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门用布跟舍友小丑友情提供的书桌、转椅和铁床绑在一起,成功堵住后,薇莉塔没再继续靠近过门口的位置,只是乖巧地蜷缩在床的角落。
她将那张纸条摆在眼前,安安静静地瞧着它发呆。
“杰森……”
这个叫做杰森的家伙是也被关在阿卡姆里的人吗?还是说是递出纸条的家伙给错了人,不小心才塞到她的手中的?
她对杰森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也本能地将这可能是自己姓氏的猜想排除。
薇莉塔垂下眼帘,不再执着于这张奇怪又突然的纸条。她抱住自己的膝盖,脑袋一点一点,因为此刻的安静而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她打着哈欠,脑袋已经递到膝盖的时候,她恍然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起了自己似乎在这种情况下忘记了什么。
她新交的朋友,奥斯瓦尔德。
或许她应该想办法提醒奥斯瓦尔德在异样中一定要锁好门,好提前应对之后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或特别情况。
如果等到异样结束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朋友因此没了气息就糟糕了。
看了眼那个已经被自己堵得严严实实,辛苦了半天才拖过去的来自于舍友小丑的铁窗和桌子,薇莉塔眨眨眼,突然发现这个想法实施起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而且她似乎不太清楚奥斯瓦尔德所在的牢房在哪里。
“……或许奥斯瓦尔德先生能够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薇莉塔现在只能在心里给予奥斯瓦尔德自己不太靠谱的信任了。她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避免可能会跟什么奇怪又危险的家伙对视。
她才到阿卡姆‘疗养院’没多久,对这里平时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不过第一晚时她在昏黄的灯光中瞧见了扭曲怪异的女性怪物,没多久后的今晚又出现了廊道积水的异状…
所以这大概是阿卡姆疗养院的日常?
说不定这儿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都知道如何做好防护了,而且很有可能要比她做的正确靠谱得多。
歪歪头,薇莉塔有些担忧自己这边的防护力度,决定下次再与奥斯瓦尔德见面时问一问其他的病人们是怎么做的,好听取些前辈们的经验。
屋外的水声哗啦作响,似乎是水位渐渐地升到了新的位置了。
这声音有些异样地催眠,还传来了一阵潮湿泥土的味道,泥土之中夹杂着些腥臭,不仅没让薇莉塔重新清醒过来,反而让她控制不住地合上了眼,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失去意识前,她的眉头一皱,似乎是听见了有些恼人的、鞋踩在水面上带起的脚步声,和好像钝器划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
与此同时,渐渐地也有其他的罪犯察觉到屋外的异样,和突然被打开的门锁。
他们还以为是有人成功从阿卡姆越狱,顺便帮了其他的人一把,兴奋地拖着被泻药折磨了一天的身体,从各自的牢房中走出,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不惊动警务、成功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路线。
谢天谢地,这个时候的阿卡姆一片漆黑,只有哗啦哗啦不断蔓延的水声。
“会不会是这个破地方的电闸被人拉断了?不然一切也都不能这么顺利。”
“那说不定今天的集体腹泻也是谁故意设计的。”
有罪犯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就算给我们留了出逃的机会,我也要报这仇。”
“嘘——小点声,警惕些。”
一群穿着黑白条纹病服的罪犯们小心翼翼地摸着黑,蹚着已经要涨到膝盖的水,按照记忆朝着‘阿卡姆的大门’处走去。
抬脚落脚之间,再如何放轻,带起来的水声也依旧窸窣作响。
但怪异的是,阿卡姆一直没有响起出逃的警报声,更不要说瞧见本应该在这儿看守的警务员。
周围愈发死寂,没有光亮也瞧不见附近的模样,但这条路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仿佛始终走不到尽头。
“……说起来,阿卡姆的路,有这么长吗?”
“等等,前面似乎有亮!”
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们加快了步伐,终于离那光亮之处越来越近。靠近后,拨开不应该存在在阿卡姆之内的杂乱树杈,记忆中疯人院外的景色与他们所见截然不同,所有人都缓缓止住了步伐。
“这是……哥谭?”
这是一片沉浸在黑夜之中的、巨大而又深邃的湖。
湖的对面似乎是个营地,或许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房子?这附近的景象放在白天或许要漂亮不少,但在黑夜里就显得有些渗人了。
更怪异的是,这儿根本就不是哥谭。
他们处在房子对岸的树林里,摸索着靠近了湖边。回头望去,来时的路消失不见,再没有阿卡姆疯人院的踪影,依稀就只有个略显荒败破烂的小木屋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们面面相觑,猛地寒毛竖立,好像似乎听见从身后传来了踏着水靠近的脚步声。
……
“里面的病人还活着吗?”
薇莉塔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茫地缓了一会儿神志才逐渐清醒。
睡前那略显压抑的寂静和水声不复存在,阿卡姆里再度响起了平日里该有的声音。
看样子在她睡着期间,白日里的异样应该是成功地度过了。
她瞧了瞧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从自己的床上下地,小跑过去,努力地搬开压在上面的转椅,踩着桌子凑到了门上方的铁栏杆处,跟廊道里的警务员保平安。
“……我还活着。”
警务员本以为里面的家伙也不见了,本准备去下一间,被突然探出了头的薇莉塔吓了一跳。
薇莉塔忽视了对方脸上的诧异,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冲过好几遍水、却依旧能看见些血迹的地面上,歪了歪头:“先生,外面发生什么了。”
“有病人逃出来杀了人,还有不少病人逃了出去,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不对,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杀人手法果断直接,从尸体的碎片来看,应该是个体型巨大、力量十分强劲的家伙干的。但搜查了一圈关在阿卡姆的病人和消失不见的那些,也没有找到一个符合要求、最有嫌疑的。
而且越了狱的那些病人就好像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压根找不到踪影。
可真是奇了怪了。
说起来,最近阿卡姆里,发生的怪事是不是有点越来越多了?
警务员不自觉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突然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让她在屋子待好,不要多问:“回去待好,别有越狱的心,现在的阿卡姆就算出来了,也不一定有命活着出去。”
前来搜查核对警务员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薇莉塔站在桌子上又朝着那片血迹发呆瞧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从桌子上爬下来,站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把自己的手摊开,确认了一番自己依旧洁白干净的掌心,然后才扭头去看自己辛辛苦苦堵住的门。
铁窗、桌子和转椅还堆在那里,想要重新把它们挪开似乎是个费力气的大工程。
“……”
但是屋外面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去防备的了。
而且有件事情她想要确认。
在辛苦又努力地把舍友的东西暂且从门口挪开后,薇莉塔敲了敲铁门,礼貌地出声询问:“请问这附近还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反倒是上一秒轻轻敲击的门,又再度嘎吱一声奇怪的打开了。
门自里向外地打开,露出了薇莉塔那张安静淡漠的脸。
“请问还有人在吗。”
毫无波澜的声音又在这片区域响起、萦绕,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外什么回应都没有,连往日里那些怒骂和哀嚎也蓦地消失不见了。
这一片的牢房里,似乎只剩下她还活着、或是还留在这里。
薇莉塔回头抬头望了眼似乎又不知不觉地开始往下滴水的天花板,抿起了嘴,本能告诉她再继续留在这里并不是个好想法。
若是当异样再次出现,她的存在会变得格外地突出显眼,很有可能被危险盯上。
在找回自己的记忆之前,她还不想这么轻易地就遭遇不测。
她十分直接地选择听从本心,决定暂且离开这里,去个人相对比较多的地方。
没有直接冒然就离开,在那之前,薇莉塔特意走到了小丑的床铺和桌子旁认真地翻了翻对方遗留在这儿的小玩意儿,想为自己找个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
奇怪的飞镖
没什么用的一把弹珠
好像在马戏团或是游乐场里能看见的玩偶盒
挑挑拣拣了半天,薇莉塔勉强翻出来了一把似乎能拿来用的小手/枪,顺手将其别在了舍友提供的腰带上,真诚地对着空位道了声谢,然后不带留恋和迟疑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廊地上的那摊血迹已经开始变得暗红干涸,快要与地面融杂在一起了。
薇莉塔放缓了步伐,在它的一旁止步停留,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瞧向它,对这‘案发现场’格外在意。
视线变得模糊,暗红的血迹排列组合,仿佛变成了一句提示她的话,她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耳畔却倏地响起了梦中‘天父’的声音。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薇莉塔猛地抬起头打量起四周,那声音却好似凭空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而再向地面瞧去,血迹依旧,却没有那行因幻觉出现的字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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