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一个多月便过去了,颜殊黛忙于收购一个国内的美妆品牌,整副心思都扑在上面,还是费淏提醒,她才记起原来今天是简戌的生日。
化妆师造型师早就在楼下候着了,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打扮完,一个个就逃也似地离开紫园,倒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只是颜殊黛气场叫人不容忽视,和她呆在一间屋子里连呼吸都要轻之又轻,生怕惊扰到这位大小姐,惹得她不开心。
费淏重新敲门进入,询问:“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在晚上七点,大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颜殊黛指尖挑起梳妆台上的劳力士玫瑰金钻表看了看,现在还不到六点,照她往常的性子大概是等到要压轴才出场,但今天却一反常态,款款起身道:“现在。”
简戌的生日宴是在简家办的,门前的户外停车场站着数十个保安,正在引导宾客停放车辆。
大门口立了张桌子,铺上红绸缎,老管家在那里迎接宾客,仔细地核对并登记,一抬头见来者是颜殊黛,蓦地一愣,然后忙笑脸相迎:“大小姐!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我先替我家老爷子谢过。”
喊的是大小姐,而非颜大小姐,去掉一个姓,反而显得更尊敬和亲近,就如同喊自家的大小姐一样。
一个字就拉进颜殊黛和简家的距离。
费淏在一旁递过请帖,老管家摆手客气道:“大小姐自然是不用的,原是今天也请了些媒体记者,有不少生面孔,所以才这般谨慎。”
然后又吩咐一旁的帮佣给颜殊黛领路。
离宴会开始还有许久,人却已经到得七七八八,聚在一楼的大厅内交谈,哄笑不断,颜殊黛一进门,霎时全停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她身穿抹胸黑色钉珠长裙,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脖子上戴着高达八位数的流苏项链,祖母绿宝石衬得皮肤愈发莹白,极其艳丽夺目。
祖母绿色泽极美,一般年轻女孩是撑不起来的,可在颜殊黛身上却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不但不觉老气,反而更显矜贵优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生日宴的主角是她,她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低调二字,永远是那么倨傲,睥睨一切。
离得近的某位二世祖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套近乎:“大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颜殊黛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越过他去,费淏倒是在路过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不过也仅此而已。
众人瞧见这番场面,纷纷给颜殊黛让路,目送她上二楼。
在场想巴结她的人多得是,但看她脸色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否则就像刚才那个二世祖一样,当众丢了面子不说,惹到这位大小姐不高兴就得不偿失了。
二楼这片区域招待的是贵宾中的贵宾,不像一楼一样嘈杂,人少视野也好。
颜殊黛小臂随意地搭在横梁上,自有一股慵懒自在,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那个为她领路的佣人就捧着香槟和甜品过来了,颜殊黛拿起那杯香槟抿了一口,然后就打发佣人退下。
佣人一路上低着头不多话,只在离开前提醒她后花园养了条狗,让她别过去,免得被不小心伤到。
颜殊黛大概是天生反骨,越不让她去她反而要去探个究竟,坐了会觉得无聊便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她倒要看看这条狗有多凶。
比起前院大得可以骑马的草坪来说,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花园,密密丛丛又错落有致。
她荡悠了一圈,那条狗就藏在一片竹林后,用项圈拴住,毛发又棕又青,四肢发达结实,看起来倒是凶得很,只不过现在正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警觉性还是差了些,她就站在半米远的地方都发现不了,颜殊黛正在心底评价着,忽然听见台阶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堪堪在她背后停下。
如若没有这片竹林挡着,怕是一伸手就能碰到。
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嗓音冷冽又富有磁性,正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嗯…你继续收集简阳挪用公款赌博的证据…好…我知道了……”
颜殊黛几乎是一秒就猜出这个人是谁,朱唇随之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除了简戌,谁会暗中盯着简阳的动作,好抓住他的小辫子一招击倒?
这和传言中玩世不恭、脑袋空空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相似?
颜殊黛脸上没有半分听人墙角该有的羞愧局促,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听见那人离开的脚步声,她才慢条斯理地从竹林中出来。
没走几步路就听见拐角处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带着质问的声音:“颜大小姐什么时候有偷听别人的墙角的喜好?”
简戌唇边噙着冷笑,不说他对江城数得上号的权豪势要的个人资料烂熟于心,就说眼前这人的气质,神气倨傲十足,长相妖冶又不失英气。
不是传闻中那位颜大小姐,还能有谁?
面对质问,颜殊黛丝毫不慌,慢悠悠地看向声音源头。
几步之遥的男人散漫地靠墙站着,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捏着点燃的卷烟,银白的耳骨夹泛着森森冷光,周身透出一股狠厉和危险。
像一匹狼犬,挡住她的去路。
脸和身材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只是这一头银发和机车夹克显得痞气十足,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应该去为心上人狠狠地把那些不长眼的混混儿揍上几顿解气才对。
颜殊黛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才作罢,倒还真有几分皇帝选妃子的上心。
然后才悠悠开口:“偷听?这么大一个罪名我可承受不起,我好好地在那里赏花,不嫌你打电话吵到我,你反倒先怪起我来了?”
简戌声线懒散:“哦,是吗?那我改天该登门道谢才对。”
“登门就不必了,要谢我,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颜殊黛说完往他脚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麻烦您高抬贵脚,别挡本大小姐的道。
简戌没说话,侧过身子让路,手上的动作还颇有些英伦绅士的味道。
要不是颜殊黛注意到他眼尾那一闪而过的戾气,还真要被他骗过去。
果不其然,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纤细的手腕忽地被一道力道紧紧扣住,一阵天旋地转,颜殊黛已经被简戌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近在咫尺的烟味惹得颜殊黛十分不悦,但很快她就掩饰过去,依旧是那副雍容不迫的模样:“简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叫他简小少爷,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客气,倒像是拿他打趣,不过彼此彼此,他叫她颜大小姐的时候也一样。
简戌微眯起眼,嗓音带着蛊惑:“我相信颜大小姐应该没有兴趣掺和到我简家的家事中来,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请颜大小姐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脸上笑意不减,但语气里威胁倒是明晃晃的,毫不掩饰。
他仔细地盯着颜殊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变化,他倒是要看看这位人人都要敬个三分的颜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连他爷爷都专门叮嘱过,让他离她远点,别去招惹。
颜殊黛头颅高高地扬起,一双狐狸眼含着笑意,直勾勾地迎上他的窥探,丝毫没有面对力量压制落了下风该有的自觉。
然后就听见她挑衅意味十足地开口:“可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
简戌玩味地垂眼打量:“颜大小姐这是故意要和我为难了?”
颜殊黛不置可否,只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真是好听得紧,明明声线冷冽低沉,但细细品来又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不然她怎么可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放肆,还丝毫没有生气的念头。
换做别人,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然后笑盈盈地盯着自己被他捏得泛紫的手腕:“现在这个局面,怎么看都是你在为难我吧?”
简戌刚要开口就听到老管家的声音,他焦急地迈着步子往这边来,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气喘吁吁道:“小少爷,你怎么在这啊?这都过七点了,老爷子到处找你,你快跟我过去吧!”
老管家心急,却又不好靠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简戌挺括欣长的背影下还露出一截女人的裙摆。
他在原地看着干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少爷居然丢下正事不管,在这和女人调情?
老管家从小看着简戌长大,对他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近几年来愈发明显,整个家都要被二房夺了去,小少爷是真的看不到吗?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为自己打算?
唉……
不过这女人又是谁呢?黑色裙摆上的钉珠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是哪家的小姐?
老管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但下一秒就被他推翻了,像是见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要命的事似的,不不不,绝对不可能,那可是颜大小姐啊……
简戌早就在听到脚步声时就将颜殊黛挡了个严实,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让人看到他和大名鼎鼎的颜家大小姐待在一起,难免生出事端。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得兢兢业业扮演别人眼中那个只顾着享乐放纵的纨绔子弟,不容出任何差池。
他压低嗓音,一呼一吸都打在颜殊黛耳廓上,在老管家的眼里还真像是在耳鬓厮磨,但说出来的话却威迫性十足:“我想颜大小姐应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这是在威胁我?”颜殊黛唇角溢出冷笑。
简戌松开她的手腕,半恭敬半轻蔑:“不敢。”
颜殊黛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深如幽潭,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
简戌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她要是把他都秘密说出了,那谁都别想好过,不斗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
一个手里没有实权的富家公子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倒想看看他的本事有多大。
简戌跟着老管家离开花园不久后,又有一人从刚才那片竹林中出来,恭敬地走到颜殊黛面前。
是费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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