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031
◇
◎“江sir,你耳朵又红了。”◎
江眠的回答是沉默。
江眠觉得自己实在是错估了陈故。
他本来提前打好的腹稿, 就在这几句话中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江眠第一时间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因为…陈故前面那句话说得对。
他就是因为陈故说吃不下飞机餐,所以才给陈故带饭的。
他不说话,陈故就不紧不慢地催了声:“嗯?”
陈故笑:“江sir, 你耳朵又红了。”
江眠:“……”
他下意识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耳廓, 发现确实有点热。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陈故微微敛眸, 眼中神色稍浓。
陈故的喉结往下压了压, 脑子里一瞬涌起的不太干净的念头导致他的嗓音都有几分滞涩。
见江眠还是不吭声,陈故便给出台阶。
他哑笑着:“江眠,你可以不回答上一个问题, 你只要告诉我……”
他低眼看着还摆在中间放着的保温盒, 被阴影掩住的眸色晦暗难测:“如果别人跟你说飞机餐不好吃,你会给他带饭么?”
明明这个问题是陈故问出来的,但还没开口、才在他心里酝酿时,只要想到江眠心这么软, 大概是会帮人带的这件事, 陈故就莫名烦乱。
偏偏他还得在江眠面前披好这层皮,免得吓到江眠, 到时候人跑了, 就麻烦了。
江眠微顿。
他望着陈故, 哪怕面前的男人轻笑着,神色似乎很轻松、问话也似一句玩笑, 江眠也还是能够感觉到。
他从小到大, 最神奇的地方就是直觉。
陈故就好似一朵鲜艳灿烂而又靡丽的花, 你可以远远欣赏, 但只要靠近触碰, 要么就会被毒死, 要么就会被隐藏在假象底下的獠牙给咬死。
就算他允许「亵丨渎」,把花挖出来后,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副人见人畏的尸骨。
江眠也不喜欢向下走的人。
可是……
他望着陈故,就在陈故都没打算能等到一个回答,甚至觉得江眠会点头时,他一边慢吞吞地把保温盒递给陈故,一边小声说:“不会。”
其实从一开始,陈故在他这儿,就比别人的要特殊一点。
而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就被撕裂得越来越大。
江眠无措又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但他并没有说慌乱得像是世界都要塌了。
因为他总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解的难题,有也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回轮到陈故沉默了。
他不太确定地望着江眠,就这么短短几分钟里,江眠已经让他意外太多次。
但陈故没有太往心里去,江眠的直觉很准,指不定他只是在安慰他。
他和江眠是两种人,如果他是江眠,他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眠有点疑惑地抬眼。
他正好嘴里咬着鸡肉块,那点清冷感就被破坏得彻底,看上去异常乖。
其实江眠骨子里,就是个乖乖仔。
陈故想。
“只是在想九天没见而已,你好像变化很大。”
江眠:“?”
他吃了两口饭,又喝了口奶茶,见陈故好像只是随口一句玩笑,毕竟车内安静了下来,陈故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所以江眠抿了下唇,缓缓开口:“我。”
他微顿后,轻声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他感觉陈故有点神化他了。
陈故扬眉看他,似乎是不明白江眠为什么这么说。
江眠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陈故解释。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陈故好像有点神化他了,把他想得太好。
算了。
江眠心说,以后相处久了,滤镜总会破的。
——
两人在车上吃完饭后,就由陈故开车回陈故家。
因为今天正好是双休,江眠晚上可以不用回学校宿舍——当然他也不是打算在陈故这儿过夜。
只是他可以跟陈故一块上楼,进屋子里。
在车上时,陈故就遥控开了家里的空调,这会儿进来,时间刚好,很凉快。
陈故没急着把行李箱推进房间,只随手丢在了玄关处:“你今天出分吧?”
他不提,江眠都忘了这事:“啊,好像是的。”
江眠看了眼日期:“对,已经可以查了。”
他努力试着多说点话:“一般都是八点出成绩,那个点会有很多人查分,系统进不去,这个点查应该刚好。”
陈故记他的事,比他记自己的事还清楚。
江眠低垂着头,不自觉地轻勾了下嘴角。
“那你要用电脑吗?”
“可以吗?”
“当然。”陈故领着他往书房走,弯弯眼:“这样我算不算是第一个知道你分数的人?”
江眠严谨道:“不,准确来说系统那边的人才是最先知道的。”
他是真的在纠正陈故:“比我还先。”
陈故看着一本正经地江眠,闷笑了两声。
他还记得从前陈易深跟他说,江眠最不会开玩笑,像极了那种书呆子。有时候也会沉闷无趣。
但……他觉得江眠和沉闷无趣这四个字实在是搭不上边。
明明那么可爱。
江眠跟着陈故进了书房。
陈故的书房除了一面墙都是书架外,剩下的都有挂油画,而且都没有署名。
江眠不懂这些,但他直觉应该是陈故自己画的。
而且陈故的书架也不是那种很常见的黑色或者白色,正正方方地立在那。
他的书架是异型拼色的,江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故而多看了亮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陈故懒懒散散地扯了下嘴角:“好看?”
江眠实话实说:“嗯。”
陈故眉眼间的笑容便加深,语气也有轻快:“我自己设计,买了材料自己拼的。”
他随意道:“你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帮你装一个。”
江眠有想过可能是定制,但完全没有想过是陈故自己设计的,甚至拼装都是他自己弄起来的。
江眠有些讶异:“你还会这个?”
陈故勾着唇:“无聊的时候看了点视频研究一下,我以前还想过要是纯艺赚不了钱,就去当个手工人养活自己。”
江眠稍怔。
“怎么了?”
“没……”
他有点迟疑,但本着这些天收集到的各种信息,知道互相了解也是必要的,所以江眠还是问了出来:“就是我之前听陈易深说过,你们亲生父亲在国外做生意,做得还挺大。”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陈故完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是换做别人在陈故面前提起陈鸿禹,陈故就算不是当场变脸色,态度一定会有明显的变化。
可在江眠面前,他的姿态还是那样随意又自然,甚至嘴角噙着的笑也没有褪去半分。
陈鸿禹带给他的负丨面丨情丨绪,在江眠跟前,就像是一粒小小的、不重要的尘埃,轻松就能被吹走。
“江眠,”陈故莞尔:“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江眠噎了下:“哦。”
可是他觉得…陈故是真的考虑过啊。
陈故给江眠开了电脑,示意江眠坐,然后自己去外面搬了张椅子进来。
因为是他要查分,所以江眠也没有过多纠结和客气,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敲键盘输入网址。
陈故进来时,江眠已经在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查分了。
他敲键盘的手速不慢,细长白皙的指尖在黑色的键盘上飞舞,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江眠很白,但他不是冷白皮,只是单纯因为很少出门再加上基因好晒不黑,所以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看着有点反光。
陈故坐在他的右侧,一垂眼,率先瞥见的就是他藏在耳后的那枚很浅的朱砂痣。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挪开了视线。
电脑屏幕里,也转出了江眠的成绩。
“291分”
因为江眠的原因,陈故有了解过。
他知道法考分为客观题和主观题,客观题A证分数线是180,满分是300。
291,已经可以说是很高的分数了。
这要是换做是别人,肯定要惊喜不已。
但落在江眠身上……
江眠很平静地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准备发给江聊一。
他确实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江眠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优越的分数。
认识他的每一个人,也都习惯了他那对于别人来说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考出来的分数。
然而江眠才把图片给江聊一发过去,还没说一声过了,就忽然感觉到脑袋一沉。
他怔住,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却恰好蹭了一下落在了自己头上的掌心。
陈故心里倏地生起无数念头,阴晦的情绪纠缠着他,堵了不知道多久的冲动化作暴戾要宣泄而出。
可最终,陈故只是揉了揉江眠的脑袋,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江sir真厉害。”
一直到陈故收回手,江眠都还愣在那。
他记忆中,很少有人摸他的头。
其实江眠不怎么抗拒肢体接触,但是……
和别人接触与陈故接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见他不说话,陈故的指甲轻划了一下自己的指腹。
打从今天见到江眠起,他的病就在崩溃的边缘挣扎。
现在结结实实碰到江眠了,再多理智都得化作虚无。
所以陈故轻声问:“江眠,可以帮忙么?”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有说,江眠就已经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
陈故望着看上去安静又乖顺的人,试探着再往前走了一步。
他微垂着眼,浑身的尖刺和獠牙都被藏匿得极好,仿佛一个受了伤在寻求庇护的草食动物,楚楚可怜。
陈故耷拉着脑袋:“我还记得我们之间定的「规矩」,我也不想打破的。”
他低声说:“可是江眠,我可能…抓你手腕也缓解不了。”
他想问江眠可不可以牵他的手,毕竟刚刚看着江眠敲键盘时,他就很想把那曲曲直直的手指攥在手心里。
要不是怕吓到江眠,他还想亲一亲,再咬两口,留点什么属于他的印记。
——也更想要那双手走遍他的全身,抚平每一处躁动。
但陈故还没装起来,江眠迟疑的声音就先到:“那……要我抱你吗?”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三点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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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 032
◇
◎“你为什么喜欢我?”◎
陈故一滞。
他垂眼对上江眠的视线, 最终在江眠那双清澈的眼瞳的注视下,直接张开了手,将江眠抱在怀里。
江眠坐的是带轮子的电脑椅, 很轻松就被陈故带动着往他那边挪动了一点。
于是江眠整个人, 都被陈故禁锢在怀中,用身体将陈故的臂弯填满。
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 但被摁入陈故的怀中时, 江眠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停了一下。
就这半秒后,换来的是极其嘈杂又过速的鼓动。
陈故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一回不同于上回的惊慌失措,江眠到底还是有点心理准备, 而且一回生, 二回熟。
就是他本来还想试一试反抱住陈故,轻轻拍他的脊背,然后问问陈故这样会不会更加好受一点。然而现在试不了了。
因为他的双臂被陈故一块儿抱在了怀里,陈故那身肌肉也确实不是摆设。
江眠抵着陈故的胸膛想。
有点硬。
之前听学姐她们说喜欢那种有力量的少年感, 陈故算不算?
毕竟有时候他感觉他挺幼稚的。
江眠胡乱想了一堆, 思绪一下从这边飞到那边,跳来跳去, 但也因此平复了自己过于明显的心跳声。
他也终于能开口, 就是声音被陈故闷着:“你好受点了吗?”
问陈故要不要抱, 不是江眠想怎么样,而是他感觉到了。
他察觉到了陈故这次不同于上次, 这次他应该是真的犯病了, 所以才会主动提出来。
他希望陈故可以不要那么难受。
两人这样贴着, 说话时, 都能够感觉到彼此胸腔的震鸣。
轻微的颤动带着无法言说的酥丨麻, 好似一小串电流, 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嗯。”
陈故忍不住收紧手臂,让江眠贴得他更紧,以至于给人一种,要是可以,他完全会把江眠塞进自己身体里的错觉:“好点了。”
江眠被他勒得原本有些清浅的声线都模糊了几分:“那就好。”
他觉得陈故抱他实在是太用力了点,他要是再用几分力,可能他骨头都要断了。
所以江眠想让陈故稍微松一松,但他还没说话,就感觉到陈故用头侧蹭了一下他的头顶。
江眠好不容易放松下去的身体,倏地一僵,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愣在那,一开始是怀疑陈故只是不小心擦到了,然而他才替陈故开脱不到两秒,陈故就又用下巴尖蹭了一下他的脑侧,恰好将将擦过他的耳尖,惹得江眠这回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微微瞪眼:“你……”
江眠话未说完,就又被蹭了一下。
他彻底没了声音,整个人都懵了。
江眠觉得自己不像是被人抱住了,更像是被什么巨型犬圈着。
以至于他本来就难以平复的心绪,变得更加嘈杂混乱。像是被人倒了各种杂七杂八的颜料,还用搅拌棍不停地搅着。
陈故环着他,像是难以自制地蹭了一下又一下。
然而从一开始的试探,再到后来干脆埋在了江眠的颈侧,鼻尖隔着薄薄的皮肉抵着他的血管,他的眼里都始终一片清明。
只不过是眼底有浓色的晦暗在翻涌,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江眠僵硬闭麦、感受着他的心跳……陈故轻扫了一下自己的臼齿。
他在想如果再冒犯点,在江眠这儿咬一口,江眠会是什么反应。
会被吓到么?
他极其恶劣地想,被吓到其实也好。
江眠要是要跑,他就有说服自己的借口能把人抓回来绑在自己身边了。
这样他时时刻刻都可以看到江眠,可以抱住江眠,还可以做更多现在不能做的事。
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只会为自己考虑。
江眠敏锐地察觉到陈故身上倏然冒出的危险。
其实从陈故蹭他第一下开始,江眠就有所察觉,但现在和刚刚又不一样。
要江眠说个具体,他也说不出来。
但至少现在他全身的细胞都像是遭遇了什么刺激,全部拿起了武器,本能让他想要立马推开陈故就跑。
……陈故,在想什么?
江眠不明白。
他只艰难地开口:“陈、陈故。”
陈故顿了下,喑哑着嗓子轻轻应声。
江眠被他带着更加小小声:“你太用力了…”
他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你再用点力,我肋骨可能就会断了。”
陈故哑然。
那些忽生的阴暗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他低笑了两声,稍微松了松:“抱歉。”
陈故的道歉毫无诚意,反而因为压了声音,而显得有几分可怜委屈:“我没抱过人,所以控制不好力道。”
江眠的没事还没出口,他又楚楚可怜道:“以后多跟你练练,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江眠:“?”
他头一回听说拥抱还要练习……
江眠终于忍不住,难得的宣泄出了他自己都很少察觉到的情绪。他在陈故多次得寸进尺中,不再沉默,而是爆发:“你是不是已经好了?”
他抬手反手抓住陈故的手臂,要将人拉开:“没事了就松开。”
然而江眠才施一点力,就又被陈故猛地拉回那个过分用力的怀抱。
明明没有主动权也没有力气抗争的人是江眠,可怜兮兮的人却是陈故。
陈故环着他,就跟小孩子看上了心爱的东西不肯撒手一样,还要用那种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语气撒娇:“江眠,我难受。”
被勒到了的江眠:“……”
他有一瞬的麻木,但还是放下了手,也不说话,任由陈故抱着。
江眠是想话题点到为止,“治病”就好好治。
然而陈故非要从他嘴里听见什么承诺。
他问:“可以吗?”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提醒什么,江眠也明白陈故在问什么。
他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自暴自弃地嗯了声。
陈故勾起嘴角,心情很好地又紧了紧手臂。
江眠轻嘶一声:“陈故。”
陈故顺从地松开他一点,语气却怎么听怎么轻快:“我很高兴,江眠。”
他笑:“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在你这儿,是有那么一点特殊的?”
其实江眠那个「嗯」就足够回答这个答案,更别提之前还有很多。
但在爱情这场游戏里,就算是再聪明的人,没有得到出题人肯定的答案,也无法在试卷上写下一个正解。
偏偏江眠这个出题人,最害怕被剖心。
他不住想要往回退,往自己的壳子里缩。
江眠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他就是会畏惧。
怕陈故现在只是一腔热血,觉得他是个异类有趣特殊;怕他们会像江聊一和向薇那样;也怕会有说再见的那一天。
很多人对江眠的印象都是觉得他冷冷淡淡的,仿佛心里装不进事也走不进人,怀疑他根本没有心。
可其实不是。
只是江眠的世界很小。如果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给他一分,他会还对方两分。
但他害怕分离,也害怕终有一天形同陌路所以不敢付出太多感情也不敢深入。
他喜欢从陌生人到熟人的感觉,但讨厌从熟人到陌生人的过程。
可是……
江聊一和他说,要勇敢点,要冲动点。
“嗯。”
江眠在长久的沉默后,又应了一声。
这惹得陈故不受控制地再次收紧了手臂。
江眠的呼吸紧了紧,没半点办法,只能再无力地喊了声:“陈故。”
陈故低笑,松开一点:“江眠,谢谢。”
谢谢你这么努力地愿意往前迈出一步。
陈故没有解释他在谢谢什么,但他又喊他:“江眠。”
江眠轻唔了声,听见陈故近似呢喃般感慨:“我好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会让他有一种他确实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江眠也是真实存在于他的身边,乖顺地待在他怀里的踏实感。
江眠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喜欢。
他也喜欢陈故喊他的名字。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就是……
最后还是陈故主动松开了江眠。
因为江眠太乖了,他怕他再抱下去,会出点别的事。
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江眠得回家了。
只是走之前,江眠站在玄关处,以一种格外眼熟的姿势,靠着门,抬眼看陈故。
陈故垂眸和他对望,心里又痒得不行,江眠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真的太招人了?
“怎么了?”
江眠犹豫了一下:“我有个问题。”
陈故示意他说。
然而江眠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问。
陈故也不急:“你先想想,我拿个东西。”
江眠疑惑地偏了下头,就见陈故直接打开了行李箱。
他将里面包装好的礼盒拿出来,递给江眠:“伴手礼。”
江眠愣了下:“我不是说没有想要的吗?”
陈故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不是说那我随意了吗?”
完全没想过的江眠:“?”
还能这样??
江眠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盒子。回头送回礼就好了。
主要是拒绝也很没必要,陈故既然是专门给他买的,那估计以他的性格,他不要就扔了。
毕竟…这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只是在他面前装的脾气好而已。
江眠看透一切•jpg;
陈故:“怎么样?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江眠抱紧了怀里的礼品盒。
其实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只是在纠结要不要问而已。
“嗯。”
江眠垂着头,慢慢开口:“就是,我想问……”
他迟疑了会,视线逃避着陈故的目光,轻声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实在是没想到江眠是要问这个问题,陈故扬了下眉,有点诧异。
而在看到江眠低垂着眉眼时,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故有点无奈:“江眠。”
他喊他,他说:“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好。”
江眠微怔。
他抬眼看向陈故,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下意识问了句:“有多好?”
陈故勾唇,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还顺势趁着人纠结在情绪里,轻捏了下江眠的脸。
男人微沉稍低的声音含笑,像是要送进江眠心里的清风。
“至少在我这儿,全世界最好。”
江眠抿着唇,嘴角却已经微微扬起了一点弧度:“为什么是至少在你这?”
陈故轻叹,又捏了捏他的脸:“江眠,我总不可能要帮我的情敌说话吧?”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陈故真的太会说话了呜呜呜;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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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033
◇
◎他俩在彼此眼中,就是个透明的人。◎
【陈故:到了没?】
【江眠:刚停好车。】
江眠谢绝了陈故说帮他把车开回来的麻烦操作, 独自一人回了家。
不需要全神专注开车后,江眠脑子里就又开始冒出陈故那句话了。
他这一路上,耳朵的温度好不容易消退了点, 就又被自己的脑子给点燃。
【陈故:江sir, 怕热就走快一点】
江眠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身后空荡荡的, 没有一个人影。
偏偏陈故就好似在他后面一样:【别回头看了, 快回家】;
江眠:“……”
虽然他知道陈故可能是通过平时的相处推测出来的,但莫名有点惊悚是怎么回事。
江眠回了个好,然后加快脚步进电梯回家。
输入指纹进了家门后, 江眠又给陈故发了消息, 说自己进家门了。
陈故回了个ok,江眠便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想了想,转头去书房找了把剪刀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外头的彩色胶带剪开, 然后把包装纸拆掉。
礼品盒打开后, 江眠也终于知道陈故给他带了什么伴手礼。
那是一套制作极其精美的镂空书签。
书签一共十二枚,六枚金色, 六枚银色, 不知道是不是纯金纯银的, 但反正上头还镶嵌了宝石。
十二枚书签雕刻着不同的神话生物,江眠认不出谁是谁, 但他基本的审美还是有。
一向以实用为主的江眠,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艺术品, 不仅移不开眼, 还忍不住上手隔着防尘袋摸了一下。
陈故的审美和眼光真的是一绝。
这样漂亮的书签, 怎么可能有人舍得用它, 让它遭受哪怕一点损坏?
反正至少江眠的选择是将它供起来。
江眠把书签连同陈故的皮筋那些放在了一个抽屉里,他望着透明盒子里装着的十二枚书签,有些走神。
其实他确实不在意礼物这种东西,江眠是典型的实用派,所以江聊一每次问他,如果不是有什么他想要的,他都会说没有。
可他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收到礼物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
他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一点点为什么会有人在意仪式感这种东西。
因为确实会让人感觉到生活的乐趣。
——
因为这周日也没课,所以江眠没有着急回学校。
江眠基本上是不设闹钟的,因为他的生物钟很准,醒了就不会睡。
起来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面包热一下,再看书刷题,然后点外卖吃中饭,吃完继续看书刷题,然后晚饭,看书刷题,睡觉。
这基本上就是江眠一天的日常。
但今天九点多快十点,他一边做题一边开始思考中午要吃什么了的时候,陈故给他发消息了。
【陈故:早】
【陈故:中午来吃饭吗?你点菜】
江眠只迟疑了一秒,就回了好。
实在是陈故的厨艺太好,比他在外面吃过的任何一家酒店都要好。
而且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去找陈故玩也挺好。
【江眠:想吃白切鸡。】
【陈故:ok,汤和小菜?】
【江眠:你定吧。】
【陈故:行,我来接你?】
【江眠:不用,我坐地铁过来,会快一些。】
【陈故:好,下午茶吃蛋糕还是水果?我待会买点】
陈故也没有执意要来接他,这让江眠很舒服。
他很怕陈故说追他,会把他当女生一样照顾,这会让江眠感到别扭。
因为他是男的。
【江眠:你决定吧。】
【陈故:那,江sir要不要再试试我的手艺?】
陈故还会做下午茶么?
江眠有点心动。
于是今天,就成了陈故的厨艺专场。
江眠到陈故家时,外送的食材还没到,陈故给他拿了拖鞋,随口问:“对了,伴手礼,喜欢么?”
江眠垂首换鞋子:“嗯。”
他认真道:“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陈故弯眼:“我还担心你会觉得太暴发户了。”
看样子真的是纯金纯银的…上面镶嵌的宝石多半也是真的。
江眠只觉那份礼物更加沉重了。
他是不太懂这些艺术品,但他清楚就算不是真材实料,能做到那样也肯定很贵,更别说还都是真材实料……陈故不会是从什么拍卖会上给他拍下来的吧?
“不会。”江眠给予了肯定:“你的审美很好。”
陈故当然知道自己的审美好,作为艺术生,他要是没有审美这东西,那就完蛋了。
可他听着江眠的点评,心情极好。比曾经听那些艺术大家对他给予赞赏还要好。
“吃早餐了吗?”
“嗯。”
“我还没吃,我先吃包饼干喝杯牛奶垫垫肚子。你喝牛奶吗?”
“早上喝了…你怎么还没吃早餐?”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才醒。”
陈故无辜摊手:“问完你我就先下单菜,刚才洗漱完,你就来了。”
江眠抿了下唇:“下次,先吃饭。”
陈故勾唇:“好。”
他又问:“你几点醒的?”
江眠想了一下:“七点吧。”
陈故挑眉,有些意外:“这么早?今天不是放假么?”
江眠实话实说:“我习惯了。”
习惯早起背单词背法条,这么多年来他的生物钟已经准得很难改了。
两人随意聊着,陈故吃完一包饼干后,扫了眼江眠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眠有点疑惑地看向他。
陈故就笑:“只是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你,在陈易深家,你还特意买了零食去的。”
那也是江眠的做客习惯了。
他觉得空手上人家里不太好。
但是今天来陈故这儿,江眠确实没有这个想法。
江眠迟疑:“那…下次来我再补?”
“别。”陈故立马拒绝:“江sir,你要是要跟我玩客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刻意提起这事儿,可不是为了江眠带零食来。
而是想让江眠意识到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也是在向江眠求证。
江眠:“?”
他对上陈故似笑非笑的神色,直觉危险,于是默默把自己的念头憋了回去。
菜很快就送到,因为要处理食材,所以陈故先进了厨房。
他一边穿戴黑色的围裙,一边示意江眠:“你随意。”
江眠微微颔首,也没说要进厨房帮忙。
因为他确实在这方面完全不会,进去多半也是添乱。
所以江眠就坐在沙发上看法考视频。
陈故的发挥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让江眠多吃了半碗饭,撑得站起来走了几圈,也注意到了陈故用盒子收着,摆在柜子上的糖果。
他微怔,有点不确定地看向正慢条斯理地在光盘的陈故:“这糖……”
“你上次送的。”陈故承认得很迅速:“舍不得吃。”
江眠:“?”
他是真的不解:“不吃会过期的。”
陈故勾唇,满脸人畜无害:“可我真的舍不得。”
他用那种很委屈的声音轻声说:“江眠,很久没有人给我送过糖了。”
江眠一顿。
他看着特意被陈故放高到寻常人碰不到的糖果盒,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在心里蔓延。
江眠在心里低叹一声,清楚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明明知道……
“吃了吧。”他说:“以后我还给你送。”
“好,听你的。”
也不枉费他特意把那罐糖摆在那儿,让江眠自己发现。
——
下午陈故烤了曲奇,过甜的曲奇饼干配上一杯摩卡咖啡,味道可以说是刚刚好。
虽然已经九月底了,但南界这边还热着,所以江眠并不想出去玩。
可两人干坐着,好像也很无聊。
江眠捻着手里的小勺子,借着桌面的倒影去看陈故。
他是习惯了这份安静,不知道陈故会不会觉得无趣。
“江眠。”
听到陈故的声音,江眠下意识抬头。
就见陈故冲他微微弯眼:“可以给我做模特吗?”
江眠稍怔:“你要画画?”
陈故颔首:“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江眠没怎么犹豫:“你要怎么画?”
知道他的意思是问他怎么摆动作,陈故勾起唇:“没关系,你坐着就行,我去把画架拿出来。”
他这么说了,江眠才注意到陈故还有间一直关着的房间做卧室。
陈故没有要带他参观的意思,江眠也就没有窥探。
他听人说过搞艺术的多少有点古怪的地方或者脾气,也许陈故的画室就是其中之一。
江眠没有给人做过模特,虽然南界大美院那边的人有问过他可不可以,但江眠都拒绝了。
第一次做这事,他还有点不自然。
陈故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专注于画纸。
江眠僵硬地静坐了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我可以动吗?”
陈故就等他开口,他轻笑:“当然,你想怎么样都行。”
江眠松了口气,先是喝了口咖啡,又是吃了口曲奇,见陈故好像没有受影响,便一点点放松下来。
陈故画速写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说好了。
江眠有点讶异,起身走过去看了眼:“你好厉害。”
画面上用炭笔画出来的人,完全就像是用江眠的照片复印出来的黑白件。
陈故随口道:“很久没画人物了。”
江眠不解,陈故解释:“上回画人物还是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学校有练习要求,毕业后我就没画过人物了。”
江眠疑惑:“为什么?”
陈故扬眉,他挑起唇,偏头抬眼看江眠,那双漆黑的眼瞳含着笑,就好似夜空上悬挂的星河:“因为没遇到让我想画的人。”
没有人可以完美伪装自己的本性,陈故亦是。
他偶尔会流露出属于他骨子里的散漫与孤傲,还带着点不可一世的耀眼,再配上他那张脸,就成了电影里那种会让人尖叫的坏痞感。
他说:“都太丑了。”
江眠沉默了下,他到底还是认真说:“是你不喜欢他们。你不该总是这样对所有人抱有敌意和偏见,就像你当初对陈易深那样。”
他知道陈故说的「丑」,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贬低。
而是更深层次,无法解释的。
但神奇的是,一板一眼的江眠能与向来散漫无纪的陈故,产生奇妙的灵魂共鸣。
他能猜到陈故,能明白陈故。
可其实同样的,陈故也能猜到江眠,能明白江眠。
他俩在彼此眼中,就是个透明的人。
但是陈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着冲江眠敬礼表示自己明白。
有些话不必言说,聪明人自然明白。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明天恢复日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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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034
◇
◎是说不上来的心动与沉沦。◎
江眠没有再说话, 陈故也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很喜欢?”
江眠颔首,实话实说:“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做模特。”
陈故扬眉:“那我就不能送你了。”
江眠:“?”
陈故颇为无辜道:“我要留作纪念。”
是陈故能干出来的事。
江眠想。
“我也没说要……”
“那就更好了。”
陈故转了下手里的炭笔,示意江眠:“想学吗?”
江眠确实有点兴趣。
但是……
他抿唇:“我画不好。”
其实从幼儿园开始, 就有美术课, 只是可惜江眠身体里大概是没有遗传到向薇的艺术细胞的,因为他几乎回回美术课成绩都一团糟。
只能庆幸美术不纳入正式成绩, 只是个放松的兴趣课。
“这东西其实很简单的。”陈故想了想:“和你刷题一样, 多写就好。美术本来就是个多练打基础,而且你也只是画着玩,没打算和我的笔名并肩出现在画展里不是么?”
江眠还有点犹豫。
陈故又轻笑道:“再说教不好你, 是老师的问题, 不是你的锅。要是你画的不满意,就找我这个老师的麻烦好了。”
江眠终于点头。
他很浅地勾了下唇,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但还是透露出来了他的情绪有被陈故带动道:“嗯。”
陈故望着他, 有一瞬地晃神。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江眠说过, 江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江眠有点厌世脸, 所以总给人清冷的疏离感, 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可他笑起来时, 哪怕只是很浅地一勾,都能让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两人位置交换, 陈故站在了江眠身后, 江眠坐在椅子上, 握着陈故递来的炭笔。
笔身上还残留着陈故掌心与指尖的温度, 在空调房里格外明显。
江眠坐在画架前, 实在是没有办法忽视背后的陈故。
他后知后觉这样子, 会让陈故将他禁锢在他和画架中,根本无处可去。
可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陈故那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还是充斥了他的四周。
江眠在心里深呼吸了口气,努力无视掉异样感,无从下手地盯着画纸向陈故求助:“我要…画什么呢?”
陈故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
他的手越过江眠的肩头,江眠下意识微微偏头,就见他结实的小臂微微紧绷着,白皙的皮肤上,几条青筋格外惹眼。
这个距离,他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就能靠在陈故的手臂上。
江眠屏住呼吸,看着陈故从画架上拿起另一只笔握在手里,听他低沉的嗓音在脑袋顶上炸开:“你想画什么?”
江眠觉得自己的思绪,比平时要缓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停了多久,才发出声音:“唔。”
江眠轻唔了声,脑袋勉强运转,但率先想到的,就是陈故叮咚头像的那只小黑猫。
所以他说:“猫吧。”
陈故说好:“我给你画个示范图。”
他说着,就把手搭在了江眠的椅背上,微微倾身,直接就着这样的姿势在画纸上作画。
江眠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直了几分。
偏偏陈故就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还正儿八经地在跟江眠讲线条要怎么画下来。
江眠抿着唇,努力想要把思绪集中在这上面,却始终做不到。
尤其他感觉陈故的声音好像离他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洒落在了他的耳后。
江眠的耳朵像是在被火烤着一样,泛起红又滚烫。
“江同学。”陈故还要低声提醒他:“专心点。”
江眠呼出口气,这时候脑子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陈故是怎么知道他思绪不在这儿了的,只勉力凝神看着陈故慢慢把那只小猫勾勒完。
陈故放下笔,示意他:“你试试?”
江眠摈弃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在自己如同擂鼓般狂作不止的心跳声中握紧了笔。
他看着陈故给出的范本,觉得好像也很简单,就这样那样,就可以了。
然而自己一上手,才动手两笔,就在扭曲的线条中陷入沉默。
这会江眠也不在意什么陈故是不是离他太近、这个距离是不是有些暧丨昧、又或者已经超出了界限的问题了。
他只觉得画画是真的好难。
更别说陈故还笑了下。
江眠默然,倒也没有生气。
没做好的是他自己,再说陈故不是嘲笑他,他听得出来。
陈故…大概只是在逗他。
从见到陈故的第一眼起,江眠就清楚。
这人骨子里有多恶劣。
“不是这样的。”
但陈故对他也很耐心温柔:“你要先像我之前那样,定个大概的位置。”
他放慢了语速,再次抬起铅笔教江眠:“比如说这里到这里是耳朵,这里到这里是脑袋……”
江眠看他画下一根根横竖线,陈故又是示意他:“你在这个框里在试试。”
江眠沉默片刻:“我觉得我的问题是画线会抖。”
陈故失笑:“你抓笔太紧了。”
他微顿,询问江眠:“可以碰下你的手么?”
说实话,正经教学下,陈故直接碰,江眠最多就怔一下,不会太注意,毕竟他现在所有旖旎的心绪都被自己那令人落泪的线条给吹掉了。
可偏偏陈故要这么刻意的多问了句,于是好不容易凝聚的学术氛围(?)又消退了,江眠也再次安静。
他无言了许久,陈故又轻声给江眠递出台阶:“江眠,我有点不舒服。”
陈故压着嗓音,听上去有几分柔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离你太近了。”
江眠知道陈故在装。
但他还是点了头。
于是陈故的手包裹了上来,掌心的温度大概是因为在空调房里反向升温,所以有些滚烫。
他的指腹贴上江眠的指背,又微微滑落在了他的指缝中,带动着他的手放松下来。
然而江眠的神经细胞却更为紧张。
他看着陈故带动着他的手绘出漂亮流畅的线条,一笔笔走下去。
抬起、落下……笔尖在纸张上摩挲出沙沙声,伴随着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心跳。
江眠有些恍惚。
以往南界的秋天也总是很热,而且这时候容易招台风,还是那种闷着热,很不舒服。
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今年南界的秋天,似乎比从前的每一年都要燥热。
空气中仿佛充斥着面粉,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爆炸。
江眠在陈故的带动下,完成了一只漂亮的小猫。
这只小猫还和陈故画的范本不一样,是一只抬着爪子在给自己舔毛的小猫。
看上去优雅又高贵,还透露着毛绒动物的可爱。
陈故握着他的手没有松,他弯眼:“看,你画的也很好。”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江眠仍旧能够严谨地纠正:“不,这是你带着我画的,我都是被你带着动,所以还是你画的。”
陈故哑然失笑:“那江同学自己画一个?”
他说着,就要松开江眠的手。
江眠稍顿,食指和中指夹着笔,用大拇指勾住了陈故撤离的手指。
这回轮到陈故怔住了。
就见江眠微微偏头,和他拉开点距离,抬眼看着他,神色一本正经:“你不是不舒服?”
要不是耳朵红得跟染了色一样,陈故还真要以为江眠是信了他那鬼话。
陈故没有反手去握住江眠的手,只是任由江眠勾着他。
他一脸无辜,眼底却全是快要溢出的愉悦:“那怎么办呢?”
陈故轻叹:“你要画画。”
江眠本来都打算说那要不下次再学好了,陈故就又轻眨了下眼,悠悠道:“不如你把你的左手给我?”
江眠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以为陈故要抓住他的手腕,但没想到的是,陈故直接缠上了他的手指。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暧丨昧过了头,让江眠整个人都懵了下,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指尖微微蹭在了陈故的手背上。
对于陈故这样的皮肤饥渴症患者来说,一点微弱的肢体接触,感觉都会被放大千万倍。
于是他本来没犯的病,瞬间就被江眠这个无意识地小动作激起,想要更多的触碰的念头在刹那间侵占了他的理智。
他不住地收紧手上的力道,直到江眠吃痛轻嘶,皱着眉喊了声:“陈故。”
他望着他,哪怕被捏疼了也没有挣扎,只是提醒他:“你太用力了。”
陈故听着他认真的语气,勉强松了松,却到底还是越界,伸手将江眠连人带椅子,从背后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弯着腰,因为太高,所以手只能穿过江眠的胸膛和手臂,但却能恰好低头埋在江眠的发间。
江眠大概是来之前洗了个头。
洗发水的清香还很明显,是很清浅舒服的味道,和江眠很像。
让人沉迷。
他这个举动让江眠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但他知道陈故是真的犯病了。
他能够感觉,不一样的。
所以江眠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陈故。
他不知道陈故是陷入了什么样的情绪里,但他清楚地听见陈故哑着嗓子跟他喊他:“江眠。”
江眠应声。
然后又是一声:“江眠。”
江眠还是继续应嗯。
于是陈故就喊了一声又一声,到最后几乎近似呢喃了,江眠也始终有耐心地在回应他,哪怕只有一个字。
但对于陈故而言,这就足够了。
只要能确定怀里的人是真实的。
江眠不知道陈故喊了多久、多少声,但他知道,最后陈故呢喃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句——
“我喜欢你。”
江眠停住,不再说嗯。
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轻颤,可陈故就是不放过他,非要在今天将他剖得干干净净。
“我真的很喜欢你。”
陈故的语气诚恳,话语里的真挚就算是拿真心石来验也找不出半分虚假。
江眠说不动容,那肯定是假的。
但他动了动唇,问出来的还是那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不知道。”
陈故知道这个问题和上次那个意义不一样,他轻叹:“江眠,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公式,没有解题过程,也没有参考答案的。”
喜欢,本就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是说不上来的心动与沉沦。
江眠没有说话。
陈故又低声道:“我不是要你给我答案。”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陈故的语气有一瞬的寒凉和冷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喜欢你,看不见你会想你、看见你后会想接近你。”
会对你有无法启齿的肮丨脏想法。
陈故头一回在江眠面前骂脏:“所以把你那大家都退一步的想法收一收,我不可能和你维持那该死的朋友身份。”
狠话放完,他又软下语气,仿佛没了退路的人,轻蹭着江眠,可怜兮兮地恳求着:“江眠,你说过我是特殊的,你说过我不一样的。你想怎么样都行,别把话收回去。”
陈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求你了,江眠,别对我那么残忍。”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今天只有两更哦宝们,第二更在六点,所以三点不要等哈,周末才有三更(瘫);
鉴于我看评论区好像有宝没看文案和第一章作话排雷,不知道陈故是个什么性格,我必须要再提醒大家一句,虽然眠眠也不是那种被算计到喜欢上了的,但陈故就是那种一堆算计啊心眼子超级多的,无论有没有在一起他都是这种性格,所以如果不喜欢看这一类的千万千万要止步,后面还有让你们更加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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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 035
◇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谁。◎
当晚。
江眠躺在宿舍的床上, 望着天花板,头一回什么也没干,就是发呆, 虚度光阴。
因为他脑海里还全部都是陈故说的那些话。
他很清楚陈故的潜台词是什么, 而正是因为明白,江眠的思绪才会如此混乱。
陈故的意思是, 江眠可以一辈子都不用给他答案, 他愿意这样一辈子被江眠吊到死,只要江眠对他永远是特殊的、唯一的,就那么微弱一点就可以了。
太偏激了。
江眠想。
而且也太不公平了。
他只是需要点时间, 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
可是陈故却已经把他的胆小看在眼里, 并且已经思考了这个选择以后所有的路。
为什么不能往好点的地方去想呢?
江眠不明白。
陈故……就好像习惯性无论什么事都往最坏的结果去考虑。
“江眠。”陈易深的声音从阻隔墙的那端传来:“借下你笔记。”
江眠不想动:“自己拿。”
于是陈易深就起身绕过来,没看躺在上面的江眠,只从他书桌上翻出了本子。
陈易深随意扫了眼,就瞥见了江眠丢在书桌上的手机。
他呃了声:“那个, 江眠, 我不是故意的啊,但是我看见我哥给你发了消息。”
江眠的手机设置了, 陈易深是看不见陈故给他发了什么消息, 但是能看见发消息的人是谁。
所以在听到这话后, 江眠稍微顿了下,诡异地有种心虚感。
他坐起来, 从楼梯上爬下来拿起了手机。
陈易深又多问了句:“我就八卦一下, 你跟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眠停住:“什么怎么回事?”
陈易深示意:“就, 他之前不是老让我帮他给你带这带那吗?”
他嘟囔:“我问他干嘛, 他又不让我问, 还说什么是给我个攒钱买戒指的机会, 我知道其实不是。”
因为和江眠的关系好——毕竟要陈易深把自己身边的朋友划分一下亲疏,那么他跟江眠的关系,绝对就是那种有一天他要办婚礼,选伴郎第一个名字绝对会写江眠。
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情谊,让陈易深总是会在江眠面前抱怨什么:“你别看我跟我哥是双胞胎,但我觉得我俩的关系可能还不如寻常兄弟。”
他补充:“还没我跟你好。”
江眠没说话。
陈易深又往自己身上扎一刀:“甚至没你跟我哥好。”
江眠面色平静上床,在陈易深看不到的地方打开手机:“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们玩得好也挺好。”陈易深就跟老妈子似的:“多交点朋友,有利于未来……”
陈易深这时候是真的没有怀疑什么。
不是他傻,而是因为江眠这人吧,陈易深有所了解。
从他们认识开始到现在,江眠就没有表现出对哪个人类有过半点兴趣。
陈易深怀疑江眠是无丨性丨恋,并且有证据。
要知道这么多年,江眠都十九快二十了,真的从来就没有多看过谁一眼,也没有对任何人表现出哪怕一点的兴趣。
在那种让人脸红尴尬的生物课上,他更是冷静淡定的宛若一台机器。
江眠垂眼看着手机,陈故给他发的消息不是什么特定的,而是问他到学校没。
他回了个到了后,想了想,动手把陈故的备注改了——
“豺”
——
法学这个专业,说的最多的,不过就是一个忙字。
和隔壁医学院有的一比,要背要记的东西多而繁重,即便到了大三,也不轻松。
尤其江眠还要准备十月中的主观题法考。
客观题过了,主观题要是没过,那就得明年再战了,虽然江眠在这方面格外有耐心,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今年上岸,明年去考公。
到时候可以边做检察官助理,边考研。
因为过于忙碌,江眠回陈故消息总是要慢一点,偶尔还会因为课间休息教授喊而跨时间聊天。至于公休日,江眠也要泡在图书馆里,又或者去跟教授看公开庭审,也没什么时间和陈故见面。
关于这点,陈故倒是无所谓,还跟江眠发消息说,让他要是忙就可以不用回他,不要忘记他就行。
他只是在刷刷存在感,江眠的学业重要。
说没有被戳中心巴,那肯定是假的。
而且陈故大概是从陈易深那弄到了他的课表,总会适时地提醒他吃饭,让他也要注意休息。
江眠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只要长久不见,交集淡下来,聊的话平淡又激不起太多波澜后,那些暧丨昧又黏稠的思绪也会随之冷却。
至少他跟向薇之间的感情很淡了,哪怕是血浓于水的母子,见面后也总是会有几分尴尬,总是需要向薇的热情去支撑。
但是要向薇说江眠在想什么、喜欢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哪怕一点。
可这并不是向薇的问题,因为江眠也是如此。
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天,在十月初时,江眠有一天是上午的课上完后,下午就可以休息了。
江眠的计划是继续图书馆,也认为他跟陈故之间的情绪大概是淡下来了。
陈故…应该不会那么偏激了。
再见陈故,他的心跳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受控制,像是要将他的心脏震动出来了。
江眠想。
然而当天上午的课结束后,江眠就收到了陈故发来的消息。
【豺:给你点外卖了,记得到校门口拿。】
有时候上午有四节课时或者五节的时候,陈故就会特意备注不要打电话。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江眠没有多疑。
南界大平时都是开放的,只是会在晚上关闭,所以白天总是有外人进入,只要做身份登记就可以了。
而且身份登记也很简单,扫描二维码,就能录入信息,有什么问题也能够通过程序后台联系通知到人。
不过南界大太大,宿舍楼栋不好找,所以外卖一般都是放校门口。
然而江眠过去,还没到保安室,就率先看见了人。
江眠微停。
正好社团的学姐她们从外面回来,见到站在校门口的男人,有点诧异:“陈易深?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趁着慧慧今天只有一节选修课要和她去约会吧?”
江眠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皱眉。
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他勾着唇,没有像从前那样刻意模仿陈易深的语调喊他,而是用自己原本要低沉沙哑许多,而且习惯懒散的语气喊:“江眠。”
于是江眠这才继续迈开步子,走到了他跟前。
但江眠没有应陈故,只是扫了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又翻出来戴上了的帽子。
好像明白江眠的暗语,陈故随意解释道:“太晒了,我眼睛散光,受不了强光。”
常年窝在画室里,陈故总会有点该有的毛病。
脊椎没问题还是因为勤锻炼。
陈故说着,又顺手把帽子摘下来,扣在了江眠的脑袋上,把那双说着千言万语、直击他灵魂,像把手术刀一样将他剖得干干净净的眼睛给遮了。
他轻哂,意有所指:“今天太阳很大,你都皱眉了。”
陈故及肩的长发暴露出来,本来看他们俩就有些奇怪的学姐们更是茫然,视线都逐渐惊悚了起来。
陈故跟她们淡淡解释了句:“我不是陈易深。”
“我是他哥。”
学姐们:“哦哦哦……”
听倒是听过陈易深说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但是没想到可以这么像。
而且……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江眠和陈易深的哥哥之间有点不对劲啊?
等她们走了后,江眠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陈故望着他把压低的帽檐抬高些,却没有摘掉,于是心情终于好了点:“很久没见你了,想你。”
江眠:“……”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想当然真是想当然了。
陈故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缴械投降。
陈故见他哑语,登时莞尔:“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隔着帽子按了按江眠的头,语气亲昵:“总是也要劳逸结合的,我们好学生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
江眠并没有因为陈故的忽然出现起要改变行程的念头,他只说:“我下午打算去图书馆。”
陈故颔首,并未有半点不高兴,只是看了下手表:“现在才十一点半,属于中午。”
他笑:“现在你陪我,下午我陪你。”
江眠没再说什么,只点了下头。
他跟着他出了校门,上了陈故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后,陈故漫不经心地锁了门:“江眠。”
陈故轻声问:“为什么生气?”
江眠一顿。
他下意识就反驳:“我哪生气了?”
陈故似乎是笑了下,他望着江眠,一双狗狗眼委屈又可怜:“你刚刚在校门口看我时眼神可凶了。”
他一脸无辜,明明知道江眠是为什么,偏偏要装不懂:“我没有对她们笑,也没有看她们。我一直在看你。”
江眠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自暴自弃地承认了:“我不喜欢你被认作陈易深。”
江眠太聪明了。
他的聪明是那种,就算他总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也依旧能用自己的智商去分析得出。
陈故说,喜欢不是公式。
但在江眠这儿,很多感情都是可以用特殊公式套用的。
他知道如果让人看见他和陈故之间的暧丨昧,再加上陈故这张脸,会有人说些什么。
可对于江眠而言,陈故和陈易深长得真的不一样。
他就是能够一眼认出来,不是直觉的问题,就是没有道理。
江眠对上陈故微怔的视线,皱着眉认真道:“你是你,他是他。”
陈易深只是他的朋友。
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天因为彼此工作太忙而淡了联系的朋友。
但陈故……
他喜欢陈故。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谁。
也大概会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喜欢与心动。
作者有话说:
眠眠啊TAT;
今天没有啦,明天见啊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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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 036
◇
◎“流丨氓。”◎
陈故是真没想到, 江眠会直接说出来。
他微顿后,抑制不住扬起唇,低笑:“那怎么办?”
陈故微微偏头, 语气认真:“要不我去整个容?”
还皱着眉的江眠:“?”
他歪着头看陈故, 眉眼满是疑惑。
要是拍下来,还能做个「你没事吧」的表情包。
惹得陈故又笑。
他心情很好。
江眠可以感觉到。
而这样的笑, 总是能够感染人的。
于是他心里积压的阴云也逐渐消散,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竖起来了的浑身尖刺也一点点退下去,藏进了身体里。
江眠的语气比陈故还要认真:“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去整容。”
来了。
陈故莞尔,心说江眠真是可爱不自知。
也好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知。
“那你说怎么办, 我照做。”
“……”
江眠沉默。
陈故也不急, 等到了下一个红绿灯停下时,才不紧不慢地催了声:“嗯?”
江眠抿了下唇,实话实说:“我确实有想过。”
他低声说:“想过你最好别来学校找我,南界虽然小, 但其实也很大。大学毕业后, 大家的联系就会淡了,见不到, 就不会有人节外生枝议论什么。”
但这样不公平。
对陈故不公平。
江眠做不到让陈故这么委屈。
虽然……他觉得他说了, 陈故真的就会这么做, 他也不行。
然而陈故的重点却完全不在这,甚至歪得离谱。
他的指尖轻点着方向盘, 心情愉悦到了极致, 以至于语气轻快得像是落在云彩上:“江眠。”
陈故勾着唇:“你在考虑我们的「以后」, 是么?”
其实江眠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可他就是非要一个直接的、肯定的答案。
好像只有这样, 他才能确定什么。
江眠垂下头, 在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后,才开口:“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他轻声说:“我有在考虑。所以你不用……”
江眠本来想告诉陈故,告诉他不用把答案往最坏的结果去猜。
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处理好自己混乱而又矛盾的心。
去拥有勇气面对父母失败的爱情,不让其影响到自己和陈故。
因为江眠清楚,自己无法拒绝陈故。
面对陈故的一次次进攻与前进,他做不到后退,最多只能沉默,甚至还会被激得忍不住往前,想要离陈故更近一点。
他被理性和感性拉扯住了。
但是江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故打断。
陈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他眉眼含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缱绻,像是夏季没有太阳但却一碧如洗的天空。
只是陈故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清澈了:“江眠,如果你现在不打算答应我的话,就不要给我希望。”
江眠拧眉,还没说什么,就被陈故的虎狼之词给冲击到了:“毕竟你现在在我手里,你再撩一下,我会忍不住亲你亲到你点头同意了,才愿意放你下去。”
他语调慵懒,乍一听仿佛是玩笑,可江眠的汗毛却诡异地竖了起来,脊背更是炸寒。
江眠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他不仅受到了这一击直球的真实伤害,叫他的心跳喧嚣嘈杂到仿佛要当场给人表演个躁动的乐章,他还察觉到了陈故散漫底下透露出来的危险。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可怖。
江眠的直觉好像失灵了。
因为他一时间无法判断,陈故是不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但无论如何,江眠都没有动。
他只是坐在副驾驶上,在车子终于等完最后一个红灯飞驰出去时,在各种喇叭声中,红着耳朵,很难得又很小声地嘀咕了句:“流丨氓。”
耳力很好的陈故偏头看了他一眼。
江眠别着脑袋,拿后脑勺对着他,却恰好将那枚浅淡的朱砂痣暴露在陈故的眼皮子底下。
包括那只红透了的耳朵。
陈故哑然失笑,被骂了反而心情更好。
其实江眠真的不像他们学校论坛说的那么神性。
他也有自己的脾气,偶尔还会在心里腹诽吐槽。
他才十九岁,还没修炼到江聊一那样遇上任何事都能表现得无动于衷、稳如泰山的模样。
只是江眠的世界和大多数人的不一样,能懂、走进来的人太少。
于是江眠就又一点点封闭着,直到陈故……
不是说是爱情的力量太伟大,而是陈故真的随随便便就能激起江眠的情绪。
因为他也一直在给江眠一些情绪,而且是只给江眠,就算周围还有别人,他眼里也好似只能看见江眠一样。
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不一定能激起浪花,但一块陨石砸下,概念就不一样了。
一次又一次,江眠总会忍不住的。
凡事只要开了个头,之后就简单了。
毕竟有一句俗话是:万事开头难。
——
今天陈故带江眠来吃的,是涮羊肉,来自丰北的著名美食。
因为陈故有注意到,江眠虽然是不怎么挑食,但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国外料理,吃菜口味偏国内。
事实证明,陈故观察的是对的,因为接过菜单后的江眠,没忍住多点了很多样式的菜。
尤其他知道陈故是真的可以吃完,就……他只需要负责点自己想吃的,光盘交给陈故就好。
至于饮料,一如既往地是陈故去买珍珠奶茶。
不是说江眠怕挑战新口味的奶茶踩雷,而是奶茶这一块,他真的只喝珍珠奶茶,别的都不喝。
毕竟他更喜欢咖啡,但咖啡不能天天喝。
吃饭时,陈故随口问了江眠一句南界大学美术学院的事。
江眠对那边倒是不熟,印象只有总是在操场看见他们摆着画架画画,要么就是他被找过做模特:“怎么了?”
陈故轻唔:“他们那边有人联系我,问我能不能去做一次讲座。”
江眠哦了声,要是换别人,肯定会就这一点开玩笑,但他确实没有什么活跃气氛的天赋,只是很平平地顺着话题问了句:“那你要去吗?”
“我还没想好。”陈故把烫好的毛肚放进一旁的空碟中,方便江眠想吃的时候夹,又继续烫肉片和虾:“我要去接了的话,你要来听吗?”
江眠实话实说:“要看我有没有课。”
选修课他可以逃一下,必修课就不行。
虽然同学们有时候也会逃必修课,但江眠绝对不会。
哪怕讲的知识点江眠会,他也会去听。
江眠做事就是这样,有点一板一眼的。
听见江眠这个回答,陈故是一点也不意外,但要说没有丝毫情绪,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压下了自己心头那微弱的酸味,笑着叹了声:“好学生。”
江眠咬了咬筷子,没有说话。
和陈故吃饭很轻松,江眠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他俩的口味相近到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而聊的话题也总是恰到好处。
江眠还问了句:“你以后,是打算在南界定居吗?”
陈故扬眉,意味深长地看向江眠,语气悠悠:“当然,我房子都买了。”
他玩笑道:“江sir,南界的房价可不便宜,我这套房包装修一起都花了近一亿,可是把我大半身家都砸了进去。你可不能赶我走,但可以让我跟你走。”
江眠:“……”
他在陈故的骚话攻击下,再次忍不住,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你一幅画就卖了一个亿,就算交了税,到手也有八千多万,还有剩。”
说起来,几乎相同的年纪,陈故只是大他半岁而已,他就已经一幅画卖出亿位了,而他还在读书、在考试。
甚至他的亲生弟弟也还在为了想自己挣钱买一枚求婚戒指而奔波。
江眠倒是没有因此感到落差,他只是感慨陈故是真的要比很多同龄人优越。
和他哥荣荀属于一个世界的人。
——
因为有陈故「服侍」,这顿饭江眠先放下筷子:“吃不下了,好撑。”
陈故确认他不吃了后,才开始清理桌面还剩下几乎大半的食材:“待会到商场里走走消消食?”
他们是在商场的餐厅里吃饭的。
江眠没有拒绝。
而且他们进来时,虽然坐的是直升电梯,但江眠有注意到大堂好像在搞活动。
他有点好奇。
等到陈故吃完饭后,买单时江眠下意识说了句:“我A你?”
陈故稍顿,挑了下眉,没有拒绝,只是提醒了江眠一句,免得以后他又在心里吐槽他:“我还欠你一顿饭。”
江眠有几分不解:“那些外卖不算?”
“江眠。”陈故诡辩得面不改色:“是给我补过生日,我都没有跟你在一块,算什么补过?”
江眠:“……”
他就不该低估陈故这张嘴。
见江眠不说话,陈故又「大方」地给了他一次机会:“还要A么?”
还A的话,那顿饭就还欠着,陈故还能继续用那个理由约江眠吃饭。
聪明人交锋,不需要把这句话说明,大家心里都清楚。
然而江眠没有收回手机。
他依旧点开了叮咚,在陈故的注视下,垂着眼,平淡又小声的说了句:“A。”
似乎是觉得陈故还要像之前那几次一样追问,确定答案,江眠又补了句:“欠就欠着。”
他愿意给陈故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哦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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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 037
◇
◎陈故给的不是糖。 是偏爱。◎
从火锅店出来时, 陈故顺手在柜台上抓了把用来清口的薄荷糖片。
他在江眠面前摊开手心,江眠看了眼。
陈故悠悠道:“你不是嫌身上沾了火锅店的味么?”
江眠出来时,揪着自己的衣领闻了好几次。
江眠几乎是一瞬就明白了陈故的意思。
人的鼻子和口腔是相通的, 含一颗薄荷糖, 清凉的气息可以透过口腔传到鼻腔,从而掩盖掉一点身上沾染的火锅味。
但是……
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江眠默然了两秒, 还是伸手拿了几颗。
他指尖不可避免地微微擦过了陈故的掌心, 被空调吹得有些冷的指尖就好一块沁凉的冰,瞬间就侵入了陈故的骨髓里。
陈故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心湖不是泛起涟漪了, 而是直接掀起浪花。
于他而言, 皮肤饥渴症这样的心理障碍,导致江眠每一次不经意碰到他的动作,都成了十八层地狱里的考验。
他真的要花费很大的精力,要用超出常人千百倍的定力, 才能勉强做人。
江眠撕开一个糖纸, 将薄薄的薄荷糖片含进嘴里,正好路过垃圾桶, 他把垃圾袋扔了后, 轻唔了声。
陈故扬眉:“怎么了?”
江眠细品了一下:“好像是柠檬味的。”
嘴里不仅有薄荷的凉意, 还有淡淡的柠檬苦涩清香。
江眠不爱吃很甜的食物,柠檬和薄荷中和在一起, 恰到好处。
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上另外几个糖:“这个是草莓味的, 这个是橙子味的……”
江眠看向陈故。
陈故重新把糖掏出来, 给江眠找了一下, 发现自己这儿还有几颗柠檬味的:“要换么?”
江眠迟疑了下:“你不吃吗?”
陈故也不瞒他:“我也喜欢这个口味, 但是可以让给你。”
江眠想了想:“我们可以平分。”
“我不想跟你平分。”
陈故懒懒地勾了下唇:“全部给你。”
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的江眠默然。
最后江眠还是从陈故手里接过了所有柠檬味的薄荷糖。
交换过后, 江眠又觉得刚刚的「争执」真的毫无意义。
他跟陈故居然会在这种事上纠结这么久。
可江眠就是忍不住握紧了口袋里的糖,嘴角也稍稍扬起了一点弧度。
陈故给的不是糖。
是偏爱。
——
商场大堂的活动还没结束,而且这个时候正是人多的时间。
不仅有舞台表演,还有一些商店搞的活动。
都是一些小游戏,说是完成游戏就可以拿到奖品,也有些是凭借消费小票进行抽奖。
陈故跟着江眠在人群中穿梭,不动声色地护在江眠身侧,不让任何行人与江眠擦肩而过。
他的视线随意扫过,在一个射击游戏的奖品上停顿了两秒。
陈故才收回目光,就听见江眠问:“去玩那个吗?”
陈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那个射击游戏。
“你想玩吗?”
“还行。”
江眠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但陈故还是跟着他走到了射击游戏前。
规则说明用纸写着粘贴了出来,和外面的那些射击游戏没有什么差别,射中的气球数量不同,可以兑换的奖项也不同,奖品被分为一等到三等,还有特等奖。
十块钱十发子弹,射中二发是三等,四发是二等,七发是一等,特等奖是九发。
因为商场人不少,所以要玩还要排队。
不过这个摊位光顾的人比较少,江眠他们过去时,只有一个男生带着女朋友在那儿玩,而且已经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
女生抱怨:“一枪都没中欸,我真的很想要那个小猪存钱罐。”
男生哄她:“我再试一把,实在不行我们去买一个。”
老板笑眯眯地报上自己的店子位置:“店内有同款哦。”
小情侣们:“……”
这做生意的头脑可太好了。
老板又说:“靓仔,你要玩也往后排下队啦,让后面这两位靓仔来一把。”
他看向江眠和陈故:“靓仔你们谁先?”
陈故刚刚已经扫码付了十块钱——没能付更多是因为老板设置了付款金额。
还别说,这方式弄得挺好,可以让人轮流来。
陈故垂眼看江眠:“你先?”
江眠拿起了老板装填好bb弹的枪:“嗯。”
他没有多说什么,凝神望着对面的气球墙,在旁边看着的女生小声嘀咕的一句“这个小哥哥看着好像很厉害,按照电视剧套路,这两位靓仔一定能大杀四方、让老板呆滞”中,问了句:“是按这里开丨枪么?”
女生:“??”
老板也愣了下。
陈故看了眼:“是,你扣下扳机就行了。”
江眠说好,然后直接开了一枪。
飞射出去的bb弹砸在了海绵墙上,离气球十万八千里远,也打碎了女生的偶像剧幻想。
江眠确实没有玩过这种东西。
倒不是说他没有童年,只是说比起这些,他更喜欢看书。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他对这个…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但对于脑子足够好的人来说,就算没有玩过,一发子弹尝试一下也足够了。
因为江眠第二发子弹,就直接击中了气球。
场面静了静,都不给人起思绪的时间和机会,江眠就没什么表情,沉着而又冷静地把剩下就发全部打完。
江眠那双柳叶眼凝神时,清寒更甚,还透露着几分锐利。
像是把刚打磨好的唐刀,从刀鞘中拔丨出的那一刹那,眨眼间就能刺伤人眼。
他看着瘦瘦弱弱的,细胳膊细腿,又白嫩,身形还有几分单薄。尤其和陈故站在一块比较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娇小的感觉。
可其实和江眠稍微接触一下,多聊几句,就能够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坚韧。
那股劲,最是让人敬佩,也最是吸引人。
反正陈故从来就移不开眼。
而且江眠在他眼里,是强大的。
并不是因为这一次射击,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从最初,陈故就觉得江眠无比强大。
以至于让他心甘情愿地冲他低下头颅,匍匐在他的脚边。
甘愿做他的「奴丨隶」。
九个气球,特等奖,刚刚好。
气球接连的爆破声,吸引到了旁边摊位的人看过来,有人捕捉到了江眠眼都不眨一下的天秀操作,所以在江眠放下枪时,有社牛忍不住鼓掌:“厉害啊!”
江眠微顿。
老板也惊了:“靓仔,练过啊?”
江眠一脸平静:“算的。”
猜到了点的陈故稍扬眉,还是会为江眠亲口承认自己是算出来的事感到震撼。
江眠的脑袋,真的是陈故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聪明的了。
陈故的瞳孔里倒映出江眠的身影,他弯着眼,想自己是没有上场的机会了。
不同于江眠,陈故是玩过射击的。
尤其他在国外住的地方,枪丨支合法。
陈故家里都摆着一把手丨枪。
一旁等着的小情侣简直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男生上前了一步:“兄弟,你这怎么算出来的啊?”
江眠看他,眸色没有半点波动:“算出弹道,然后把枪对准,就好了。”
如此的朴实无华而又简单,却让人懂了又完全没有没懂。
老板问江眠要什么奖品。
因为特等区摆了不少东西。
江眠却问:“可以换一等奖吗?”
老板啊了声,茫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靓仔,我有必要提醒你哈,一等区的奖品没有特等区值钱。”
“没关系。”
最终江眠换取了一个摆在一等奖区的蜗牛。
他把蜗牛递给陈故,陈故有些意外:“给我?”
江眠点头,稍稍偏头,神色有些不解:“我看你只多看了这个一眼。”
陈故的确多看了这个一眼。
因为那时候,他在想江眠有时候就像蜗牛,慢吞吞的,很可爱。
江眠送礼物的举止,登时让老板看他们的视线暧昧了起来。
南界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比内地要大,思想也要超前一些,所以异样的眼光也会少一些。
老板:“这是个闹钟,把蜗牛的壳打开就能看见了。”
听到是闹钟,江眠停顿了下。
见他有收回的意思,陈故干脆利落地抬手,攥住了江眠的手腕。
江眠顿住。
他抬眼看陈故,就见陈故似笑非笑:“江sir,送出手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江眠抿了下唇,想说这是在外面,要让陈故松开他。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说过,送钟表寓意不好。”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不好。
陈故偏头,实在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他把疑惑问出口,江眠就提醒他:“挑生日礼物那天。”
陈故回忆了下,想起来了。
他是没想到江眠有把他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这么久,本就愉悦的心情登时再攀上一个高峰,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云端上,飘飘然起来。
陈故将蜗牛从江眠手里拿走:“没有不好。”
他轻笑,微沉的嗓音商场的音乐声中、人群的嘈杂声中,依旧那么明显。
明明他也没有大声说话,可江眠就是能够清晰地捕捉到。
好似这个世界,只有陈故一个人的声音没有失真,而是真实存在。
陈故说:“你送的,无论什么,寓意都很好。”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隔壁今天也加更了,在追隔壁的宝们不要错过我对你们的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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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038
◇
◎江眠有时候的萌点,也是常人无法get到的。◎
陈故是真的很高兴。
江眠的手撑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掌心托着下巴,望着窗户上陈故的倒影想。
从拿到那个蜗牛闹钟开始,陈故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虽然他之前在他面前也总是会噙着抹浅笑, 但两者不同。
江眠能够分辨出来。
早知道陈故要是收到礼物会这么开心的话, 那天去机场接陈故时,他就还是把给陈故准备的外卖回礼送给陈故好了。
那天江眠其实将它带出来了, 就因为陈故问他给他买饭, 是不是代表追他的事有结果了,于是硬生生把江眠准备送出手的礼物憋了回去。
因为那个礼物……
他选的时候只是单纯地觉得很适合陈故,就买了, 包括后面带出来时, 也没多想。
直到陈故那句话,才让江眠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要是把那个送出手,大概真的就是「有结果」了。
所以江眠决定还是自己先继续保存一会儿。
陈故非校内人士, 车牌没有登记, 不能开进校内。
所以他停在了校外,下车时, 江眠松了安全带, 见陈故没有要动的意思, 便下意识问了句:“你不是说陪我图书馆吗?”
还没来得及开始装的陈故顿了下,嘴角不自觉翘起的同时, 还是继续用那种受了伤害却仍旧想要坚强的语气, 幽幽道:“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出现在学校吗?”
江眠:“……”
又来了。
江眠难得升起无奈的感觉, 这种无可奈何和从前对别人那种带着点无语的情绪并不同。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他知道他不反感, 也不会觉得无力。
甚至……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陈故, 莫名可爱。
有点像撒娇的大狗狗。
但是陈故的性格不像狗。
所以江眠在心里纠正道,像他看动物纪录片时看见的会撒娇「呜呜呜」叫的豺。
很让人心动(?);
江眠有时候的萌点,也是常人无法get到的。
“没有。”江眠的语气乍一听平静又自然,但却潜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只是江眠还在严谨纠正错误:“我是说我有想过,没有说打算付诸行动。”
江眠就是那种,如果和人吵架了,一定会很认真的讲道理的类型。
不过如果是他的错,他就会道歉,但要是两个人都有错,那么他会在道歉后继续认真的讲道理。
他毕竟是理性派。
如果不是理性派,多少都会有点不悦。
但明显不是理性派的陈故却没有半点不高兴,有也是装出来的。
陈故可怜兮兮道:“嗯,反正我在你眼里,见不得人。”
江眠:“。”
他无言地对上陈故那双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的狗狗眼,因为实在是不会哄人,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说:“没有。”
江眠抿住唇,诚恳地补充:“真的。”
把人逗急了,就没意思了。
陈故适时地收了自己的神通,不过为了收尾自然,他还故作委屈地问了遍:“不是哄我?”
江眠点头:“不是。”
他那个想法,也只是单纯不想被那样误会,也不希望陈故因为他成为舆论中心。
但江眠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没必要如此。
他从前就是个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人,现在也没必要去在意。
那些人都是过客罢了。
闲话是闲人说的,而那种闲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这是江眠的理性思维。
而他的感性思维又忍不住去在意陈故。
陈故在江眠的肯定下,自然收场,跟着江眠下了车。
南界十月初也还热着,不过没有暑期时那么恐怖了。
南界大学里面总是人来人往的,江眠和陈故的颜值,大概就是放到隔壁艺术学院都出类拔萃的那种,所以两人并肩走在一块时,总有人频频侧目。
旧人都知道江眠,已经开学半个月了的新生也听够了八卦,在论坛上见识了不少。
陈故和陈易深,在其他人看来,真的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只有江眠才会觉得他俩长了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所以朝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很多,而且有些还带着点疑惑。
疑惑的点,显然在于「陈易深」一夜之间头发变长了。
尤其他们路上还碰见了宋炆。
宋炆冲他们打招呼:“陈易深!江眠!”
他喊完后,看着陈故的头发又觉得不对。
陈故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先淡淡道:“我是陈故。”
宋炆哦哦哦了声:“我就说…故哥,不好意思哈,你和陈易深真的好像啊。不愧是双胞胎。”
他心里有点奇怪,想之前打篮球的时候,陈故是这个性格吗?
宋炆:“江眠,你笔记可以借我吗?”
“可以。”江眠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但我不知道现在在谁手上。”
之前有好几个同学跟他借笔记,他就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安排时间。
宋炆:“我知道,在阿光那,那我明天还你。”
江眠说好。
宋炆又好奇多问了句:“你们是要去干嘛啊?”
陈故没有说话,完全就是任由江眠开口。
江眠也没有瞒着:“去图书馆。”
宋炆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眠就已经点头示意,带着陈故离开了。
留下宋炆一个人满头问号。
陈易深不是说过他哥陈故因为读书早加上跳级,早就毕业了吗?
而且陈故读的也不是南界的大学啊,他是在国外读的书,来他们学校图书馆干嘛??
走出几步后,陈故才像是关掉了静音按钮,开口悠悠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我想象的那么好?”
江眠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侧首抬眸看向陈故,有点不解:“举手之劳而已。”
反正记笔记是他本身就会做的事,他记笔记时,其实就已经是第二遍巩固了,同学要借,就借好了,并不影响他什么。
因为江眠第三遍巩固通常都会通过刷题来进行。
顺手就能帮的事,怎么就好了?
江眠点评陈故:“你对我滤镜太厚。”
他真的没有陈故说的那么好。
陈故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你打算在图书馆泡多久?”
“到晚饭吧。”江眠也没什么别的事:“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陈故勾勾唇:“我没事。”
他懒懒道:“只是确认一下你的时间,晚上一起吃饭。有想吃的吗?”
……才吃完中饭就开始想晚饭了吗?
江眠默然片刻后,摇了摇头,示意陈故做决定就好。
他在日常的选择中,总是很纠结。
——
江眠挑了好几本书,陈故就在他拿书的位置随手挑了本——主要是这边都是律政、法学,不是他专业领域,他拿什么都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不是赛高考的期末时期,也不是公休日,图书馆的位置还很空。
江眠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在了窗户边,陈故正好坐在外面,他要出去的话,得陈故让位。
落座后,江眠翻开书前看了陈故一眼。
他觉得陈故有时候很幼稚,也很让人不能理解。
比如他想不明白陈故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座位开心。
是因为坐在他身边?
可之前在陈故家时也不是没有并排坐过,在车上时也是啊。
没什么心眼的江眠实在是想不出答案。
陈故看这些不太看得下去,但好在江眠愿意分他本子和笔。
他就拿着江眠给他撕下来的纸笔在画画。
画的是Q版的江眠,就画他看书的样子。
画了一个又一个,画了满满几页纸后,又低声去问江眠要。
江眠把本子翻到最后,正准备把纸撕下来时,先瞥见了陈故的「大作」。
陈故画画确实让人只能夸好,可整整几页的q版江眠,还是冲击到了当事人。
江眠沉默了下,又把本子翻了回去:“不给了。”
他轻声说:“你别画我了。”
陈故眨了下眼,满脸委屈无辜:“为什么?”
他小声说:“你那么好看,不画你画谁?”
江眠不是没有被人夸过好看,但是这话从陈故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陈故又笑吟吟地做好人:“好啦,不画了。”
他转了下笔,把纸收好在自己口袋里,笔也一起没收:“不打扰你学习了,你看吧。”
江眠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极其自然地从他这儿顺走东西,他停了会儿,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支笔而已。
他重新凝神在书本上,继续在学习的海洋中遨游。
对于江眠而言,现阶段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学习。
他已经大三了,还准备考研,下周还有主观题,明年又是考公…江眠的重心确实在学业上。
他也希望陈故知道,和他谈恋爱,大概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的。
不是劝退,只是在开始前,总要了解足够。
等到江眠看到脖子微僵,松开书页想活动一下脖子时,这才想起还有个陈故。
实在是因为陈故太安静了……
江眠偏头,心说难怪。
因为陈故趴在桌子上,面向他这边睡着了。
他手里攥着之前被他折好收进口袋的纸张——上面画着江眠的Q版画的那个。
江眠迟疑了下。
他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其实也没有看太清楚,但他确定陈故是在画他。
因为陈故说过,毕业后只画过他一个人。
江眠也明白陈故的潜台词是「我只会画你一个人」。
他太会分辨陈故每一句话潜藏的含义了。
陈故睡着时,看着很养眼,但棱角也很锋利。
那双狗狗眼没了精髓的神色后,他整个人瞧着就像是什么凶猛野兽的代言。
哪怕是在睡觉,也像是假寐着等待猎物上钩的凶兽。
江眠静静地看了会儿,到底还是伸手,想要轻轻地将那几张纸从他手里扯出来,看一看陈故究竟画成什么样了。
然而他才碰到一角,陈故就倏地睁开了眼。
江眠一怔,随后才对上陈故意味深长的视线,看他似笑非笑地用微哑的嗓音对他轻轻说:“江sir,玩偷袭啊?”
江眠确定陈故睡着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觉得陈故实在是太警觉。
江眠镇定道:“你画了我,还不打算分我一张,我想看一下总行吧?”
“看一下可以,分你不行。”
陈故缓缓坐起来,眉眼含笑:“关于你的一切,我连你都不想分享。”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下午六点还有更新哦——
回一下一个小可爱,我的肝还好,就是头发有点不太好(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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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039
◇
◎“论坛的事,你看见了吧?”◎
那天陈易深晚上没回来, 他跟周雨慧去约会,为什么没回宿舍,江眠也不用问。
只是第二天是早八, 江眠主动给陈故发了早——他六点起的, 陈故这个点绝对没醒。
江眠独自一人去食堂吃了饭后就去了教室。
今天必修课,陈易深肯定会回来上课的。
就是江眠没有想到, 陈易深见了他第一眼, 问的就是:“江眠,你跟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眼里的求知欲和燃烧的八卦之心扑面而来,加上这傻狍子因为太激动忘了收声, 这会儿教室已经有不少人了, 听到这个问话,有很多从江眠进来开始就在关注江眠的人都投来了视线。
其实从今天早上出宿舍开始,江眠就感觉到了今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好像比平时要多,但他没有在意。
江眠:“怎么了?”
陈易深掏出自己的手机:“就是论坛啊。”
他把自己还没退出去的帖子给江眠看。
江眠垂眼扫了下, 发现标题是:“啊啊啊!法学院两位校草来图书馆了!虽然知道cys有女朋友了但还是很想小小磕一下……”
江眠:“。”
其实关于有人磕他和陈易深这件事, 他和陈易深很早就知道了。
两人第一次发现时,相顾无言了许久, 江眠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陈易深却再三跟他发誓保证自己真的是直的, 和他玩也不是追他。
还是江眠说别理,这事才勉强过去。
后来江眠帮陈易深追到了周雨慧, 他俩出现的地方, 一些奇怪的视线也几乎没了, 江眠就以为这些人的这些奇怪念头该少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在陈易深有对象的情况下, 还有人……
江眠微微拧眉。
他觉得这样就不礼貌了。
这些人把周雨慧放在了什么地方?
陈易深伸出手回到主楼给江眠看:“你看, 他们还拍了照。”
照片里,是江眠和陈故坐在图书馆角落的样子。
江眠不太分得清具体是什么时间,但陈故看着他,笑得灿烂,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柔。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江眠看着放大了的照片,微怔了下。
因为照片上的他,也很浅地勾着唇,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多了几分暧丨昧和缱绻。
这是说了什么……他也笑了?
江眠完全没有察觉到。
而主楼除了这张偷拍的照片外,还有配字:“说起来好久没见到cys了,他什么时候留了个长发啊?好帅啊啊啊!!而且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人比上个学期结实了好多?”
江眠伸手,往下滑了滑,并不是所有人天天都能见到陈易深的,前排的确没有人认出来这不是陈易深,但到中间时,就有人说早上还看见陈易深是短发了,更有人发了一片问号,说自己半小时前才看见陈易深和周雨慧在游乐园——这帖子是昨天下午发出来的。
于是整栋楼的走向就迷幻了起来,楼主也被人怀疑是p图乱磕,还被骂了几十层,直到两百多楼时,有人出来说话:【那是他哥陈故】;
一开始大家还在那说真的好像,但没两层,楼里的走向就如同江眠所料。
有人开始各种「嗯我觉得吧」、「呃就我一个人觉得」、「这也太奇怪了吧」等走向,一开始还说的隐晦,但到后来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江眠的目光停留在「替身」那两个字上,抿住了唇。
陈易深和他多年好友,见他皱眉,就知道他不悦了,所以立马收了手机:“哎,江眠,你别理他们。”
他嘟囔着,也有点气:“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人真的是闲的,是大学活动还不够给他们消磨时光吗,就喜欢在这上面乱嚼舌根。”
“没事。”
江眠语气平平,但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宽慰一下陈易深。
这局面他早就预料到了,江眠以为自己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有些事不是做好了准备,就能平静对待。
陈易深还想要说什么,就有同学喊:“江眠,辅导员找你做登记。”
江眠径直起身去了。
陈易深也只好先把话咽下。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点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炆拿着江眠的笔记本走过来,他揶揄地碰了碰陈易深的肩膀:“论坛的事,你看见了吧?”
陈易深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宋炆笑道:“我就说江眠怎么只跟你玩得那么好…他真是gay啊?”
陈易深一听这话,登时冷冷地扫向宋炆。
他直接从宋炆手里把江眠的笔记本夺过来,讥嘲地笑了声:“他为什么只跟我玩得好?不就是清楚你们表面上对他态度那么好,其实背地里只会嚼舌根。有事就想找他帮忙,没事就把他当饭后谈资,有意思吗你们?”
以前他还没觉得,只以为宋炆他们是好奇江眠,毕竟江眠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神秘的代言词。
现在他算是看透这些人了。
他们要借江眠的笔记,要江眠讲题,江眠在学习上助他们良多,他们却是这样对江眠。
宋炆被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句,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易深,像是第一天认识陈易深一样。
班上时刻关注着他们这的其他同学也有点懵。
在他们眼里,陈易深就是个性格很好的大男孩,这样的一面,真的是第一次见。
宋炆被他这一通骂弄得觉得自己没面子,张口就是:“我说你了吗?你急什么?该不会你和江眠真像论坛说的那样……”
接下来宋炆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陈易深直接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把人狠狠地掼在了桌子上。
巨响传出来时,本来还在近距离看戏的几个人立马就跑开了。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陈易深厌恶地看着他,即便满二十了,从小在幸福家庭长大的陈易深还是满脑子一声兄弟大过天的中二想法,幼稚却暖心:“江眠是我兄弟,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他微顿,弯腰凑近宋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警告:“你不会忘了江眠他哥是谁了吧?荣家在南界意味着什么,我想我们是最清楚的不是么?还有……你不会真以为我哥是个善茬吧?”
“还记得阿卓暑期和我们模拟法庭结束后,他嗓子哑了一个多月说不出话吗?”
陈易深冷冷道:“你不如猜猜谁干的?”
宋炆瞪大了眼睛,陈易深已经松开了他,扬声道:“都是学法的,造谣诽谤,损害他人名誉是刑事拘留影响终身的事不会不知道吧?”
教室内瞬间安静。
陈易深拍拍手,转身出教室去找陈故说这事了。
其实关于阿卓那事,陈故也没跟他说过,但陈易深不是脑缺,他猜到了一点。
那天模拟法庭,阿卓不耐烦地怼了江眠一句,当晚陈故就说帮他们剪视频,问了他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过两天,阿卓就在小群里哭诉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嗓子哑了,一说话就疼得不行。
陈易深知道陈故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他见过他把人骗上拳场,将人打得半死不活,最后丢下一笔足以让对方闭嘴的钱,潇洒离开。
而他这么做,只是因为那个人笑了他一句留长发学画画的娘娘腔。
陈故回南界前,陈易深和他见面的次数很少,多数都是陈易深去找他玩。
他虽然会带他玩,但总是不上心,也完全不在意他喜欢什么。
陈易深总觉得,陈故的眼睛里装不进任何人。
但江眠,是陈故唯一问过的人。
就像陈故,是江眠唯一问过的人一样。
陈易深是情商有点令人捉急,可他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南界大的。
南界大法学院的分数线可不低。
看到论坛那个帖子后他仔细分析了很久,终于把过去他忽视的那些都联系了起来,也发现了这个其实压根没怎么被藏着的秘密。
——
江眠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时,发现陈故给他发消息了。
这时候还没到八点,不应该是陈故醒来的时间。
陈故给他留言说看到消息方便的话回个电话,于是江眠直接站在走廊上接了。
“喂?”
电话那头的嗓音还有些惺忪,带着点刚睡醒的喑哑:“江sir,我好像明白你想把我藏起来是为什么了。”
陈故的声音含着笑,仿佛根本没有被影响到心情,也让江眠原本还有点波澜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你知道了?”
陈故没瞒着:“陈易深给我打电话了。”
“难怪。”江眠低声说:“你不是这个点醒的。”
陈故扬扬眉,心情好似不错:“不高兴了?”
江眠垂着脑袋,咕哝了句:“你晚上凌晨才睡的,他这个点就把你吵醒,睡眠时间不够对心脏不好。”
陈故停了两秒。
短暂的沉默后,他哑然失笑:“江眠,我不是问你这个。”
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的江眠:“……”
他也默然了两秒,尝试补救:“是有点,但是没关系。”
江眠语气淡淡:“不用在意那些人,他们影响不了什么。”
“江眠。”
陈故似乎是轻叹了口气,他有点无奈道:“谁教你这话的?”
江眠微怔。
还不等他说什么,陈故微沉的嗓音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可以在意,可以直接说出来。因为我会想办法让你高兴的。”
江眠盯着地砖上的花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又听见陈故的声音携带着电子设备的电流响起:“所以,你在意吗?”
江眠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最近空调吹多了,有点感冒吧。
他居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滞涩,还带着微弱的酸。
“嗯。”
“那我们待会见。”
江眠愣了下:“什么?”
陈故低笑:“我来哄你。”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再小小提醒一下,本文世界观和法律法条都是架空的哦,和现实世界有出入的哦宝们;
感谢在2022-10-05 11:08:10-2022-10-05 15:5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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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 040
◇
◎他真的、第一次、见陈故这个样子。◎
早八连着上的两节课时结束后, 江眠似有所感地偏头,就看见了出现在了走廊上的陈故。
陈故冲他勾勾唇,完全没有在怕的, 直接走进来。
教室里突然进来个人, 还是很容易受到关注的。
尤其陈易深还很惊喜地站起来招手喊了声:“哥!”
教室里登时安静了下。
陈故的头发还是不能完全扎上去,不仅留了两缕在鬓侧, 后颈也盖了一层。
但这样的发型有几分浪荡不羁的感觉, 他今天又穿得看上去像是沾了不少颜料的深色宽松休闲衬衫,再配上他散漫的神色,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陈故把自己手上勾着的奶茶放在了江眠面前, 陈易深注意到只有一杯, 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哥!你帮江眠带奶茶不帮我带!”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陈故极其敷衍:“回头发你钱自己买。”
江眠伸手碰了碰:“温的?”
陈故颔首,顺势就在江眠身边坐下了:“早上喝冰的对胃不好。”
江眠纠正他:“现在是上午。”
已经十点了。
陈故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上午喝冰的不好。”
“……”
江眠清楚陈故有多么擅长辩论,所以没有在这方面纠结, 只是问:“怎么突然给我带奶茶?”
陈故扬眉:“不是心情不好?吃点甜的。”
江眠哦了声, 又忍不住在心里想,陈故打算用奶茶这招多久。
这个念头刚起, 江眠就唾弃自己。
有杯奶茶就很不错了, 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然而陈故又说:“手。”
江眠怔了下, 第一反应是陈故犯病了,于是下意识就把手伸了过去。
然而落在他手上的, 不是陈故的指尖, 而是一个被陈故捂得有点热的小挂件。
那是一只小猫, 全身都被涂成了黑色,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猫的背后绘着一个很可爱的白色爱心。
陈故勾着唇:“你再看看它的爪子。”
江眠跟着陈故的指令走, 又把小猫翻过来, 就见一个小小的挂件,连爪子的凹凸都还原了出来。
尤其猫咪的肉垫也都是爱心模样,还是白色的那种。
陈故轻笑,声音也压着,却因此显得更为暧丨昧:“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小猫咪。”
江眠摸着像是木制的手感,几乎瞬间明白:“你做的。”
陈故颔首:“那天看你好像很喜欢猫,所以就想着给你做一个小挂件随身带着。”
他语调随意:“你以为我凌晨两点才睡是因为什么?”
论坛那句「那是他哥陈故」,是他发的。
他看见了那个帖子,不确定江眠会不会看见,但陈故喜欢做周全的准备。
其实江眠对动物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非要说的话,更喜欢那种凶猛一点但长得好看的,比如说豺。
他那天会说画猫,不过是因为陈故的头像而已。
江眠望着手里的挂件,忍不住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谢谢。”
他想他之后应该会喜欢猫的。
一直没能插上嘴的陈易深在旁边憋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不是,等下。”
他满脸问号地看着他俩:“哥,江眠,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啊?稍微透露一点给我都不行吗?”
听到他这问话,前排本来就在凝神关注着他们的同学们把耳朵竖得更加直了。
江眠没说话,因为他其实也不太懂他和陈故现在这算什么关系。
就听陈故毫不避讳地轻唔了声:“我在追他。”
他说得很流畅,也很自然,却直接给陈易深干懵了。
陈易深:“??”
虽然他是猜到了点端倪吧,但当事人真的坐实了他的猜测后,陈易深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尤其陈故说的是,他在追江眠。
陈易深:“这、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啊?”
面对江眠以外的人,陈故的语气就很明显地要淡很多,还总给人种敷衍感:“很早之前了。”
其实陈故清楚地记得日子,但他故意没有说得那么清晰,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江眠看他一眼,陈故瞬间变脸,有点无辜地眨了下眼。
江眠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于是已经傻了的陈易深又问:“不是,江眠,你为什么还没同意啊?”
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陈易深看得明白。
江眠对陈故的态度,真的很不一样。
那个时候陈易深在外旅游,因为在玩,所以没有注意到。
现在回忆一下,只觉得他找江眠,跟江眠说联系不上陈故的时候,江眠的表现很着急。
虽然江眠只是语速快了点,语气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就一般而言,江眠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只会冷静的问清楚来龙去脉,然后给出解决方案。
所以一遇上什么事,陈易深和周雨慧总喜欢第一个找江眠。
因为在他们眼里,比他们小一点的江眠,反而像是座撑起了天的大山。
可靠又沉稳。
江眠听到陈易深这个问题后,登时更加沉默了。
他心说陈易深的情商真的再不去进修一下,出去后迟早会被揍吧。
不知道是不是窥见了江眠内心的腹诽——就算没有,陈故也能够感觉到江眠身上一瞬间升起的无语。
所以陈故先是闷笑了声,然后悠悠替江眠回答了:“因为我喜欢追他的感觉。”
他说得极其自然,眼都不眨一下:“所以我让他先不要给我答案。”
陈易深:“??”
他看向江眠和陈故的目光已经可以说是极其惊悚了。
“你们真会玩……”
陈易深一脸你们没事吧:“服气。”
然而江眠和陈故压根就没接他的话了。
因为江眠怔愣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陈故。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陈故会这么说,他还以为以陈故那恶劣的性格,多半要顺着陈易深的话,用那种玩笑却又潜藏着真心的语气问他一句「是啊江sir,为什么还没同意啊」。
可是陈故没有。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眠承认自己有被戳到。
尤其在看见陈故冲他轻眨眼,流露出几分狡黠与轻快时。
——
因为这节课还有一个课时,所以陈故干脆坐在这儿没走了。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教授回来复课,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江眠手边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是喊江眠回答问题的时候,才发现。
毕竟阶梯教室,人真的很多。
教授愣了一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点不可置信:“不好意思同学们,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了两个陈易深?”
有学生跟他解释:“还一个是陈易深他哥。”
教授惊奇:“双胞胎吗?之前没见过啊。”
他笑着让江眠坐下:“那陈易深的哥哥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在江眠身边陪课到快要睡着了的陈故:“?”
他有点懒散地站起来接替了江眠的位置,语气随意又从容:“不好意思教授,我是美术生。只是来陪课的。”
“能来这儿就说明对我的课有兴趣啊。”教授玩笑道:“再说你家里可是有个学法的,总不可能一窍不通吧?”
其实教授指的是陈易深,但陈故却看了眼江眠,江眠也莫名在这句话下红了耳尖。
他俩的反应被陈易深收入眼里,陈易深在一旁都要麻了。
敢情他和陈故就只是长得像的陌生人是吧。
陈故低笑:“确实。”
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您说的对,回去我一定恶补一下,免得以后再遇上这样的问题给我家好学生丢脸了。”
江眠:“……”
陈易深倒抽了口冷气。
他真的、第一次、见陈故这个样子。
这真是他那个面不改色把人打成残废的哥哥吗?!
这他大爷的骚得都像小说会所里那些鸭了好吗!?
教授也觉得陈故这话有些暧丨昧了,但他没多想,只是问:“真不会?”
陈故承认得大方,毕竟他专业确实不是这方面的:“不好意思。”
于是教授就道:“那行吧,就让你家好学生替你回答这个问题。”
教授的本意是陈易深,但是陈易深不敢认这个名。
尤其陈故还极其无辜地看向了江眠。
已经把笔攥得关节都泛白了的江眠浑身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陈故是真的恶劣,因为他很喜欢看这样的江眠,他觉得这样的江眠很鲜活,也很可爱。
总会让他脑补出江眠心里有个小人在不断地念叨着别人听不见的话。
陈故觉得,逗得差不多了就行了,没必要让人陷入两难的境界。
所以他正准备悠悠收了自己的神通,就见江眠动了动。
他再次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主动认了这个名,和陈故两个人宛若鹤立鸡群般站在教室里。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江眠缓缓回答了这个最开始就是点他回答的问题。
教授都懵了:“啊…很好。”
他愣愣的:“坐、坐下吧。”
两位当事人一起坐下。
江眠抿着唇,手还没抬起放回桌上,就被陈故一把攥住。
他一停,不敢去看陈故,只微微侧首低声道:“我不是……”
江眠想跟陈故说自己不是答应他了的意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故打断:“我知道。”
陈故轻声说:“我只是犯病了。”
他确实犯病了。
从看见江眠站起来的那一刻,陈故就在花费极大的精力忍耐,才没有让冲动占据上风,才没有一把将江眠抱住,揉进自己的怀里。
但他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他的血液跟被掺杂了火药似的点燃,滚烫着去沸腾燃烧。
想要触碰江眠。
想要靠近他。
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想干脆化作一张皮,包裹住他,永远的和他黏在一起。
他的江眠。
他的好学生。
陈故脑海里有失控的念头在疯长。
他偏执地想要向江眠索取更多,更多江眠无法承受的,可能会被他逼死的那些。
他好想拥抱着江眠,葬在一块儿,或者一起火化啊。
让他们的骨灰都混在一起,生生世世都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啊啊啊嘿嘿嘿;
作者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作者只会傻笑了嘿嘿嘿;
下午六点还有哈宝们;
感谢在2022-10-05 15:50:51-2022-10-06 10:3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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