本书,一个月,平均7天就得背会一本书。
赵云安没急着读书背诵,反倒是拿出一张白纸计算起来。
古代的书都不够,言简意赅,其中孩童的启蒙读物更是如此。
《弟子规》一千多字,《声律启蒙》三千多字,《文字蒙求》两千多字,《增广贤文》快五千字。
共同点是都是为孩童启蒙所作,虽然重点不同,但同样朗朗上口。
为难的是很多都硬凑在一起,没有特别逻辑可以记忆的点,要靠死记硬背。
赵云安翻了一遍,就知道难点在哪里,要如何克服。
上辈子十几年的读书经验,赵云安不是天才,却能靠着奖学金一路读到大学毕业,就是因为他特别会总结分析,找方法,抓重点。
考前突击,他无比熟悉。
写写画画,赵云安将自己能用的时间安排好,还预留出三天查漏补缺的时间来。
等赵云衢回到家,听说了此事,心里头担心小弟弟发愁过来看看,就瞧见小小的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正读书呢。
读了一会儿,赵云安似乎累了,就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还喝了水,吃了放在一旁的小点心。
甚至还走到窗口,朝着远处瞭望,还神神叨叨的摸眼睛。
赵云衢看完觉得新奇,出声问道:“小七,你这是在干嘛呢?”
“大哥,你怎么来了?”
赵云衢十五岁,今年秋闱就要下场一试,如今也正是紧要关头,寻常赵云安都不敢去打扰。
赵云衢走进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听三弟说了族学的事情,特意过来看看你。”
“原本还怕你年纪小,心底难过,如今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赵云安嘿嘿一笑:“我跟三哥哥打赌,要是一个月后我都能背出来,三哥哥就要喊我哥哥。”
“促狭。”赵云衢摇头无奈。
“方才你在做什么呢,怎么又是摇晃身体,又是揉眼睛的?”
赵云安便道:“我想着背书也得讲究劳逸结合,累了就得起来活动筋骨,至于揉眼睛,我是怕看书太久,眼睛看坏了,所以让它休息休息。”
赵云衢听了,心底觉得很有道理:“人小鬼大,不过确实是有道理。”
“那等大哥读书累了也可以试试看,肯定有用。”赵云安笑嘻嘻的说。
赵云衢点头答应:“好,大哥待会儿就试试。”
说完又去看那张涂涂改改的纸:“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计划。”赵云安解释道,“一个月时间四本书,我要安排好时间,才能避免时间不够用。”
赵云衢这下子倒是真的惊讶了,忍不住多看了弟弟一眼。
临了,他又笑道:“你自己安排的很好,大哥原本还想看能不能帮忙,看来用不着。”
“怎么会,大哥来的刚刚好,弟弟读到一出不甚理解,大哥能不能说给我听。”
赵云安这可不是装的,成年人的思维也不是万能,他又没读过这些书,总有理解不到我的地方。
赵云衢自然也不会吝啬,抱着他实实在在的读了一会儿,确定弟弟无事才离开。
走到外头,依稀还能听见孩子朗朗读书声,赵云衢忽然笑了一声。
也许父亲说的对,他们家几个兄弟,七弟虽小,但聪明过人。
赵云衢说回去就试试,也不是哄骗弟弟,回到书房后,他学着赵云安的架势,先定好自己的读书计划,然后又分出活动筋骨和瞭望远方的空档来。
没想到一段时间坚持下来,身体倒是真的好了一些。
后来赵云衢又把这法子教给同窗好友,倒是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此处暂且略过不提。
赵云安为了当哥哥,可谓是使出自己浑身的劲头来,每天不用人催就开始读书。
金氏不知道内情,还以为他入学之后知道上进了,心底暗道老天保佑。
只是赵云安安安分分读书,金氏待在椒兰院中,反倒是觉得无聊起来。
往日里整天照顾孩子,盯着孩子,金氏还不觉得,如今赵云安日日读书,早出晚归的,她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珍珠便劝道:“夫人要是真觉得无聊,不如请表小姐过来住几天,也好陪你说说话打发时间。”
金氏也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算了,她们过来住着也不自在,珍珠,你去把我的账本拿出来,我看账本也能打发时间。”金氏道。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赵云安上了车,就瞧见赵云平朝他笑。
“小七,待会儿就算背不出来也别怕,你是班里头最小的,刘夫子肯定会手下留情。”
赵云安慢悠悠的坐下,反问道:“三哥哥,我能背出来。”
赵云平搂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哥哥知道,不笑话你。”
“三哥哥,万一我背出来了,你可得喊我哥哥。”
赵云安笑嘻嘻的说:“也许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赵家最小的孩子了。”
“瞧把你得意的。”赵云平捏了捏他的脸,只想着待会儿七弟被教训,可别哭得太惨。
毕竟刘夫子下手是真狠,打人是真疼,七弟细皮嫩肉的,肯定扛不住。
赵云平的伤早就养好了,活蹦乱跳之后,自然也得跟着一起读书。
家里头三个孩子一块儿出门,倒是热闹,不过赵云昇显然不那么高兴,每次都是一个人坐,恨不得离赵云平远一些。
赵云平也不耐烦搭理他,两个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刘夫子依旧是那副端正严肃的架势,但他上课是极为负责的。
赵云安一开始觉得,刘夫子大概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故意为难。
一个月过去,他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刘夫子该教的一样不漏,除了脸臭了一些,凶了一些,打人狠了一些,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老师。
最难得的是,他会根据每个学生进度不同,专项指导。
就像是赵云安,刘夫子每日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时间,帮他讲解书意,亦或者听他说书意,然后进行评价和分析纠正。
赵云安总想着躺平吃喝玩乐,但两辈子的经历,读书似乎刻画到了他骨子里。
时间久了,赵云安对这位夫子倒是有几分尊敬。
这一日也是如此,刘夫子一个一个讲解过去,赵云安几乎以为他忘了一个月的约定。
一直到巳时,刘夫子站在了赵云安面前。
“月前让你背诵的书,可都背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学生忍不住看过来,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
赵云平看着弟弟,眼底难掩担忧。
赵云安却站起身,点头道:“回夫子,云安都已经背好了。”
“完了完了,这家伙比我还大胆,当着夫子的面都敢吹牛,待会儿肯定会被打得很惨。”赵云平心底哀嚎道。
刘夫子显然也有些意外,却见面前的孩子目光清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沉吟片刻,刘夫子便迅速道:“莺花犹怕春光老。”
“岂可教人枉度春。”
“黄金无假。”
“阿魏无真。”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
“善化不足,恶化有余。”
“……”
一番对答,任由刘夫子挑选如何生僻难记的,赵云安都是对答如流。
赵云平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捂着眼睛生怕看到弟弟挨打,到现在恨不得跳起来高喊弟弟威武。
课堂里的学生也纷纷看过来,虽说背诵蒙学并不难,可对象是刚入学的五岁孩童,便让人感到惊讶了。
刘夫子见确实难不倒他,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你一个月间背会的?”
赵云安点头道:“确实如此。”
刘夫子眯了眯眼睛,沉吟道:“你跟我来。”
说着便转身走出去。
赵云安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了出去,赵云平却担心起来,想跟上却又不敢。
刘夫子一路走回到书房:“进来吧。”
赵云安走进门,就瞧见刘夫子翻出几本字帖来:“这些你带回去,以后每日练十张大字。”
赵云安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刘夫子见他面色如常,既无恼怒,也无颓丧,忍不住问道:“赵云安,老夫几次三番的为难,你难道不生气吗?”
赵云安抬头道:“夫子教我,是为我好。”
别看背书难,写字也苦,但其实并未超过孩童的承受范围,赵云安琢磨着刘夫子的性子,大概是听大伯说他性子跳脱,想帮他磨磨性子。
谁知刘夫子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展眉,反倒是拧起眉头:“伤仲永自古有之,唯有勤学苦读,才是长久之道。”
“聪明之人,更不可能骄傲自得。”
“是,云儿记住了。”
刘夫子看着小小的孩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原以为再聪明,也不过是强记硬背下来,谁知今日听着,倒像是倒背如流,深解文意。”
明明才五岁的孩童,却如此早慧,反倒是让刘夫子觉得担忧。
一时怕他伤仲永,一时又怕自己谨慎太过,反倒是浪费了好苗子。
难不成被那家伙说中了,这孩子,他教不了?
刘夫子心底觉得不甘心,毕竟之前的学生都是平平,难得有一个好苗子,他心底还是高兴的。
“再看看,等等再说。”
刘夫子哪儿知道,在他眼底早慧聪明的赵云安,正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课堂上。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拽住赵云平喊:“三哥哥,我赢了,你可不能耍赖。”
赵云平方才还在高高兴兴的炫耀弟弟,虽说他读书不行,但他大哥,他弟弟都很行。
谁知道这小屁孩一回来,就戳他肺管子。
赵云平苦着脸说:“七弟,好弟弟,这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是天生的,老天爷做得决定咱也没办法改啊。”
赵云安笑嘻嘻的说:“三哥哥,你是不是想耍赖,耍赖会变成小狗哦。”
赵云平苦涩道:“要不等回去行不行,大庭广众的,你给三哥哥留个面子。”
赵云安却说:“要是三哥哥不乐意,我们可以换一个赌注。”
“什么赌注?”
赵云安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云平一听,拍着胸脯保证:“这有什么难的,就算不用赌注,只要七弟开口,三哥哥也是赴汤蹈海都会帮你。”
“那就说好了。”赵云安也很是高兴。
瞧见他们说的热闹,赵云昇忍不住竖着耳朵听。
他心底觉得这俩人肯定没憋好屁,要是他知道了,就去爹爹面前告状。
偏偏赵云平平时咋咋呼呼的,这次却什么痕迹都不露,让他抓不住马脚,可他们老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说话,还涂涂写写的,一看就知道有事儿。
赵云昇心底懊恼,忍不住问:“三弟,七弟,你们在捣鼓什么呢?”
“跟你没关系,好好读书,别老打听别人的闲事儿。”赵云平一句话怼回去。
赵云昇气得不行,涨红了脸道:“什么叫闲事儿,我关心关心自家兄弟怎么了。”
“二哥,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现在要保密。”赵云安解释道。
赵云平却说:“别搭理他,他就是个大嘴巴,啥事儿他知道了,那整个永昌伯府都知道了。”
赵云昇浑身发抖,怒道:“你污蔑我,我要告诉爹爹去。”
“去吧去吧,哪天你不学着你姨娘告状了,我倒觉得奇怪。”赵云平可不怕他。
赵云昇看着他,握紧了拳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就这么陆陆续续,又过了一个月,某一天放学的时候,赵云平说有事儿,拉着弟弟单独走了。
赵云昇一看就有问题,急吼吼的就回府去告状,势必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赵骏瞧着次子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眉头:“不管云平云安去做什么,你这么急吼吼的回来告状,像什么样子?”
赵云昇心底委屈,忙解释道:“爹爹,我不是想告状,我是怕三弟不知道分寸,又带着七弟到处乱跑,到时候惹出乱子来。”
“我虽是哥哥,但我说话,三弟向来是不肯听的,如今还带的七弟也不乐意听我说话。”
“最近三弟总往外跑,今日他们又跑了,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每个主意,这才只想到回家来告诉爹爹。”
赵骏皱了皱眉:“总是往外跑?”
“是啊,有时候是他自己,有时候带着小七,我都瞧见好几次了。”
“之前怎么不说?”
赵云昇委屈道:“我就是怕说了,爹爹还以为我不悌幼弟,在心底嫉妒他们才背后告状。”
赵骏叹了口气:“行了,是爹爹错怪你了。”
“等他们回来,我自会去问。”
赵云昇这才道:“爹爹也别打骂弟弟们,尤其是七弟年幼,又从小没有父亲,确实是轻不得重不得。”
这话让赵骏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赵云昇连忙住口,知道再多说就生错了。
哼,只要父亲去查,那两个臭小子肯定没干好事。
赵骏皱着眉头,原以为老三这段时间乖顺了许多,也不再胡闹了,谁知道只是没被他发现。
他心底恼怒,索性在正厅等着,想看看赵云平到底带着赵云安去干了什么。
这一等,一直等到落日时分。
赵云平带着赵云安走进门,满脸兴奋的说:“这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做好的,你三哥哥我够意思吧。”
“三哥哥最好了,谢谢三哥哥。”赵云安也很是高兴。
兴奋的兄弟俩刚刚进门,就听见一声厉喝。
“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赵云平被打怕了,听见父亲的声音一个哆嗦,手里头的盒子摔下。
哗啦啦,摊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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