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叫沈粲陪你来？”
“她不肯来。”于欢不是没想过拉沈粲来，偏偏沈粲一盯着她，就想起元旦那天晚上出的糗，到最后约会的事情没问出来，自己闹了笑话。
何况之前跟沈粲去装修公司的经历，她哪敢再带沈粲来室内设计的新年展会。
不同于每年例行黄金时段的全包送家具的传统签约展，这次展会更注重营销设计，注重每个客户的生活小细节，热门展位全是近年来国内外优秀设计师的独立工作室。
逼格调子起太高，目的是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消费，然而年轻人兜里有钱的又有几个？
到头来还是锣鼓喧天，一家老小齐出动。
唐欣皮笑肉不笑：“还不是你没本事。”
于欢不置可否，叹息地抽了抽嘴：“我家粲粲这几年长本事了，心肠太硬。”
“诶，不对哦，”展会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唐欣随手接过随机分发的小传单扇风透气，“你家的？这话说得有点早，人家可没同意。”
于欢耸耸肩道：“我是她家的，下回我吊个狗牌出来，行不行？”
唐欣不厚道地笑出声：“哈哈，行行行。”
走了两步，是手绘门牌号的展位，唐欣捞起一块藤制的举到于欢面前：“就这个，买单，马上让摊主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于欢剜了她一眼：“呸。”
这次出门并非完全为了找设计师，忙里偷闲，于欢前前后后接触过好几家装修公司和独立工作室，她总结的经验就是，普通人的家里只要做到风格协调，久不过时，已经完胜同期95%以上的装修。
“设计真不是小门小户能谈得上的，有家工作室给我的装修案例不是别墅就是又宽又高的loft，预算四十万起步，那种还能谈谈什么设计风格和理念。我那破房子，刮个大白就行。”
唐欣的眉尾微微跳动：“于总，你知道在校庆典礼上你的简介是在大屏幕滚动播放的吗？你喊没钱的话，让我们这种半死不活的音乐剧小演员怎么生存？”
“挣得多，花得也多。”于欢自认没有很好的理财观念，享受及时行乐，毕业前两年压根没攒钱，反倒是把她在大学做模特赚的钱都搭了进去，玩的那些项目机票装备都是钱，就后面两年升职加薪疯狂加班，积累了一笔财富。
钱在账户里没捂热，转眼间投进房子车子，又看不见了。
“这次展会设置了材料展示区，木板瓷砖家具都有，很多展位是深城那边的厂商，以前做过一段时间b2b的购物网站运营，认识一些，过来看看能不能碰见熟面孔，卖个面子打折。”
唐欣未曾想到于欢打的是这个算盘，“绝了啊于总！吃干抹净厚脸皮！”
逛完整个展会，唐欣累得嘴歪，一跺脚在车前蹲下不动，嚷嚷于欢请客吃饭，哪成想于欢一路踩着油门将她带回了家，路上挂念着：“粲粲在家没饭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粲粲是她乖女儿呢！
最倒霉的是，于欢开车，唐欣负责手机买菜，付完账才想起不对劲：“你唬我啊，请我吃饭我给钱？”
“你付呗，之前你说要请一顿火锅，提前预支了，在家吃还便宜。”
听听，多理直气壮的回答。
唐欣这根墙头草，又往沈粲那边偏了一点。
关上门，客厅没动静，唐欣轻车熟路换好拖鞋，冲向沈粲的卧室：“粲粲，姨姨来看你来了？”
沈粲窝在被窝里用平板看剧，时间一久，眼皮打架，迷迷糊糊之际被一股劲儿扑得一脸茫然。
什么鬼？
唐欣捧着沈粲的脸，“来来，姨姨看看，几天不见粲粲又长大没有呀？”
沈粲惊恐，嫌弃扒开她的手：“有病吃药！”
唐欣咧着嘴，摸摸头，持续矫揉造作的腔调：“呀~长大了呢！”
“我都二十七了长什么长！”沈粲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唐欣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一个有概率增加的部位：“胸呀！”
沈粲眼珠子瞪得溜圆，气血上涌，掀开被子追出去：“唐欣有种你别跑！”
餐桌前，于欢正在整理买来的盒装菜，唐欣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后，用她的身体当盾牌。
沈粲看见于欢，嘴角的笑容收敛下来，脚下滑步停住：“你也在啊。”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于欢手上用力按住包装盒，塑料壳被捏得轻微变形。
唐欣还拉着于欢的衣服：“粲粲在家没饭饭吃，姨姨给你带饭回来了，不要太感动哦！”
沈粲踢了一脚，唐欣躲开，正好踹到于欢的膝盖。
“滚！”
一时不确定是在让谁滚。
沈粲不自觉生出尴尬的表情，没跟于欢道歉，过去抓住唐欣，逮着她往卧室走。
唐欣朝餐桌那边瞥了一眼：“你就不管她了？一个人做饭多累，过去帮帮忙。”
“以前你到我家蹭饭可没说要帮我的话。”沈粲仿佛要给唐欣脸上盯两个窟窿。
等她们关上门说悄悄话，于欢才轻柔自己的膝盖，被踢得挺开心，抿嘴笑。
冰箱里有于欢之前买的牛油火锅底料，从格子里翻出来，手肘在冰箱门上磕了一下，不经意间瞥见上面的冰箱贴。
看得出来是沈粲自己的q版人物，每次看见她都会多瞧上一眼。
于欢觉得这个风格有些熟悉，再看几眼，想到前天沈粲拉链上多的小娃娃。
深吸一口气，于欢撕下冰箱贴走到门口玄关，两两对比。
娃娃背后有二维码，上面写着这个人物的设计背景资料，于欢没心思揣摩这个小物件，滑到最后，看见设计师的头像。
再点头像，进入设计师的介绍页，有她的真人照片，底下是她的设计案例，于欢能肯定，冰箱贴上面沈粲可爱的头像也是出自她手。
叶音希，就是那天挑衅自己的小姑娘。
二十三岁？
旁边就是落地镜。
衬衣长裤呢外套，简单端庄的风格。
于欢在爱美这条路踩过不少坑才找到适合自己的风格，她曾对自己的穿搭引以为傲。
职场御姐颇受人喜爱，同事私底下也会讨论，大家都夸她漂亮。
沈粲莫非真的喜欢叶音希那样的？
时候不早，唐欣跟老公报备后背上包打道回府。
走的时候沈粲披上外套说要送她下楼。
于欢微微蹙眉，见她衣领还敞着，外套下就穿着单薄的睡衣，赶紧拉住她：“我去送。”
路灯底下挂着彩灯营造节日氛围，目眩的色彩晃眼睛，唐欣用手遮住光源最强的那边，眯着眼问：“跟沈粲在一起开心吗？”
于欢仰起头：“很踏实。”
踏实。
不算一个好的答案。
唐欣转而又问：“以前的事情说清楚了吗？”
于欢摇摇头，沈粲哪给过她机会。
除了怅然以外，于欢又想起那个自称约会对象的叶音希：“你知道叶音希吗？”
唐欣脚步微顿：“叶音希？”
于欢没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对，好像在游戏公司上班。”
走了好几步，唐欣没说话，于欢不肯跳过这个话题：“见过吗？”
唐欣：“……”
于欢察觉到不对劲：“她们谈过恋爱？”
唐欣想了想，眼睑低垂，犹犹豫豫地说：“不算……吧？”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于欢问：“她这几年谈过几次恋爱？是她主动的，还是别人追她的，为什么分手？”
这些问题于欢没向唐欣仔细打听过，她一直认为这是回来追沈粲是自己的决定，不管她在这个时间里有没有过别人，起码她现在是单身，她就有机会，不在乎过往。
事实上于欢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哪怕不会影响她对沈粲的感情，她依旧想知晓沈粲完整的人生。
此刻于欢提出的问题都让唐欣难以回答，双手一摊：“我不知道。”
于欢逼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哎，”唐欣捡了其中一个不太重要的说，“沈粲玩过叶音希做的游戏，两人在网上挺聊得来的，线下约面基，就这么认识了。”
“胡说，”于欢记得清清楚楚，“她们约过会！”
“啊，这你都知道？”唐欣以为沈粲不会跟于欢提起这一段尴尬的往事，“她们第一次约会就被叶音希家人抓了，除了牵手别的可没干，你放心吧，闹成那样哪里还有可能有后续。”
于欢可不这么觉得，叶音希肯定对沈粲还有意思，否则怎么会明目张胆在街头亲她。
咬着牙，于欢难得在唐欣面前爆发，音量加大，用词粗略：“放心个屁，她们元旦那天还在约会！”
“哈啊？”唐欣回味过来，这跟她知道的不一样啊！
仔细想了想刚才于欢问她的话，似乎于欢对叶音希的认知方向有所偏差。
唐欣不确定地问：“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于欢抓住唐欣比划动作：“看见了，就这样，亲了沈粲的脸，完了她还朝着眨眼睛，还笑我呢，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哦，卧槽，”这话一出，唐欣敢确定于欢被耍了，强忍住笑意帮腔，“这怎么行！你当时没上去揍她呀！”
于欢松开唐欣，撇过头，眼眶里泛着泪花。
“想，但没敢……”
哟，可太委屈了！
唐欣搂住于欢的肩：“没关系啦，她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嘛，再接再厉！”
等唐欣坐上出租车，第一时间捏住自己的脸颊，心里默念，不能再笑了！
笑意过去，唐欣神采飞扬，立马给沈粲发过语音过去：“我粲，姐妹儿还怕你吃亏，没想到你把于欢吃得死死的，吃飞醋给醋哭了，你是没看见，天呐，太搞笑了！”
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好几分钟，沈粲打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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