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烈的火海,惨叫着燃为灰烬的人们,迎着日光和漫天烈焰飞上高空的身影,视野中渐渐缩小,最终远去的母星……


    “你就睡在这里?”低沉中带着点不悦的声音将曲酒从梦中惊扰醒来。


    头顶的冰袋被拿开,曲酒懒洋洋地睁眼,看着头顶那张脸,英俊,年轻,可惜就是冷了点儿。


    “你是低血糖,又不是高烧,为什么要敷冰袋?”祁洛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粗略看一眼,里面是一些零食饮料,祁洛将它递给了曲酒。


    “外头太晒了……”曲酒接过袋子,随意地扒拉几下,往里头扫了一眼,先拿了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蛋糕,打开用叉了一小块,入口奶香浓郁,吃的眉眼弯弯,那副惯常带着慵懒媚意的脸洋溢着单纯的快乐。


    祁洛与他隔了一个座位坐下,没什么表情地望着远处的风景,余光却留意着曲酒选中的几样零食,默默记了下来,原来他这么喜欢吃甜食。


    祁洛记得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曲酒手里也有一碟小蛋糕,所以在便利店里的时候,他刻意多挑了几种口味的蛋糕,在看到曲酒将他费了心思选到的蛋糕拿走时,祁洛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但他不可能当着曲酒的面露出那样雀跃的表情。


    他们两人坐着的地方是军校内部篮球场边上的草坪,虽然是上课时间,也聚了不少人在那里比赛或者是训练,从祁洛坐下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不少带着窥探意味的视线朝他们这里瞟来,这些视线几乎都落在了曲酒的身上。


    军校里alpha多omega少,漂亮的omega总是特别受欢迎。


    祁洛刚找到曲酒的时候,便看到五六个alpha站在不远处似乎打算找曲酒说话,偏偏这家伙还无知无觉地靠在栏杆边睡着,一点身为omega的警惕心都没有。


    祁洛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回来得晚一些会发生什么事。


    偏偏曲酒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口中,唇角难免沾了点奶油,祁洛皱眉,刚找出纸巾,就看到曲酒伸出舌尖轻轻一舔唇角,将残余的奶油卷进口中,他的舌尖比一般人细一些,单薄一些,像是沾了血一样的深红色。


    “怎么了?”曲酒吃完蛋糕,意犹未尽,瞥见祁洛的脸,发现他表情不对,便问了一句。


    祁洛觉得有些热,医疗室里好不容易消退的那种躁动似乎又要卷土重来,他随手拿起那个被他抛弃在一旁的冰袋,压在了自己的后颈上,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事。”


    曲酒脑子转了转,便猜到祁洛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去戳破,起身轻轻抖落身上沾的灰尘:“我先回去了,多谢款待,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成为校友,到时候还得请祁少爷多多照应。”


    祁洛取下冰袋,抬起头,只看见一个渐行远去的背影,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任性又自我,全然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alpha,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狠狠体验了一把被人左右情绪的挫败感,祁洛感到了憋屈,却也食髓知味,他不受控制地开始期待与曲酒的下一次见面。


    “走了,好可惜,还想跟他要个联系方式。”


    “省省吧你,没看见人家身边有alpha了,上去不是找打吗?”


    篮球场中带着几分遗憾的议论声飘进祁洛耳中,他眼神转冷,脱下外套丢在一边,向篮球场走去。


    曲酒回到曲家,上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曲夫人。


    见到自己这个二儿子,曲夫人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听说你和祁家少爷匹配上了?”


    这语气就像是在问佣人今天早上怎么忘了去摘新鲜浆果一样平淡。


    曲酒停下脚步,唇角带笑地应了一句是。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曲夫人很是厌弃地挪开视线,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堵得慌,她冷哼了一声:“你父亲这么些年来苦心经营和祁家的关系,不是为了给你胡作非为的,祁洛一个独苗没了子嗣,对于祁家来说就是绝后,你凭什么认为祁家能容得下你?”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他懂事以来,这位曲夫人对原主的态度就和其他为人父母的态度截然不同,虽然从未打骂,但也未给过一字半句的关怀,更多时候,曲夫人把原主当成了空气,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哪怕原主站在她的面前,鼓起勇气伸手想要一个怀抱,曲夫人也是抬手扶了扶自己新买的宝石耳坠,然后侧过身去和佣人对话。


    当襁褓中的曲涟被她抱在怀里百般爱怜的时候,原主只能站在门后,眼巴巴地望着,眼里满是渴慕。


    而今天曲夫人主动和曲酒讲话,还是因为这件事与曲涟有关,影响到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未来。


    “夫人,恕我直言,”曲酒微微一笑,“我和祁洛的事,与你无关,也和曲家其他人无关。”


    曲夫人脸色一变:“你以为这些年是谁在养着你?你发疯住院的这三年,每年几百万的住院费是谁在替你支付?难道我曲家养了个白眼狼不成?”


    曲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对面那个漂亮而妖异的青年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叱责而动容,他脸上的笑容渐深,在曲夫人带着寒意的目光中逼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您和曲家待我的恩情,我心里都记着,只等着有一天能够百倍奉还,所以请你耐心等待,这一天,说不定很快就到了。”


    他的声线非常好听,如风吹铃响,让人听了欲罢不能,可对于厌憎他的人来说,多听一句都是一种折磨。


    曲夫人心中惊疑,却假装没听懂曲酒话里的意思,仍旧眉头紧锁,那张保养得当的漂亮而贵气的脸上冷若寒冰:“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听我的,你也再别惦记着祁洛,你父亲会同祁家那边去商量,只要你不再出什么岔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曲酒,踩着高跟鞋径直下楼去了。


    曲酒站在楼梯口,看着曲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唇角挂着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一片漠然,转身准备回房间,却看见钢琴室的门大开着,从里头传出叮咚乐声,还隐约可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曲酒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曲涟,至于另外一道更低沉温和的声音,却不像是曲家的哪个人。


    他对于窥探别人的秘密并没有兴趣,再加上现在他身体还虚着,并不想与曲涟有任何的计划外的沟通,他提步就要继续上楼,钢琴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曲涟出现在那道门口,抱臂盯着曲酒:“你又去了军校找祁洛?”


    “既然都已经派人跟踪我了,怎么还问这么多余的问题?”曲酒停下脚步,既然麻烦自己找上了门,他倒也不介意再给麻烦上一课。


    曲涟冷笑一声,他知道曲酒去了军校,不过既然父亲母亲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需要太过操心。


    让曲酒自动放弃,甚至让他这个人彻底消失的办法有千种百种,反正曲酒从祁洛身边离开是早晚的事,他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于是,曲涟便也没继续抓着曲酒去军校的事不放,朝身后瞥了一眼,笑着问曲酒:“你不好奇我刚才是和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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