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检查都完成了,报告结果已经出来。


    阮糖没有再添新病症。


    宋辰溪被叫过去签字,遇到等着她的裴斐。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但是,请停止你的作秀。”裴斐的眼神很冷。


    宋辰溪捏着报告单,身体站得笔直,因为优秀的基因,她比身为普通优性alpha的裴斐还高一个头顶。


    她低着头,惭愧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以前确实是个渣女,但是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宋辰溪顿了一秒,“是不是作秀,你可以监督。”


    “嗬,我为什么要......”裴斐望着对方的眼睛,看见了以往没有见过的东西,“监......监督你。”


    宋辰溪的一双眼睛是狭长的,不笑的时候,三分凶险七分冷戾,笑起来像是春天的一缕风,拂过青草地却连一滴露珠都带不走。


    此时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里,盈满了坚定和真挚。


    有那么一瞬,裴斐觉得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她就举起手上的病历单,“阮糖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绝对不可以再受到刺激了。”


    她转身,倏地回头,“我会,看着你的。”


    宋辰溪目送裴斐离开,缓缓摇头,哼笑着叹了一口气。


    回到病房,阮糖趴在小桌板上。


    见到宋辰溪回来了,她警觉地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枕头下面。


    宋辰溪看见了阮糖的动作,但是阮糖这样极力掩藏,那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于是,她假装没有看见。


    “阮糖,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宋辰溪一边翻看检查报告,一边说道,“你喝热水吗?”


    阮糖的双手不自然地搅动着,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紧张的看着宋辰溪。


    她接过alpha递给她的水杯,仰头喝了大半。


    裴斐说过,分散注意力的做法不仅对抽血有效,对治疗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同样适用。


    阮糖长期被虐待,身心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


    想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以通过一些外部刺激,来让她对这个世界重新燃起希望。


    宋辰溪看了一眼窗外,温和地问道,“阮糖,在病房里一天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阮糖看看宋辰溪精致的侧脸,再看看窗外柔和的霞光,“嗯”了一声。


    怕主人不开心,又小声补充道:“好......好的,主人。”


    *


    两人走了一会儿,宋辰溪担心阮糖会累,就选了相对安静的一处,让她坐着休息。


    主人没有主动讲话,阮糖就保持沉默。


    回想这一年,这是她第一次和主人出来散步。


    “阮糖,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宋辰溪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单手撑在腿上托住下巴,风轻云淡地看着身边的人。


    对方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有些结巴地说道,“就......就打扫卫生,买菜做饭,修剪院子里的,杂草。”


    阮糖不知道主人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很警惕也很谨慎地回答。


    主人以前说过,除了上街买菜,阮糖被禁止外出。


    主人以前还说过,除了家务,阮糖不允许有其他爱好。


    虽然她的爱好不可能是做家务,但是她必须表现出乐在其中,否则她当晚回被折磨地很惨,第二天别想轻松地站起来。


    “不是,我是问,阮糖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宋辰溪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平和没有攻击性。


    阮糖不确定主人是不是在试探她,于是摇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宋辰溪的眼帘垂下,不再逼迫她。


    现在的阮糖,肯定不会轻易卸下戒备,说出兴趣爱好。


    没关系,她可以慢慢等,等到小女孩愿意说为止。


    夕阳的余晖完全收进了云里,夜幕渐渐降临。


    “起风了。”说罢,宋辰溪抬手。


    阮糖见状,瞳孔微微睁大,脖子绷紧,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


    宋辰溪的手悬在半空中稍作停顿,继而收回,“你头发上沾了一片树叶。”


    阮糖眨眨眼睛,小小的“啊”了一声后,双手举起来在头发上一顿乱抓。


    宋辰溪看着她的动作,笨拙的可爱,于是轻笑一声,“还是我来帮你吧。”


    接着,她抬手用指尖小心捏走阮糖头发上的一片枯叶,顺势把对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娇俏的耳朵。


    “阮糖。”


    “嗯?”


    “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阮糖第一次被主人夸,呼吸一滞,放在双腿上的手指微微蜷曲,捏住衣角,小脸红扑扑的说道,“谢,谢谢主人。”


    宋辰溪的嘴角上扬,不知道阮糖谢她什么。


    帮她捏走树叶,还是夸她好看?


    “汪汪汪汪——!”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只被链子拴住的小狗拼命挣扎,不断狂叫。


    身后的主人拿着辊子冲了过来,“畜牲,就知道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放松下来的两人又都警觉起来。


    宋辰溪上辈子没有养过宠物,却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线上会员,看见有人虐狗,她显然不能忍。


    “喂,你怎么打狗啊?”


    “我打我的狗,关你屁事!”


    那人态度恶劣,咄咄逼人。


    待宋辰溪靠近,那人感受到了属于alpha强大的气场,立刻收敛了很多。


    宋辰溪脑海里一阵记忆涌现,她曾经也用狗链子拴着阮糖,追着她骂她是畜牲。


    她恍然,猛地转身看向长椅的方向,“阮糖!”


    可怜的小omega离开长椅,双手抱头蹲在草丛边瑟瑟发抖。


    宋辰溪奔向她,脱掉自己的外套兜头罩住阮糖,将人搂在怀里,“阮糖不怕,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拿那该死的链子栓住你了。”


    阮糖含着泪的眼睛看向宋辰溪,无声地张了张嘴。


    宋辰溪拭去她眼角的泪滴,眉心微蹙,眼里满是愧疚。


    她知道,这些口头保证的作用微乎其微,便不再继续说,接着她轻拍阮糖的后背,温柔且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第二天,护士收拾床单时,宋辰溪看见了阮糖藏在枕头底下的东西。


    笔,纸。


    纸上画的是窗外的风景,以及匆匆的行人。


    虽然只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但是无论笔力,还是构图,完全不输专业美术生。


    行人身上的每一处褶皱都拉扯到极致,衣服的全部细节勾勒到位。


    或许,阮糖对绘画有兴趣?


    宋辰溪用手指蹭蹭鼻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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