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和我的冤种亲友们[洪荒] > 198. 激烈交锋 于是大地与星光牵手相拥。
    太子长琴屏住了呼吸。


    煞气在眼前缭乱,他竭力控制着体内的力量,不至于在重重压力下失控,给帝江他们拖后腿。


    奔腾的江海与冲天的烈焰,即便收敛叛逆的桀骜,愿意臣服于他的掌控,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仍旧是份巨大的考验。


    或许再来千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他就能顺利驾驭祝融与共工遗留的力量,成长为如祖巫帝江那般矗立一方的强者。


    可他没有这份时间,巫族也没有。


    于是他站到了这里。


    于是他将倒在这里。


    隐伏的杀机张开獠牙,只在喘息的刹那,钟声响彻洪荒时,诸星大放光亮,与之呼应,几乎是在一瞬间,庞大的法力在阵法加持下压制住煞气,那一刻,连巍峨不倒的巨人都有一瞬僵硬。


    狩猎的机会只在眨眼,太一是个上佳的猎手,所以破绽露出时,他果断出手。


    好事者评点圣人之下第一人时,东皇太一这个名字总是会位列其中,后世有推举孔宣,南君一类为选,却不知与东皇太一同时代者,从未有谁对这个名号的归属生出质疑。


    哪怕是与妖族水火不容于帝江,谈起太一时都要承认,在圣人之下的一众准圣中,东皇太一是独一档。


    是可以纵横万军之内,周旋敌阵之间,扬杀意,绝生路,难以想象的凛然与强大。


    是维持现状尚且吃力的太子长琴,绝不可能躲避的可怖。


    在意识到太一出现时,死亡的脚步便已走近他的身侧,作为都天神煞大阵最脆弱的一环,太一有着充足理由对他出手。


    太子长琴眼睁睁看着致命一击逼近,这让他想起那日被袭击时的场景,濒临死亡的体验并不好受,没人会喜欢重复撕裂血肉的痛苦的经历,甚至想起来,那种无法喘息的恐惧还在脑海中停留,挑动着整个躯体都越发僵硬。


    可他脚下仍旧分寸未移。


    他不是不害怕,他只是清楚有些事更重要。


    一旦慌乱无措,必然会影响到阵法运转,到时候引发连锁反应,让整个巫族陷入困境。


    太子长琴不希望见到那样的场面,哪怕这意味着他会直面死亡。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渊澄,气息沉寂。


    时间在意识中骤然拉长,以至于慢到可以看清东皇太一的动作,属于烛九阴的身形忽现,好似潜伏其中,已等待良久。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


    太子长琴想起来时帝江祖巫的嘱咐,他终于松口气,眉梢也带上些与年岁相符的轻松。


    太一望着眼前早有准备的烛九阴,预料到他的偷袭,剩下的,就是圈套。


    一个引诱他孤身而来的圈套。


    面对都天神煞大阵,为了避免死伤过重,帝俊会选择先剪除主持阵法者,而这个人选,舍太一无二。


    只有东皇太一才敢孤身闯阵,只有他有能力于万人中取一首级,只有这样的场景,祖巫才有消灭太一的机会。


    只要帝俊敢让太一来此,帝江就能将他留下。


    煌煌威力从天而降,太一孤悬敌阵,面对祖巫积蓄已久的攻击,只是轻轻摇动混沌钟,眼中漠然如故。


    孤军深入是冒险之举,可当直刺入心脏的剑锋锐不可当,被搅碎的只会是脆弱的□□。


    圣人之下,太一无敌。


    是无人可敌,更是无可匹敌。


    激昂的钟声如雷鸣赫赫,暴动的灵气在他身前柔顺无比,转头又化作凶猛的乱流,将偌大天地冲刷洗礼,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唯独中央处白衣烈烈,袖袍翻涌,鬓发不乱。


    只他一人所在,便是天地中心。


    太为至上,一为道始,太一之名,本就昭示着某份独一无二的骄傲,而当这份锋芒不再遮掩,众生都要为这份风姿摇曳心神。


    这才是太一,这便是太一,处敌阵而不惧,临绝险而无忧,当他携着混沌钟掀起征伐,哪怕祖巫合力都要退却。


    纵杀机如荆棘,亦如履平地,从容踏过。


    帝江低估了太一的实力,这份轻视带来的代价足够惨痛,一开始的计谋便被纯粹的蛮力击破,以至于大幕刚起,就陷入僵局。


    摆在帝江面前两条路,一是抽调更多力量对付太一,为此可能影响都天神煞大阵运行,二是放任太一离开,失去这一番绝佳机会。


    由不得帝江多想,在混沌钟磅礴一击冲向烛九阴时,帝江身形一闪,举拳拦住太一,两道力量相撞,荡开烈风与层云,激越钟声作响,高遏行云,一时间整片天地都只剩钟鸣遥闻。


    巫妖双方都因这份冲击而静寂片刻,妖族这边有周天星斗大阵削弱,影响尚且不大,巫族那边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神煞之阵汇聚的煞气散开,巨人身形溃散成烟尘,落处却是处处生机。


    阵法既破,太一毫不恋战,帝俊趁势移转星辰,为太一撤退掩护,眼见着原先计划不成,帝江果断放弃。


    对于拥有凌驾于绝大多数妖族个体力量的祖巫而言,结成神煞之阵反而束缚住他们行动。之所以要唤出盘古之身,一是为了以凶煞之气搅乱星辰之力,避免普通巫族出现大规模死伤,二是借助盘古之力,冲击妖族阵法,转守为攻,眼下受挫,帝江等人也不慌乱,原先结成阵势的祖巫们四散开,一部分护住巫族,一部分转移目标,向着妖族阵法关键攻去。


    周天星斗大阵,以日月为阵眼,以群星为节点,开启时需要帝俊或太一携带重宝坐镇,号称日月不落,群星不灭,阵法不破。


    但世上没有不破的阵法。


    帝江与烛九阴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拦住撤退的太一,时间与空间的伟力同时降临于身,混沌钟一概镇压,可来自祖巫排行前五的两位合力,加持特殊天赋,足够让太一暂时无法脱身。


    三人交手余波浩瀚,一时竟成了处无人敢近的地域,主持阵法的帝俊打落巫族攻击,顺便往太一处瞥一眼,确定一时半会自家弟弟不会出事,便专心调转起阵法。


    协助阵法的伏羲凝神专注,暗自留意着祖巫的行踪。正如巫族计划先斩太一以为祭旗,妖族这边同样制定方略,寻常巫族不值一提,唯有击杀祖巫层次的高手,才能迅速斩灭巫族有生力量,消灭巫族反抗之心。


    要诛灭祖巫,要么是帝俊太一层次的顶尖高手单挑,要么搞群攻一对多,要么就是移星易宿起杀机,而无论采用哪一个,都必须让祖巫们分散开,才能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祝融共工身故,后土归于轮回,再除去个太子长琴不算,祖巫层次的高手还有九个,三个在指挥巫族作战,两个在围攻太一,还有两个在冲击星辰阵法,剩下的两个……正是句芒与蓐收!


    代表生机萌发之木与纯正杀伐之金的两位祖巫,几乎在两个名字出现之时,他的目光就飞快投向那连天的建木,与建木之上俯瞰大地的天庭。


    根本不需要求证,对应能为指向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天庭,与坐镇天庭的柳离!


    绕过激烈的现场,句芒与蓐收竟然直接摸到了大后方,在句芒力量的安抚下,两位祖巫越过建木的重重禁制,几个呼吸间便跃上了天门,一抬眼就见到视野开阔处,凝眉远眺,目露思索的女子。


    对蓐收来说,那是化成灰都认得出的身份,是仇敌,是恶徒,是此行的目标,是早已扎根的意念,开出最残忍的花束。


    将拦截妖族的责任一股脑扔给句芒,蓐收举起钺斧,灌注庚金之力,朝着柳离所在方向狠狠劈下。


    金主杀伐,至刚至烈,昔年盘古举斧开天,今日蓐收执钺杀敌,一式劈下,带动清气与浊气对冲,竟有几分开天辟地的气魄。


    在柳离身旁的小黑鳞甲都要炸起,杀意笼罩下,他当场维持不住幻形,啪嗒掉到了地上,萎靡不振,喉咙中却极力发出声音,“快走!”


    命悬一刻之际,他满脑子想的却是让柳离快走,以她连自己招式都挡不住的虚弱,对上蓐收……他不敢再想,只用尽全力望去,用最后的力量提醒她离开。


    快走,你快走,这不是你能匹敌的力量!


    那道白色的身影却不退反进,小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收入袖中,他来不及思考柳离这次见到他的原形怎么反应这么平淡,便被逼到近前杀机刺激得僵住身体。


    意料中的撕心裂肺没有到来,剑光破虹而至,将那阴云都撕扯开,霞光弥散万丈,照得素裳也明亮起来,飞溅的鲜血如红梅落雪,柳离身形猛然后退,却到底没有倒下。


    站稳脚步的同时,大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创不轻,但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抹去她从蓐收蓄力一击下存活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伸手抹去唇边的艳色,袖袍一卷将小黑扔到安全的角落,然后缓缓站直身子,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剑。


    准确说,是一把勉强成形的剑胚。


    柳离用剑,但武器落她手中实在命途多舛,几次断折,洪荒中最顶尖一类宝剑多已有主,便是能取来也与她属性不合,念及此,帝俊便想着为她量身定做一把武器。


    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的念头,大抵在她的佩剑葬于东海波涛中,帝俊就开始着手进行。妖族富有天下,金铁宝玉不可胜数,太阳真火焚尽万物,是绝好的锻造之焰,至于铸剑之法,则是女娲提供,具体操作时机,粗略算来,盖是他被柳离架空时,闲居无事在太阳星所成。本是想着战场征伐危险,待此剑成就,能为她驱除几分风雨,只是没想到剑未成人先陨,帝俊现身主持战局,铸剑之事便被耽搁,时至今日仍未毕功。


    但这并不妨碍柳离此刻取来使用。帝俊取四方珍贵金铁,以真火亲自淬炼,铸造之时更融入妖族气运,虽是剑胚,然于战斗中以血开刃,未尝不能捶打锻造出极致的光辉。


    至少对此刻“手无寸铁”的柳离来说,比赤手空拳来得方便。


    一击不成,蓐收心中一紧,见对方同样持剑对敌,稳定住心神,她前段时间刚遭受重创,实力没那么快恢复。


    于是咬牙再进,奋力砍落,力图挽回局势,身边妖族自有句芒拦截,他的对手,只剩柳离。


    然剑锋之下,周旋之间,浑然是份圆融法力,虽不及全力施为,但凭借精妙剑法挡住攻击,尚有余力。


    眼见着蓐收一时脱身不得,句芒心头不安,深入敌方大本营,越是纠缠对他们就越是不利,来此之前计划分明,一为有机会杀死柳离,二来……


    念及此句芒掌下一动,劲力炸开,击退上前阻拦的妖族,旋身插入那份无人敢靠近的战局,一掌击向与蓐收交战的柳离,欲要两面夹击,令之腹背受敌。


    有蓐收斧钺之势锐不可当,又逢句芒夺命而来,留给柳离便是二选一的绝境,能防住一方,就意味着要放任另一边受创,而在这等危急关头,一点破绽都足够致命。


    而她一死,天庭被破,必然会大幅度影响妖族士气,即便有哀兵必胜之势,然则一泻千里,未尝不是可能,更别说,一旦柳离出事,伏羲帝俊恐怕再难如此冷静对敌。


    从这个角度来说,蓐收与句芒这一只冒险的奇兵走得大胆又漂亮,敌强我弱是现实,正面硬碰硬不行,便只好出奇制胜,调动优势力量,集中打击敌人,以赢得扭转战局的机会。


    这一刻,胜负的天平第一次发生摇晃,战局中央,众人瞩目下,白衣素裹的女子仰起头,面对这番局面,只是坚定朝着最初的目标挥剑。


    将句芒的攻击抛之脑后,她只望着眼前执掌兵戈杀伐的祖巫,果断斩出一剑。


    那一剑的光芒如此灿烂,其中的剑气又催人心折,同为运使金玉之辈,蓐收很了解这一击的威力,但胸膛同样涌动的是难以遏止的快意。


    是恰逢敌手的快意,是仇寇饮血的快意,是曙光将至的快意,那重重情绪,皆化作举手时,全力成就的一道攻击。


    他要此招了结此人!


    两道气力相拼,一时风急云动,就连围绕天庭的防御阵势都因之颤抖,卷起乱云阵阵,遮蔽视线,而等到云涛远去,三人战局如故,只在柳离与句芒之间,形影分明站立着一人,举掌拦下了句芒的偷袭,化解这场危机。


    伏羲面无表情抬眼,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头顶各色灵光闪动,天庭的阵法已全力开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步步杀机。


    句芒与伏羲对过一掌,转而抽身退到蓐收身边,随手击碎阵法的攻击,只看向已与伏羲站到一旁的柳离,暗自一声叹息。


    伏羲已至,这一局,前一个目标算是白费了,不过能引来伏羲,阵法那边,也算是破开一道口子。


    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的局面。


    这边心思翻涌,另一边的伏羲在柳离靠近之时就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落在身后,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太冒险了。”


    根本不需要其他解释,只一眼就能明白彼此心意,伏羲这时候是恨不得把她塞到女娲宫里,好过此番惊心动魄。


    柳离反手将他握住,一边警惕着对面蓐收与句芒,一边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所以冒险什么的,只要想到有人会兜底,就容易有恃无恐。


    伏羲一点都不想再听她的甜言蜜语,没好气道:“那我就该让你死在这里,长长记性。”


    这话当然是气话,事实上哪怕他没有及时赶来,留守天庭的妖族也会豁命替她挡下,再怎么说,在妖族大本营,坐视柳离身亡,是每个妖族都无法容忍发生的事。


    “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深呼口气,稳住胸膛中那颗差点停止跳动的心脏,“这里交给我。”


    重伤员就要有重伤员的自觉!


    柳离闻言摇摇头,上前与他并肩,“我在殿中找到个丹药,效果很好。”


    觉得不太能准确概括,又强调道:“非常显著,足够让我有一战之力。”


    伏羲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投过来的视线更冷飕飕的,直让柳离都想不明白,只听他问了句,“什么时候用的?”


    “那天晚上见你之前。”柳离道,眼瞅着伏羲脸色又低沉起来,直接开口,不给他翻旧账的机会,“我们一起把他俩留下。”


    她飞快道,明明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此刻却一针见血说出计划,“让帝俊直接动手,祖巫去其一半,逼帝江低头谈和。”


    巫妖如此规模的战斗,若是没个限制,自然能打到天昏地暗,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直到两方精锐殆尽,剩余一方自然能成为胜者。


    但这样结果太过惨烈,帝俊是为了减小伤亡才同意帝江请战,因而在战前议会中,天庭目标明确是要以消灭祖巫为主。


    若能把祖巫全部歼灭,巫族群龙无首,自然会失去抵抗之力,当然在剩余祖巫都在场的情况下,这个目标达成难度过大,真要强行实现,十大妖帅估计都要换个名单。于是退而求其次,杀死足够数量的祖巫震慑巫族。一个两个会激发仇恨,三个四个乃至大半祖巫陨落,会直接打掉巫族心气。


    正如巫族试图采用斩首行动,妖族的计划同样是围攻祖巫,但在实际行动上,却是以稳妥防守为要。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保证自己一方不出疏漏前提下,等待对方漏出破绽,然后发出致命一击。


    对应到战局中,是太一在确保自己遇到埋伏也能全身而退的基础上偷袭巫族;是柳离有底气抵抗祖巫,不会让自己成为破局点的情况下才会站在天庭前;是确定帝俊一个人能主持阵法,伏羲才扔下对方赶来相救;是此时此刻,天庭之上,柳离与伏羲依仗地利,足以对付两位祖巫,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是无数细节斟酌过后,落下的轻轻一笔,背后却重若千钧。


    此刻战场四分,鲲鹏和诸位妖帅率领妖族拦截三位祖巫与巫族大部队,太一一人牵制帝江与烛九阴,主持阵法的帝俊周旋于两位祖巫之间,而在九天之上,两位祖巫对上了两位妖皇,在苦战与纠缠下,妖族终于抓住了那刹那的战机。


    于是局势逆转,一瞬占据主动。


    不待伏羲回答,柳离已抽剑迈步,剑锋所指,正是蓐收形迹,后者察觉她的战意,大喝一声,举力冲上。


    既然终究要战,便堂堂正正战个痛快!


    句芒来不及阻拦,便见着蓐收应战上前,面上露出无奈,不容他多想,作为天庭阵法的创立者与维护者,伏羲已操纵着阵法袭来,以在天庭拿下太一为目标改进的阵法,终于展现出它应有的风姿。


    虽有九转金丹为助,柳离仍旧是实力未复,对上蓐收只能是保持不败,最先分出胜负的反而是伏羲与句芒一处。


    实在是在天庭地利太明显,至清之气本就克制扎根于大地的巫族,伏羲又对阵法熟稔至极,但凡换到地上,同样伤势在身的伏羲早就被句芒的铁拳制裁。可这毕竟是天庭,是他了如指掌的庭院,优势所在,自然顺遂无比。


    句芒本就不擅攻杀,伏羲心中焦急,下手更是不留情,不过多时就显露颓势,句芒高大的身躯砸在玉石铺就的平台上,碎玉飞射,在阳光下映照着刺目的光芒。


    “句芒!”


    蓐收战意上头,犹分神关注着手足情势,硬吃了柳离一剑,不顾自己胸前鲜血汹涌,飞身挡在了句芒面前,反手一钺劈砍而下,直逼得伏羲后撤开躲避锋芒,拉起句芒就要撤退。


    句芒勉力制住他的动作,“计划……”


    他借着蓐收的力量从地上站住,莹莹青光在他手中汇聚,木主生机,要一个负责辅助的奶妈上阵拼杀未免太过勉强,在一众祖巫中,他算是性情温和那一波,可树木扎根泥土,茁壮向上,最是坚韧。


    庚金遇挫亦折,然青木可屈可直,愈是绝境,愈是挺拔。


    他果断拒绝了撤退的计划,撤退意味着全部计策失败,柳离与伏羲想杀他们,岂不知他们怀揣信念相同,他可以亡逝,但不能毫无价值死去。


    于是大部分力量灌注于蓐收之身,替他疗愈伤势,在他诧异目光中,句芒冷静开口,“我纠缠住他们,你去斩断建木。”


    对柳离能杀则杀,不能则执行其他任务,而斩断建木,摧毁天庭,便是其中之一。


    蓐收瞪大了视线,没料到惯来沉默好说话的句芒会有此举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推到了天门之外,高耸的建木舒展身躯,玄黑色的花朵在清风中芬芳,丝毫未知将要降临在它身上的劫难。


    伏羲与柳离同时出手,天庭固然不靠建木维持存在,但天长日久,与天庭联系已深,何况建木若断,天庭与地上联系断绝,对妖族统治绝非好事。


    剑光比身形更先一步到达蓐收身前,但这一刻的蓐收头脑清醒无比,背对着柳离,手中钺斧激昂斩落,不顾己身,只为斩断这通天彻地的神木。


    为何这一次天庭的任务由他与句芒执行?


    句芒可借助青木之力与建木相通,混淆天庭感应,蓐收以庚金为刃,可斩落天下草木。


    金克木。


    于是连天巨木,也当卧服钺下。


    剑器穿透胸膛之时,神木亦被贯穿,柳离面上首露惊容,达成目的的蓐收回过头,朝她露出个冷笑,“你的剑很不错,可惜世间再没有了。”


    他猛然抓住柳离的剑,耳畔是茎干分离的清脆之声,建木太过庞大,哪怕是致命之伤从中断裂,也需要片刻才能轰然崩落,而在此之前,他的身躯会先一步粉碎。


    但他并不哀伤,因为在此之后,自九万里云霄砸落的巍峨建木,会赠予天庭之下列阵的妖族一份泼天大礼。


    那样的天生神木,又长期受灵气熏陶,连通天地,气运所钟,早已脱胎换骨,一夕倾落,哪怕是帝俊,都无法轻易处理。


    多年前妖族以建木连通天地,多年后巫族以建木反伤妖族,所谓因果相连,报应相对,谁能诉清?


    谁能诉清,无人问答,只有爆开的气浪证明决意,伏羲顾不得解决句芒,心力全部投向了自爆中心,那里有着能牵动他心神的关键。


    爆炸中心的柳离却格外平静。


    临死自爆要拉着她一块死,蓐收的行动不出预料,对她来说,哪怕是气力不济,从爆炸中脱身却不算困难。


    没有意识主导,力量分散,又因为斩断建木的一击耗尽大半潜力,仅剩的气血纵然沸腾,又岂能触动坚硬如铁的心怀,柳离只需要收拢寄托于剑上的力量护身,便能从这硝烟弥漫中从容退却。


    只需要后退一步,便可衣袂不染,浮尘不沾。


    但柳离选择上前。


    手中剑锋穿透破碎身躯,力尽之时又生新力,强行牵动蓐收周围的庚金之力于剑身,任残余的力量冲击身体,柳离放弃防护,选择用尽全力去完成这一步。


    蓐收是金之祖巫,最是刚烈锐利,便是自爆之力,落在皮肤也如刀兵刺骨,恍惚无数金铁穿透骨髓,撕扯血肉,直将肉身分割成块,灵魂碾碎作尘。


    白衣瞬间被赤色替换,唯独其主脚步不移,眼前也被鲜血遮住视线,不妨碍神识早已锁定目标,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朝着将要倒塌的建木扬剑劈下。


    剑锋颤抖而落,似乎是承受不住那份太过强悍的力量,不仅仅是柳离无匹的剑意,更有着世间至极庚金的留存,直到与建木对上,便瞬间破碎开,化作不可计数的星尘。


    下一秒,每一颗星尘都重新汇聚成剑,无数星尘勾连剑光如雨,星斗大阵之上,又见半空剑痕如雨,璀璨越星芒,如罗网将倾倒的建木包裹。


    金能克木,木反损金。


    剑气摧折青木,青木耗损剑意,两相抵消,化作一场难以重复的奇迹。帝俊抬眼所见,便是那巍然巨木一寸寸消减,那令人畏惧的剑气也随之熄灭,只剩下点点荧光,证明有过比星光更耀眼的剑雨,曾在天际停留。


    帝俊松下手下术法,倘若建木砸落,他会先一步解除阵法,主动迎上冲击,一定会受伤,但比起阵法反噬连带妖族重创,这份代价可以接受。


    但有人替他先一步付出代价。


    强行控制蓐收的力量,不惜耗损自身,以五行相克之法摧毁建木,保留住妖族有生力量。


    光点仍在天宇中浮沉,越过那繁多如海的辉光,帝俊望见那番刺目的红,沉沉红衣外,弯眉笑意轻柔。


    他仰头,她垂目,不发一言,却彼此入心。


    偌大战场都为这壮阔场面动容,比星光更繁密众多的是剑光,即便转瞬即逝,亦足够震撼心神。


    帝俊便是在这个时候迈步。


    随着他的行走,周天星斗似乎也随之晃动,很快众人便意识到,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星斗散发出比平日更加夺目的光辉,在他指掌间翻转。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属于周天星斗大阵攻杀之术,作为帝俊最强底牌之一,今日,降临洪荒。


    风云大动,杀机遍布,星辰之下,无论巫妖都被一股压力扼住喉咙,那是执掌星辰的大日之主,浓烈而不加掩饰的强烈杀意。


    天地亦为之侧目,众生都因之俯首。


    而他只望着阵法中的两位祖巫,缓缓按下手中术式。


    于是大地与星光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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