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宁词鹤有些懵,果然还是不适应古代,毕竟就连丫鬟呈上来的洗漱工具都陌生得很,牙刷毛硬得仿佛要和自己的牙比谁更坚固。


    洗漱过后,穿上她衣柜里难得的亮色,一身大红色的圆领绸衫,又系上墨黑色的腰带,玉佩垂在腰间,束发的女子眉眼凌厉,神态风流,不得不说,这慵懒摆烂的宁词鹤确实生了一副好颜色。


    走出自己的房间,却发现这庭院大早上的就很是热闹,聒噪一些的声音是诸微笛的,这丫头在说,“喂,你为什么在我诸府?本小姐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另一道声音,清冷疏离,比起大小姐来简直是如沐春风,“见过大小姐,奴婢是昨夜在嫣红楼被救下来的人。”


    “嫣红楼,宁词鹤那家伙救的你?好啊,她不管我,去救你?”


    大步流星地走到偏房门口,下意识地挡在谢今昔身前,宁词鹤皱眉看向义愤填膺的诸微笛,“你有气冲我来。”


    “哼,本来就是冲着你的!宁词鹤,你不救本小姐跑去救她?!”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在嫣红楼,我怎么救你?”


    见宁词鹤理直气壮的,诸微笛也觉得自己理亏,可是明明她是自己的保镖,凭什么去救别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嫣红楼的?”


    “谢今昔告诉我的。”


    回头朝面色平静的女子眨了眨眼,谢今昔点点头,语气淡淡的,“是我告诉恩人,在嫣红楼看见了她要找的女子。”


    更加理亏了,以为这就是事实,诸微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谢今昔鞠了个躬就赶紧跑了。


    搅屎棍走了,宁词鹤高兴得很,她笑着看向谢今昔,“谢谢你啊。”


    “没事,帮助恩人是应该的。”


    “哦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宁词鹤,诗词的词,闲云野鹤的鹤。”


    “宁词鹤,很好听的名字。”


    谢今昔的声音如水一般,又清又淡,明明是有些冷的,宁词鹤被念着名字,却莫名的心里发热,她不会、不会是喜欢上眼前的女子了吧?


    才见过两面,就?


    咳嗽一声,宁词鹤背在身后的手有些紧张地搓了搓,“那个,你为什么无家可归了啊?我、我只是关心你,啊,也不是关心,就是、就是......”


    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却见谢今昔笑了笑,冰山美人笑起来温柔极了,她摇摇头,“发生了一些意外。”


    “哦哦。”


    庭院一时间安静下来,宁词鹤有些不自在,找不到话题,却也并不想就此离开。


    倒是谢今昔,依然淡淡的,问:“我在这里,可以做些什么吗?”


    做些什么?


    只是诸府的一个保镖,宁词鹤也没有管事权,她思索了一会儿,“我去问问老爷,你在这里等一下吧,算了,也不用等,你回房间坐着,我等会来找你。”


    ............


    刚进诸匀的书房,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明明长得挺高的,面容也明艳大气,穿着与自己相衬的大红色衣裙,却哭红了眼,似乎是在和她老爹诉苦。


    见宁词鹤来了,诸微笛哭得更厉害了,她抹着眼泪,“你、你昨天晚上脱我衣服!”


    本来大早上去她房间就是为了理论这件事的,可是一见到别的女人,诸微笛居然忘了,又在理亏的情况下跑了出去,后面才想起宁词鹤脱她衣服上药的事情,她哭着来了诸匀的书房。


    可是一向不准自己把身体袒露给别人的老爹,在听见宁词鹤看了自己的身子后居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安慰她没什么。


    想要诸匀给自己讨回公道的诸微笛委屈巴巴地哭了,凭什么啊,宠爱她的老爹为什么一涉及到宁词鹤就失了公平,明明她才是诸匀的女儿不是吗?


    心虚地看了一眼诸匀,见他眼里依然很是柔和,宁词鹤便安心了,“大小姐,我那不是为了给你上药吗?不然你现在还在房间躺着呢,根本没精力在这和我吵吵。”


    “你!用不着你假好心!”


    无所谓地耸耸肩,宁词鹤郑重看向诸匀,“老爷,我想灭了嫣红楼。”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动手了。”


    宁词鹤对上诸匀安抚的眼神,点了点头,随后又提起,“我昨夜在嫣红楼救了一名被掳过去的女子,她识文断字,老爷能给她安排一个位置吗?”


    “识文断字?那便去诸府的书院吧,专门教授各家的女子。”


    “好的,多谢老爷。”


    问完这些,宁词鹤很快便离开了,并不知道书房内,诸匀还在安慰他那任性的女儿,“你看,小词为了你都要去灭了嫣红楼,你就别生气了。”


    也不知道,大小姐一直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去报仇的。


    其实只是见不惯以买卖女子为盈利勾当的宁词鹤回了自己的庭院,敲响了谢今昔的房间门,听见了清冷疏离的“请进”,一时间,唇角都勾了起来。


    “恩人?”


    “你不用叫我恩人,叫我小词就行。”


    “嗯,小词。”


    “我去问过啦,你可以去诸家的书院,教授各家的女子,我相信你一定会让她们都学有所成的。”


    说着,宁词鹤坐在谢今昔对面,拿起她给自己倒的茶,一双桃花眼难得露出了含情的目光,轻声道:“谢夫子。”


    也笑了起来,一直冷心冷情的人居然觉得胸口发热,谢今昔忍下那些奇怪的情绪,点点头,起身行李,“那就多谢小词了。”


    “没、没什么。”


    …………


    从谢今昔房间逃也似的出来,宁词鹤去了街上,她明日就要出去办事情了,倒是想再逛一逛,还要给刚来诸府的人买一些东西呢。


    先是去了成衣铺,买了几套淡雅青衣,填了地址让老板送去诸府,宁词鹤又买了发带、簪子、耳坠等首饰,最后才发现,街上那些身边跟着丫鬟的大家小姐都是带着面纱的。


    第一次来古代,宁词鹤想,大概这个时代也是对女性有诸多束缚的吧,又想到将来谢今昔要进出人流众多的书院,便又去了成衣铺,挑选了几种轻薄透气又遮脸的面纱让老板一起送回去。


    后面实在是想不到要买什么了,干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宁词鹤这才发现,她身为保镖,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刚刚那一番采买,不过几片金叶子的事情,她钱袋子里有的是,泪目了,在上辈子只是小康家庭的宁词鹤发现,她现在居然是有钱人了?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了嫣红楼起火的消息,突然想起一件事,宁词鹤派人把东西一起送去诸府,来到了围满人的嫣红楼门外,女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许多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跟着那个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老鸨身后,宁词鹤捏紧拳头,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城郊的树林,到底是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人,不敢夺人性命,但是想到大小姐受的屈辱,如果自己不来,她差点就要经历那种事情,怒火中烧,她并不想放过老鸨。


    并没有被发现,掏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宁词鹤闭上眼,投出匕首,正中老鸨的心口,听见哀嚎的声音,她内心不忍,却只能攥紧自己腰带垂下的那一截。


    甚至不敢回头看已经死了的人,第一次杀人的宁词鹤红着眼回到了诸府。


    刚进门就撞上了乔装打扮后打算出去玩的诸微笛,这丫头很显然被诸匀下了禁足令,却换上了丫鬟的衣服想要出去。


    眼睛通红,又遇上不听话的大小姐,宁词鹤一手禁锢住她的双手,随后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压制住她乱动挣扎着的双腿,完全不管右耳那边嘈杂的吵闹声,各种词汇都被骂了一边,她们回了诸微笛的房间。


    把人往床上一扔,宁词鹤冷着脸,“你又想出去?万一再被抓了怎么办?明天就要出去办事了,你能不能成长一些?”


    “我成长了!我这次出门都带着匕首了!”


    匕首?


    对这个词语有些ptsd,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突然好疼好疼,宁词鹤捂着胸口,头痛欲裂,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喂!喂!宁词鹤?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视线逐渐模糊,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宁词鹤看见了有些慌乱的诸微笛,说到底,大小姐虽然任性妄为,但人生性善良,哪怕是这么讨厌的自己,她并不想自己出事。


    …………


    再一次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眼前熟悉的装横,她在自己的房间了,嘴里苦苦的,衣衫上也湿了一些,沾上了褐色,想来是有人给她喂过药了。


    “你醒了?”


    清月一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宁词鹤有些愣,本能转头看过去,谢今昔戴上了自己今日买的耳坠,清冷美人得到了亮色的点缀,此刻清风拂过,有些轻微的碰撞声,像她心动的声音。


    “耳坠,很好看。”


    闻言,谢今昔有些害羞地笑了,她俯身行礼,“谢谢小词的礼物。”


    “没事,我也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低头看了看药汁的痕迹,宁词鹤并不谢她的照顾,一双桃花眼笑得亮晶晶的,“谢谢你把我买的耳坠戴的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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