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1、胸口压大石

    “我的身体没问题, 你多虑了。”封羿迟瘫着脸回道。

    楚溪兰尴尬着轻咳一声,“那个,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今天才接了吻, 说什么道侣呢。

    她身上与他绑定的可是主仆契约。

    “不是?既然身体没问题,那就是你不愿了?”

    裘宿兰挑起细长的眉尾, 眼神凉薄, 道:“你若非封羿迟的女人,就不该让他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他对你这份上心与付出, 皆是多余。”

    ……多余?

    这个词有点过分呢, 凡事都是循环渐进一步一步来,直接跳过过程奔向结尾,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楚溪兰不禁想起原著,就是那样。

    封羿迟走肾不走心,很快化龙了, 大杀四方, 复仇成功,走向结局。

    然后和一群软妹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呵呵, 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楚溪兰没发现, 她如今设想这些,心里闷闷窝着一团火。

    若非面对裘宿兰,一准要开口对线了。

    “裘宿兰, 这是我的事情。”封羿迟伸手, 拉过楚溪兰, 护在身后。

    “你应该叫我姑姑。”

    裘宿兰神色沉着:“尚不能完全化形, 便贸然复仇, 招惹来一群屠龙队不说, 还与紫林宗硬碰硬,你这样做实在是欠缺考虑。”

    “姑姑有何指教?”封羿迟顺着她的话头,眉梢一挑。

    裘宿兰动了动她金色的尾巴,“龙族子嗣艰难,你应该为此多加努力。待留下血脉,再把那些仇人、包括他们的子子孙孙,全部,踩在脚下。”

    “一个都不许放过。”

    她的声音嘶哑不堪,语气寒冷如冰,沧桑中夹杂着不难察觉的恨意,深入骨髓。

    封羿迟:“我不如姑姑有耐心,难以隐忍,现在就想让他们死。”

    所以他觉醒血脉后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冒着受伤也要杀掉甘鸿浩。

    “我若有能力,哪还需要隐忍?”

    裘宿兰自嘲一笑,捂住心口轻咳起来,低声道:“血仇深重不容有失,你当以大局为重,生下龙蛋后再去复仇。”

    她说完,视线挪向楚溪兰的方向,意味不言而喻。

    生龙蛋?楚溪兰后退两步,该不会是指望她吧?

    救命,她还品尝到恋爱的甜美,就要被催着生蛋嘛!

    裘宿兰冷着脸,轻哼一声:“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她似乎不愿意。”

    封羿迟道:“时日尚短,不着急。”

    “如何不急?你在压抑自己的本能?”

    裘宿兰自己就是龙,她可太了解龙族的天性了。

    “嗯。”

    封羿迟没有否认。

    他缓缓敛下自己幽深的眼眸,自从觉醒血脉后,识海中得到龙族的传承,让他了解到许多龙的事情。

    日渐强烈的交ii尾欲ii望,使他厌烦,他凭什么要被本能驱使?

    楚溪兰的真身是无比柔软的露水,体态凹凸有致,又怂又乖。

    偶尔会有邪念冒出来,告诉封羿迟,他可以狠狠的占有她,让她全身心依附于自己,成为他的所有物,谁也无法觊觎……

    她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简直唾手可得。

    然而每当这个念头出现之际,封羿迟就会心生警惕。

    他真的要这样么?无法遵从本心的人,与傀儡有何区别。

    莫非他就是那提线木偶,按照本能行事即可?

    那么换个人来,不是封羿迟,随便一个李羿迟赵羿迟,是不是也可以。

    楚溪兰此时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肯定要插嘴一句,是原著的剧本在作祟!

    引导着男主按照既定的剧情行事,是怂恿,是教唆!

    “倒是忘了,你还处于天真的年纪。”

    裘宿兰以为他不愿勉强楚溪兰,不由嗤笑一声:“时间会告诉你,儿女情长是什么。”

    她的语速缓慢,许是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立足之地瞬间结起一层薄冰。

    她是冰系灵脉?楚溪兰顿时感觉这个黑色的河滩阴风阵阵。

    不仅颜色让人不舒服,此处整体给人的感觉就与外头不太一样……

    “这是哪里?”封羿迟问道:“姑姑灵脉损伤,是如何躲避追捕,又如何获取外部的消息?”

    “……我自有我的方法。”裘宿兰语焉不详,似乎不想多说。

    她道:“既然看上楚溪兰,就让她帮助你化龙,让她给你生龙子。”

    “……”来了,果然是这样。

    楚溪兰鹌鹑一样站在后方,不打扰他们姑侄俩叙旧,但不妨碍自己内心的活动。

    倘若她跟封羿迟谈恋爱,是不是应该要马上滚一起?

    虽说感情未到那个地步,可显然他身上的禁制等不下去了。

    但……她又怕自己妥协了一次,后面就会有许多次。

    这会儿是禁制需要破解,之后是濒危种族急需繁衍,然后封羿迟的龙性本能,如果夜夜笙歌,那对象除了她还有别人么?

    一旦确认关系,她决不允许别人的存在。

    所以,只能自己累死累活的顶上了?

    ……楚溪兰稍微想远一点,就看见前途一片黑暗。

    甚至产生了退缩之意。

    谈什么恋爱啊?要什么男人?她不应该好好活着走向结局么!

    智者不入爱河!

    “我自有打算。”封羿迟环顾一圈黑色河滩,道:“此处不利于养身,姑姑住在附近?”

    “我的住处你们不方便过去。”裘宿兰金色的尾巴轻轻拍打水花,“你太过冒进,应休眠一段时日,可以躲过罗香盘的追踪。”

    裘宿兰告诉他们,原本在姬弃忱手中的罗香盘,因他受伤,叫屠龙队其他人拿去了。

    他们正在出谋划策,随时可能围剿封羿迟。

    “虚伪奸诈之人太多,光凭一份孤勇,是走不了太远的。”

    裘宿兰忽然伸手,弹出一枚半透明的璀璨金珠,倏地进入封羿迟的眉心。

    只见他身上光芒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套衣服,失去支撑轻飘飘掉落在地上。

    “这?”楚溪兰睁大眼睛:“他人呢?!”

    封羿迟在她面前大变活人,不见了!

    那堆松散的衣服动了动,钻出一条雪白的小蛇:“……在这……”

    楚溪兰蹲下去,不太敢伸手触碰:“你是封羿迟?”

    怎么会这样?

    裘宿兰解释道:“他毒入肺腑,虽说捱过了天雷的捶打,但境界不稳,缩小体型有利于他休眠。”

    “并且——”她沉静的目光游移到楚溪兰脸上:“待他休眠完毕,必须冲破身上禁制,化出龙尾。”

    楚溪兰自动跳过最后一句话,问道:“休眠会失去意识么?有没有危险?”

    “不会,”裘宿兰双手拢袖,回她道:“人族修士需要闭关,而异族大多采用休眠的方式,他不会陷入沉睡,只是浅眠。如此一来,罗香盘也找不到他。”

    “那就好。”楚溪兰闻言松一口气,身后没有狗皮膏药粘着,别提多轻松了。

    她多少有点担心封羿迟,自从他觉醒后,修为精进太快,又屡次受伤中毒,铁打的身躯都受不住。

    休眠一下也好,暂时就不会逼迫她做出是否献身的选择了……

    “黑河两岸有魔瘴之气,你们不宜久留。”

    裘宿兰像是在赶时间,安排好封羿迟的休眠,便勒令楚溪兰速速离去。

    她自己甩着尾巴回到河里,一个下潜,消失不见。

    “她去了哪里?”楚溪兰满脸不解地看着水波涌动的黑水河。

    变成小蛇的封羿迟能够说话,他淡淡道:“她既然不愿说,问了也无用。”

    所以他一句都不多问。

    楚溪兰低头偷瞄他,小小的一条蛇,浑身雪白,“你是白娘子么?”

    “嗯?”他抬起脑袋,问道:“你害怕蛇?”

    “普通的蛇会怕,至于你嘛……”她抿唇一笑:“无法变成小龙,委委屈屈做个小蛇,有点可怜哦!”

    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光滑而冰凉的小脑袋,若是长出一对迷你的龙角角,肯定更可爱。

    楚溪兰穿书至今,遇见的玄幻事情不少,当然锻炼了胆量。

    岂会被区区一条蛇吓到,而且他还是封羿迟。

    五指一拢就把他整条身体抓起来,捧在手心里,凑上一双大眼睛,细细观察。

    跟那孩童得到新奇的小玩具没两样。

    楚溪兰发现了一件事:“封羿迟,我原以为你的鳞片是银色的,仔细一看居然是纯白的雪色!”

    细密的鳞片排列整齐,特别干净,富有光泽,就像是宝石雕琢成的艺术品。

    封羿迟略有些别扭地盘在她掌心,“不要乱摸。”

    “你真的很漂亮,化龙之后一定更美!”楚溪兰稍稍想象,不禁期待。

    原著既然说是白龙吟,可见他就是白色,而非银色。

    ******

    楚溪兰揣着小白蛇离开黑河河滩,她坐上飞行法器,高高远离地面,才发现周围极为荒凉。

    不止不见人迹,就连花草树木都很稀少。

    空旷,静谧,仿佛被时间遗忘的一个角落。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被传送阵弄来的,应该跑出很远了。

    封羿迟昂首挺立,留心下界风景,而后有了判断:“或许已经接近魔界。”

    “魔界?”楚溪兰想到裘宿兰在附近活动,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

    能从千年前那场浩劫存活下来,定然有不少故事。

    “你先休息吧,养养元气。”楚溪兰一手按下封羿迟光滑的小脑袋,自己随意挑选一个方向前进。

    封羿迟的休眠有点像是睡觉,被惊动就会吵醒,不会睡死过去。

    因此他可以很放心地闭上眼睛,若楚溪兰遇着麻烦,他自会醒来。

    两人一路上不是在复仇就是被追杀,难得有这样片刻的闲暇时光。

    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不必急着赶路了。

    白玉盘飞了没多久,遇到了一个人。

    几乎坐着打盹的楚溪兰立即精神了,把闭目休息的小白蛇往袖兜里一揣,下去跟他打个招呼。

    她寻思着若是遇到居民,可以借宿什么的,品尝一下当地美食。

    长长见识,反正不赶时间。

    那人挥舞着一把小锄头,五官端正,眉目开阔,正蹲着挖一株草药。

    楚溪兰瞧他就不像是坏人,笑着上前搭话:“这位大哥,忙什么呢?”

    她伸长脖子一看,那株草药通体赤红,上面的小花朵都长了个嘴巴,花枝乱颤要咬人呢。

    显然这不是凡物,她连忙改口道:“原来是道友。”

    同是修行之人,那就更好说话了。

    “道友?”祝衡子抬眸,瞥一眼凑近来的小姑娘,修为浅显,巧笑嫣然。

    他顿觉有趣,笑着问道:“你感觉如何?”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楚溪兰没听明白:“什么?”

    祝衡子一指张牙舞爪的赤红色植株:“它叫三步醉,但凡有谁靠近三步之内,必现醉态,解药难寻。”

    他为了挖这株灵植,自然事先备好解药吞服,而这路过的小姑娘贸然接近,却是无事发生。

    “还有这种陷阱?”楚溪兰一惊,连忙后退数步。

    不是她疏忽,而是体内余毒未清,身体还在发烧,就算多解一种其它毒素,一样发热,难以区分。

    “想来你是体质特殊之人,”祝衡子笑了起来,道:“我今日出门前得了一卦,说我还有一段师徒缘分,想来是应验在你身上。小姑娘,你可愿拜我为师?”

    “?”有这种好事?

    通常这句话不是安排给主角么?

    配角所能遇到的就是骗子!传ii销!诈ii骗组织!

    楚溪兰顿时戒备起来,问道:“你叫我小姑娘,你多大了?”

    修士看不出真实年纪,比如姬宜真,上千岁了都。

    是骗子肯定会往高了说。

    果然,那人答道:“八百多了,是个老家伙。”

    楚溪兰看看他,再看看挖了一半的灵植:“敢问前辈师从何门?”

    多半是发现她体质特殊,要骗她去炼丹!

    “天门山祝衡子,你可听过?”祝衡子直接自报家门。

    楚溪兰闻言震住了,妈耶,她还真听过!戴久洲的师尊?!

    这也太巧了吧!

    他看上去比戴久洲那老头年轻多了。

    “还以为你要说自己会炼丹,”楚溪兰乐了,问道:“前辈准备用这株三步醉作何用?”

    祝衡子摇头一笑:“你不信我的身份,想试探我?”

    他并未感觉被冒犯,也不生气,指尖操控灵力,捻出一朵小花。

    红色花朵长了小牙齿,一被摘下来就地啼哭,像小鸡崽的声音。

    祝衡子的功力了得,弹指就弄出它的汁液,操纵揉碎,晶莹的一滴漂浮在手上。

    “未经添加其它材料,它可做麻痹之用,量多了还能致幻,半年难醒。”

    “这么厉害?”楚溪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滴液体。

    虽然没有验证,但她已经相信了他。

    楚溪兰没有多加犹豫,立即要跟他去天门山拜师。

    还用想么?送上门的师父!

    她对咒术还挺感兴趣的,而且这行没有偏移她自认为的‘天赋’,她自学的调制灵墨,成功率还挺高呢!

    “瞧你有些灵力,以前是学什么的?”祝衡子问道。

    “这个,我也不记得了……”楚溪兰挠挠脸蛋。

    原著里也没有详细交代楚溪兰的来历,出自何门派、学过什么术法。

    她在书里最大的作用就是奶妈,随时随地照顾封羿迟的身心健康!

    好在祝衡子也不多问其他的,英雄不问出处,能踏实待在天门山就是了。

    他挖了三步醉,领着楚溪兰回到天门山。

    途中嘀咕道:“我本欲出来游历,没那么快回去,既然遇着你,不得不回了。”

    一来是回去自证身份,二来,也是真的想教导一下新到手的徒儿。

    起码,他对她的特殊体质很感兴趣。

    楚溪兰已经意识到了,一味的掩藏秘密没有用,遇到能人,依旧很容易暴露。

    她必须变强,有能力去保护自己。

    天门山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光是它屡屡拿出心魔誓这一点,就不是寻常修士能做到的。

    有师门庇护的修士将会顺遂很多,人终究是群居动物,也难以自学成才。

    况且这会儿封羿迟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修士的生命漫长,真就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

    楚溪兰就这么去了天门山,把戴久洲给惊得合不拢嘴。

    她成了他最小的师妹。

    不得不说还挺有缘分,前不久她还用天门山扯幌子企图骗过姬弃忱,现在谎言成真了。

    “我的辈分可算往上升一升了,哈哈哈哈!”戴久洲很高兴,他因为顶着鹤发鸡皮的模样,没少被人打趣。

    如今有了师妹,就不再是‘小’师弟了!

    祝衡子见他们俩认识,便嘱咐戴久洲带领楚溪兰入门。

    先从最简单的认知开始,之后再由他亲自教导。

    他笑道:“你的大师姐和二师兄暂时外出,等他们回来就给你补上见面礼。”

    楚溪兰连忙道谢,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她很羡慕那些人拥有一技傍身,机会来了当然要努力。

    摆出最端正的态度,她跟随戴久洲去了住处。

    祝衡子在天门山的辈分是最高的,早年做过掌门,如今已经卸任,把琐碎事务交给了他的小师妹。

    楚溪兰该唤她一声掌门师叔。

    不过因为掌门闭关未出,师姐师兄们也不在,所以不必急着去认识。

    楚溪兰的住处与祝衡子在同一个山峰,名为怀洮,方便她去找师尊解惑问道。

    戴久洲交给她一个小储物袋,笑道:“这是一些日常用物,你可用来布置一下院子。

    怀洮峰很大,楚溪兰的院子只占了其中一个小小角落。

    她接过储物袋看了看,见是些家具摆件,放心收下:“多谢三师兄。”

    戴久洲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问道:“先前与你一道的楚天生兄弟哪去了?”

    “他……”楚溪兰略一犹豫,拿出袖兜里沉眠的小白蛇:“他在这儿。”

    以祝衡子的境界,定然知晓她携带了一条蛇上山,但他什么都没说,想来是不介意她的朋友一起来。

    所以对于戴久洲,楚溪兰也没想瞒着。

    戴久洲之前见了封羿迟的金瞳,就知道他是异族修士,眼下看到小白蛇也没有露出诧异。

    还颇为关心:“怎么睡着了?莫非是蜕皮期?”

    蛇类有蜕皮期,但他可是龙,楚溪兰轻咳一声:“或许吧……”

    戴久洲摸出几枚玉简,另还有几本纸质书籍,往前一推道:“咒术离不开灵草的辅助,将这些背齐全,你不仅会自制灵墨,还入门了基础药修。”

    说起咒术,在这修仙世界中是较为小众的一个分支。

    它所习的基础介于符箓与药修两大类别之间。

    符箓的入门必修科目是绘制符纹,咒术同样要如此。而药修得先背灵草大典,天门山的新弟子也分发人手一本。

    “背书么,我没问题。”楚溪兰拍拍那几本书,准备拿出应对高考的冲劲来。

    戴久洲见她跃跃欲试,鼓励道:“咒术一道,学成后收入颇高,上品灵石手到拈来!”

    不愧是曾经的大商人,果然利益至上,楚溪兰很喜欢!

    嗯,她以后好好赚钱,养小白龙。

    楚溪兰摩拳擦掌,却不急着行动,而是选择养精蓄锐一晚上。

    她白天中毒解毒,高烧刚退,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毕竟消耗了元气与精力。

    当晚,铺好厚实的床铺,吃些灵气充沛的果子,早早歇下。

    睡着睡着,就被胸口压大石的滋味给弄醒了。

    楚溪兰感觉有点难受,半梦半醒间往胸前一摸,她微敞的衣襟底下,盘了一条小白蛇。

    正好压在心脏的位置上,难怪不舒服!

    小白蛇通体冰凉,楚溪兰一个激灵,瞪大眼睛,气得不行:“你这个死家伙!钻进我衣服里???”

    可太会找地方了,温暖又柔软是吧?

    气抖冷!

    楚溪兰把封羿迟抽出来,拎在手中甩了甩,他软趴趴一条,绳子一般晃荡,宛如一个死蛇。

    “醒醒!”

    她的拳头都硬了!

    ◉ 42、偷吃了桃

    大概是没有感知到危险, 封羿迟并未被唤醒。

    楚溪兰气呼呼的,又不能一拳锤烂他的脑袋瓜,索性把他丢到被窝角落里去。

    也不睡了, 起来看书。

    咒术师和符箓师没有要求对灵墨多么精通,有个浅显的了解就够了, 知道它的分门别类, 清楚它的效用,若自己调制不出来,可以选择购买。

    灵墨这一道需要耐心, 不少修士奔着符箓阵法去的, 压根不会对它投注太多心力,买现成的方便许多。

    楚溪兰倒是觉得调制灵墨很有趣,就跟画画之前弄调色盘一样。

    当然,灵墨的材料五花八门,搭配的配方也极为繁复, 没有画画那么轻松愉快, 必须死记硬背。

    并且符文也是靠修士自行背诵,一旦纹路出错, 半成品就等同作废。

    楚溪兰无人打扰, 很快就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畅快遨游。

    不愧是天门山,有一套较为严谨的教学理论, 这些‘教科书’都是前辈们特意给入门弟子所做, 对比她在外头买的杂书, 条理清晰, 一目了然。

    光是看书, 就耗费了好几日时间。

    修士辟谷不吃不喝, 就连睡眠时间都很短,打坐过后可恢复精力,搞起学习的效率自然比凡人高许多。

    期间楚溪兰给裴宣齐报过平安,暂时不需要对方的接应,短时间内没有回弥海的打算。

    她要在天门山扎根了。

    扎根第一步,从灵墨开始。

    楚溪兰吸收了一部分理论知识,便撇开书本,尝试实践。

    初级灵墨在先前就有调制过,这会儿经过学习,过程更为顺畅,水到渠成。

    凡事逃不开‘熟能生巧’的定理,楚溪兰窝在院子里,埋首弄了许多份初级灵墨,送去给戴久洲过过眼,结果把他给惊着了。

    “半个月不见,你就在弄这个?”戴久洲拿起其中一份墨水,在鼻尖轻嗅,赞叹道:“虽然是初级的简单墨水,但完全看不出是初学者所调制!”

    楚溪兰听见这话就高兴:“三师兄没有哄我吧?”

    对于搞过化学的人来说,这不算难。

    她做了几个刻度量杯,按照配方提取植株的药液,用灵力提纯,再按照先后步骤进行调试。

    好歹是有灵力的修士,攻击不行,榨汁还不行么?

    不过光会弄墨水,跟咒术或者符箓完全不搭边。

    学会运笔,才是真的踏入门槛。

    祝衡子送了楚溪兰一支岁尘浮光笔,他知道了小徒弟的体质之后,道出一句[生机]。

    从她身上取用一滴血,鞣炼到这支笔中,让它生生不断。

    ↑↑↑以上的某些词对楚溪兰来说太玄妙了,听不懂,反正拿到笔之后,手感非常舒服。

    可见是个好东西。

    楚溪兰对笔墨有了基础认知,就不归戴久洲管了,祝衡子亲自教导她如何运笔。

    把灵力均匀覆盖在笔尖,多一分太重,少一分轻浮,须得把握好其中分寸。

    祝衡子示范给她看,随意落下一撇,墨迹跃然纸上,隐隐流光华彩,它仿佛会呼吸的小生命,一眼看去就能区别于死物。

    他安排练习用的纸张不是凡物,待她学成后,万物皆能成为墨水符文的载体。

    楚溪兰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点墨迹,下意识放轻了鼻息,如此近距离,切确体会到何为‘万物有灵’。

    果然玄幻世界真奇妙,无所不能!

    她俨然找到了兴趣所向,都不需要人督促,跟祝衡子上完课,就回去埋首练习运笔。

    只要坚定认为笔下的一切有生命,它就会被赋予活力。

    ——如此,一晃三年过去了。

    ******

    几场大雪过后,难得一个艳阳天。

    蓝天一碧如洗,一团团的松软白云簇拥在尖耸入云的山峰尖尖处。

    峰顶银装素裹,积雪难以晒化,在阳光下白到耀目。

    在这一片雪色中,跑来一个鲜艳的红裙姑娘,脖子上一圈毛茸茸领子,甜美又可爱。

    她腰间别着一柄色泽亮丽的软鞭,神色匆匆。

    楚溪兰不仅学了咒术,还跟大师姐学过两套鞭法,如今她的火腾兽尾鞭绝非摆设。

    在这怀洮峰差不多可以横着走了。

    但……

    在祝衡子的洞府外,她被拦住了。

    她的美人二师兄浅笑嫣然,告诉她师尊不日将外出云游,暂不见客。

    经过三年的相处,楚溪兰早就跟师姐师兄混熟了,闻言不由皱眉:“二师兄,你跟师尊说我坏话了?他暂不见客,我又非客人。”

    容羽乃是鸟族修士,一只喜欢到处开屏的雄孔雀,惯常笑得好看,实则一肚子坏水。

    此时凝着眉头,大叹冤枉:“我岂会像小师妹这般不仗义?”

    楚溪兰曾经向大师姐告密,因此得罪了二师兄,她是半点都不悔改:“这叫什么仗义,我才不会容忍你背着大师姐,与其它女弟子去赏雪景。”

    还被她抓包了,哼!

    容羽一抿唇角:“我与那位师妹坦坦荡荡……”

    “我也是坦坦荡荡,让你知道我告诉大师姐了,也没偷偷瞒着你呀。”楚溪兰这会儿赶时间,伸手撇开他道:“我有要事寻找师尊,快让开。”

    容羽本欲拦她,想了想又作罢,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她被结界阻隔在外。

    他轻轻一拂衣摆,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都说了,师尊不想见你。”

    “这是为何?”楚溪兰急了,原地团团转。

    “你三天两头来麻烦师尊,他准是烦了你了。”容羽说得煞有其事。

    “师尊怎会烦我?”楚溪兰瞪他一眼:“我时常去找大师姐,我看是你烦了吧?”

    “……”容羽笑意微敛。

    楚溪兰是真服了他和大师姐,他们就是一对锯了嘴的葫芦!

    同在一个师门,互生情愫上百年,愣是没有任何进展。

    两人多次共同出任务,也算是患难与共朝夕相对,其中不知有多少更进一步的机会,却是谁都不主动。

    最明显的一次进展,还是因为楚溪兰告密,大师姐吃醋了,一怒之下去与二师兄打一场,待他把人哄好,两人之间才有明显的升温迹象。

    楚溪兰从袖兜里捧出她随身携带的小白蛇,就是那条封羿迟。

    夜里改不掉偷偷钻她衣服的臭毛病,有时候把她惹急了,她就会用各种点子来报复他。

    比如给他的鳞片染色之类的……

    这一回,却是用三步醉酿造的酒水浸泡了他,他似乎醉得厉害,楚溪兰有点担心。

    “二师兄,”她把小白蛇往前一送:“你若能替我解了三步醉,我便替你在大师姐面前美言几句。”

    “不帮,”容羽一口回绝,浅浅笑道:“你成天折腾这个小玩具,他许是受不住了。”

    “谁说他是小玩具?”楚溪兰不乐意听这个,轻哼一声:“看来你是不着急啊,修士的生命再漫长,又非永生不死。”

    她意有所指。

    对于一对有情人而言,百年时间那么长,难道不算空消耗?

    有些东西,迟则生变,应该珍惜好当下才是。

    楚溪兰倒没想去介入旁人的感情,不过……

    大师姐的性子温柔内敛,待人极好,她显然是喜欢二师兄的。

    楚溪兰希望她得偿所愿,每天都生活在拟任的蜜罐子里。

    容羽斜眼觑着她,若有所思。

    好半晌轻咳一声:“你用三步醉酿酒,三师弟也喝过,醉上半个月就无事了,它并无毒素,无需强行解酒。”

    “他那时没有饮用其它东西么?”楚溪兰挠挠脸蛋:“真就醉了半个月?”

    “不错,”容羽背过双手,问道:“你说说看,对大师姐有何主意?”

    “那还不简单,直球永远滴神!”

    楚溪兰把醉得瘫倒的小白蛇塞回袖兜里,抬眼打量容羽,道:“二师兄,你得把那孔雀开屏的姿态收起来……”

    “我何曾露出过尾巴?”容羽立即反驳道:“我漂亮的尾羽只给道侣一人看。”

    楚溪兰一摇头:“现在说的不是羽毛,而是你的行事作风。”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点,你想要温和待人没有错,但必须有边界感,与那些师妹们保持距离!大师姐当然知道你们没什么,但爱慕一个人会生出占有欲,她必须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容羽闻言眉头一皱:“你又想把我说做花心之人,这是偏见。”

    楚溪兰双手环臂:“看来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容羽连忙把人叫住:“且说说看,还有什么?”

    楚溪兰见他是真想有所突破,便道:“你们不妨学着相互坦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沟通,比什么都有用。”

    “这样可行么?”容羽眉间的皱褶更深了:“若她心中无我,有些话说出去,覆水难收,往后我们如何往来?”

    正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唯恐一个不慎,两人背道而驰,连师姐弟都难以维持。

    啊啊啊他怎么能怂?楚溪兰小脸一肃:“二师兄,是勇士就勇敢出击!你应该有那种就算被拒绝也要赢取佳人芳心的觉悟!”

    “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好生想想。”

    放下话,她立即离开。

    ……赶着去找大师姐,也鼓动她一番勇敢行事。

    不信他们不成!

    干完一件大事,楚溪兰自我感觉棒棒哒。

    回到院子里,打了一盆怀洮峰的山泉,给封羿迟泡澡,妄图物理解酒。

    这三年期间,他只醒过两次,与她说几句话,就继续闭眼沉睡。

    不吃不喝,身躯也没见长大,且通体冰凉……楚溪兰好几次要探探他的鼻息,才确认他还活着。

    真怕有一天男主悄无声息死在她怀里……幸好没有。

    “封羿迟,你给我买的灵米早就吃光了,”楚溪兰搓搓手,架起一个火锅炉子,“然后我托了三师兄帮忙采购,灵米和灵兽多着呢!”

    还有一些她自己栽种的蔬菜,在灵气充沛的土壤里生长,滋味绝妙,下火锅正好!

    大冷天的,就该吃点热乎的高兴高兴。

    楚溪兰是一个人吃火锅也能自得其乐的那种,还可以独自砸吧一杯小酒。

    她调制的灵墨质量上佳,早就开始盈利创收了,如今也是个有一技傍身与收入的‘成功人士’。

    不仅自己存了点灵石,还能给封羿迟买礼物。

    牛骨火锅,香味一绝。

    楚溪兰吃到后面,几乎都微醺了。

    起初尝试酿造酒水,是为了孝敬师尊祝衡子,他老人家没事喜欢小酌两杯。

    在酿制成功且越来越熟练之后,楚溪兰把原材料打向了她的灵草大典。

    这些修仙界才有的奇花异草,难道除了入药调墨,就没点其它用途么?

    事实证明,它们剔除了毒性,可以使用,酿酒就很不错!

    楚溪兰喝醉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的不远处,水盆里浸泡的小白蛇,晃晃悠悠游了出来,落地化作人形。

    □□。

    封羿迟差不多到了苏醒的时候,他的身体调息后状态极好,稳固了觉醒后实力暴涨的境界。

    但这会儿以人身出现,却感觉头晕眼花,脚下踩的土地仿佛是棉花做的,叫人站立不住。

    “……楚溪兰?”他一手扶额,半眯起一双狭长眼眸。

    很快在床榻上找到了她,穿着一身他不曾见过的美艳红裙,裙摆摊开像花瓣一样绚丽。

    “你……”封羿迟一晃脑袋,低语道:“我为何……重影了?”

    他伸手,指尖触及她软嫩的面颊,轻抚而过,点在那殷红的嘴角上。

    封羿迟觉得喉间发渴,很想尝尝看,属于她的甘甜滋味……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撑开双臂,整个人覆在楚溪兰的正上方,完完全全将她笼罩住,低头轻啄她的唇瓣。

    “唔……”

    才刚陷入梦乡,楚溪兰有一种被打扰的不悦。

    她不乐意地动了动嘴巴,抬手一挥,把脑袋扭向另外一边。

    封羿迟眸底幽深,埋首在她颈畔,嗅到的皆是无比熟悉的气息。

    他此时不太清醒,但依然凭借本能,整个人盘住了她,手脚并用,牢牢缠住。

    就像这三年他每天晚上会做那样,与她近距离贴贴,是他最为喜欢的事情。

    ……这熟悉的胸口压大石,微醺的楚溪兰立即醒了,恼怒地想把可恶的小白蛇抽出来丢开,一上手,却摸到大片光滑的皮肤……

    “嗯?”

    她倏然睁开眼,愣住。

    不是小白蛇压在她心脏上,而是一整个高大的活人!还没穿衣服!

    这么刺激?

    “封羿迟!你什么时候醒的!”楚溪兰惊了,那点酒意瞬间消散。

    封羿迟却不与她对话,把脸埋在她锁骨处,薄唇有意无意的,磨蹭,轻抿。

    再一点一点往上,划过她细白的天鹅颈。

    有点痒……楚溪兰不喜欢被人碰脖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他抱得好紧,她有点难受。

    “封羿迟?”她挣扎起来,将他往外推。

    谁知惹来对方奇怪的‘逆反心理’,越推缠得越紧,腰上一只铁臂跟焊上去的一样,腰要断了!

    身前也是半步不肯退,把她巍颤颤的软团都给挤扁了,直接呼吸困难。

    ……莫非这就是被蛇给缠死的感觉?

    楚溪兰要翻白眼了,没好气地用自己脑门去撞他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醒醒!,你又不是蛇!”

    别是当久了小白蛇,彻底忘记自己的属性?

    看来是那三步醉的后遗症了,封羿迟才这么不正常。

    楚溪兰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既视感,本想报复他,给他点好看,结果报到自己头上来了!

    真是失策!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居然有向下的趋势,几乎蹭开了她的衣襟……

    底下有什么东西顶着她,成双成对……

    楚溪兰立即僵住了,想起龙女所说的龙族交尾本能。

    是否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会把这种本能放大呢?

    “封羿迟!你这样我要翻脸了!”楚溪兰在他耳边大喊,嗷呜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有点用力。

    他一个吃痛,倒是停了下来,皱眉问道:“你咬我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冒犯我!”楚溪兰竖起小眉头,表情凶巴巴。

    “我当然知道,我绝不会认错你的气味,楚溪兰……”他的大掌,抚上她莹白如玉的小脸蛋,指腹轻揉,恍若爱怜。

    “胡说,之前那个蜃珠,你就差点认错了!”她才不信男人的鬼话,警告道:“总之,在不够清醒的情况下,你什么都不许做,以防铸成大错。快点放开我!”

    “我不会认错。”封羿迟半敛下眼睫,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嗓音低低的:“你咬我了,我耳朵有点疼。”

    明明是陈述句,可他偏要放缓了语速,乍一听有几分……可怜兮兮?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楚溪兰不为所动:“疼一下是应该的,疼痛让你清醒,你还得晕乎一段时间,快回盆里泡着去。”

    “我不要。”封羿迟断然拒绝。

    把自己高大的身躯使劲往她怀里挤,估计以为自己还像小白蛇一样小鸟依人。

    楚溪兰发现,喝醉的他有点不讲道理,面上瞧着倒是挺正常的,只熟悉之人才能分辨出他与平时不同。

    “你想怎么样?”她不由叹气,好声好气与他商量。

    封羿迟俯身,用舌尖轻舔她的小下巴:“我想……咬回来。”

    “你这么睚眦必报的嘛?”楚溪兰噘噘嘴。

    转念一想要哄着他,少不了受一下皮肉之痛了,也没带怕的。

    她松了口:“那你咬吧,咬完就回去睡觉,能做到么?”

    “可以。”封羿迟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他开始行动了。

    双唇离开了她的下巴,有向下的趋势,楚溪兰被他磨蹭地有点紧张,有一种等待打针的感觉orz……

    忽然,他的手抓住她的,与她五指相扣,掌心相贴。

    封羿迟坚毅的下巴垫在那两团绵云上,抬起脸看她:“楚溪兰,其实……我早就想咬咬看这里了。”

    “什……”哪里?

    她尚未询问出声,封羿迟便趁她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吃了桃尖。

    “???!!!”

    他敢!

    这个可恶的家伙!

    竟然公然吃她豆腐,多半是不想活了,直接拖下去打死!

    楚溪兰难以自抑地让粉霞席卷了她的面部与脖子 ,虽然隔着衣裳,但人非草木,又不能无知无觉。

    奔腾的怒火涌上来的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各种大卸八块的方案。

    谁知这厮的脸皮无人能敌——

    封羿迟曲起左腿拱她,低声道:“楚溪兰,我好难受,帮帮我……”

    “是么?”楚溪兰磨着后牙槽:“斩草要除根。”

    某些孽根,就不能留着,都是隐患!

    ◉ 43、迎男而上

    楚溪兰的耳尖在发烫, 身上这个男人,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名字,不厌其烦。

    明明没有其它言语, 没有任何情话,她却蜷缩起自己的脚指头。

    低哑的嗓音实在是……叫人头皮发麻。

    楚溪兰一时怀疑封羿迟莫不是什么妖精转世, 一时又唾弃自己没出息, 这种小场面都顶不住

    她忍了又忍,在即将把人掀翻在地之际,封羿迟停了下来。

    她的桃子得救了呜呜……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啄吻她的下唇, 哑声道:“我有话未与你说清楚……”

    楚溪兰闻言, 重重的哼他一声:“亏你还记得,我们可没有确认关系。”

    之前的亲吻,事出突然,紧接着又面见龙女,他被点化成小白蛇, 启动休眠模式。

    两人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谈话机会, 彼此是个什么想法,全靠自己主观臆断。

    若是这样稀里糊涂发生什么, 楚溪兰也是不愿意的。

    凡事有始有终, 她需要一个认真的开头,也要他忠诚的保证。

    相互的付出与索取,那才是对等的感情。

    “你还不快下去?”楚溪兰压根不敢往下看, 因为他未着寸缕。

    就连推拒的动作都收敛着, 唯恐碰到不该碰的, 无处下手。

    封羿迟望着她, 忽而轻笑出声:“嘴上凶巴巴, 实则是个小怂球。”

    “你说谁怂呢!”楚溪兰两眼一鼓, 瞪向他:“我是怕自己长针眼,也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封羿迟钳住她细韧的腰肢,“你是不是……考虑过与我交尾了?”

    此刻他的眸色太深了,潋滟出一片迷蒙橙光,掬满一杯佳酿。

    楚溪兰稍稍一瞥,别开视线不看他,嘀咕道:“怎么可能不考虑……”

    又不是小学生,还手拉手柏拉图式的恋爱么?

    况且他龙主的身份在这摆着,面临种族灭绝的事实也不容她掠过,逃避有用么?

    一旦与他在一起,这些都需要面对。

    X生活是否和谐,可能密切关乎到这段关系的未来。

    这三年,楚溪兰一直反复思考过此事,曾有许多次退缩。

    让他找别人去,爱谁谁!

    ——可是想起封羿迟的模样,思及他一路走来待她的过往,心中就会蔓延开淡淡不舍。

    她要亲手把他推开么?看着他属于另外一个女子,与自己毫不相干,越来越远。

    就因为怂,没有直面的勇气,所以放弃,退缩……

    那也太没用了吧楚溪兰!

    是勇士就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有什么好怕的呢?

    凡事都存在解决方案。

    龙性本淫这种事,当然要由当事人去克服啊!这么大一个人如果无法自持,被下半身操控,那只能说——封羿迟也不过如此。

    到时她离开他,想来没什么好留恋的。

    这些都是楚溪兰设想过的,连两人之间可能达成BE的结尾都考虑好了。

    倘若封羿迟忍不住找了旁人,或者碍于子嗣原因广纳后宫,那就……好聚好散吧。

    多大点事儿。

    楚溪兰寻思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想法与他说说。

    尚未开口,便觉身上一轻,所有的桎梏消失不见。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眨眼间变回了小白蛇,瘫在那儿一动不动,大有任凭处置的意思。

    ……差点忘了,他喝下三步醉的酒水,正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跟个醉鬼有什么好说的?

    楚溪兰抿唇,拎起小蛇尾,一扬手丢回木盆里去。

    *******

    祝衡子因为新收的小弟子,延迟了三年才再次出门云游。

    楚溪兰准备了许多东西去给他送行。

    师尊面上看着年轻,其实已经八百多岁,平日里不拘小节,外出时非常将就简朴(戴久洲说的)。

    楚溪兰得知后,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储物袋。

    从床榻被褥到铜盆,各种肉干小食酱菜,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保管让师尊在外一样舒适!

    然而,祝衡子暂时没能成行。

    突如其来的消息,百炼门在昨晚一夜之间,被满门屠戮了!

    天门山作为他们的老对头,闻之哗然。

    百炼门乃是祝衡子那个叛出天门山的师弟、与道侣一手创办的,经过这么多年,虽说风评不好,但也逐步壮大起来。

    宗门上下几百人,最高修为已达化神期,竟无一人逃脱。

    戴久洲捋着长须,语气感慨:“死得好啊!那封羿迟真是做了一回好事,叫这群人恶有恶报!”

    “你说谁?”楚溪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封羿迟?

    戴久洲回道:“他们都说是恶龙现世,与百炼门那些家伙有私仇,要我说,他们作恶不少,罪有应得!”

    双方的恩怨,牵扯起来可太长远了。

    百炼门的符箓阵法,经常为虎作伥,完全算不得正道人士。

    楚溪兰没想到居然封羿迟背锅了,连忙问道:“有什么证据说是封羿迟所为么?”

    他变成小白蛇泡了三步醉,哪有这个能耐去杀百炼门,昨晚还赖在她身上呢。

    这显然是一场嫁祸!

    莫非是屠龙队为了招纳更多人手,故意引起公愤?

    这个想法一溜而过,迅速被楚溪兰否决了。

    屠龙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即便要栽赃嫁祸,也不必选这么多人动手,何况百炼门的风评又不好,效果减半。

    祝衡子捧起一杯香茶,缓声道:“依我看,未必是封羿迟所为。”

    戴久洲不由挠头:“师尊这话是何意?除了他还有谁?”

    百炼门的整体实力也不弱,要将他们全部杀光,以一人之力,没多少人能做到。

    他之所以认为是封羿迟,也是拿了银月峰做对比。

    某种程度而言,百炼门与银月峰的武力值是相当的,封羿迟前不久才犯下前科。

    不过……对于绘阵师或者炼器师而言,光是考虑武力值不公平,百炼门有符箓在手,绝对比银月峰难对付。

    祝衡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百炼门自食其果罢了。凭借一人之力,如何能做得这么干净。”

    “师尊的意思是,百炼门被多人寻仇了?”戴久洲凝眉思索。

    楚溪兰接话道:“团伙作案更能防止其余人外逃。”

    要对这么多人下杀手,秘诀就是要[快],干净利落,阻断他们求救的道路。

    ——如同祝衡子所言,百炼门被屠一事广为流传,引起不小的震动。

    起初矛头直指封羿迟,不久后,越来越多人猜测,行凶者不止一人。

    因为缺少嫌疑人,便暂定为‘封羿迟和他的帮凶们’。

    ……封羿迟还是没能逃过被甩锅的命运。

    楚溪兰回到院子后,立即给裴宣齐送出一只传音蝶。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应,显然他消息灵敏,也听闻了风声,这会儿正从弥海赶过来,共商对策。

    说起来,被人嫁祸这种事情,对封羿迟没有多大影响。

    因为屠龙队那群人做贼心虚,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的罪行,不遗余力地抹黑封羿迟。

    似乎这样做能够解救自我。

    封羿迟的名声不太好,有没有多一桩罪责,就显得差别不大了。

    但……不是自己做的,凭什么要认?

    而且楚溪兰来自现代社会,深知舆论战的重要性。

    人言可畏,颠倒黑白真的很伤人,嘴皮子一碰就能杀掉对方,毫不夸张。

    拳头是硬道理没错,嘴巴这个‘武器’也得利用起来才是。

    裴宣齐赶来后,楚溪兰下山去接他进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踏入天门山,对于此地的防护结界叹为观止:“难怪你可以在此安虞三年,即便是窦若瑾,也不敢贸然试探吧?”

    楚溪兰闻言一笑:“世人害怕咒术,总觉得我们容易在背地里阴人。”

    曾经咒术差点被打成邪术,因为它确实可以悄无声息的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人们对于未知的、难以掌控的恐惧,难免带有天然抵触。

    况且,天门山的咒术真的很强大。

    楚溪兰目前只学了个皮毛,已经隐隐窥见其深奥。

    若非心魔誓的约束,门下弟子一旦走上歧途,真就危害人间了。

    也因为它厉害,窦若瑾才不敢来招惹她,否则趁着封羿迟变成小白蛇的空档,一准要干坏事呢。

    楚溪兰此番叫裴宣齐过来,一个原因是封羿迟快要醒了,另一个则是为了商议:如何扭转舆论。

    裴宣齐想不到她这般重视外界言论,笑着问道:“你有何对策?”

    楚溪兰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我们只有几张嘴,光说不见效,不如出个连环画。”

    “连环画?”

    “就是做一套巴掌大的小画册,画面要简洁,方便携带阅览,人手一本。”

    裴宣齐颇有经商头脑,一听立即赞同道:“许多人不耐烦看字,画册确实更好传阅。”

    只需他放低价格,很多人愿意买一本回去消遣。

    楚溪兰想出这招,便是决定从凡间入手。

    别看凡人没有灵根,好似无法掺和修真者的事情,但因为他们的数量太庞大了。

    那么多城镇,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屠龙队。

    并且,在普通人眼中,修士们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倘若他们知道发生过这般令人发指的龌龊事,又会如何呢?

    厚厚的滤镜破碎,只怕会有情绪反扑。

    也叫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楚溪兰与裴宣齐说了些细节,这种简笔画,正巧她就会。

    主笔可以由她来,每一页抓住重点与节奏,摒弃掉多余桥段,务必让人们看得欲罢不能。

    她希望能给连环画上色,“做得精美了,不仅可以相互赠送,还能留着传给子孙后代。”

    不然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那些无耻之徒苟个上百年,这事说不准就翻篇了,哪能如此!

    裴宣齐闻言一乐:“海底矿物何其多,上色一事便交由我来跟进即可。”

    “那真是太好了!”矿物上色可存留的时间非常久,价值不菲。

    不过对于坐拥一片海洋的龙主而言,都是小事。

    商量既定,两人的话题又绕回百炼门上面。

    裴宣齐看向楚溪兰,问道:“你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楚溪兰的脑海里早已有了嫌疑人:“我不确定,或许是窦若瑾。”

    这只是个直觉,与百炼门有仇的人定然不少,她不认识不知道,主观认为窦若瑾犯案的可能性很大。

    作为一个铁打的反派,窦若瑾的实力毋庸置疑,且性格还喜欢发疯。

    已知他与百炼门有仇,先前把那群人耍着玩,可后来,他身边的素萝被杀掉了。

    他对自己唯一的手下遇害,难道会无动于衷么?

    图阳秘境之时,窦若瑾被封羿迟打伤,要操控那么多丝奴傀儡,想必有些吃力。

    这三年正好足够他恢复伤势,养精蓄锐,然后一举把百炼门一窝端了。

    合情合理不是?

    “待龙主醒来,一切便知。”裴宣齐起身告辞,道:“我先回去派人盯着窦若瑾的动向,顺道把颜料矿石准备好。”

    “行,”楚溪兰点点头:“我先画个样本出来,你再去找人刻板印刷,咱们赶着点时间。”

    送走裴宣齐,隔了两日,祝衡子把外出云游提上日程。

    楚溪兰彻底无人打扰,关在院子里埋首创作,要把龙族的故事以简笔画画出来。

    第一页就是龙女惨遭未婚夫家族背叛的故事。

    人们骨子里八卦爱吃瓜,尤其喜欢这种狗血戏码,扣人心弦。

    这个故事里,最该被拉出来鞭挞的,毫无疑问是凤凰族,若没有他们里应外合,利用龙族的信任,就不至于酿成如此惨案。

    事实证明,再强大彪悍的种族,也敌不过人心的谋算。

    人性,才是最可怕的。

    ******

    莫约半个月,在封羿迟醒来之际,楚溪兰顺利完工。

    简短的小故事,一目了然,通俗易懂。

    她带上画册,不许封羿迟恢复人身,把小白蛇往袖兜里一揣,出发去弥海。

    暂时还没有跟师门坦白封羿迟存在的想法,他身上的恩怨情仇,与天门山无关。

    楚溪兰不想给师门添麻烦,他们只知道她有一条小白蛇,却想不到他就是外界传言的‘恶龙’。

    ‘恶龙’果然是非常可恶,才离开天门山的地界,就在白玉盘的飞行法器上,现出人身第一时间,就公然欺压她!

    封羿迟一手扣住了楚溪兰细白的皓腕,俯身亲吻她。

    紫墨色的长发垂坠在她胸前,与她的青丝缠绕在一起。

    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目不转睛望着她,贪婪吞噬她的一切。

    楚溪兰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新手菜鸡封羿迟越来越会了,就通过这么寥寥几次在她身上联系的机会,便嘴上功夫了得……

    真是要命。

    瞥见她憋红的脸蛋,他忍不住抬起头,笑出声来。

    “?”楚溪兰顿时觉得面子都丢光了,不悦道:“你在嘲笑我么?”

    他一摇头,指尖轻捻她腻滑的脸颊,“楚溪兰,变成小蛇后也依旧是我,你怎么敢放任我往衣裳里钻?”

    “放任?”楚溪兰一听这个词,脑门上的青筋就按捺不住了,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气鼓鼓道:“我还未找你算账,你竟敢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谁总是趁她睡梦中搞偷袭的?防不胜防!

    她就该把他丢到弥海去与裴宣齐作伴才对!

    “这么生气?”封羿迟一挑眉:“难道不是因为你全身心地信任我,才导致如此么?”

    此事也非他故意为之,不过是惧寒的本能,趋势他在休眠时寻找温暖柔软的所在。

    不过……也不能全赖本能,因为他完全知晓此事,并且没打算改。

    “去你的信任,走开!”楚溪兰一把挥开他,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火腾尾软鞭:“你注意着点,我如今可不好惹。”

    “有长进了,”封羿迟不肯挪动,反手拉过她,稍稍一探修为,道:“你快要进阶了,须得做好准备。”

    “没那么快呢,师父知道我的情况,让我不得冒进。”她虽说进步神速,但到底修行时日不够长,基本功还得扎实一些才好。

    所以,就顺其自然慢慢来。

    两人到了弥海,许久不来,这片静谧深蓝的海洋,依旧是原来面貌。

    裴宣齐将它打理得很好,虾兵蟹将的巡逻井然有序,防止一些小妖入侵,同时也约束开了灵智的海族上岸去骚扰沿海百姓。

    楚溪兰将连环画的样本交给裴宣齐,他自会去找几家靠谱的作坊,委托批量生产。

    颜料矿物皆是他来提供,以青金石做青、孔雀石担绿,蜃灰为雪白、火珠赤色明艳,一眼看去粉质细腻稳定,颜色富有光泽,漂亮极了。

    楚溪兰迫不及待的想一睹成品是何模样,催着裴宣齐去把事情办妥了。

    到时她自己也要收藏一本!

    两人对此事颇为上心,反倒是封羿迟这个当事人,看过画册也没有表露期待或者欢欣。

    只对楚溪兰道:“你若想看这些颜料作画是何模样,我现在就有一本,可以给你过过眼瘾。”

    “什么?你居然还会收藏画作?”她属实是有些意外。

    “随我来。”封羿迟轻轻一带,把她拉入自己的寝殿。

    龙宫的寝宫,自然是宽敞有致,极尽奢华的。

    他们在此逗留的时间没有多久,属于龙主的寝殿,楚溪兰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平日里无甚要事,谁会往人家卧房里跑。

    这会儿封羿迟牵着她,转过一架屏风进入内间,从那张偌大的白玉镂雕床的床案上,拿出一个精美的小本子。

    楚溪兰抬眸扫他一眼,伸手接过:“你的收藏架挺别致哈……”

    谁会把书画往床头里塞?睡前读物么?

    楚溪兰打开手上这个沉甸甸的珠光宝气的画册,视线刚落下去,就定住了。

    好家伙!果真是睡前读物!

    一本上色带彩画工精细的春i宫i图!

    “你们居然有这好东西?”楚溪兰惊了,古人的人体与脸部线条能画得这么好?

    是她眼界窄了格局小了,总以为古人的画无法与现代比拟。

    实则也有非常漂亮写实的画风!

    看着看着,她老脸一红,小黄ii漫太刺激了呜呜……

    封羿迟眉间一动,忽然问道:“你以前看过这些。”

    是肯定句,她的反应就不像是第一次接触。

    楚溪兰在那个信息爆炸的网络年代,当然是难以避免地接触过小黄ii漫,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承认呀……

    封羿迟上前一步:“谁给你看的?与谁一起看的?”

    “还能跟谁看?”楚溪兰忍不住白他一眼,当然是自己躲被窝嘿嘿嘿了!

    那么多母胎单身的,她就是其中万万分之一!

    “既然如此好学,那就把它们都背下来吧。”封羿迟说道:“我们换个契约,结为道侣。”

    “等等,”楚溪兰抬手制止,眼睛落在画册上她一开始不太敢盯的地方,“这个本子……该不会是你们龙族祖传的吧?”

    它不对劲啊,男子不是寻常人的构造,底下两根棍棒呢!

    楚溪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封羿迟这厮的险恶用心。

    为什么给她看这个,还目标锁定明确,男子的身体与他一样!

    让她学习??

    见她后退了两步,封羿迟上前逼近,浅淡的薄唇一抿:“你说考虑过与我交尾,要做心理准备,莫非是唬我的?”

    “这……”这么说也没毛病,凡事总要事先了解……

    楚溪兰却觉得这个精美画册在烫手!

    她把它往床榻上一丢:“也不着急,现在是挽回你的名声要紧,而且刚回来弥海,我还没吃海鲜大餐呢!”

    “我去厨房看看!”

    丢下这句话,她撒丫子跑了。

    楚溪兰捂住砰砰跳的心口离开他的寝殿,出来好远感觉脸上热意还在。

    怎么回事?封羿迟不是与原著男主不一样么?他分明走得是禁欲路线。

    先前荀如诗明晃晃的勾搭,还有红馥媚眼如丝的明示,皆是不为所动。

    楚溪兰甚至都有些佩服他的定力,谁能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当做木头视而不见呢?

    封羿迟做到了,现在却……颇为心急的样子。

    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想快一点冲破禁制化出龙尾呢?

    楚溪兰倒不是在纠结这个,她纯粹是因为……有点害怕。

    那一次,封羿迟喝了龙生欢起反应,虽是惊鸿一瞥,已经给她留下深(心)刻(理)印(阴)象(影)。

    哪怕在决定与他谈恋爱的时候,就考虑过此事,也为此做了心理准备,但……

    临到头还是会怕,总感觉身体各方面并不匹配。

    纸片人的构造,是原著作者随手一写就定下了,身为海王男主,封羿迟自然有傲视群雄的成本。

    然后她这个穿书的,疯了去跟男主谈恋爱,妥妥的自讨苦吃!

    谁来给她勇气,让她迎男而上啊?

    ◉ 44、补精气

    裴宣齐的办事效率没得说, 拿到样本后,很快就弄出第一本成品,送来给楚溪兰过目。

    以矿物为颜料的画册, 色泽华彩亮丽,就连上手的重量都透着一股尊贵与奢华。

    低头一闻, 是宝石的香味(并没有)。

    楚溪兰很满意, 朝他竖起大拇指:“做得真棒!”

    这样的连环画,不说什么收藏价值,随便买回去赏玩就很不错。

    它可是全彩裱装的!

    裴宣齐带了地图过来, 展开一看, 指着这几个国家道:“我在这几处寻找了书社合作,他们拥有自家印装成册的作坊,书肆也开遍好些城镇,必定会以最快速度推广此画册。”

    楚溪兰听着连连点头:“与连锁大公司合作,事半功倍, 不错不错。”

    再给他们半个月时间, 就能赶出第一批。

    此事由裴宣齐密切跟进,连着去了好几个国土, 拿回一叠合约书。

    普通人对神仙的故事极为好奇, 虽说修士算不得神仙,但拥有几倍于他们的寿命,在他们眼中, 已然是仙人了。

    那些书肆看过样本, 都乐意合作, 还说若是反响效果好, 倒时把说书人戏班子全部安排上。

    楚溪兰一听乐了:“那姬令熵说不定要遗臭万年了!”

    也该他的, 因为他一己贪念, 害死了多少人!他是最大的帮凶!

    凤凰族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被撕扯下皮子,也不知会如何?

    姬弃忱分明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却还执迷不悟,一味地倒打一耙,可见凤凰一族在姬令熵多年带领下,风气歪斜,教育欠佳。

    这不把年轻一辈的苗苗都养歪了么?

    他们也该历此一劫,才能挖掉族中的蛀虫,形成健□□态。

    楚溪兰乐颠颠等着后续,广大的吃瓜群众没有让她失望。

    龙族的传说消失了太久,以至于人们都把它当做不存在的生物。

    以龙为主角的故事,显得缥缈又虚幻,自带神秘色彩。

    再一个是龙女遭遇背叛的际遇,拉着可恶的男方一家子吸取仇恨值,七大姑八大姨最喜欢的家庭伦理。

    后面牵扯出屠龙队的其他人,个个心怀鬼胎,贪婪又无耻,一环扣一环。

    在故事的结尾,这些人恶有恶报,大快人心,符合民意。

    《白龙吟》的连环画一经面世,广受欢迎。

    楚溪兰弄这些不是为了盈利,因此把画册的售卖价格压低了,别亏太狠就行,他们要的是它的流传度,以及传开后的持久度。

    好的反响更方便造势,楚溪兰迅速让裴宣齐联络了那几个有名的大商行,安排说书人与戏班子,轮番上场。

    同时征集科考学子围绕白龙吟写诗,选取好作品定装成诗集,还有丹青大师产出不同画风的配图、绣娘们制成精美的白龙荷包等等……

    她觉得吧……同人有利于出圈?

    一时间,凡人城镇白龙盛行,故事流传极广,凤凰族为首的一干屠龙队,万人唾骂。

    ——原来那群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会犯下这等杀孽,枉顾底线,畜生不如,还修仙问道呢?

    可见不论能力多寡,天赋地位,总归逃不出人性二字。

    大家都是一样的,该卑劣的就是那么卑劣。

    楚溪兰此举的效果很不错,彻底搅浑了水。

    无人关心百炼门被灭一事,大家私底下忍不住嘀咕起千年前的恩怨,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原本就有一些年长的修士,在梧桐崖信了楚溪兰所言,如今一看画册,前后逻辑有理有据,更多人认为屠龙确有其事。

    想要验证也很简单,重新调查当年的魔帝重廉即可。

    重廉此人作恶多端,当年犯下许多杀孽,因此被栽赃后无人怀疑。

    但……他即便是统领全部魔族,也难以杀掉强悍的龙族,除非另有帮手。

    只是魔族各部并不团结,现今的魔帝,便是重廉当初的死对头,绝无联手的可能。

    外界纷纷扰扰,弥海却空前的宁静悠然。

    楚溪兰他们不需要急哄哄地跳出去说明什么,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查到的结果。

    真相袒露之前,不妨给出充足的时间去发酵。

    顺其自然便可。

    ******

    封羿迟见楚溪兰把心力全扑在舆论上,一把将人逮住,更换了彼此之间的血契。

    由单向锁定的主仆换成道侣,他们有了更深的羁绊。

    在契约落成的那一瞬间,楚溪兰很奇妙地感受到了其中不同。

    人群中,与她捆绑的那一人,如此特殊,她随时可以一眼寻找到他的所在。

    道侣,结契,谈恋爱当然要有堂堂正正的名分。

    楚溪兰接受这个改变。

    叫人意外的是,裴宣齐竟然在百忙之中准备了一个仪式,以恭贺龙主结成道侣。

    龙宫里张灯结彩,美酒佳肴、歌舞喧腾,伴以鲛人的曲艺,场面一时热闹。

    楚溪兰可喜欢看现场表演了,赏心悦目,吃吃喝喝,不得不说裴宣齐真是懂她!

    鲛人这个种族,人丁不丰,历来受到龙族的庇护,免去他们像货物一样被强者抢夺买卖的下场。

    可见种族天赋带来的不仅仅是好处。

    他们不特意发动技能的情况下,歌声没有迷惑人心的力量,只余下纯粹的空灵悦耳。

    乃是宴会的点睛之笔。

    楚溪兰几杯酒下肚,恍然有一种自己今日成亲的错觉。

    修行之人惯来洒脱自由,不喜被繁文缛节给绊住,好些修士结成道侣时不讲究仪式感,他们以血为契便够了。

    不像凡人呼朋引伴,双方亲友还得认亲,所谓的结两姓之好。

    但其实,[道侣]与凡间[夫妻]是一样的,并无二致。

    扶持与共,荣辱不弃。

    楚溪兰本想谈一场恋爱,莫名其妙就奔着‘结婚’去了。

    这个名分不仅昭告了天地,还有契约的约束,无比紧密。

    她微微侧目,拿眼角余光瞥着封羿迟,难以置信两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走到一起。

    他的心中,就没有过丝毫犹豫么?

    “看什么?”封羿迟伸手过来,捻去她嘴角的糕点碎屑。

    楚溪兰不期然想起,自己双目失明的时候,他喂她吃饭,给她收拾形象……

    她把酒杯丢回桌上,不喝了,反手握住封羿迟,拉他起身:“你随我来。”

    封羿迟对宴会毫无兴趣,配合地与她一起离场。

    他被牵着,来到两人共同的寝室。

    从今日起,他们将开始同床共枕。

    楚溪兰当然不是带他来睡觉的。

    她拿出一个储物袋,笑着眨眨眼:“这些都是我给你的礼物。”

    在天门山修习咒术的三年,她用功刻苦之余,也有闲暇时光,参与了戴久洲的‘带货活动’。

    三师兄曾经做过皇商,现如今不沾商务了,不过本性喜欢买卖,时不时帮大家捎带些东西。

    他的眼光毒辣,几乎从未看走眼,买卖不吃亏,砍价小能手,楚溪兰没少托他帮忙带东西。

    除去自己吃的用的,便是给封羿迟备下的。

    楚溪兰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套不同颜色的衣服,道:“我先前想着,你不是穿黑就是穿白,未免太单调了,应该多试试其它颜色。”

    “现在不就用上了么?”她抽出其中的一套正红衣袍,瞧着非常喜庆。

    把它往封羿迟身上随便一比对,衬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这一头紫墨发,略有几分妖冶的美。

    楚溪兰睁大眼睛,笑道:“想不到你很适合红色。”

    干净冷冽的气质,更能压住大红,不显艳俗,反而昳丽。

    “给我的?”封羿迟眉梢一扬,弯腰问道:“是要我做新郎官么?”

    楚溪兰摇头:“我们不走那一套,我就想帮你换衣服。”

    “为何会有这个想法?”他接过衣裳的动作一顿。

    楚溪兰也不瞒他,笑道:“之前你把我收拾得漂漂亮亮,现在轮到我了,报恩行不行?”

    她这么一说,封羿迟立即想起她目不能视的过往。

    他微抿唇角道:“想不到你还记得。”

    “我记性很差么?”楚溪兰轻哼一声道:“当你失明了,自然就会记住其它的细节。”

    她没说,那会儿真有点感动呢,生怕封羿迟丢下她不管了。

    封羿迟伸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我并未替你换衣服。”

    “当初你我关系不同,你想得倒美。”楚溪兰细白的手指头卷住他的发丝,道:“可惜我没买男子发冠,是不能替你绾发了。”

    她挣开他的怀抱,示意他双手抬起来:“我帮你把衣服换上。”

    封羿迟垂眸,见她兴致勃勃,乐于听从吩咐,就地站着张开双臂,任由她捣鼓。

    楚溪兰对男子的装束不够熟悉,摸索着解开他的腰封,脱下外袍,只留雪白里衣。

    “这□□会到小丫鬟的工作了。”她嘴里嘀咕着,抖开那件红色衣裳。

    瞄他一眼:“不然你半蹲下来吧,方便更衣。”

    封羿迟身形颀长,目测有一米九,她两只手举高了也不太好操作,累。

    封羿迟捏起衣角:“里衣不用换?”

    “我没有给你买这个。”贴身衣物由她来买,岂不是太亲密了?

    “柜子里有新的。”他低声回道。

    “……”啥意思,这是要她帮忙把里衣也换掉?

    楚溪兰略一迟疑,决定满足他,过去柜子里翻找出干净的里衣。

    回过身便见封羿迟杵在那儿,两眼不错地望着她,等待她亲手来给他褪下最后一层布料。

    男人的上身没什么好顾忌,楚溪兰的动作颇为利落,解开他的衣襟。

    寝殿内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洒落在他冷白色身躯上,块块肌理分明,那紧窄的腰,蕴含无穷力量。

    楚溪兰正看着,冷不防他腰下的亵裤不甘寂寞地支棱起来,她整个人惊住。

    “你干嘛!”她圆溜溜的眼睛瞪向他。

    后者是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丝毫不见心虚,默默回视她。

    仿佛下面半截与他是不相干的两部分。

    楚溪兰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可不关我事!”

    她给他换衣服,动作中规中矩,碰到他身体的次数极少!

    她什么都没做!

    莫非这就是龙族的本能?封羿迟该不会忍不住了吧?

    他们今天才确定道侣关系,她还没适应呢……

    楚溪兰一脸纠结,封羿迟催促道:“继续。”

    ……这怎么继续啊?

    她看看手里的里衣,索性上前两步,踮起脚尖,给他披上。

    矫健的身躯重新回到衣服包裹之中,果然斯文许多,她瞧着充满安全感。

    似乎一件轻飘飘的织物就能捆绑住兽性。

    人呐,还是不能失去遮羞布!

    然后,封羿迟该换裤子了。

    楚溪兰打死不敢伸手,轻咳一声道:“你自己来吧。”

    她要是早料到会有这种尴尬局面,刚才就该继续在筵席上吃喝。

    做什么要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封羿迟出手,一把攥住楚溪兰的手腕,目光灼灼。

    “你自己说的要替我更衣。”

    楚溪兰觉得他掌心好热,连带着她脸上都染上绯红:“现在是突发状况……”

    拜托,为什么当事人没啥反应,反而她在替人尴尬呢?

    在脸皮这块终究是输了啊!

    可恶!

    “你反悔了?”封羿迟缓缓一掀眼皮:“言而无信。”

    眼见这人满脸写着不高兴,楚溪兰下意识软了语气,细声道:“绝无此意,只是不太方便……”

    “哦?”

    封羿迟动了,伸手轻轻一堆,就把人按在雕花木柱上,“嘴上说着要学习,这才看一眼就选择了逃离,你可真有出息。”

    “我是怕耽误太久的时间,只换外衣明明很快的!”楚溪兰受激,抬眼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

    干嘛凑那么近呀,不知道自己体型高大会给人压迫感么?

    楚溪兰觉得自己气势上好像矮了一大节,完全被笼罩在对方的声息之中。

    封羿迟不想听她狡辩,单手握住她的两边脸颊,轻轻一捏,致使她娇艳的红唇嘟出来,说话都口齿不清。

    “??”

    楚溪兰抗议,这不是欺负人嘛,不准捏她脸上的肉肉!

    她张嘴,嗷呜一口含住了封羿迟的手指,洁白贝齿咬住了他指腹,威胁意味十足的来回磨蹭。

    只消她用力一点,就能啃出一排牙印!

    封羿迟却不以为意,不退反进,左手圈住她后腰,轻抚过她腰臀蜿蜒优美的线条。

    右手就着在她嘴里的姿势,深入搅弄起来。

    “唔?”

    楚溪兰愣了一下,迅速往后躲去,恼怒道:“别以为我不敢咬你!”

    “你咬我一口,我就还你一口。”

    他皮笑肉不笑的瞥她一眼,明晃晃的意有所指。

    “你、你敢?!”楚溪兰举起她的小拳头。

    别说,他还真敢。

    怎么办呢……

    封羿迟轻嗤一声,将她托臀抱起,双脚离地抬高方位,稍稍一俯首,正好凑在她颈畔处。

    他的薄唇,有意无意划过她细白的天鹅颈,威胁意味更甚!

    楚溪兰激起一身战栗,往后缩了缩脖子,可惜没有退路,她不仅被壁咚了,还给提起来半夹在他怀里。

    “你怕什么?”

    封羿迟似乎笑了一下,低声在她脸侧恶魔耳语:“以你的体质,别说是咬上一口,即便是我一遍又一遍下狠手,也会痊愈的,对么?”

    “!”

    我日,听听这是人话么?

    他想怎么下狠手啊!这时候想起她治疗包的体质来了?!

    令人发指!禽兽不如!

    楚溪兰痛心疾首,戳着他的肩膀道:“不许在危险边缘试探!不许想这些!”

    封羿迟金灿灿的眼眸与她四目相对,缓声道:“我可以想。”

    “想个卵!你的剧本里没有强制爱这一条,再想打掉你的狗头!”

    原著里也没有,封羿迟从不会去勉强任何一个女子。

    难不成现在是憋太久,憋狠了?

    楚溪兰心里没底,这一刻觉得他的怀抱拥有烫人的热度,让她一秒也坐不住!

    她想下来,但此刻抱着她的男人眼神幽深,近在咫尺,又不敢挣扎了。

    他不像龙,倒更贴近嗷嗷待哺的饿狼。

    楚溪兰忍不住抬手,捂住他的左侧胸膛,感受到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封羿迟,你的理智还在吧?”她揪着小眉头问道。

    封羿迟凝视她的神情,道:“你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我?”

    “当然是一起担心!”他要是被本能操控了,不管不顾处置她,她能逃掉么?

    楚溪兰软白的小手握住他大掌,语重心长:“请对其他人多一点温柔与包容,尤其是我,我可是你的道侣。”

    封羿迟的视线轻扫过她手背,不答。

    楚溪兰摇晃他修长的尾指:“你不能强迫别人,知道嘛?”

    封羿迟:“我对别人没兴趣。”

    楚溪兰一听,这还了得,连忙补充道:“尤其不能强迫我!”

    “但我的本能已经快压制不住了。”他第一次袒露自己所面临的东西。

    “……”

    楚溪兰也不意外,舒出一口气,道:“没事,我料到了。”

    她可以的。

    不过希望他悠着点。

    封羿迟抱住她转了个身,朝着那张偌大的床铺走去。

    他在床沿处落座,将她整个人置于腿上。

    随着姿势的变换,楚溪兰难以自抑地紧张。

    夭寿哦,她碰到了啥?

    封羿迟轻轻抬起她的小脸,细密的吻落在她眼皮上:“我想与你交尾,我要化龙。”

    “你非常合适,楚溪兰。”他语气笃定。

    楚溪兰的眼睫在颤动,反手揽住他的肩膀。

    那套给他准备的红衣,掉落地上,无人问津。

    楚溪兰在紧张之余,做足了心理准备。

    结果,她变成了一个冰淇淋。

    被来回翻着面反复舔舐,随着高温而融化,榨出香甜的奶油,甜到腻人。

    ——却没有被一口吞掉。

    楚溪兰的脸蛋红扑扑的,白里透着粉,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听到封羿迟在她耳边道:“明天继续。”

    “好……”这就是循环渐进么?

    如果是今晚这样,她可以!

    带着一丝餍足的困意,她即将进入梦乡。

    ……然而时间一息一刻地过去……她并没有睡着。

    耳边是封羿迟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鼻翼间皆是他的气息,明明白白告诉楚溪兰,这些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她倏然睁开眼,一手搭在自己的脑门上:“我没有跟人一张床的习惯,好像睡不着。”

    “封羿迟,我们分房睡可以么?”

    “不可以。”

    得到一句毫不犹豫的拒绝,封羿迟一掐她软软的脸蛋,眯起狭长眼眸:“用完就丢,哪有这种好事?”

    他根本没有得到解决,更遑论满足,竟然还要被赶出寝殿?

    楚溪兰闻言,有一丢丢的心虚。

    她以为封羿迟要对她下狠手了,结果却没有。

    他用惊人的自制力战胜了本能,或许这就是属于他的温柔了。

    她拿小指头扣扣他的手心,想出一个主意:“我们在飞行法器上面睡觉吧?”

    只要是交通工具,旁边多少人她都可以睡着!

    “……”

    封羿迟一个翻身,将她镇压下来:“我看你是还不够累,可以做点其它事情?”

    “没……我困了。”楚溪兰眨眨眼。

    他扬起眉尾,并不掩饰自己面上的不悦:“你最好快点适应我。”

    楚溪兰顿时不敢多哔哔,乖乖窝回他怀里,享用八爪鱼缠身套餐。

    ******

    隔日,龙宫收到了一份礼物。

    没有署名来自于何人,它毫无预兆地落在龙宫大门口。

    虾兵蟹将把它拿进来,裴宣齐打开一看,立即明白了。

    他拿着紫色小灵果去找封羿迟,笑着揶揄道:“定然是有人听闻了风声,特意送给你们的。”

    楚溪兰精神萎靡,梦里都是八爪鱼,此时看见货真价实的章鱼精,不由叹气。

    问道:“这是什么果子。”

    裴宣齐笑眯眯道:“此物名为紫芦,乃是合欢宗独有的产物,女子食之可补精气。”

    “?”给女子补精气?

    所以是觉得她会被封羿迟榨干是么?!

    难怪裴宣齐笑成这样,楚溪兰还猜到了它是谁送的。

    多半来自于龙女。

    她的消息真是灵通,也不知藏身于何处,为何不回来龙宫呢?

    封羿迟伸手接过紫芦,朝裴宣齐道:“去打听一下合欢宗的规矩,如何交换此物。”

    楚溪兰惊了,连忙按住他:“这些还不够?你要多少?”

    她有这么虚嘛?还没开始就准备着补精气了!

    还跟裴宣齐说这个,她的脸面往哪搁!

    楚溪兰直接气成河豚,认定封羿迟有预谋,一肚子坏水。

    狐狸精都比不上他的能耐了!

    ◉ 45、不愧是你!

    一旁的裴宣齐忍不住笑弯了腰, 解释道:“龙族的伴侣若非龙,那自然要吃些苦头。”

    什么苦头,不需要他来细说。

    楚溪兰吐槽道:“他们龙族人丁寥落, 要是内部消化,岂不很容易近亲成对?”

    血缘关系那么近, 多不好啊!

    裴宣齐不懂近亲有何问题, 道:“确实龙数太少,大多是寻找了其它种族的道侣。”

    龙族血脉强大,与不同人共同孕育子嗣, 生下的都是龙蛋, 无一例外。

    不过问题在于……很难怀上。

    裴宣齐虽不像他的父亲那样盲目效忠于龙族,但同样希望封羿迟能留下优秀的血脉。

    原因无他,海域里没有龙主坐镇,个个争相出头,局势太乱了。

    而且失去约束, 海岸的百姓们也容易遭受骚扰。

    “子嗣不着急, 顺其自然即可。”封羿迟淡淡说道。

    他会帮族人复仇,可不包括全然奉献自己去造人。

    目前他有更迫切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杀掉窦若瑾。

    封羿迟看向裴宣齐:“你查探的结果如何?”

    早在百炼门被灭后, 裴宣齐就盯住了嫌疑人窦若瑾的一举一动。

    海族离了水,上岸不好施展,但只要窦若瑾身边有水塘, 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监听。

    窦若瑾有点洁癖在身上, 时常去泡温泉, 叫裴宣齐抓住了机会。

    他回道:“百炼门一事果然是他所为, 此时身受重伤, 雪原之森戒备重重, 他启动了法阵。”

    “法阵?”这不是百炼门擅长的么?楚溪兰不由道:“窦若瑾很可能出自于百炼门。”

    他那手炼器技巧也非同小可,丝奴傀儡若不是用来杀人,或许他能被赞一句炼器大师。

    封羿迟要去对付他,楚溪兰自然同行,窦若瑾这人太变态了,还知道她的体质,不能留。

    她跟大师姐苦练鞭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那些欺负她的人通通抽死!

    两人正欲启程,出发前往雪原之森的无弦宫,临走之际,突然接到来一封神秘来信。

    楚溪兰下意识往龙女身上猜,她作为姑姑,寄来紫芦灵果,却未携带半句只言片语,这是不是补上了?

    谁知,这封信与裘宿兰无关,而是来自于凶牙城。

    “凶牙城?”楚溪兰惊了。

    封羿迟斜睨她一眼:“你知道这个地方?”

    “……”原著的主线剧情,她能不知道嘛?

    凶牙城乃是妖修的聚集地,现今在一位女妖皇的统领下,偏安一隅。

    这位女妖皇很有意思,她也是原著安排给男主的后宫之一,但拥有一个不啻于海王的人设。

    先前的荀如诗,也爱玩,到处勾搭,最终被男主收服,然后死心塌地。

    女妖皇却不一样,她与男主春风数度,只是出于猎奇心理,尝尝龙根的滋味。

    即便是之后食髓知味,见着男主身边这么多女人瓜分,她很快就歇了心思,另寻新欢。

    所以,女妖皇不能称之为后宫,她充其量算是一个过客。

    而且她玩得花样繁多,酒i池i肉i林i放i浪i形i骸,全都是要被封禁的程度!

    没想到剧情走着走着,它还是来了,楚溪兰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看一眼信封,是邀约封羿迟前去凶牙城做客的请帖。

    娄缚容声称姬弃忱与龙鳞铠甲均在凶牙城,她愿意亲手物归原主。

    裴宣齐不由讶异:“女妖皇竟然生擒了姬弃忱。”

    好歹是凤凰族族长,这下他们可丢人丢大发了!

    楚溪兰摇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族长上任一直带人搞事,早就把人心消耗没了吧!”

    估计如今凤凰族乱的很,不止姬宜真不服从,其他人焉知没有自己的想法?

    何况在《白龙吟》的连环画发行后,舆论早已倒戈向了被屠戮的龙族。

    参与过屠龙队的人口口声声正义荒谬,是否敢以心魔起誓呢?

    这不明摆着么!

    “龙主要去赴约么?”裴宣齐摸着下巴分析道:“不知道娄缚容在打什么主意,她有那么好心多管闲事?只怕有炸。”

    “去。”封羿迟毫不迟疑。

    那次在梧桐崖杀掉姬令熵,并未找到龙鳞铠甲的下落,倘若它被故意藏起来,没有线索难以搜寻。

    如今出现了,他当然要去收回来。

    至于凶牙城是否有陷阱——就算有,那又怎么样?

    楚溪兰并不意外封羿迟的决定,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此行或许会有危险。”封羿迟扭头注视着她。

    “你的危险比我多。”楚溪兰必须去盯着,否则她刚到手的新鲜道侣就要被人勾搭了去!

    一旁的裴宣齐道:“既然下了帖子相邀,无法偷偷潜入,不妨让我多带些人手。”

    凶牙城里住着好几万妖修,那群人虽然不像魔族那般肆意妄为,可也有不少作奸犯科之辈。

    凡事小心为上。

    封羿迟不是托大之人,去逞那无谓的孤勇,他点头道:“你来安排。”

    ******

    凶牙城位处于某个温暖地带,严寒的冬季与它没有半点干系。

    这个城的名字听上去一股粗悍意味,实际长得精致漂亮。

    古朴的城墙上,偌大三个字,字体飘逸美观。

    城内的楼宇错落有致,红墙朱瓦,灯笼高悬,比那人间最繁华所在还要美。

    楚溪兰第一眼就被震撼到了,非常意外,妖修的审美这么好。

    尤其是路上行人,大妖怪小妖怪全部人形态上街,他们生来好皮囊,进城后仿佛踏入神仙洞府。

    一整个城的高颜值美人,与这美景,相得益彰。

    天上飞来几位黄衣女子开道,一顶流苏软轿缓缓落下,竟是娄缚容亲自出来接应。

    她体态丰腴、妆容精致,香肩微露,媚而不娇。

    见了她,绝对只想软声叫姐姐,而不是喊妹妹。

    她就是姐姐!

    娄缚容的风华,是楚溪兰目前见过的女配当中,最为突出的。

    不愧是女妖皇!

    她若是男子,很难不心动啊!

    冷不防,封羿迟的手贴上她的后脖颈:“收起你色眯眯的样子。”

    “?”楚溪兰回过头:“我哪有?”

    她不过是欣赏的目光多看两眼,怎么就色眯眯了?

    “你便是封羿迟?”娄缚容一眼锁定了封羿迟,勾唇一笑:“果真是俊逸过人。”

    她上前两步,仰起脑袋,对他的身高更为满意,健壮些更好呢……

    “龙鳞铠甲在你手中?”封羿迟问道。

    “急什么?请随我来吧。”娄缚容一挥手,几抬软轿飞了过来,是给他们准备的,无上礼遇。

    一行人跟她去往府邸,那里早已安排好一场接风宴。

    按理说楚溪兰在龙宫看过不少歌舞了,个个都是美人呢,但到了这凶牙城,颇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既视感!

    原因无他,这些妖精舞女的衣着太清凉了,她们的舞种也是妖媚那一卦的,面上的表情管理也做到极致,而且后面还上来好几个男舞者。

    男女共舞!动作还很那什么!

    原来这就是成为女妖皇的快乐啊……

    楚溪兰眼尖地发现,男舞者不仅身材好,五官也很端正,远远的还给娄缚容抛了媚眼。

    感觉很可能他们有过一腿哦!

    可惜娄缚容眼下对封羿迟正感兴趣,命人替他斟酒布菜,大为殷勤。

    楚溪兰在一旁替他挡了。

    开玩笑,她名正言顺的道侣身份,谁来都能挡,通通不许近身!

    封羿迟本也没打算喝,他并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陪楚溪兰吃饭,都只是随便动动筷子。

    这会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活:“既要看歌舞,还要管着我,你倒是分身乏术?”

    楚溪兰百忙之中瞪他一眼:“你以为人家为什么对你献殷勤,那是在馋你身子!”

    好在这大白天的,龙宫一行人初来乍到,娄缚容不至于那般心急直奔主题。

    接风宴结束后,她就让人把姬弃忱抬了上来。

    ……真是抬着的,一副担架,姬弃忱横躺上头,凤凰族金灿灿的长毛此时乱糟糟的。

    而且他还衣衫不整,敞开的胸膛上带着红印子,特别像小草莓。

    楚溪兰对于他这幅‘被人糟蹋过’的模样不忍直视。

    坏事做多了果然有现世报啊!

    “封羿迟,此人交给你处置。”娄缚容弹着鲜红的豆蔻,道:“龙鳞铠甲本身姬令熵留给他自己儿子的,姬弃忱上位后,硬是夺了过去,脸皮厚着呢。”

    姬弃忱浑身发抖:“哪有你无耻!”

    他说完一句话,就躺回去喘气。

    裴宣齐忍不住问道:“敢问,他这是怎么了?”

    娄缚容一撇红唇,道:“不识抬举又不中用,我给他下了药,丢给底下妹妹们玩了。”

    至于是怎么玩,看样子不难猜测,他多半是被榨干了。

    封羿迟对姬弃忱毫无兴趣,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杀掉便是。”

    娄缚容闻言一笑:“我很欣赏你这种爽快,我也没心情去折腾他。”

    她朝着下面使个眼色,将姬弃忱带下去,免得死在这儿脏了地方。

    紧接着,她大方一摆手,拿出一套璀璨晶莹的铠甲,呈现到封羿迟面前:“还有这个……物归原主。”

    是龙鳞铠甲,它光是那样静静放置,便能轻易夺去所有人的眼球。

    天生的宝物,不识货之人也不会错过它!

    封羿迟抬手轻抚,感受那来自于族人的熟悉的龙息,确认是他想要的东西。

    缓缓掀起眼帘望向娄缚容,道:“你想要什么。”

    他不需要道谢,也不会白拿。

    以物易物就是最好的方式。

    “我坐拥整个凶牙城,什么都不缺,”娄缚容执起一盏白玉酒樽,仰头饮下,舌尖溜边舔过唇瓣:“我也不稀罕得道飞身,天材地宝,不入我眼。”

    封羿迟面无表情:“有话直说。”

    娄缚容笑了笑,一手撑着下巴:“你真是不解风情~~”

    她要的,当然是这世上男女之间的极致欢愉。

    “咳咳!”楚溪兰重重咳嗽一声,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娄缚容扫了一眼过来:“你有意见?”

    “当然,”楚溪兰伸手抱住封羿迟的肩膀:“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道侣,正经合法的名分,若有什么肉偿的风情业务,他不允许执行。”

    “什么?”娄缚容当然一早看见了楚溪兰,只是她没想到,竟然与封羿迟是道侣关系。“难不成我的情报出错了?”

    封羿迟接话道:“若有所求,龙宫可以应允,其余的不必多言。”

    他是不会答应的。

    楚溪兰解释道:“你的情报没有出错,只是延迟了一些,在昨天之前,他确实是无主的。”

    “原来是我来迟一步。”娄缚容大叹可惜,直溜溜的视线往封羿迟身下一扫:“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但想知道一件事:龙族确有双根么?可否给我开开眼?”

    她还不曾见识过龙族男子,实在好奇得紧。

    封羿迟冷冷看着她:“不该你惦记的,就别看,若是漫天要价,我硬抢也行。”

    反正这副龙鳞铠甲,他今天是要定了。

    “嗤!”娄缚容冷笑一声:“又一个不识抬举的,看一眼都不行?我见过的男ii根不知繁几,你莫要感觉自己奇货可居!”

    眼见着封羿迟要被这女人惹恼了,裴宣齐忽然探出了他的章鱼触手,把娄缚容整个人卷了过去。

    他一垂首,海藻般墨绿色卷发坠在她肩头,笑眯眯道:“女妖皇见多识广,可要试试这个?”

    “咦?”娄缚容眼尾上挑,斜着眼打量裴宣齐:“你又是何人?倒也长了副好相貌。”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触手上,触感滑腻,“你竟有这本事?是个新玩具~~莫非是同道中人?”

    娄缚容的语气带着感慨,好些标榜正道人士的家伙,用各种词汇指责她。

    她又碍着谁了呢?不过是你情我愿之事。

    裴宣齐的章鱼触手紧紧缠绕了她腰身,把娄缚容逗得咯咯笑不停,好似真对他生了兴趣,再不管那龙鳞铠甲,反手揽住他的脖子。

    “抱着我,进去。”

    两人就这么走了,把楚溪兰的下巴都惊掉了。

    这这这……这么草率就共赴约会去啦?

    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最叫她惊讶的是那个财迷裴宣齐,竟然也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他还要贡献出他的触手!可别说是为了帮助封羿迟拿回龙鳞铠甲才献身,她才不信!

    这分明是见色起意!

    毕竟娄缚容长得那么好看,还是个富婆,就连作风都很洒脱。

    滥i交这回事吧,见仁见智,有些人就不在意。

    楚溪兰虽说不喜欢这种,但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只能尊重祝福。

    女妖皇不在了,另有其他人接待,领着封羿迟入住早已安排好的房间。

    楚溪兰关上房门之后才开始嘀咕,问道:“裴宣齐不会有事吧?”

    封羿迟撩袍坐下,波澜不惊:“能有什么事?”

    “就是……不会被榨干吧?”楚溪兰连忙拿出紫芦小灵果,“你说这玩意男子能不能吃?给他补补精气。”

    “……你自己留着吧,不必管他。”

    封羿迟扫开桌面上的东西,把新到手的铠甲至于其上。

    他拿出一块细软的白布,缓缓擦去它并不存在的细尘,动作轻柔。

    楚溪兰见他对着铠甲若有所思,很有眼色的不拿闲言去打扰他。

    自个儿在一旁的矮榻茶几上摆个小泥炉,在把泉水煮上。

    红泥小火炉烧得旺盛,水没多久就开了,冲一泡茶,溢出满室清香。

    这龙族的惨剧都已成了既定事实,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显得苍白空旷,不如让他静静。

    人得向前看。

    如今封羿迟仅剩的唯一亲人就是他姑姑,带有许多伤疤与秘密的龙女,她为何不与侄儿坦诚一切呢?

    总感觉很多事情她瞒着不说,似乎也没有回龙宫的打算。

    难道她不想亲眼看看这些被回收的龙族之物?

    还有那姬言禹,一直在寻找龙女。

    封羿迟见过龙女后,并未告知他,楚溪兰当然不会去多事,不过偶尔会好奇,龙女是如何看待这个前未婚夫的?

    “在想什么?”封羿迟坐过来喝茶。

    楚溪兰微一摇头,问道:“你没事吧?”

    “我有何事?”封羿迟抬了抬眼皮:“是觉得我会睹物伤情?”

    那是不可能的。

    他与这种族人素未谋面,他不会有太多伤痛,更多的是责无旁贷,以及那种不悦。

    贪婪宵小,他们的阳寿也该到头了。

    ******

    龙宫一行人在凶牙城逗留了几日,主要是楚溪兰说等一等裴宣齐。

    她怕他们先行离开后,可怜的章鱼精被榨干了求助无门怎么办?

    好歹是一起来的,确认他无事再走。

    而且这凶牙城还很好玩,楚溪兰带着封羿迟上街,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每一个食肆都是灵米灵兽烹饪,对楚溪兰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她可以随便去吃不同菜系不同口味,皆是上好的食材,无比美味。

    城内的小妖怪也很可爱,其中毛茸茸就不少,竟然有专门供人撸肚皮赚取灵石的。

    “他们可真懂啊!”楚溪兰不由咋舌,望着雪白长毛的小狐狸两眼放光:“幼崽真可爱呜呜!”

    封羿迟的无情铁手按住了她:“幼崽?他起码三百岁了,你不许碰他。”

    “这么大?”楚溪兰虽然知道修真界人不可貌相,但没想到三百岁的妖还能豁出去给人撸肚皮。

    不过那个毛色是真漂亮,柔顺长滑,富有光泽。

    封羿迟一路与她走来,发现了一件事,他凝眉问道:“你喜欢毛茸茸?”

    这是他没有的东西。

    楚溪兰很敏锐地察觉他情绪不高,笑着一摆手:“喜欢有很多样,没得比较。”

    大部分女生无法抗拒毛茸茸,可也不至于因此把它定为择偶对象吧?

    那才奇怪呢。

    封羿迟一手拉过她,道:“我的鳞片也很不错。”

    “……”你现在都没有鳞片,是哪来的自信?

    之前在紫林宗,他硬憋出鳞片,还自己拔下来压制毒素,对身体损伤不小。

    幸好休眠了三年,才恢复过来,此举类似于揠苗助长,存在隐患。

    两人玩了回去,终于见到了裴宣齐现身。

    他丝毫没有楚溪兰猜想的虚弱萎靡,反而神采奕奕,宛如吃了大补丹。

    楚溪兰惊了,掩嘴小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被掏空?”

    “没有哦~”裴宣齐笑眯眯的:“我无事。”

    不过女妖皇有事,她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他触手多,谁能耗得过谁?

    他还带回来不少东西。

    一个小木箱子,内里垫着层层软垫,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玉雕。

    裴宣齐从底下抽出几本册子,递与封羿迟,笑道:“龙主不妨看看这个,龙宫虽有图册,此物却有些不同。”

    封羿迟波澜不惊地翻看,楚溪兰凑过去瞄一眼,好家伙,又是妖精打架的图,你们修士都这么开放的?

    公然拿出来开卷探讨?

    倒显得她很没有见识扭扭捏捏了!

    从娄缚容那里拿的,乃是双修秘法,与春i宫i图不同,它的最终目的不是快乐,而是变强。

    裴宣齐之所以把它带来,是因为他亲身尝试过了,有效果。

    这会儿才容光焕发,灵力充沛。

    楚溪兰麻了都,这些肯定是原著安排给男主的‘□□生活小助手’吧?

    兜兜转转,它们就是会落入男主手中!

    该是他的,跑不掉,剧情真是厉害死了。

    当晚,得知封羿迟明日离开,娄缚容派了人过来,邀约他们几位去往胭脂池赴宴。

    或许是个送别宴,但是胭脂池这个地点……就是楚溪兰看到的酒i池i肉i林的发生地。

    她一手扶额,问裴宣齐:“你没有搞定女妖皇么?”

    她怎么还有力气折腾这些呢?

    “为何有此一问?”裴宣齐不解。

    楚溪兰又不能说胭脂池有问题,搞得她未卜先知了。

    她要假装不知道,然后趁着封羿迟不注意,先把眼罩准备好。

    到时把他的眼睛蒙起来,什么都不许看!

    ——楚溪兰已经做好随时带走封羿迟的打算,到了地才发现,娄缚容的晚宴不是冲着他来的,目标是裴宣齐。

    她安排了一大池子的美人,自己横卧在躺椅上,要看裴宣齐一次能对付几个。

    好家伙,女妖皇不愧是你!

    楚溪兰把同情的目光投向裴宣齐,大兄弟,保重啊。

    裴宣齐这人,惯常面带三分笑,这会儿隐匿不见。

    他朝着封羿迟一拱手:“明日龙主先行回去,不必等我。”

    他要花点时间,处理一下某人。

    娄缚容喝着小酒揉着腰,迷离的双眸落在胭脂池里,拭目以待。

    突然就被章鱼须卷了过去,酒水打翻浸湿了她的裙摆。

    裴宣齐笑着,把人当场掳走了。

    宴会主人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群娇俏美人,面面相觑。

    ◉ 46、手上功夫

    两人没有选择返回弥海, 直接转道去了雪原之森无弦宫。

    时隔这么久,楚溪兰再次目睹这白骨森森、竖立成林的场景,心境发生了许多变化。

    以前她是被迫来此, 这会儿却是主动来寻仇的。

    白色建筑依旧屹立在寂静雪林之中,呵气成霜。

    封羿迟带着楚溪兰落地后, 往前靠近没几步, 就有一群傀儡朝他们攻了过来。

    同时启动的还有护宫阵法,楚溪兰从储物袋拿出一瓶粉色墨水,往地上一泼, 顿时压制了阵法威力, 在一旁武力破坏,补上几招它就失效了。

    她不由一乐:“这勾荷芽果然霸道,什么墨水遇着它都得退避三尺。”

    还是她在学习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勾荷芽的汁液堪称人厌狗弃,拿去调制灵墨, 须是天赋级别的大师才能掌控得了它。

    楚溪兰目前是普通菜鸡, 无法驾驭,便反其道而行, 不让它融入墨水了, 专门提纯出来搞破坏,效果针不戳!

    封羿迟扫一眼围攻上来的傀儡,与人为操纵的丝奴全然不一样, 道:“窦若瑾不在里面。”

    “什么?”

    楚溪兰拿出软鞭帮忙, 三两下把这些缠人的家伙全毁了。

    他们顺利进入无弦宫, 里面畅通无阻, 空无一人, 丝奴也不见一个。

    窦若瑾果然不在。

    他去了哪里?不是说受伤了么?

    两人扑了个空, 楚溪兰想了想,按照她记住的路线,领着封羿迟去找翟青漓。

    “看看那个蛟龙还在不在,当初我利用他制造混乱,说了些刺激他的话,有机会就帮助他解脱……”

    甭管是死是活,只要摆脱窦若瑾就行了。

    不然灵魂都被拘着,求死不能,不入轮回,也太惨了!

    楚溪兰颇为熟门熟路地找过去,在一个收藏的园子里,寻到了翟青漓。

    窦若瑾显然是没工夫管他了,用锁链捆住他的四肢防止乱跑闯祸,就丢在这个园子自生自灭。

    楚溪兰第一眼甚至不敢认,曾经自命不凡的一条蛟龙,痴傻之后好歹面目不改,现在却是跟路边的乞丐一样。

    头发一坨坨像扫把,脸上衣裳无一不脏。

    翟青漓已辟谷,他被丢在这饿不死,只会活活脏死。

    毕竟不能要求一个傻子给自己施展清洁术。

    楚溪兰啧啧一声,随手给他弄干净了,扭头问封羿迟:“你觉得怎么处理这人?”

    “随你。”封羿迟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黑蛟占据龙宫多年,还拿到了龙珠。不过早在他被杀死的那一刻,前尘尽了,都结算清楚了。

    眼下痴痴傻傻的模样,再杀一次都懒得提刀。

    楚溪兰也没有对一个傻子下杀手的心思,哪怕是以解脱为理由。

    说不定当事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得给他安排个去处。

    “不如就让他去荒野求生吧。”她有善心,但不多,可没工夫找个人管着他。

    弥海的面积极其宽广,楚溪兰记得有许多无人问津的小岛。

    随便找个角落把他丢过去,仁至义尽,不知道他会过得怎么样,至少那里没人用他做配种实验。

    封羿迟没有意见,取出长剑,劈开了翟青漓的锁链。

    这人被关了太久,一得到自由,立即嗷嗷叫着手舞足蹈,就要往外冲。

    封羿迟眼皮都不动一下,捆仙索倏地飞了出去,把他绑成一条毛毛虫,往白玉盘上面一丢:“到地方了再解开。”

    两人绕道去了一趟弥海的边界处,楚溪兰选了个无人岛,将翟青漓丢下去。

    他记忆全无,不懂得用术法,估计此生都不会离开这里。

    除非遇到了谁……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际遇了。

    ******

    蔚蓝的大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忽而水平面卷起一股咸湿的风,楚溪兰着眼一瞧,海面隐隐现出一个阵法,华光一闪,龙女凭空出现。

    又是空间阵法,厉害了!

    这是龙女的手段?还是她背后有高人相助?

    裘宿兰是特意来面见封羿迟的,她冷淡的眉眼夹带了一丝不满:“为何我感受不到你的龙气?”

    一开口就是催促。

    封羿迟从白玉盘上轻轻跃下,落到她跟前,两人浮水对立。

    “姑姑住在何处?如何千里迢迢观测我的龙气?”甚至能随时锁定他们的方位。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裘宿兰道:“这些都不重要。”

    封羿迟看着她不说话。

    姑侄二人静默小半晌,像是无声的对峙。

    裘宿兰率先退让,她缓缓伸出手腕,一个黑色锁链状的纹路紧紧扣在她脉搏处。

    “我住在虚妄之渊,不能离开那里太久。”

    “虚妄之渊?”就连封羿迟都不曾听闻过这个地方,他问道:“你在那里安全么?”

    “当然,”裘宿兰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我以龙魂做抵押,它比我还怕我死掉。”

    龙魂是拘不住的,目前为止,无人可以。

    倘若有龙死亡,没有人知道他会去何方。

    封羿迟不需要询问她抵押魂魄的原因,当年那般境地,求生是一种奢望。

    他想知道的是:“虚妄之渊里面有什么人?”

    “没有人。”裘宿兰回道。

    “那它是谁?”

    “是深渊本身。”

    什么什么?楚溪兰听得满头问号。

    龙女不欲多说自己,把话题引回封羿迟身上:“你长大了,凡事应知轻重缓急,生下龙蛋之前,不要去复仇。”

    她特意过来一趟,就为了说这个。

    千年的仇恨压了她太久太久,她并不介意再等等。延续龙族血脉才是最要紧之事。

    封羿迟没有应她,反而蹙起英眉:“姑姑的灵力不足以支撑此类阵法,虚妄之渊不仅觉醒了自己的意识,还有能力?”

    恐怕不仅仅是拘她自由那么简单。

    “……你果然很聪明。”裘宿兰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她转过身:“无人胁迫于我,是我自己不想出来……”

    海面上的风又卷了起来,打出小小的旋涡。

    龙女离开之际,还留下一句话:“不要与姬言禹提及我。”

    封羿迟本就没打算跟凤凰族的人有来往,甚至,姬言禹在他的必杀名单上面。

    人走了,风过无痕,风平浪静。

    封羿迟回到白玉盘上,盘腿而坐,脊背挺直。

    “你在担心她么?”楚溪兰旁听了不少,最后的对话让她细思极恐。

    把龙魂抵押给深渊,结果那深渊不仅有灵识,还有灵力?

    不然这两次罕见的空间法阵从何而来?

    可见那虚妄之渊,神秘又强大。

    封羿迟随手一掐她软嫩的面颊:“我会调查此事。”

    调查就调查,掐她做什么?楚溪兰一把拍开他,道:“龙女既然能出来,想必状况没有太遭。”

    不管怎么说,她留住了一条命,虽说身上有伤疤,但到底是治愈了伤口。

    楚溪兰不认为这是坏事。

    ******

    夜幕降临,繁星满布。

    两人就近找了个城镇落脚。

    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房间,稍稍一打听,原是因为此城沿海,引来许多‘白龙’爱好者。

    他们是被连环画给吸引了,有钱有闲的人就跑来碰碰运气,打听看看是否真有龙族传说。

    别处或许没有,在弥海区域内的城镇,即便时隔千年,也依旧留下了神龙的传说。

    他们的先祖曾经受到庇佑,多多少少会流传下来。

    因此城镇热闹起来,客栈供不应求。

    楚溪兰原本没有非要在此过夜的打算,闻言来了兴致,笑道:“那我们晚上去大茶馆听听看,大家是怎么说龙的。”

    他们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街角,找到一间酒家,小小一间,门可罗雀。

    楚溪兰率先踏进去,一眼瞧见了掌柜的,竟然是个面如芙蓉的年轻妇人。

    “请问还有房间么?”她问道。

    “有的有的,客官请进!”那掌柜的笑意妍妍,看到他们双眼一亮,赞叹道:“二位真是一对璧人!就跟画上的神仙眷侣走出来似的!”

    “掌柜的谬赞了。”楚溪兰闻到一股淡淡芬芳,扑鼻而来,挑眉问道:“你们客栈还焚香了?”

    掌柜的轻掩檀口,笑道:“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二位想吃点什么?”

    封羿迟不重口腹之欲,点餐皆由楚溪兰一人主张。

    她随便点了几个,再来一壶店内招牌的桃花酒。

    嘴里随口问道:“你是这酒家掌柜?没有小伙计帮衬么?”

    掌柜的眉间一蹙,细声解释道:“原是我夫家经营,他去后成为我的倚仗,小本生意,用不起小伙计。”

    楚溪兰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这位公子怎的不说话,是不喜欢店内陈设么?”掌柜的朝楚溪兰小声问道,眼睛不敢看封羿迟。

    楚溪兰侧目望了望面瘫的某人,“不必在意,他就是这样。”

    外人面前高冷嘛。

    等这貌美的掌柜下去了,她才戳戳封羿迟:“她居然用了孔雀香,这哪是凡人用的……”

    孔雀香是一种植物,树木高大,叶片寥寥。

    它的叶子纹路生得非常好看,像极了孔雀尾羽,水滴状,颜色绚丽又自带香气,因此而得名。

    不过这个香,却是有毒的。

    封羿迟回道:“她就是一株千年树妖。”

    “树妖为何在这开酒家?”还声称自己是寡妇,有意思了,楚溪兰道:“我们不妨看看她想做什么。”

    若是作奸犯科,顺手就替天行道了。

    没多久,热气腾腾的酒菜端了上来。

    掌柜的扭着婀娜细腰,亲自呈上,她的相貌莫约二十五往上,五官秀丽,宛如一颗熟艳的樱桃。

    此时笑容亲切,把待客之道做到极致,亲手替两人斟酒布菜。

    因为是冬天,掌柜的准备了一钵热水烫酒,在水气催发下,桃花酒芳香诱人。

    树妖全程的表现中规中矩,放下饭菜后抱着托盘缓缓退出,不打扰他们用餐。

    楚溪兰目送她出去,“我先检查一下。”

    她半探过身子去够汤勺,手臂上衣袖半卷,露出莹白的一节,热气氤氲中,被封羿迟握住了。

    “我来。”

    他盛上一碗汤,低头轻嗅,道:“饭菜应该没问题。”

    楚溪兰好奇望向他:“你光是闻一闻,就能辨别出毒素?”

    “不能。”封羿迟把汤碗推到她面前,道:“厉白颜没能把我们毒死,一个树妖有何能耐?”

    “……”这话,真有道理呢。

    楚溪兰正要说先别喝酒,便见他自顾自倒了一杯,敛下眼睫,昂首饮尽。

    “你这就喝了?”楚溪兰一手撑着下颚:“该不会美人计生效了吧?”

    这书中世界可不是和平社会,任何容貌出众的人都要警惕。

    越是毒辣,越是娇艳。

    她们要么是封羿迟的后宫,要么迟早死在他枪下,总归是有戏份的。

    “……罢了,掌柜的一介树妖,有什么诡计都不好使。”她看向自己那杯酒,也想尝尝看。

    侧方伸来一只手,把它夺走了,封羿迟挑眉道:“你不许饮酒。”

    “凭什么?”楚溪兰道:“我也想尝尝味道。”

    她要去够酒壶,被他连手带壶一起按住。

    封羿迟似笑非笑一抿唇角:“怕你借机耍酒疯误事。”

    “能误什么事?”她的酒量才没有那么浅。

    封羿迟两指并拢,以灵力催发了体内的酒气,让它加速发作,只需一息之间,他便感觉到了。

    “这酒水有问题。”

    楚溪兰瞪圆了眼睛:“谁让你喝这么快!”都知道掌柜的是树妖了!

    她询问这是什么毒,封羿迟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眼尾尤其。

    这一幕似曾相识,楚溪兰对原著的尿性可太了解了,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又是春i药吧?”

    有完没完!

    “你就是解药。”

    封羿迟摆出有恃无恐的架势,眼神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实在是……居心不良。

    楚溪兰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骂他才合适,别是个傻子吧?!

    索性夺过他的酒杯,倾斜倒在桌面上,溅开一滩水花。

    这时,退场的掌柜去而复返,带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回来。

    “美酒难得,怎么可以倒掉呀?”她一脸惋惜。

    楚溪兰两手环胸,比她还惋惜:“美人,你路走窄了。”

    作奸犯科,胆敢犯到他们手里来!

    这树妖胆敢堂而皇之出来,估计以为他们中了孔雀香的毒素呢。

    实际上——就封羿迟中毒了,不过以龙族的体质,这种程度还奈何不了他。

    掌柜的浑然不知,她是个老手了,熟练地摆出‘霸王硬上弓’的架势,朝着封羿迟走去。

    一边对面具男子道:“山鬼,这绝色的小姑娘归你了。别玩死了,回头她能卖个好价钱。”

    面具男子阴斜的目光定在楚溪兰身上,发出桀桀怪笑:“嘿嘿嘿嘿……今日真是走大运了,竟有这等好货色……”

    他的话没能说完,封羿迟手指一动,杀戮开始。

    面具男子瞬息间身首异处,脑袋像皮球一样咕噜噜转到掌柜的面前,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掌柜的一惊,霎时收起旖旎的心思,向封羿迟张牙舞爪地伸出树枝,宛如鬼魅。

    封羿迟手起剑落,把她十指齐齐砍断,故意不动其要害。

    与此同时,楚溪兰的火腾尾软鞭抽了过来,有烈焰灼伤之效。

    “啊——!!!”

    树妖一口气吃了两招,痛不欲生,涕泪横流:“我知道错了,两位大人饶命啊!”

    她今日踢到铁板了!

    封羿迟面无表情,微一抬手,隔空从她发间抽出一根金钗。

    楚溪兰眼睁睁看他从金钗里取出一根细长银针,“这是什么?”

    莫非是暗器?

    封羿迟辨认一番:“是混淆针,能让人造成记忆混淆,防止事后被找麻烦。”

    此物多是邪修在使用,他们修习采补之术已非正道,若杀戮太多,渡劫时容易被天雷劈死。于是弄出混淆针,来给自己的行为善后。

    所以,这个树妖死不足惜。

    封羿迟不想再听她哀嚎,直接让她就地断气。

    楚溪兰打开窗子透风,忍不住嘀咕:“蓝颜祸水,吃顿饭都能招惹来你的烂桃花。”

    “我?”封羿迟狭长的眼眸,缓缓侧目望过来。

    “可不就是你么,”楚溪兰一挥袖,把两具尸体清理出去,再施展清洁术,顿时屋里恢复如初,道:“掌柜的想睡你。”

    在原著里,无节操的男主来者不拒,这等风韵犹存的风i流i人i妻,好像是男频文特殊偏爱的人设?

    楚溪兰懒得吐槽了都,真是防不胜防。

    回过身,便见封羿迟从储物袋里摆出一张床,被褥皆是上乘,比客栈里的舒适干净。

    他一点双唇:“解毒。”

    “……”解毒你为什么要拿床出来?

    楚溪兰走了过去,发现封羿迟老神在在,坐定不动。

    她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坐到他腿间,捧住他的脸警告道:“下次再以身试毒,我不会帮你解了!”

    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封羿迟的大掌在她后腰处轻轻一按:“由不得你。”

    话音才落,已然偏头吻了上来。

    楚溪兰的聒噪被尽数吞没,她缓缓闭上眼睛,反手揽住他。

    两人唇齿交缠,封羿迟逐渐深入,越发凶狠起来,吮得她舌根发麻,脑袋发晕。

    他的进步太明显了,牙齿再没有磕碰到她,想来这种事也是熟能生巧?

    楚溪兰晕晕乎乎地随他共舞,明明理论知识颇为丰富,可实操起来就是被牵着鼻子走。

    主要是封羿迟太狡猾了,又让她做了一回雪糕,反复品尝,食髓知味,最终融化成一滩水,毫无还手之力。

    楚溪兰以为这回该水到渠成了,但——

    她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回想一下,她好些地方被嘬肿了,他还用了手指……可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楚溪兰转过头,盯住他支起的帐篷,可恶啊!她都这样了,他还衣冠楚楚!

    “你为什么要忍着?”

    他们是道侣不是么?她差不多做好心理准备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在等你适应。”封羿迟哑声道,举起他白皙修长的五指。

    “?”楚溪兰脸都憋红了,她应该谢谢他体贴还是气他小看自己?

    便见封羿迟那双鎏金色眼眸,视线幽幽:“怕你承受不住我。”

    楚溪兰被他的虎狼之词彻底震住了:“……”

    是男主就可以这么不要脸么?!

    紧接着还有一句:“化出龙尾容易伤了你。”

    什么意思?

    楚溪兰先是一愣,继而意会过来,他是说做到一半变成龙尾?然后那东西也会变么?

    她瞪眼道:“你骗人!”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个桥段,她记得很清楚,男主的第一场就是在苗幼妩面前睡了楚溪兰。

    是人形态。

    就算是后面,他基本也没有在女配面前现出他的尾巴。

    “我没有骗你,”封羿迟拉过她的手,缓缓往下:“我会失控的,楚溪兰。”

    楚溪兰吓得一抖,他的语气太过认真与慎重,由不得她不信。

    要死了,那岂不是血淋淋的场面?

    她现在可以连夜扛着床撤退么?!

    等等……“你为什么会失控?”

    楚溪兰趴在他身上,眨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封羿迟一把握住她小下巴,在那粉嫩唇上咬了一口,“你太吵了。”

    “唔?”

    这死家伙,从来不说喜欢的!

    “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封羿迟衣襟散乱,临窗而坐,像是手里捏着镰刀从容不迫等候收割的猎人,耐心十足。

    楚溪兰伸出爪子,一点一点剥开他,去触碰她从未涉及的陌生领域。

    封羿迟垂下长长的眼睫,目不转睛望着她:“如你所见,它们已经这样了。”

    ‘它们’这个复数让人头皮发麻,讲话都不利索了:“我尽量……”

    尽量什么?

    他低下头,轻啄她的鼻尖,一直到唇瓣。

    两人距离如此接近,近到楚溪兰清清楚楚看见他泛红的眼尾,如同抹开了胭脂一样妖冶动人。

    封羿迟的一双眼睛极其漂亮,在浓密的睫毛遮掩下,像是醉人的佳酿。

    …………

    在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楚溪兰的双手已经处于罢工边缘。

    “我真该谢谢你手下留情?”她咬牙切齿的礼貌发声。

    从一开始的害羞不敢直视——到后来的好奇打量——及至现在手都要废了——居然还没完事!

    以楚溪兰仅有的理论知识来看,处i男不该是这样才对。

    #每天后悔一遍为什么要和非人类谈恋爱#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并不是人人承担得起#

    封羿迟的眼尾晕红一片,神色却并不愉悦,他两手环住她腰身,轻叹一声:“你好几次弄疼我,并不舒服。”

    “???”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嫌弃她手上功夫不好吧?!

    竟敢挑剔她!

    楚溪兰即刻就要发飙,却被他死死压制住,明明是那样高大的身形,非要做小鸟依人状,往她怀里钻。

    ……行吧……

    磨合的过程中总会有些不尽人意,熟能生巧罢了。

    作者有话说:

    挂个专栏预收《夫君与我各有知己》

    江楚衣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妻子,与沈知越相处的时间不及他友人。

    他们在书房对弈,她去送茶点,会被请出来。

    他们去打马球,她要跟着,沈知越全程黑了脸。

    边关告急,沈知越领兵增援,临走前拒绝她的随行。

    当晚,江楚衣生了病,大梦一场。

    原来她夫君的同窗好友,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他们一起求学入仕,一起去边关抵御外敌,一起发生许多事情。

    那姑娘救了沈知越,命悬一线身份暴露,沈知越为了替她摆脱欺君之罪,安排她‘死亡’,以姨娘身份带回府中……

    而她这个正妻大着肚子,一无所知,拍马也赶不及他们的情深义重。

    天蒙蒙亮,江楚衣追上沈知越,让他签了和离书再走,他叫她别闹了,头也不回打马离开。

    ……既然他不介意心上人做妾,她何必上赶着给人腾位置?

    江楚衣隐瞒怀孕一事,搬空自己的嫁妆去蜀中。

    一年后战事结束,沈知越率军凯旋,特意去蜀中接江楚衣一同回京,身旁跟了那位改头换面的姑娘,提出纳妾。

    江楚衣摆了和离书在他面前。

    沈知越说她气性太大,两人不欢而散。

    赌气回京后沈知越加官进爵,外人道他风光无两,回家却独守空房,院子里没有一丝人气。

    他忍不住再去蜀中,与江楚衣坦白友人的身份,纳妾之举不过做戏。

    “确实是人生如戏。”她笑了笑。

    没几日,沈知越撞破了江楚衣与男子同船游湖,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

    他上前质问,她让他别闹了,这位友人数次以命相救,是她的恩人。

    “他无亲无眷,我也想帮帮他。”

    那一瞬,无法言说的刺痛与悔恨淹没了沈知越。

    原来他认为无甚紧要的相帮,导致他妻离子散。

    1,双洁,男主对女配是朋友,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纳妾没成

    2,孩子会随女主姓

    ◉ 47、剧情的满满恶意

    封羿迟回到弥海后, 抽空去翻动当年裴宣齐的父亲守下来的龙宫宝藏。

    因库存太多,他接手之后只随意一览,便继续交给裴宣齐打理。

    说好听点是对他的信任和倚重, 说难听点就是彻底做个甩手掌柜。

    其中文献就有不少,楚溪兰知道他要查虚妄之渊, 主动去帮忙查阅。

    这是个颇为庞大的阅读量, 但绝不是苦差事。

    楚溪兰一翻,就觉得龙宫的藏书个个是宝藏!都足以媲美她从拍卖会得到的那本《墨灵》了!

    要知道那本书她看了三年还没参透呢……

    不过眼下不是好好看书的时候,楚溪兰稍稍收起激动的心情, 用心去寻找关键词——深渊。

    两人合力找下来, 还真有收获。

    龙族血脉强悍,意味着他们大部分都很长寿,只要龙蛋顺利孵化,基本就没有夭折的小朋友,也不会英年早逝。

    活得久当然是有好处的, 尤其是在见识积累方面。

    楚溪兰发现了虚妄之渊的记载, 只有寥寥数语。

    它位于月隗沙漠北地,是极为阴邪之地, 吞噬黑暗与怨恨, 所有掉落深渊之人,谁也别想再次活着爬上来。

    这样一个地方,通常应该用来镇压封印反派才对。

    但是它不, 它自行觉醒了灵识, 拥有自己的想法——会变成什么样呢?

    楚溪兰把这段文字给封羿迟看, 道:“并不详尽, 要不要去找找看它在哪里?”

    月隗沙漠, 虽然不知道在哪里, 有了名字总能问路。

    “你要与我同行?”封羿迟抬眼望她。

    楚溪兰毫不犹豫一点头:“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去哪。”

    她还没见过沙漠呢,多少有些好奇。

    而且也想听听龙女的故事,她目前对裘宿兰尚未完全放心,万一她用姑姑的身份欺骗封羿迟怎么办?

    她得去盯着。

    封羿迟把古籍放回原处,“不急,待下次见过她再决定。”

    目前而言,他们的谈话还太少了。

    两人正说着龙女的事,好巧不巧,姬言禹亲自来了弥海,正在龙宫外面求见。

    他多半是用那什么禁咒,追寻到了龙女在弥海附近现身的踪迹,这才前来询问。

    封羿迟命人将他打发回去,不见。

    裘宿兰似乎并未有取走姬言禹性命的意思,那他就先不管,让这个延用了龙族心头血活下来的凰子,再多喘息几日。

    *******

    封羿迟下一个要拿回的东西是龙骨。

    裴宣齐跟女妖皇厮混几日后回来了,还带回了龙骨的消息。

    据他探听的消息称,龙骨在渡愿塔的无厌大师手中,早已被炼做了禅杖。

    ……谁能想到一个悲天悯人的佛修,手中竟握着别人的脊骨呢?

    在连环画传开后,屠龙队人人唾骂,曾经引得许多同情心的银月峰,彻底不敢出来蹦跶,他们没脸指责封羿迟背叛师门。

    其它参与者尚未被大众瞩目,却已经有所行动。

    无厌大师是其中一个,他的境界已达渡劫期,距离飞升临门一脚。

    多年不问世事的他,此时去了地下城铜舟。

    裴宣齐略为嘲讽的一笑:“他是去收回禅杖,那么大一根龙骨,炼成好几柄禅杖,被他分发给了亲传弟子。”

    “无厌大师?他准备做什么?”楚溪兰啧啧摇头。

    封羿迟这么一复仇,多少老家伙晚节不保。

    自己犯过的罪孽,终有一日会被翻出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裴宣齐一摸下巴,翘起嘴角推测:“我猜他想主动归还龙骨……”

    他看向封羿迟:“届时龙主会如何呢?”

    “杀了他们。”封羿迟的回答毫无迟疑。

    “没毛病。”楚溪兰点头附和,道歉有用的话,要死刑干什么?

    无厌大师去了地下城,恰好楚溪兰的传音符亮了,戴久洲居然也要去铜舟一趟。

    他给她发来询问,说大师姐与二师兄去了地下城抓水晶沙虫,多日未归,要不要一块去寻找他们。

    大师姐性子稳重,几乎不会有晚归的情况,这都好几天了,人不仅没回来,还联系不上。

    戴久洲在传音符里道:“师尊不在,掌门师叔日理万机,我也不好拿此事去叨扰她。”

    楚溪兰闻言回道:“我正好要去一趟铜舟,三师兄不如与我同行,若有发现,再禀报掌门师叔也不迟。”

    戴久洲那边自然是答应。

    第二天便过来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三年前,戴久洲与封羿迟有两面之缘,这会儿也没忘记他,一看到人就打招呼,喊了他的化名‘楚天生’。

    楚溪兰不由尴尬……

    怎么办呢,一个谎话需要一百个慌来圆!不论时间多久!

    她想了想,现在封羿迟的名声已经挽回了一点,还是跟三师兄坦白从宽吧。

    于是,楚溪兰跟戴久洲解释了一下经过,当初他们被多方人马追杀,事急从权,上天门山求医时隐瞒了封羿迟的身份。

    用了个楚天生的化名,是想避免不必要的事端。

    随后她拜入天门山,也没提这事儿,绝非有意欺骗,只是不愿平添麻烦。

    不论封羿迟是何人,都关系不到她成为天门山的弟子。

    戴久洲知晓后很是惊讶,倒没有因此恼怒,反而能够理解他们的做法。

    又是银月峰又是凤凰族,还有个屠龙队盯着,总不能举着封羿迟的大名招摇过市吧。

    他迅速想到了楚溪兰随身携带的小白蛇,第一眼便觉不凡,三年下来也见过不少次了……

    肯定是这个封羿迟吧!

    戴久洲捏着白花花的胡子,忍不住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如胶似漆,一刻都舍不得分离!”

    拜师学艺还要时刻跟随,变成小蛇像个手镯一样缠在她手臂上,啧啧……

    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楚溪兰:“你真的想太多了。”

    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好么!

    把话说开了,一行四人来到地下城铜舟。

    封羿迟与裴宣齐的目标是无厌大师,不过这会儿情报太少,不宜冒进。

    他们便跟楚溪兰戴久洲一块,率先寻找容羽他们的下落。

    铜舟之所以建设于地下,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赤热地带,热浪阵阵,地表温度太高,农作物难以生长,就连人都难受的很。

    这里的土质特殊,粘结不松散,足够支撑起地下城的建造,发展了千百万年,才形成如今的规模。

    这是一个修士与普通人混杂的城,原居民世世代代生长于此,接触多了修士,不像外面的人对修真者那般大惊小怪。

    甚至这里的普通人也不普通,他们都拥有与虫子妖兽搏斗的能力。

    容羽他们想抓的水晶沙虫,就生长在地下河的两岸沙滩上,沙虫有毒,人们会用一种草木灰驱赶它们。

    楚溪兰几人寻了过去,看到了透明无色的水晶沙虫,它死亡后会化作一滩液体,散发毒气。

    若无需要,没人会去贸然杀掉沙虫。

    河滩上干干净净,并无留下什么特殊痕迹。

    “大师姐他们是在此发生意外么?”戴久洲皱眉。

    楚溪兰提议道:“去问问附近的居民吧?”

    “也只能这样了。”戴久洲点头同意。

    然而去街道上一打听,却没有收获,因为最近铜舟来了太多外人,进进出出的,谁记得一男一女两个修士呢?

    裴宣齐拿出两枚金锭,跟摊贩购买几盏他最贵的灯笼,笑着问道:“为何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卖灯笼的老板很是上道,笑呵呵接过金锭:“你可问对人了!”

    他指着自己摊上的灯笼:“我家灯笼凭什么卖这么贵?它可是用白影皮制成的,风吹不灭,雨淋不湿!想要去地心深处呐,就必须带上它!”

    裴宣齐也没想到自己今日运气这么好,他一手提起灯笼,“地心深处有什么?”

    灯笼摊贩哎哟一声:“那当然是大宝贝了!都进去了不少人,死了也不少,还是有人源源不断赶过来……或许跟那个传说有关系?”

    摊贩是土生土长的铜舟人,此处有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曾经有个纨绔子,家财万贯,双亲康健、美妻幼儿,他交友不慎受到挑拨与欺骗,一夜之间败光了财物,饮下紫硫蛊,双目赤红宛若癫狂,提刀把自己家人全杀了。

    事后清醒悔恨交加,欲要以死谢罪。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大造化,竟时光回溯,一切重头,回到事情尚未发生之时!

    纨绔子自然是远离了那些狐朋狗友,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楚溪兰:“这故事有人信么?”

    拜托,你们是修真界,也看重生小说嘛?

    时光回溯一直是人类的愿望,但这种毫无佐证的传说,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人前来?

    除非,地心深处真的有东西。

    打听完毕,戴久洲一摸胡子,猜测大师姐与二师兄可以去凑热闹了。

    裴宣齐同样认为,渡愿塔的那群和尚,估计也在里头。

    否则铜舟里面还有什么?时间太赶巧了。

    *******

    四人人手一盏灯笼,去往地心深处。

    途中,楚溪兰问了问封羿迟:“你想过时光重来么?”

    如果龙族没有被屠戮,他会更早从龙蛋里面破壳,在族人的欢喜期待下成长,生来便是天之骄子。

    或者不用拉回那么早以前,就回到他小时候好了,幼年的封羿迟遭受了养父母的偏心,养兄的针对,后来进入银月峰还有同门之间的欺凌,师尊也不曾教导过核心剑法。

    他之所以有后来淡然冷漠的模样,皆是以前经历太多,成熟剥夺了属于少年人的开朗与天真。

    “我不需要。”封羿迟垂眸看她:“不必耗费脑力去想不可能的事。”

    “行吧。”楚溪兰朝他竖起大拇指。

    心志坚毅者,从不回头看,只会一直往前。

    往下的台阶像螺旋一样,黑漆漆的,能见度极低,哪怕打了灯笼,它散发的光芒似乎也被吞噬掉了。

    周围无风寂静,偶尔有一两声虫鸣,鼻翼间的土腥味越来越重。

    裴宣齐警惕起来:“不是说很多人进入地心深处,怎么没遇着其他人?”

    “底下有血腥气。”封羿迟的嗅觉比起旁人要灵敏许多,就他一人闻到了。

    戴久洲听见这话,从他的广袖中摸出几只小飞虫,它们对血液敏感,去前面探探路。

    天门山修习的咒术,除了背下灵草大典,其实也要认识许多小动物,尤其是昆虫类,可以协助解咒。

    楚溪兰如今道行浅,知道的不多,不过接触多了,早已没有寻常女生害怕虫子的毛病。

    反而越来越觉得:虫子是人类的好朋友。

    ——戴久洲送出去的‘好朋友’有去无回。

    他捻着眉毛道:“多半是有毒气。”

    谁会特意去杀几只小飞虫,只能是毒气无差别攻击了。

    幸好他早有准备,拿出一瓶解毒丸,给几人吞服。

    事先吃下解毒丸,几人继续往下,没多久便到达地心深处,远远望去,竟是偌大一片紫色花海。

    底下的占地之宽广出人意料,明明是不见天日的昏暗场所,偏偏生长了这么多植物。

    每一朵娇艳的紫色花朵有拳头大,馥郁芬芳,争相绽放。

    在花海的中央,簇拥着一座庞大的地宫。

    它宫门大敞,静静屹立,仿佛在无声的迎客。

    血腥气就是这片花海传来的,封羿迟道:“它们以腐尸为养分。”

    楚溪兰悄悄后退一步,感觉有点膈应。

    戴久洲眯着眼睛观察它,思索许久,才道:“它应该就是紫硫蛊了,许是有致幻癫狂的毒雾……”

    他不太确定,因为此类植物并不常见,他也忘了曾经在哪本书上看过。

    楚溪兰不由担忧起来:“大师姐他们不会成为花肥了吧?”

    应该不至于?大师姐的武力值可不弱!

    不过碰到毒雾就难说了……

    这时,紫色花海中传来阵阵悦耳的虫鸣,此起彼伏。

    封羿迟拉过楚溪兰,道:“用四合琴。”

    “好。”楚溪兰懂了,以音破音。

    ‘嗡’~

    她琴弦一动,无数的紫硫蛊窸窸窣窣颤抖起来,花瓣纷飞,场景居然有几分梦幻的美,而那虫鸣声,突然尖锐。

    戴久洲道:“紫硫蛊的毒加上这玄音虫,或许就是控制修士们陷入癫狂自相残杀的原因。”

    这片花海才能有那么多花肥,修为不够的人,没能进入地宫就折在第一步。

    封羿迟拔出长剑,横向一挥,成片的紫硫蛊被齐齐斩下花枝,根茎分离。

    地宫前面的漂亮花海,瞬间秃了一大块。

    “走吧。”封羿迟面无表情收起长剑。

    一行人顺利入内,最先入目的是一条尝尝的甬道,两边燃着火把,明亮而灼热,

    裴宣齐走在前头开道,没一会儿就有所发现。

    他勾起一条丝线,看向封羿迟:“龙主,窦若瑾也在这。”

    封羿迟一挑眉:“真是热闹。”

    楚溪兰惊了,手握原著的她理应无所不知才对!这个地下城的剧情原著为什么没有呢!

    都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有大宝贝的存在,能漏了男主?

    除非……里面根本没有宝物。

    这群人白跑一趟了?

    猜想这里是个骗局,楚溪兰更加警惕,它能骗走什么?当然是人命了。

    走完甬道,前方是一间圆形石室,裴宣齐一眼看到了角落里被缠得像蚕蛹一样的几个人,果然是窦若瑾的手法。

    他们正是天门山弟子!

    “大师姐!”楚溪兰连忙过去解救他们,把人放下来一探鼻息,幸好还活着。

    戴久洲收起嬉皮笑脸,给他们一一诊脉,发现都中毒了,若是来迟一步就有生命危险。

    他一抹额际虚汗:“幸好幸好……”

    戴久洲拿出一张飞毯,把几个人运上去,他要带他们先出去,寻个客栈解毒救治。

    而封羿迟要继续深入,去堵窦若瑾的退路,楚溪兰自然跟他一起行动。

    她放心不下师姐师兄,嘱咐道:“三师兄若无把握救他们,一定要传音告诉我。”

    戴久洲一摆手:“放心,我虽然不是医修,但出门在外,丹药储备多!”

    咒术师不比剑修他们擅长打架,可不得多带点装备丹药么。

    他这么说,楚溪兰松一口气,与他们兵分两路,朝着地宫深处前进。

    途中裴宣齐又发现了不少打斗痕迹,还有几颗散落的大佛珠。

    大概是渡愿塔的和尚跟窦若瑾打起来了。

    走着走着,出现了几个回形路口,石砖砌成的墙壁,居然生出了一丛丛低矮的花草。

    左侧有斗法的动静传来,封羿迟直接朝那边掠去。

    楚溪兰与裴宣齐紧随其后,转过几个弯道,在一个供奉木牌的偏殿里面,看到了人影。

    “这……”楚溪兰睁大眼睛:“是厉白颜!”

    真是冤家路窄!这个老家伙为何也在地下城?

    裴宣齐闻言眉头一皱,厉白颜的毒物层出不穷,且境界高深,这种封闭式地形放毒更加便利。

    与厉白颜斗法的正是窦若瑾。

    许久不见,他的面容似乎消瘦许多,下巴更尖了,此时嘴唇泛紫显然中毒了,但并不妨碍他杀招狠厉——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瞅着空隙,深深望过来一眼,猩红的眸底意味不明。

    楚溪兰早就知道窦若瑾是个变态,他好像没有痛觉一样,或者说……他可能在享受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痛觉。

    因此,对上厉白颜居然不落下风。

    不过,随着封羿迟的加入。局势顿时不一般,形成三方混战,且封羿迟是最强的那一方。

    经过三年的养精蓄锐,望朔银枪仿佛在渴血。

    月牙形的锋芒挥舞出去,削断了厉白颜一截发髻,他后撤数步,形容狼狈。

    “又是你!”他狠狠地盯着封羿迟,眼神晦暗复杂。

    楚溪兰怎么觉得……这一个两个都精神状况不稳定呢?

    她想了想,忽然有一个猜测,厉白颜的儿子是不是死了?

    丧子之痛的他跑来铜舟,奢求一个时光回溯。

    这就是他的动机。

    封羿迟眉眼冷冽,不与他们多说废话,一抬手,甩出几十只水箭,嗖嗖带着杀意。

    厉白颜再次后撤,恰好到了楚溪兰不远处,她立即挥出火腾尾软鞭,一举将他抽落在地上。

    年轻人就是要偷袭!

    楚溪兰上去帮忙了,裴宣齐也没闲着,飞身过去堵住企图趁乱逃走的窦若瑾。

    形势逆转,变成了三打二。

    然而楚溪兰和裴宣齐对上强者,充其量就是个凑数的,窦若瑾的逃窜能力太强了,他能屈能伸得很,见势不对就溜了。

    而厉白颜朝着楚溪兰丢出一株白色花草,它的根茎灵活得像小脚丫,在地面上跑着走,瞬间溜达到楚溪兰的头上,扎根种下。

    楚溪兰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封羿迟伸手接住她,喝问道:“你做了什么?”

    厉白颜赶时间,生怕宝物被人捷足先登,此时哪有工夫与他缠斗。

    为了拖住封羿迟,他一指地宫的东边:“小姑娘被白丝草寄生了,霓光玉榴可解,你自去找寻即可。”

    怕他不信,厉白颜还甩出一本古籍,裴宣齐伸手接过,翻看确认。

    白丝草寄生吸食元气,时日久了,能把人活活吸成干尸。

    厉白颜奸诈一笑,深知他们不会再追逐自己,赶忙朝着窦若瑾消失的方向而去。

    楚溪兰晕倒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她感觉很不舒服,脑袋上非常沉重。

    她没照镜子看不见,因为体质太好的缘故,那株白丝草扎根之后瞬间长大了一倍,已然非常茂密。

    就在她头顶上迎风招摇。

    封羿迟沉着脸,在地宫东边顺利找到了古籍上所言的霓光玉榴。

    它模样与石榴类似,掰开之后一颗颗圆润的小果肉,又被叫做玉子,甘甜多汁。

    封羿迟自己先尝了尝,确定没问题,才抠出果肉往楚溪兰嘴边喂。

    彼时,楚溪兰刚苏醒过来,一手扶额。

    抬眼便看到了莹润漂亮的圆形小果肉,顿时愣住。

    她感觉到了……来自剧情的满满恶意!

    这个霓光玉榴,本该出现在原著的天鹅泉,它就是让原主开始分泌桃汁的罪魁祸首!

    封羿迟正拿着它往她嘴里塞!

    啊啊啊啊要死了!

    楚溪兰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狠狠挥开他的手,圆溜溜的果肉滚满一地。

    “我不吃!拿走!”

    “怎么了?”封羿迟不解。

    楚溪兰一手摸上头顶,道:“我、我先留着它,找我师尊替我拔除……”

    头顶上长草了呜呜呜!它在吸食她的元气!

    这感觉比定时炸弹还恐怖,若非要贴切形容,那就是:好大一条水蛭扒着她吸血……

    楚溪兰头皮发麻,但是那个她戒备万分绝不会认错的石榴小果子,更加恐怖。

    她神情严肃万分:“我楚溪兰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颗果子!”

    死也不会吃的!

    ◉ 48、拳头硬了

    “这是为何?”裴宣齐手里还捏着厉白颜扔出来的古籍:“莫非那老家伙骗我们?”

    “那倒不至于……”

    厉白颜情急之下想出这种法子, 为的就是摆脱封羿迟的纠缠,好去抢夺宝物。

    楚溪兰没法解释,把脑袋往封羿迟的怀里钻:“你说, 我头上的花草不好看么?”

    “……”封羿迟垂眸,与她四目相对, “你吃过这个果子?”

    “谁吃过?狗都不吃!”楚溪兰立即瞪眼。

    封羿迟道:“方才我吃了, 口感还不错。”

    “那你就是小狗了。”楚溪兰闭眼,开启耍赖模式。

    她的体质特殊,霓光玉榴对别人是何效用不清楚, 反正是决不能用在她身上!

    说什么也不会吃的!

    封羿迟抬手, 修长的指尖抚过她脑袋上寄生的植物,皱眉道:“它在吸食你的元气,越是长大,你就会越虚弱。”

    ……别说了呜呜,难道她就不害怕么?

    谁不恶心吸血虫的存在呢……白丝草也就长得比水蛭好看一点而已, 本质是一样的!

    楚溪兰愁眉苦脸:“无妨, 我体质好,我可以向师尊求助……”

    她立即用传音符, 给师尊和三师兄都发了消息, 希望他们看到后帮忙想想办法。

    这个霓光玉榴是真的吃不了啊!

    封羿迟薄唇微抿,抬眸扫了一眼裴宣齐,后者察觉他们有话要说, 很有眼力见的暂退出去。

    避一避。

    封羿迟拿出静铃, 罩出一小块区域结界。

    在禁制之内, 无人能探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一手托起她白生生的小脸蛋, 问道:“有事瞒着我?”

    “……”有那么明显么?楚溪兰在承认与否认之间犹豫。

    ……实在难以启齿, 她一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吃霓光玉榴?”封羿迟轻轻一掐她软软的脸蛋:“我要听实话。”

    “我、我对这东西过敏!”楚溪兰嘟嘴回道。

    他稍稍一抬眼皮:“你不是没吃过?”

    “骗你的。”她缓缓别开视线。

    封羿迟望着她不说话了, 足足好半晌。

    楚溪兰被看得心里发虚,抱住自己的脑袋:“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封羿迟温热的指腹揉向她玉白的小耳垂:“你这般胆小怕死的人,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宁愿忍受被白丝草寄生。”

    “!!”

    不得不说封羿迟这句话一针见血,可太了解她的尿性了。

    还有谁比她惜命!

    可现在!她竟然顾不上惜命了!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太羞耻了,说出来后就会遭遇非同一般的尴尬。

    而且,这个寄生花草,一时半会儿不是要不了她的命嘛。

    楚溪兰缩了缩脖子:“你别碰我耳朵,痒痒……”

    “你也别问了,我不想吃那个果子。”她两手捂住脸,把自己的表情藏起来,防止被这聪明的家伙看穿了。

    “吃了它会如何?”封羿迟低头逼问。

    楚溪兰不想告诉他,难以启齿,也不好解释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后果。

    她揪住他的衣袖:“封羿迟,我们快些出去吧,等一下估计就有我师尊的消息了。”

    祝衡子可是很厉害的,学识渊博,见多识广!

    尤其在草药方面,几乎与药修媲美!

    楚溪兰相信,他得知此事后定然有其它的解决方案。

    封羿迟不为所动,道:“我一刻都不想容忍它的存在。”

    他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那从花草涨势太过于良好,碍眼得很。

    楚溪兰摸摸脑袋:“……我没事。”

    “你的治疗体质,多半是消耗了你的元气,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封羿迟道:“难道你不曾怀疑过,为何修炼多年,攒不住修为?”

    “什么?”楚溪兰哪里知道原主修炼了多少年。

    只知道她很弱就是了……

    难道不是天生很弱么,因为是个小小的女配啊。

    封羿迟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点在她眉心:“你以后不准再随意使用你的能力,你也不许受伤,不损耗元气,修为自然会涨上去。”

    这是他最近的猜测,无凭无据,不过有七八分笃定。

    有些懊恼之前拿解毒的事来逗弄她,他决定,以后要禁止她把自己当成解药。

    封羿迟有心让楚溪兰固本培元,而现在,那株该死的草,在以她的元气为食。

    楚溪兰察觉到了一丝杀意,对白丝草的杀意,抱住脑袋也挡不住。

    她一抬头,便见封羿迟又把那莹润的玉子拿过来了,直送到她嘴边!

    他冷声道:“若不能拿出正当的理由说服我,我就给你塞下去。”

    楚溪兰慌了:“别别别,不不不不……”

    她要哭了,能不能给她留条底裤啊,她不要面子的嘛(╥﹏╥)

    楚溪兰怕封羿迟真会来硬了,连忙双手握住他的:“你听我说,现在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我还有时间等等师尊对吧?”

    她从他手里接过霓光玉榴,软声道:“这个我先收下备用,若是情况不对,我肯定毫不犹豫就吃了……你也知道我很怕死……”

    封羿迟面色微沉,并未因为她的保证而阴转晴。

    “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这是坚持要听实话了。

    楚溪兰张了张嘴:“我……我出去后告诉你。”

    她这样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恐怕他要多想了,身为伴侣,谁会喜欢被瞒着的感觉。

    不妨脸皮厚一点,尴尬的就是别人。

    格局,格局打开。

    此时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封羿迟并不勉强,话题截止,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他们要离开这座地宫了,本就对那劳什子大宝贝不感兴趣,无需逗留。

    ******

    出来外面与百无聊赖的裴宣齐会合,三人一起离开。

    这时,‘轰’的一声巨大响动,整个地下建筑物摇晃起来,尘屑纷纷扬扬,似乎有坍塌迹象。

    不用想,定是那群修士大打出手,区区一个地宫哪里够折腾。

    范围性招式稍微铺大一点,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

    封羿迟抱着楚溪兰,重新踏入来时的长长甬道。

    两边墙壁的壁画刻得像鬼画符,火光照耀下又仿佛在发光。

    讲的就是返老还童的故事,不过谁也没心情去看。

    在外头那片紫硫蛊花海中,又遇到了厉白颜。

    此时那老家伙正一脸不甘与愤怒,显然是没能得偿所愿。

    难道……楚溪兰连忙朝着远处的窦若瑾看去,发现他中毒不轻,脚下堆积了一群丝奴傀儡,看着也不像得手的样子。

    还以为窦若瑾抢赢了呢。

    楚溪兰恍然一挑眉,道:“铜舟传言的时光回溯多半是子虚乌有,你瞧瞧他们的脸色。”

    白忙活一场就是这样吧!

    她起初还纳闷,如果有时间倒退的逆天法宝,原著为何不安排男主掺和一脚,封羿迟可是它亲儿子。

    如今看来,主线剧情没有这个地下城,它就是假的。

    “天道何其不公!”

    厉白颜最近的日子过得极为不顺畅,外界对他的指责辱骂便罢了,屠龙一事外泄,他早已不看重虚名。

    他的爱子死于非命,就死在他面前!身为一代药修,居然留不住自己儿子的性命,何其可笑!

    紫林宗的那两个长老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屡次找茬,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痛快!

    厉白颜阴恻恻的视线盯住了封羿迟,决定给自己一些补偿——不论死活,拿下这条龙。

    他骤然发难,满目狠厉。

    封羿迟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松开楚溪兰迎了上去。

    两人仅在几息之间就过了许多招,双方俱是杀意升腾。

    楚溪兰落在裴宣齐身旁,远远看着,有点紧张。

    厉白颜的境界高出许多,哪怕药修再不擅长战斗,他经历过的实战也不少。

    何况他不需要倚仗自己的术法招式,他最大的武器是他的毒。

    楚溪兰想了想,看向裴宣齐:“你先离开这里,地宫太深了,一旦毒雾弥漫,不好闪躲。”

    她的解毒体质只为封羿迟而准备,且裴宣齐并不清楚这些。

    他看一眼周围,不得不承认,自己留下来可能会给龙主拖后腿。

    不过:“你随我一起离开吧,那窦若瑾分明还没死心。”

    正常人身中剧毒,当然是快点撤退寻医解毒保命。

    窦若瑾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都那样了,还杵在原地,一双赤红双眸,紧紧锁住楚溪兰的身影。

    楚溪兰忽然改变了主意,抽出她的软鞭,道:“你与我一起杀了他,再离开如何?”

    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窦若瑾太疯了,她毫不怀疑,这人随时可以入魔。

    隐患当然要早早解决掉。

    楚溪兰主动攻了过去,她被窦若瑾抓住好几回,次次身不由己。

    这一回,终于有能力挥舞武器,通通还给他!

    ‘啪’!

    火腾尾抽打在他的肩膀上,燃起烈焰,灼烧般的火辣辣疼痛,窦若瑾不闪不避,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不仅不退,还反手攥住了她的软鞭,上前一步。

    乌紫色的唇扬起一抹浅笑:“力道不错呢~~”

    “你在小看我么?”楚溪兰挑眉。

    她手里的鞭子不是凡物,她清楚自己苦练之后的成果,能疼到五脏肺腑里。

    只能说,这个变态对疼痛的忍耐属实是非同一般。

    真是气人!

    裴宣齐提剑过来帮忙,窦若瑾动了,像个蜘蛛精一样,丝线从四面八方包裹向楚溪兰。

    他打的是掳人的主意,如今强弩之末,留下来必然败落。

    楚溪兰见状冷笑一声,摸出一支笔,虚空画符。

    天门山弟子入门就立下心魔誓,绝不以禁咒害人。

    可没说其它咒术不能用来打架。

    楚溪兰刻的是锥心咒,名字俗气得很,有用就行。

    锥心咒的符文简短,灵笔一停,她竖起掌心往前一推,咒文立即进入窦若瑾体内。

    哪怕他耐痛极佳,刹那间的锥心之痛也足以令他动作停滞。

    人非草木,她就不信了,疼不死他!

    裴宣齐的长剑尽数斩断丝线,趁机挽起剑花,刺入窦若瑾的腰侧,他当场呕出一滩血。

    楚溪兰见状,连忙也拿出自己的剑过去补刀。

    鞭子抽不死他,那就多捅几下。

    “你想杀我……”窦若瑾自嘲一笑。

    “不然呢?我还能跟你成为朋友?”

    楚溪兰的剑术实在不怎么样,被他躲开了。

    窦若瑾丢出几个傀儡替死,人已拖着身躯向后撤去。

    楚溪兰原以为又是丝奴傀儡,一剑刺穿才发现不对劲,它们身体黑气缠绕,腐烂气味浓郁,并无美丽的外皮。

    裴宣齐皱眉,把它们全部踹远了去,道:“是阴兵。”

    阴兵乃是对尸体的一种说法,某些邪修会用死人做武器。

    窦若瑾先前使用的丝奴傀儡,只套用了他剥下的人皮,内里其实是他炼制出来的,没有用上尸体。

    炼器大师都会炼傀儡,护宅种田无一不可。

    但阴兵傀儡,却是实打实的尸体所制,驱使它们成为僵尸一样,不死不灭的武器。

    “看来他真的要入魔了。”楚溪兰膈应得不行。

    两人把这些尸体大卸八块才算解决完,它们爬不起来了。

    而窦若瑾,已经逃得干干净净。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他中了毒,又受了那么多伤,这还不死?

    裴宣齐还发现,地上的阴兵傀儡装饰风格统一,看着像是一伙的。

    他很快想起来被屠戮百来人的百炼门……或许那就是尸体来源地。

    另一边,封羿迟与厉白颜打得难解难分,后者已经祭出好几种毒物。

    厉白颜深知龙族的难缠,简直要把压箱底的存货掏出来,蓝色雾气无声弥漫。

    楚溪兰脸色微变,连忙一推裴宣齐:“你快走!”

    裴宣齐抬起衣袖遮掩口鼻,道:“你留下也没用,随我一起离开为好。”

    楚溪兰摇摇头:“我得留下来救他。”

    “你救?”裴宣齐不解,她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

    “没时间解释了,放心吧,没人比我更惜命!走你!”楚溪兰一挥鞭子,卷着他丢出去。

    裴宣齐看了看封羿迟,既然龙主未叫她离开,那他就不强行把楚溪兰带走了。

    地宫损毁得更严重了,那片紫硫蛊花海在厉白颜的巨毒摧残之下,终究是低下头,弯曲枯萎。

    楚溪兰置身其中,也吸入不少毒雾,她的身体开始自愈,体温逐步攀升。

    这样下去不行,容易被活活耗死。

    楚溪兰握着鞭子,瞅准厉白颜要吞服解药的空档,就抽过去干扰他。

    她发现了,他的解药不止吃一次,他毕竟是人类,五官都暴露在空气中,解毒丸能解一时,并不代表就此免疫。

    后面的毒雾依然会损伤他的身体,所以他需要定期吞服一粒解药。

    楚溪兰打不过厉白颜,阻止他嗑药还不简单?

    她就在一旁不厌其烦的盯着!

    而封羿迟,受到毒素影响,敏捷度有所降低,但他还是抓住了机会,在楚溪兰抽鞭子的空隙,趁着厉白颜闪躲,一支水箭倏地飞了过去,扎穿他的药瓶。

    这下好了,大家都公平公正地待在毒气之中,谁也别偷偷补血条。

    厉白颜此时已经猜到楚溪兰体质特殊,她又不是龙,凭什么无视他的毒?

    而且头上寄生的白丝草,短短时间如此壮大,可谓稀奇得很!

    现场三人,就他最不能扛。

    眼看着今天是拿封羿迟没办法了,厉白颜浑浊的目光闪过一抹深思,决定暂且作罢。

    他的大徒弟已经赶来接应,只消在铜舟城外布下天罗地网……

    到时不仅是这条龙,那个小姑娘也可以做成药人……

    厉白颜撤退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窦若瑾慢。

    楚溪兰觉得,可能反派们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该滚就滚,半点不含糊。

    地宫塌得差不多了,楚溪兰过去查看封羿迟的状况,发现他又憋出了一枚鳞片,嵌入手腕处。

    她眉头一皱:“龙鳞珍贵,防御力了得,哪是你这样用的?”

    她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已经被拔秃了一块,而且这么硬憋鳞片,不是在自毁城墙么?

    楚溪兰嘴上絮絮叨叨,凑上前想去吻他,被封羿迟一手抵住。

    “你不许再用治疗能力,”他唇色泛白,道:“去找你师兄。”

    “可是你能坚持住么……”不会被毒死吧?

    药修是真的好烦,尤其他们储物袋里有掏不完的瓶瓶罐罐!

    楚溪兰带着封羿迟从地宫出来,正好得到裴宣齐戴久洲的接应。

    他找了一间院子安置天门山弟子,接到楚溪兰头上长草的传音符,立即赶回地宫,双方在入口处碰头了。

    戴久洲引着两人去落脚点,道:“大师姐和二师兄并无大碍,体内尚有些残余毒素,回去后用蓝壳蚁把它们吸出来。”

    天门山有不少用咒术解毒的法子,大部分采取吸走毒血的方式,简单粗暴。

    楚溪兰连忙一指封羿迟:“他的毒能解么?”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戴久洲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头顶,这么醒目的一丛白色花草。

    寄生类植物很罕见,通常对人不会造成多大危害。

    但前提是及时拔除。

    时间越久,扎根越深,宿主越虚弱,它们就越强盛。

    戴久洲不是大夫,这会儿不得不摆出大夫的架势,给封羿迟诊脉,服下解毒丸清舒丸等等,暂且压制。

    他提议尽快赶回天门山。

    这一个个余毒未尽,放着可不行。

    “你与我们分开走,”封羿迟缓缓掀起眼帘:“我如今行踪暴露,或许有人中途堵截。”

    “你是说厉白颜?”楚溪兰握拳,还真有可能。

    窦若瑾伤得不轻,厉白颜却尤有余力,万一杀个回马枪,不可不防。

    “那怎么行?”戴久洲一听有危险,哪能弃他们于不顾。

    一旁的裴宣齐劝道:“天门山诸位需要道友带回,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动身为好。”

    楚溪兰跟着好一番劝说,终于让戴久洲先走一步。

    他留下不少丹药给封羿迟,虽说不能全部解去毒素,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天门山弟子被带走,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下来。

    封羿迟打坐调息,裴宣齐外出了。

    楚溪兰自己坐在一个大石磨上,晃荡着两条腿发呆。

    师尊不知遇到了何事,尚未给她回复……

    难不成她躲不过残酷的既定命运?

    不,她不信。

    院子里封羿迟调息完毕,直接过来把人拎进房间里。

    现在有时间可以开始审问了。

    “说说看,吃下霓光玉榴有何后果。”封羿迟面无表情。

    楚溪兰瞥他一眼,叹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轻咳一声,尽量用平稳且平常的口吻,道:“你也知道我体质特殊,吃了这个灵果,这里……会分泌奇怪的液体。”

    她的手指,朝着身前虚虚比划了一下。

    “……什么。”

    饶是淡定如封羿迟,也不禁泄出一丝怔愣,怎么都想不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他金盏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顺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在那鼓鼓囊囊的地方。

    眉间一蹙,一时沉默,是……什么奇怪的液体?

    楚溪兰难以自抑红了脸,咬住下唇:“就……”

    妈的他可不可以别看?明明只是随便一眼,两人早已坦诚相见,他不仅动过手还动过口,可是这会儿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啊啊啊啊脚指头扣出一座魔仙堡!

    这下可好,面子里子彻底扔干净了。

    麻了都。

    封羿迟扫过她的神色,伸出手来把人揽进怀中,厚实的大掌按在她后脑勺上:“觉得难为情么?”

    “你说呢!”这不是废话?

    楚溪兰反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将整个脸埋起来,耳根都红了。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你不必对我隐瞒,我不会嘲笑你,也没有偏见。”

    “真的?”楚溪兰冷哼一声:“你说得好听,如果有一天你尿i失i禁了,会愿意告诉我么?”

    哪怕亲密如夫妻,人也有自己的底线不愿被第二个人知晓啊……

    “嗯?”封羿迟双眸微眯:“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应该不知道尿i失i禁什么意思吧?楚溪兰真想自打嘴巴,会不会说话,仙君仙女怎么会跟排泄物扯上关系!呸呸呸!

    封羿迟的手抚向她身前,托起她沉甸甸的雪团,道:“给你一天时间,若是祝衡子没有办法,你必须吃下霓光玉榴,不要顾忌这件事。”

    “可是我会很感觉很恐怖……”楚溪兰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她又不是奶牛!

    要死了!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后果的?”他忽然话音一转。

    楚溪兰早就料到他要问,却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她要告诉他么?若他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虚拟人物,被人创作出来的,会不会心态失衡?

    宛如大梦一场……

    而且那个原著怎么解释呢,跟他完全不像一个人。

    封羿迟缓缓低头,轻啄她的眼睑,低声道:“这双眼睛,从我觉醒那日起就不一样了……”

    楚溪兰心头一跳,睫毛如蝶翼颤动,他什么意思啊?是察觉到她更换了芯子么?

    还是说故意试探?

    “你总能获取一些奇怪的讯息,我可以不问,”封羿迟的薄唇磨蹭着她的小鼻尖:“楚溪兰,你太傻了。”

    傻到一眼就叫人看透。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根本藏不住情绪。

    “?”这男人一边亲着她,一边骂她傻?

    拳头都硬了好嘛。

    ◉ 49、化龙

    裴宣齐很快打探了消息回来。

    他一手提灯笼, 一手摇扇子,乐颠颠像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

    还给楚溪兰带了一串糖葫芦。

    “……谢谢。”楚溪兰八百年没吃过糖葫芦了,伸手接过, 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裴宣齐微一摇头:“紫林宗跟来的人不多,行事低调, 打听不出什么……倒是渡愿塔那群和尚, 他们是最早离开的,正好与我们错开,似乎死了某位大师, 抬着走的。”

    楚溪兰一口咬在山楂的糖衣上, 点头道:“和尚是光头,比较好辨别,自然惹人注目些。”

    所以是谁死了呢?

    楚溪兰垂下眼眸,在原书里,参与过屠龙之人, 唯一真心悔悟的就是无厌大师。

    他的下场, 不太好。

    犯错是真的,没有勇气承认也是真的, 最终的懊悔, 不过是平添唏嘘。

    修整过后,封羿迟的状态恢复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即刻动身去往天门山。

    封羿迟猜测, 厉白颜若想动手, 绝不会离开赤地铜舟的地界, 他们挑了另一个方向出去。

    事情如他所料。

    三人刚从地下城出来, 曝露在地面上炙烤的空气中, 飞行法器尚未出去多远, 便触碰到了屏障。

    ——既然没能避开,再绕路也无济于事。

    “来了。”楚溪兰握着灵笔,拭目以待。

    这支笔是师父所赠,配上她自己调制的灵墨,就是她的武器。

    厉白颜想要困住一条龙,前面试过光下毒还不够,他定然会在阵法上费心思。

    楚溪兰别的宝贝没有,就是勾荷芽的粉色汁液管够。

    见势不对就往上面泼,务必破坏他们的一切盘算。

    然而这回厉白颜动用了大手笔,屡次吃亏过后他不敢轻敌。

    哪怕是面对两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辈,也该使尽全力。

    “放箭!”他一挥手,四面八方的毒箭咻咻飞了过来。

    裴宣齐见状,丢出一个乌龟壳,它砰得变大,像个金钟罩,把他们全部罩住,什么箭头都不好使。

    楚溪兰扭头看他:“你的法宝,颇为别致。”

    裴宣齐一摸鼻子,笑了笑:“我防御薄弱,先前龙主允我从库房自选,便挑了它。”

    现在派上用场了。

    然而,厉白颜的手段不仅如此。

    他的大弟子镜含初一跃而起,手中一团如云烟如晚霞的织物,跟厉白颜一左一右,铺张开来。

    “那是什么?”楚溪兰凝目望去。

    封羿迟的望朔银枪枪尖一挑,与那纺织物正面碰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响,非金非石,却半点不见破损。

    显然,它不是凡物,乃是一件法宝。

    厉白颜冷哼一声,道:“既然让老夫拿出这霞光绫,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

    霞光绫乃是高级法宝,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产自于赤霞冰蚕。

    这种冰蚕千金难求,从幼虫时期滴血认主,而后需要精心饲养,终其一生才吐露出一根蚕丝,丝尽自亡。

    想要织成一匹霞光绫,须得千千万根蚕丝、千千万只赤霞冰蚕才可获得。

    可谓是珍贵万分!

    它的价格摆在这,效用也很明显,厉白颜与镜含初师徒二人配合,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在漫天箭雨的协助下,把封羿迟困守缠成一个蛹。

    他及时丢出静铃撑起一个结界,霞光绫却是把结界一块包裹住了。

    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困住封羿迟只是第一步,药修说来说去,杀人还是逃不出一个[毒]字。

    厉白颜拿出一瓶黑色毒液,它冒着青蓝色的泡泡,看上去极为诡异。

    他是故意把楚溪兰排除在外的,打算留着她做药人,若是跟封羿迟一块毒死了,尸体可就没用了。

    而龙的尸体,即便被毒气沾染,他分解处理过后,依旧浑身是宝!

    楚溪兰急了,与裴宣齐面面相觑:“怎么办?”

    裴宣齐眉头紧皱,无奈道:“龙爪无坚不摧,龙尾强悍有力,只要龙主能化龙,这世间没多少东西能困住他……”

    可是他为什么还没有冲破身上的封印?

    “……”这个就涉及隐私问题了,楚溪兰没法说。

    她能怎么办呢,封羿迟说他第一次很可能失控,他不想伤害她,怕她以后不喜欢那等事儿。

    所以前面用了各种手段给她快乐(都是从画册上现学的),差不多就水到渠成了。

    原本事情有条不紊,谁知会变得迫在眉睫。

    怪来怪去,怪反派没有眼力见。

    楚溪兰收起心里的不痛快,提起灵笔,连着画了好几道咒术,向厉白颜推了过去。

    三年期间她学得都是攻击类术法,可惜道行太浅,需要手动推送。

    这般直来直往的路线,容易被躲过去。

    若换做她师尊祝衡子,绘就的符文有如活物,自己就会飞着钻去攻击,压根不需要主人动手。

    不过楚溪兰的咒术多少也有效果,厉白颜好几次想把毒液淋在霞光绫上面,都被妨碍了。

    激得他派出镜含初:“把那小丫头药倒,留她一条命!”

    “我明白。”镜含初还是第一次看到被白丝草寄生依然面色红润之人,难怪师尊想留她。

    他有人,楚溪兰也有,她一拍裴宣齐:“去,用你的触手把他给捆了,撕成两半!”

    裴宣齐点头迎战:“你小心一点。”

    他飞身过去,半道截住了镜含初,双方斗在一起。

    楚溪兰给自己的定位是辅助,负责干扰就好。

    奈何厉白颜的境界实在高出太多,在他眼中,她大概就像一只嗡嗡的小蜜蜂,烦人但没用。

    他朝着楚溪兰甩出几支飞箭,趁她手忙脚乱之际,终究是把那瓶冒着青蓝色泡泡的液体倒在霞光绫上面。

    如烟似雾的漂亮织物,霎时间被黑迹污染,那不知名药液蔓延得极其迅速,很快就把那偌大一个‘蚕蛹’给换了颜色。

    封羿迟在里头悄无声息,看着连挣扎的动静都没有。

    厉白颜得逞之后,哈哈大笑:“他插翅难飞了!就等着被活活闷成一具干尸吧!”

    话音才落,就被楚溪兰的锥心咒给缠上了。

    厉白颜面色一变,捂住心口,喘息困难,赶忙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枚丹药。

    楚溪兰没管他,落到巨大的黑色蚕蛹跟前,提起灵笔一挥而就。

    这道符文,是在《墨灵》那本书里学的,名为——破。

    她坚信万物有灵,万物可破——

    以无根泪调制的透明墨水,忽而金光闪烁,映照着楚溪兰严肃的眉眼,硬生生把霞光绫破开一道口子。

    楚溪兰抓紧机会,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她是很弱没错,基本上一直在拖后腿,可就在刚才,她想到了一个救封羿迟的方法。

    帮助他化龙。

    此后,白龙翱翔于天际,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会把那些欠下血债之人,一个个收割殆尽。

    就像封羿迟不希望她消耗元气一样,楚溪兰同样不想再看见他拔自己的龙鳞。

    这个做法太伤身了,他哪来的鳞片,憋出来就很痛苦了吧?还有将它们剥离自己的皮肉。

    楚溪兰进去了,却又没进去,卡在蚕蛹中间,做个夹心饼干。

    封羿迟设下的结界正在阻止霞光绫的缩紧,同时也挡住了楚溪兰。

    她抬手招呼:“让我进去!”

    一抬眼,便被蚕蛹里面的状况吓一大跳。

    黑雾弥漫,结界挡住了霞光绫,可挡不住它浸透的毒汁!

    封羿迟正盘腿打坐,显然在抵抗巨毒。

    “封羿迟!”楚溪兰扬声喊他。

    霞光绫正在层层蠕动、包裹、企图把她这个外来者给赶出去。

    封羿迟睁开眼,眉头一皱:“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封羿迟有一瞬间的犹豫,尤其在看到楚溪兰头顶上的寄生草时,但……霞光绫的黑迹已经染上她的胳膊,多耽误片刻,都是对她的伤害。

    他一伸手,把人攥了进来,紧紧圈在自己怀抱之中。

    “你还好么?”楚溪兰抬手,触摸他的脸庞。

    封羿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身躯在这黑色雾气笼罩中,似乎跟着滋滋冒烟,被腐蚀了皮肉一般,散发出奇异的焦味。

    真是多灾多难的男主。

    “我看看,让我看看你!”

    楚溪兰爬起来,来回翻转想要检查他是否有伤口,但封羿迟不肯配合。

    他抬眼,打量着企图减缩范围的霞光绫,道:“结界被破坏只是时间问题,撑不了多久。”

    “我是来帮你的,封羿迟,你化龙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对么?”楚溪兰细白的指头揪住他的,“还来得及么?你直接来吧,我什么都不怕!”

    她一脸大义凛然,献出己身的模样。

    封羿迟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你就想出这个方法帮我?”

    “这个方法怎么了,裴宣齐说了,龙族无所不能。”楚溪兰噘嘴嘀咕道:“本来你就该化龙了……”

    可不是她不愿意,不关她事。

    封羿迟一摇头:“没时间了,厉白颜擅长毒攻,一旦结界破损,毒雾就会彻底侵蚀。”

    楚溪兰非常明白,她已经开始发烧了,从接触毒气的那一刻铱誮开始,身体自愈功能启动,同时白丝草也在头皮上紧紧扒着她。

    她用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那怎么办呢?你是强悍的龙,总不能这么容易死吧?”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触摸着眼前这个浑身冒烟脸色苍白的封羿迟,楚溪兰第一次真切觉得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会被腐蚀,他也会死。

    这真的是一本书么?他会说会动,会拥抱她亲吻她,怎么会是纸片人呢?

    楚溪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封羿迟,你别死……拖延住时间,我可以做到。”

    “你不怕么?”封羿迟低声问道,狭长的金色眼眸在她脸上一寸一寸游移,恍若带着爱怜。

    莹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花瓣一样的嘴唇,吐露芬芳。

    这样柔软的一个人,她明明心有恐惧,还强装冷静。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脑袋上还存在寄生的威胁?

    楚溪兰也不否认:“正常人谁不怕死呢?现在不是在解决问题么?我们是道侣,我帮助你,然后你带着我逃出去。”

    他们都会活得长长久久。

    封羿迟深深地凝视她,垂下眼睫,道:“我明白了。”

    他抬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肌理分明的胸膛。

    这是做什么?楚溪兰第一次亲眼目睹,他是怎么憋出龙鳞的。

    只见上面隐隐现出鳞片纹路,一个个圆润小巧,像极了雪白的梅花瓣,精致漂亮。

    然后,封羿迟就‘辣手摧花’,把它给连鳞带皮撕扯下来。

    楚溪兰一惊,阻止都来不及:“你干嘛——!!”

    真的是撕扯!龙鳞坚不可摧,恐怕也就他自己的爪子能这样拔下来了,带出血淋淋一片!

    一道蜿蜒的血迹,在他胸膛上触目惊心。

    楚溪兰倒抽一口冷气,受到了惊吓,扑上去拦住他:“你做什么呢?疯了么!”

    封羿迟这个当事人倒是很冷静:“眼下没有更好的防御手段,只有龙鳞。”

    “胡说!我进来之前你不是弄了结界么?只要拖延住时间,我们就可以……”

    “我撑不起强而有力的结界了。”封羿迟面色平静,没有多做解释。

    好似他毒入肺腑,都能一直坦然以对。

    这雾气也不知是什么毒,黑焰侵蚀他的皮肉,看上去及其可怖。

    楚溪兰非常怕疼,此时极为不忍心:“非要拔自己的鳞片么……”

    它们那么漂亮,生在他肉里,拔下来得有多疼呢?

    “你的主角光环呢?”她眼眶微红,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早知道就在铜舟多待几日,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你在担心我。”封羿迟弯下腰,炽热的唇吻上她眼角,嗓音低沉:“因为我而流泪。”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她才没有哭鼻子!楚溪兰瞪他一眼道:“不要伤害自己,你可是很厉害的,我们都不会有事!”

    “嗯。”

    封羿迟仿佛在哄她,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

    他已然抑制不住心底那股油然而生的愉悦,唇角微扬。

    “……你笑什么??”是不是傻了???

    封羿迟不答,敛起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一片足够了。”

    晶莹如雪的玉色鳞片躺在他掌心,尚且沾染着血珠,被他以灵力催发,飞升虚悬定在空中,撑起一道结实的屏障。

    做完这个举动,那些蠢蠢欲动的霞光绫再怎么努力也挤不进一寸一毫了。

    “你真是暴殄天物。”龙族一身是宝,他自己先给利用上了,可着劲薅自己鳞片。

    世上有这样的人么?还好意思说她傻!

    楚溪兰扬手取出一张软塌,把封羿迟按着坐下去,扒拉开他的衣襟,让那块失去鳞片保护的可怜皮肉显露出来。

    她凑上前,想尝一尝那血腥味。

    封羿迟一手格挡住:“我不需要你替我治疗。”

    楚溪兰直接白他一眼,塞了解毒丸进他嘴里,没好气道:“你又是伤又是毒,我不是万能的,恐怕亲烂了嘴都没法治愈你。”

    “就这点伤想要走我的命,未免太轻易了。”封羿迟一启唇,吞下丹药的同时,衔住了她的指尖,用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舐。

    “都这时候了还逞能呢……”楚溪兰指尖微颤,连着瞪他好几眼,命令道:“你把衣服脱了。”

    “你想好了么?”封羿迟喉间一动,再次向她确认。

    “还有什么犹豫的?虽然时机和地点我很不满意……”这些她都认了。

    封羿迟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若有所思:“或许,我可以替你把白丝草解决掉。”

    “什么意思?”楚溪兰没懂,怎么突然说起这从草了。

    他宽大的手掌贴上她后腰,低语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楚溪兰没心情跟他打哑谜,他们如今可是被瓮中捉鳖的状况!

    虽说又是蚕蛹又是结界,外面压根不会知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但……光是一想外面那么多人,她感觉就要萎了。

    哪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呢?

    此刻楚溪兰是有些后悔的,早知今日,先前就该立即跟封羿迟滚一起,第一次也不至于这般草率又无奈……

    她小脸严肃,一把将封羿迟推倒在软塌上,公事公办:“快点,时间紧迫。”

    封羿迟乖乖躺平,任由她跨坐在他腰间,以女上男下的姿势‘作威作福’。

    楚溪兰刚抽掉他的腰封,便听他语气幽幽说道:“你爱上我了。”

    “嗯?”

    “明明没有心情,还非要献身……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最后这句,是楚溪兰曾经问过他的。

    封羿迟抬手,握住她细白的腕子,牵到唇边,张口含在她的脉搏处,这里在跳动着。

    他一点一点啄吻她的手腕,手背,及至手心,留下自己炙热的呼吸。

    有点痒,楚溪兰瑟缩了一下,抿抿嘴角:“你就尽管得意吧……”她是不会正面承认的。

    “我当然要得意,”封羿迟的嗓音低哑,动了动他的腰身:“你压着我,莫非想要自己来?你行么?”

    “……”

    楚溪兰见过他的大家伙,初次是铁定要吃点苦头的,她咬牙切齿:“谁敢说我不行!”

    ……有些事情楚溪兰高估了自己,夸下海口,结果却不是那么容易。

    以她自己的能耐,根本就是一个空有理论知识的学渣,她无法顺利容纳接受封羿迟。

    在这样的环境,让她背负许多压力,万一封羿迟化龙失败怎么办呢?

    楚溪兰急的满头大汗,眼看着就要发怒了!

    而封羿迟却是恶趣味上身,就光看着她一人忙活。

    他眸色极深,晦暗不明的视线粘附在她身上,似乎想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反应镌刻在灵魂里。

    有那么一类人,越是临到头来越能隐忍,他把全部的克制自持用在这一刻。

    然后在他松懈的一刹那,反扑与失控,就会愈加疯狂,一发不可收拾——

    露水被荷叶承接住了,在它的叶片上完全舒展出原本样貌,晶莹胜雪,如珠似玉。

    荷叶抖弄它,溜着它玩,就喜欢看它因为自己而缩成一团却无处可躲的可爱模样。

    水珠的可塑性极高,迎接了微风与炽阳,被揉扁搓圆随遇而安,印记留下又消散,只余下甜津津的清香。

    外头变了天,荷叶承载着露水,高高扬起低低落下,共沐骤雨与狂风,更甚者,是恐怖的烫人的岩浆浪潮。

    被席卷的小小露珠,身不由己,怎么也逃不出荷叶的掌控与支撑。

    它也怕自己被甩出去会粉身碎骨,只能紧紧攀住对方。

    不知何时,柔软而冰凉的叶片卷曲起来,裹着露珠,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急切,与那一口叼住猎物的巨兽无异,越缠越紧。

    露珠晕头转向,任由施为,它感觉到一丝不安和痛楚,在缠绕与拍打之下,有一部分水液在离它而去,黏黏腻腻,叫热浪蒸发不见。

    荷叶失控了,已然忘记曾经对小露珠的呵护,它把外界的狂风骤雨乃至于岩浆,全部倾泻到它身上。

    它要与它共沉沦。

    一起被大自然吞没,至死方休。

    不知过去多久,骤雨初歇,狂乱的世界在逐步恢复正轨,阳光从乌云后面爬上来,水珠滴答滴答。

    彩虹出现的那一瞬间,一条比虹桥还要耀眼的白龙翱翔而出。

    可惜小露珠已经看不见了,它差不多被耗干被蒸发了,可怜兮兮缩在角落。

    *******

    楚溪兰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跟有病似的,一个劲在用脑袋撞床头。

    不对……又好像不是梦,因为她的额头真的挺疼……

    她很想大吼一声别撞了,人的脑袋是肉做的怎么可能不疼呢!

    ——倏然睁开眼,眼前是雕花木栏的横扶,近在咫尺。

    这木雕颇为眼熟,应该就是她储物袋里的那张软塌,她为什么……

    楚溪兰跪趴在乱糟糟的软垫上,圆臀高高翘起,一瞬间五感归位,不仅是被迫撞头,她的膝盖才是重灾区……跪麻了都……

    回头看一眼,封羿迟他疯了……

    一对青白色的鹿角戳在男人的脑门上,醒目又漂亮,他原先的紫墨发色变成了银色,蜿蜒垂坠身前。

    那双金色眼眸熠熠生辉,堪比天上的艳阳。

    而在他泛红的眼角处,几片亮晶晶的雪色龙鳞点缀,出尘宛如谪仙,不染人间烟火。

    ——可他在干的事,比最邪恶的海妖还要过分,简直令人发指。

    楚溪兰的发丝狼狈地粘在她汗涔涔脖颈上,眼前阵阵发黑,手指连揪住枕头的力气都没有。

    “又要晕了么?”男人轻笑着告诉她:“我的交尾期快要到了哦。”

    “……”

    楚溪兰两眼一翻,脑袋又撞床头了,如愿的再次昏睡过去。

    ◉ 50、白龙的尾巴

    楚溪兰睡了长久的一觉, 沉沉的深度睡眠,醒来后一时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深陷在柔软芬芳的被窝里, 睁开眼睛又闭上。

    太舒服了,她想赖床。

    才蹭了蹭脑袋, 封羿迟的声音便响在耳畔, “你醒了。”

    他伸手把她捞起来,干燥温热的掌心直接触及她的皮肉,楚溪兰立即扭头去看他, 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啊……她想起来失去意识之前, 他们在做什么……

    这家伙用长长的龙尾缠着她……

    楚溪兰被抱起来,封羿迟挑好了衣裙放在矮凳上,竟是一副要亲自替她更衣的架势。

    她不由低头审视自己,本就圆鼓鼓的水蜜桃涨大了一圈,又是牙印指印还有小草莓!

    “你……你这样礼貌么?!”

    她可是自愈体质, 怎么留下的痕迹?由此可见, 行凶时间定然是在最近!

    禽兽啊!

    楚溪兰一觉醒来精神饱满,但是这种清醒方式简直在影响她的好心情。

    封羿迟半点不觉得羞耻, 理直气壮道:“你睡了太久, 我在一旁百无聊赖。”

    所以就……?楚溪兰一瞪眼:“我睡了多久?”

    “整整五天。”

    “什么?”居然这么久,倒是超乎她的意料。

    楚溪兰自己抓过衣服穿上,拒绝他的帮忙。

    想了想昏迷之前的事情, 问道:“那天后来怎么样了?”

    “厉白颜被我杀了, 然后带你回到天门山。”封羿迟的语气不无遗憾, “他死得太轻易了。”

    可惜那会儿要带着楚溪兰回去安置, 没时间跟那老家伙消耗。

    这里是天门山怀洮峰, 她的专属小院子。

    楚溪兰松了口气:“死了就好, 他身上药物太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抬手揉揉脸蛋,回想不起任何封羿迟化龙的经过,不敢置信:“我居然那么容易就晕了,还晕好几天?”

    她的体质又不是摆设,料想不可能长时间陷入昏睡才对。

    这个疑问封羿迟可以解答。

    “你本就处于自愈状况,在发烧,头上又有寄生草,被我索取过度损失太多元气,就晕倒了。这件事于你而言很危险,负荷太多了。”他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

    接着道:“幸好我顺利化龙,泄出龙精与你,可滋养你的神魂。”

    “啊?”什么东西?

    “我怕你有事,所以多浇灌了些,这才耗费了几日时间吸收。”封羿迟挽起她的青丝,替她整理好衣襟。

    “???”

    楚溪兰一脸痴呆,有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在说什么鬼话呢?

    封羿迟扬起眉梢:“你看似对我知之甚多,却连龙精都不知道么?”

    这是个陌生词汇,楚溪兰连忙摇头,原著里也没提过啊!

    浇灌这个词就很令人无语!太粗暴了啊啊啊啊!

    脸上已经忍不住爆红了,在厚脸皮这方面,她是真的不行。

    “你再说详细点?”楚溪兰深呼吸稳住情绪。

    封羿迟修长的指尖流连在她脸蛋上,低声道:“只在我化出龙尾的时候泄出的精ii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因为龙族生来吝啬,不肯交予出去。”

    居然还有这个说法?原书里没有,是因为他没有对那些女配用情,尾巴都不给看,更遑论其它了。

    果然是很小气的一条龙,现在倒是大方了。

    楚溪兰细细感受一下自身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她灵力流转活跃,元气精气都很充盈。

    封羿迟又道:“它还转化了你头上寄生的白丝草,你不必吃霓光玉榴了。”

    哦对,她差点忘了有这回事!连忙上手一摸,果然脑袋上的植物不见了。

    但是,“转化是何意?”

    “你不妨找找,它这会儿在哪里?”封羿迟弯腰抱起她,朝着梳妆台走去。

    楚溪兰长长的发丝披散垂坠,光滑亮泽,像是最上等的丝绸。

    他将她放在圆凳上,拿起白玉梳,按住她的肩膀,透过镜子两人对视。

    ……气氛莫名有点像新婚第二天是怎么回事?

    楚溪兰轻咳一声:“我体内好似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它成了你的生机,就在这里。”封羿迟低声说着,弯腰俯身,以他的一双薄唇印上她后脖颈。

    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花草印记,精致可爱,点缀在她的天鹅颈上。

    “啊……”楚溪兰浑身一颤,瞬间软了下来,就跟被人摸了电门似的。

    她靠着封羿迟的支撑才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封羿迟似乎在她耳畔偷笑了一声:“太敏感了,它的转化不是坏事,你的掌门师叔亲自帮忙看过,它会代替元气,成为你新的生机。”

    “?”没听懂。

    楚溪兰眨眨眼,一脸懵逼望着他。

    封羿迟扶着她坐好,重新拿起梳子,笨手笨脚地给她梳头发。

    嘴上解释道:“原本你的治疗体质,消耗了你的元气,导致你气海空泛,修行困难。”

    “现在这株草药,有龙ii精的灌溉,加上你自身的特殊性,它已然彻底扎根,无法拔除,能够给你提供新的力量。”

    楚溪兰惊讶,张了张嘴:“这是掌门师叔说的?没有弄错吧?”

    有这种好事?

    掌门师叔是祝衡子的小师妹,已经掌管了天门山多年庶务,在修行方面,自然也是很厉害的。

    封羿迟一点头:“她让你苏醒后,再去一趟青翳峰,替你看看。”

    楚溪兰一脸不明觉厉,“果然草药大典背得多了,咒术师都跟医修药修互通有无了!”

    是不是她学习积累,时日久了,也这般厉害?

    “对了,为何是掌门师叔过来,我师尊呢?”楚溪兰随手替自己扎好发髻,回头问道。

    封羿迟回想戴久洲的话,复述道:“他应是有事在外耽搁,这才嘱托了你师叔代为照看。”

    “那……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楚溪兰站起身,拉住他:“掌门师叔可有说什么?”

    “并无。”封羿迟淡淡望着她:“倘若你的师门不欢迎我,我便不会带你留在此地。”

    “应该不会,天门山是很讲道理的地方!”楚溪兰在这生活了三年,早已爱上了它。

    封羿迟变成小白蛇那会儿也在这里住了三年,不过想来他是没有什么记忆的。

    她当然希望师叔他们可以与封羿迟好好相处,省去许多麻烦。

    “走,咱们去看看大师姐与二师兄。”

    楚溪兰领着封羿迟离开小院,清点了下储物袋里面的《白龙吟》,决定给每人赠送一册。

    作为正义复仇的一方,岂能任由声誉被宵小践踏,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些屠龙队才该藏起来不见人呢!

    ******

    大师姐沈妙嫣的住处位于怀洮峰的灵泉边。

    楚溪兰过去时,她正在草地上给那群涤丝长尾鸟喂食。

    二师兄容羽也在,同为鸟族的他此刻正目含不满地盯着那群长尾巴鸟儿。

    楚溪兰见状一乐,看来他们两人的余毒都清理干净了。

    “大师姐!”

    沈妙嫣侧目望来,她是个温婉的女子,只在战斗时会露出凶悍的一面。

    教导楚溪兰鞭子的时候,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这会儿沈妙嫣却有些不满,道:“你结道侣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啊这……”楚溪兰笑意一敛,顿觉理亏。

    她拉住她的手,软声道:“我没想隐瞒,就是觉得普普通通结契罢了,小事一桩……”

    毕竟没想办什么仪式。

    容羽在一旁语带揶揄:“小师妹偷偷藏了那么大一个男人,还说小事一桩呢~~”

    “我哪有藏?”楚溪兰不满,她才没有偷偷摸摸!

    小白蛇可是大家都见过的,不过没有特意介绍封羿迟罢了。

    正好,现在是个机会,楚溪兰拉过封羿迟,道:“这就是弥海的龙主封羿迟,我的道侣。”

    封羿迟冲他们一点头,早在前几日刚到天门山就见过面了。

    沈妙嫣拱手道:“久仰大名。”

    容羽笑了笑:“先前我们都料不到,连环画的主人公竟是小师妹的道侣,真有趣。”

    “所以你们都看过连环画了么?我还带了几册赠送呢。”楚溪兰指着他二人跟封羿迟介绍:“这位是我温柔善良的大师姐,以及她没什么出息的追求者,二师兄容羽。”

    “?”容羽笑眯眯地转过脸来:“小师妹你在说什么?嗯?”

    沈妙嫣脸上一红,抿唇道:“我……我也有意与他结成道侣。”

    “真的?”楚溪兰闻言一喜,松口气道:“二师兄可算是有点进展了,不然我都要瞧不起你。”

    是不是男人?能不能行了!

    哪有暧昧百年之久的,可把旁人急死。

    既然师姐师兄喜结连理,楚溪兰当然要有所表示。

    从沈妙嫣的住处出来,就拐弯去了戴久洲那儿,两人一同商议,送些什么。

    戴久洲在修仙之前,于凡尘摸爬打滚多年,都做过皇商了,见多识广,出起主意一套一套的。

    楚溪兰觉得都很不错,索□□由他来处理,自己奉上灵石随份子就行。

    探望了师兄师姐,楚溪兰才带着封羿迟去拜见掌门。

    如今知晓她特殊体质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的内心却不像一开始那般彷徨不安。

    说到底,实力就是底气,有旁人相帮,也是底气。

    她的师尊和师叔知晓此事,不会成为威胁,反而是底气的一部分。

    掌门要给楚溪兰的背上刻一个咒印,她道:“蓝藤咒极为适合水灵根体质,能够护你少受毒物侵扰,你师尊早就有意替你种下此咒,因为要在背上下笔,他不方便,转托于我。”

    楚溪兰闻言感激道:“师尊有心,也谢谢师叔慷慨相助。”

    她在玉简里看到过蓝藤咒,以蓝藤为主要原材料调制出灵墨,绘制在人体脊背处。

    它的符纹较为庞大且复杂,背部是最好下笔的地方。

    且因为符纹需要连贯性一气呵成,极为考验咒术师的能力,不可中断,不可出错。

    绘制完成后,蓝色藤蔓符纹会消失,只在接触到毒素才会让它显形。

    平日里对楚溪兰不会有任何妨碍。

    掌门想法与祝衡子一样,她生来这样的能力,需要多重防护才好,否则很容易暴露。

    趁着掌门有时间,留封羿迟在外间等候,楚溪兰顺利种下蓝藤咒。

    往后有它帮忙拦截一部分的毒,她的身体负荷将会减轻不少。

    还有转化后的白丝草,也可以帮助她。

    掌门给楚溪兰介绍了一个人,她道:“我早年外出游学时结识的一位,乃是草木修习成人,或许可以向他请教木源之力。”

    楚溪兰谢过她,问道:“何为木源之力?”

    “你师尊管它叫做生机,”掌门掩唇一笑,道:“便是让这株白丝草提供能力,让你治疗的时候,不消耗自身元气,不动气海一分一毫。”

    她详细解释,楚溪兰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她身上安装了个外来的‘电池’,以后她的体ii液疗效不变,发功时候从‘电池’里面调取能源。

    从而保住她的气海,不会白修炼白用功,晋升境界指日可待!

    辞别掌门师叔出来,楚溪兰神清气爽,非常高兴。

    蹦跶着跳到封羿迟身上,两手搂住他的肩膀:“我感觉我好像走大运了!”

    她在他的俊脸上mua mua两声,道:“这种好事何曾会轮到过我,今日可算是遇上了。”

    她可以变强了!

    她要好好修炼!

    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四处横着走,就算告诉全天下人她是治疗包又如何!

    谁敢来犯!

    封羿迟托臀抱着她,低声道:“自己站好,最近莫要招我。”

    “啊?”楚溪兰不解,歪了歪脑袋。

    他把人放下来,一揉她的小脑袋瓜,目光沉沉:“我说过,我的交尾期要来了。除非你不急着去学习木源之力。”

    楚溪兰愣了愣,依稀记得他好像有说过交尾期的事,所以那不是梦?

    她睁着紫葡萄般的圆眼睛,道:“我还没见过你的尾巴呢,就连其它龙族的特征,也没仔细看过……”

    她揪住他的衣袖,满脸好奇:“给我看看尾巴吧,你的交尾期又要多久?”

    是……要一直现出尾巴跟她那什么嘛?

    她现在回想起来,后半段完全记不得了,反正是不舒服的……又胀又痛!

    这么想着,楚溪兰又纠结了,人为什么不能只收获快乐,而是要有付出呢?

    封羿迟伺候她的时候,就很快乐,她可不可以不要付出?

    小巧的下巴被他轻轻托起,封羿迟半敛着眼眸:“想看我的尾巴,你是在邀请我么?”

    “交尾期至少一个月,你可想好了……”他的嗓音陡然沙哑而低沉,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性。

    求偶时期的雄性,总会竭尽所能地展示他们的钩子。

    或许在容貌上声音上、气味上。

    “一个月?”

    男色再怎么诱人,这个时长也足以让楚溪兰清醒。

    她严肃着一摆手:“抱歉,我亲爱的道侣,不是我不想配合你,实在是掌门师叔亲自介绍的大佬,须得快些去见他,可不能让对方久等了,这很失礼。”

    要死了,要人命了。

    难怪他之前叫裴宣齐去跟合欢宗换那个紫芦灵果,未雨绸缪呢?

    “你说得对。”封羿迟撤回指尖,道:“先去琵琶洲,我可以等。”

    化龙那天他失控了,等到理智回笼,看到失去意识状况颇为凄惨的楚溪兰,多少有点愧疚。

    他暂时可以忍住,不妨多等等,给她一点缓冲时间。

    恰好,修习木源之力对她极为有益。

    此为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

    两人按照掌门师叔的指引,前往琵琶洲寻找一位叫做郁盛岳的草木精。

    因为灵植类成妖比灵兽类要忌讳多一些,掌门并未告知,对方是哪种草木。

    在去往琵琶洲的路上,他们被一位女子半路拦截了。

    那是一个长相秀美的小姑娘,小鹿斑比似的一双眼,泪汪汪的,鼻尖都哭红了。

    她手里捧着一个药炉,来找封羿迟。

    “我是厉白颜的女儿,你杀了我爹爹……”厉时静手里抓着一捧药丸子,道:“我要报仇!”

    “厉白颜的女儿?”楚溪兰惊了,她就是那个原书里为了爱情大义灭亲的妹子啊。

    剧情大变样,她都没能早早认识封羿迟……当然,如今两人的相识得经过她同意才行。

    厉时静的道行低微,目光战栗胆怯,完全就是养在象牙塔里的花朵。

    封羿迟一眼看透了她,就连杀意都生不出来,一挥衣袖,把人远远挥飞出去,随手竖立一道屏障,立即解决掉了拦路之客。

    这一招把楚溪兰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摸摸下巴:“看来你冲破身上封印之后,修为大涨呢。”

    “走了。”封羿迟把人丢回飞行法器上。

    楚溪兰乖乖坐好,两人迅速路过,丝毫不理会后面厉时静的不断叫喊。

    抵达琵琶洲时,已然夜幕降临。

    此处乃是草木精的聚集地,处处繁花似锦,芬芳扑鼻。

    他们先找了个客栈落脚,打算隔日天亮再去拜访郁盛岳。

    楚溪兰的习惯是,到了一个地方,先去四处吃一遍,再回屋休息。

    封羿迟与她走过不少地方,基本上都清楚了。

    琵琶洲是个很美的地方,这里凡人较少,草木精居多,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

    更热闹的是,最近此处正在举办选美大赛!

    楚溪兰一听来劲了,谁不喜欢看美人争妍斗艳呢?

    而且这美人还不限制性别,男子也可参加。

    她拉住封羿迟,笑嘻嘻道:“倘若那些人看过你现出龙角的模样,定然要痴了!”

    那天她惊鸿一瞥,至今念念不忘,可惜是不敢提出要看,怕一说这个,他就提交尾期。

    “你也看痴了么?”封羿迟问道。

    楚溪兰自觉口误,连忙闭嘴:“没看仔细,不好说呢。”

    可不能让他太得意!

    两人顺着人群去看选美,因为容貌出众的缘故,一路上引得不少人瞩目,大家都以为他们也是参赛选手。

    被打量得多了,封羿迟指尖一动,做出一个水雾的半边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他们的半截面容。

    楚溪兰伸长脖子看热闹,选美大赛场面盛大,参与者众多!

    其中大部分是妖精,哪有不美的,容貌体态一个比一个好看!

    台下的群众们跟着过足了眼瘾,整个琵琶洲,在夜色中欢腾热闹。

    浓郁的花香气,经久不散。

    玩了一通,回到客栈后楚溪兰还兴奋着,她洗了把脸,收收心,开始晚间功课。

    每天都要抽空看看书,提笔练练符纹,才不至于落下咒术师的修习。

    楚溪兰依然坚持在翻看那本《墨灵》。

    灵墨只是辅助用具,它真的有灵么?

    她曾拿此问过祝衡子,师尊是个惯会打哑谜的,他说信则有,信则存在。

    许是今晚心情好,楚溪兰落笔极为顺畅,行云流水。

    隐隐的,她似乎看到了符纹在随她一起跳跃舞动,一闪而过,恍若错觉。

    “?”楚溪兰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

    封羿迟在蒲团上打坐,两人各自一边,互不干扰。

    “你感觉屋里有东西么?”她迟疑着问道。

    “什么?”封羿迟双眸紧闭,并不睁开。

    “……没什么,你继续。”楚溪兰回身做好,也不确定是否出现了幻觉。

    做完功课,夜色深沉,他们该睡觉了。

    楚溪兰不太习惯与人同床共枕,这点小毛病,被封羿迟强横镇压了。

    她软软的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心跳声入睡。

    ——修士不需要每日睡觉,但是他们乐意。

    子时已过,月亮被乌云吞没。

    热闹的琵琶洲渐渐沉寂下来。

    半掩的窗子,被一股卷着花香的轻风吹拂开来,一道窈窕的人影缓步踏入。

    他赤脚而来,行走时步步生花,缓缓停在了床边。

    “找到人了哦,姐姐~”男子清澈的嗓音,带着笑意。

    “哥哥,是我最先发现了他们,比台上选美的人更光彩夺目!”女子娇柔轻哼。

    房间里只有一个入侵的身影。

    两个不同的声音,来自同一人,他们乃是一株双生花,雌雄同体。

    男子难得附和姐姐:“姐姐眼光真好,这次应由我先来,对吧?”

    “凭什么你先来?我可是姐姐!”女子并不同意。

    “那我还是哥哥呢!”

    两人同时出生,为争大小不知道吵了多少回,最终各自退让,称呼对方为哥哥姐姐,这才平息。

    不过当争执出现时,依然免不了大小的说法。

    他们是毫无顾忌,因为笃定床上的人早已深陷梦中,不会醒来。

    楚溪兰确实做梦了,呼呼大睡。

    但是她背上的蓝藤咒起了反应,这不对劲,立即叫她挣扎着清醒过来。

    然后便听到一个人影杵在他们床外边,用不同声音自言自语。

    “……”妈的哪来的神经病扰人清梦?

    楚溪兰正要用鞭子抽他们,封羿迟快她一步动手了,几支水箭打出去,立即叫那株双生花闭嘴。

    “怎么可能?!”

    “他们为何没有陷入昏睡?”

    双生花诧异不已,默契对视一眼,同时释放出更多香气。

    楚溪兰没好气地爬起来:“有什么不可能的?很不巧,你们踢到铁板了!”

    她体质特殊,龙族的体质同样特殊,这种小伎俩能有什么……用?

    咦,她怎么就浑身发热了?

    楚溪兰面红耳赤,心跳如鼓,突然意识到,这个妖精别是采花大盗吧?

    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看着还颇为熟练!

    封羿迟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本就临界于交尾期,受不了半点刺激。

    金盏色的眼眸中杀意一闪,再次甩出水箭,龙气升腾,把那双生花直接打回原形,横死当场。

    “最近住客栈似乎运气不太好。”楚溪兰给自己喂了一颗清心丸,问封羿迟要不要。

    一扭头,当场被他的模样给镇住了。

    他在看她,目不转睛。

    眼瞳变成了温暖的橙色,额头上冒出小鼓包,那是他的龙角,要钻出来了。

    “封羿迟?”

    楚溪兰伸手,想碰碰他的体温,被他躲开了。

    “楚溪兰,”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你介意推辞一个月再去学习木源之力么?”

    “……”她头皮发麻,手脚发软:“你该不会,这就进入交尾期了吧?”

    说好的缓刑呢呜呜呜……

    此刻她也感觉有点难受,这双生花既然是采花大盗,很可能那选美大赛就是他们办的,别的本事没有,就这催i情i药颇为厉害。

    封羿迟的眼角隐隐现出两片龙鳞,如同冬日枝头的雪色梅花瓣,精致漂亮。

    与他极致的美貌形成反差的,是那掩盖不住的侵略气息,来势汹汹,在呼啸着、叫嚣着、急需止渴。

    楚溪兰下意识往床上缩了缩,她刚一动,就被他一手扣住脚踝。

    炙热的掌心贴上她的玉足,一点一点往上延伸。

    “你介意么?”他低低的再问一遍。

    随着这一句宣告,楚溪兰被握住脚丫子给拖了过去,‘嘶啦’一声衣帛碎裂。

    “封羿迟……你别吓我……”她揪住被褥,完全止不住自己被拖动的轨迹。

    纤薄的美背暴露在空气中,因为药物而泛活了的蓝藤若隐若现,顺着她的腰线蜿蜒,那是极美的一幅画。

    封羿迟的视线黏在上面,目光灼灼,彻底撕不下来了,他的舌尖轻轻抵住上颚,缓缓伸出手……

    白龙的尾巴,彻底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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