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哥, 家里面有创口贴吗?”
少年站起来,神色自然地从他手上接过书包。
他看到谢笃之被猫挠了。
书包的透气性没有那么好, 哪怕拉链没有完全拉上, 待在里面肯定也相当不好受,猫会冲人撒脾气,表现出一定的攻击性实在正常——哪怕书包是它自己要钻的。
比起和猫生气,怎么想都是处理被抓的伤口更重要。
谢笃之被挠出血了。
“不用。”谢笃之拒绝, “很快就会自己结痂。”
青年似乎不将这一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重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药箱在电视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药箱里的药物和护创材料都会有人定期检查, 更换,日期都是最新的。
“可是贴上好得更快一点。”少年有自己的坚持, “小吱挠你挠得比二哥重。”
就算结痂, 也不会结痂之后马上就能好。
他在药箱里翻出一排创口贴,没看到芦荟胶的影子,“没有芦荟胶吗?那个不留疤。”
谢笃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便很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腕, 凑近, 沿着伤口, 把已经撕开的创口贴往上贴。
明明只是件不需要过多在意的小事,却专注得让那道被挠伤的地方隐隐发烫。
他在替猫道歉,还有点自责。
“应该我来开书包的。”少年这样说, “小吱虽然也会冲我吼, 但不会对我又抓又咬。”
但谢笃之知道问题其实不在猫身上。
与其说是那只猫因为被关在包里太久脾气不好, 倒不如说,是他的态度激怒了猫。
他没有设想过这里会有猫进来, 刚刚拉开书包的拉链去抓猫的时候, 动作并不能用温和形容。
随意, 且粗暴。
心里想的也是先把猫放出来,然后联系福伯,让他把猫接回去。
所以猫的反应才会那样大。
先是咬了他,然后又因为他下意识的反击,出于自卫目的,恶狠狠地挠了他好几下。
青年眸子半垂,掩去了部分心绪。
显然,这是应该说清楚的部分,可是他没有,而是选择放任,让这个小小的误会继续了下去。
刚刚才道完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训猫的少年已经俯下身去,半蹲半跪,在好声好气地喊猫出来了。
——其实没有那么像。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有因为助理那张过于惹人瞩目的动态壁纸而将少年和猫进行过类比的。
因为吃惊的样子类似。
可猫的脾气远远不会有少年那么好,达观温和,更不会去因为一点小事去挂怀其他存在。
他的视线在少年身上停留瞬秒,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装修的时候,地板特地让人铺了大理石,清洁起来很方便,但会很凉,有所谓的“寒气”。
明天是工作日,房子里白天不会有人,他应该联系住宅管家,让人过来重新铺一遍地毯。
“三哥,冰箱里有没有鱼,或者是那种——”李珩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说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太常见,也不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什么?”谢笃之略带疑惑的开口。
“冰箱里只有牛肉,还有虾。”今天物业那边并没有送鱼。
他观察过,餐桌上的少年比起肉,明显更加偏爱瓜果鲜蔬,也没有特别表现出对鱼类的偏好。
显然,他是特地为这只猫问的。
“……就是,鸡毛掸子。”少年小声,“很多羽毛扎起来的那种,它很容易被动来动去的羽毛吸引。”
这样,万一食物诱惑不管用,他还可以就拔几根毛,慢慢把猫逗出来。
不然,猫总是躲在沙发下面,一看到他往谢笃之手上贴的那两张创口贴,他就有点良心不安。
……最起码得按着小吱的脑袋,让它也道个歉才行。
“或许物业有。”物业做清洁的时候应该会用到。
谢笃之想了一下,“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少年下意识,“我们等它自己出来就好。”
“小吱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他想了想,补充,“应该过一会就会从下面钻出来了。”
“我先让他给你道歉,然后再喊阿勤哥过来接它回去。”
“沙发可以挪。”谢笃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啊?”
少年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来得及从地板上爬起来,便听见家具被拖动发出的沉闷响声。
他下意识把脑袋俯过去,发现暹罗的尾巴毛已经全炸起来了。
沙发还在被往外拖,留给它的安全区肉眼可见不断变小。
“哥。”少年眼巴巴地喊,“已经可以了,我把手伸进去……”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猫就像和被踩了尾巴一样,炮弹般从沙发底下弹出来,拐过客厅的墙角,躲到了其他地方。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
他和青年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板上,带点尴尬地站起来。
他摸了下鼻子,感觉很心虚:“要不然,我们还是别管它了吧。”
至少在此刻,少年的提议发自内心。
猫要是饿了,会自己过来找人贴贴,赖在人脚边不走,要求投喂的。
只是他有点担心卫生问题。
毕竟谢笃之家里没有猫砂盆,要是小吱没有憋住,清理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
“客厅拐过去是厨房。”谢笃之看法则恰恰相反,“它没有地方可以躲。”
不早点把猫送走,后续会很麻烦。
——这是青年经由刚刚的事做出的判断。
他可以做到无视,并保证自己处理工作不会受到这个不确定因素干扰。
但少年不行。
他的心明显系挂在这只暹罗身上,再继续让猫待在这里,可能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吃。
想到这里,谢笃之转身,准备去厨房抓猫。
少年眨眨眼,反应过来后,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其实有点担忧。
说不清担心猫还是担心哥哥。
他悄悄去看青年,居然还有种“原来也有他不擅长的事”的感慨。
虽然之前谢夫人说他不太擅长和亲人相处,但在这一点上,李珩其实没有太深刻的体会。
至于游戏——他是那样推测的,可是也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玩过,所以也不会产生实感。
可被小吱弄得自乱阵脚这件事却是正在发生的。
他甚至感觉青年有点莫名较真。
猫确实就在厨房,一体式的料理台没有给它提供多少躲藏的空间,少年跟在谢笃之身后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它正站在冰箱上面,看起来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也不知道是怎么跳上去的。
他下意识抢先一步,挡在青年前面,冲猫招手,嘴里不停地哄着它。
“乖哦,小吱。”少年一边开口,一边试探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如果他手里带着猫条或者妙鲜包之类的零食,说服力会强很多。
猫的尾巴依旧炸着,高高翘在后面,只是没有继续再发出带有威胁性质的低吼了,饲主面前,它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
它开始很大声地叫,听起来像抗议。
当然,也不排除谩骂的可能。
少年又悄悄回头,瞥了一眼神色看不出太多端倪的谢笃之,迅速收回目光。
他自以为隐蔽,不会被察觉,实则那点小动作被对方尽收眼底。
谢笃之感到一丝好笑,却没有开口戳穿。
眨眼的工夫,少年已经站到了冰箱下面,正在好声好气地同猫谈判,央着那只猫下来。
他甚至伸出手准备去接。
谢笃之朝后退开数步,轻轻合上厨房的门。
这扇折叠门是设计失误。
只是他使用厨房的频率并不算高,加之失误尚在忍受范围,这才没有特地拆除。
没想到,刚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少年踮起脚,眼看就要够到徘徊不定,试探性朝他伸出爪子的猫。
谢笃之眼观鼻,鼻观心,一个箭步迅速向前,迅速把猫抱下来。
青年双手牢牢插着暹罗腋下的位置,纵使猫下意识用爪子挠他,距离面前,也只能无功而返。
少年迅速反应过来,在暹罗挣脱,事态演变成小型战争之前,赶紧从他手上把猫接过来,搂进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小吱乖,不生气。”他轻轻地抚摸着猫的尾椎部位,使劲给青年使眼色,用口型让他联系家里,把猫接回去。
谢笃之其实读懂了。
只是他看着少年,还有他怀里抱着的猫,突然想改变决定。
“它舍不得你。”
所以,把猫留下会更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阿笃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但不会处理人猫关系)
只是阿笃,在抓猫,想把猫送走的这30s,你想的到底是猫不在你的计划内,还是它会分散谁的注意力呢(x)
然后请容许我比喻一下,就像儿子一般都会喜欢妈妈而不是很凶还打人的爸爸(加班到神志不清)所以小吱不喜欢阿笃是必然的,阿笃争宠的日子还在后面
第32章
第一天报道, 李珩紧张得比闹钟还早醒了半小时。
谢笃之的司机姓王,是先送他去的学校, 然后才送的谢笃之。
早饭应该从是哪家饭店订的, 保温袋里面放着个精致的食盒,上下三层,上面是蒸饺,中间是核桃包一类精致面点, 最下面则盛了碗粥。
食盒看着不大, 分量却足, 把粥喝完,他甚至还有点撑。
但谢笃之还是决定下次换一家去订。
理由是一中十二点才下课, 早上吃太少会饿。
——可是你昨天晚上已经往我的书包里放过牛奶和肉干了。
昨天小吱半夜甚至还想钻到书包里去偷吃。
猫还是留下来了, 但谢笃之的别墅不像家里,仓库,书房,健身室……每个房间的用途都是早规划好了的, 所以现在猫暂时和他住。
宠物用品是昨天晚上让天街那边开的宠物店现送的。
好在虽然猫养胖了点, 但没养成挑嘴的坏习惯, 没有因为伙食从生骨肉降级成猫粮猫罐头闹脾气。
除了显得记仇,看到谢笃之就飞机耳这点外,一切都和在家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谢夫人来想陪他去学校办理手续, 谢笃之本来也打算请假。
但考虑到点头之后, 可能来的就不是两个人而是全家, 少年难得立场坚定地拒绝了这项提议。
顾明月在大课间的时候来过一趟,手上拎着据说是一中附近最好喝的奶茶。
肉干和其他零食分给了同桌和前后桌一半。
食堂味道其实很好。
老师们也很照顾他, 他基本能跟上。
……
晚自习结束, 和新认识的同学道完别, 被司机接回家的路上,少年一项一项把今天发生的事列出,思考有哪些是相对值得回去告诉谢笃之,或者是在视频里和谢夫人说。
都是很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
他有点担心全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啰嗦。
而且有点浪费时间。
发的卷子还有两张没写完,同桌借给他的笔记也余下一点没抄。
明天早上还要早点起来背单词,多做几篇阅读理解。
跟其他科目相比,他感觉自己英语明显薄弱很多。
最后,他还是决定把奶茶的事挑拣出来说。
毕竟谢笃之还在一中念书的时候也可能喝过。
要是谢笃之没有喝过,他下次可以让顾明月帮忙多带一份。
下车还不到十点,对大部分高三学生来说,这个时间只能算夜晚刚刚开始。
李珩打开门,发现谢笃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听见动静,青年抬眸,合上了书。
“厨房有汤。”
“妈妈之前打过视频,问我你有没有下课。”他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去盛汤,“你记得回个电话给她。”
他一起身,趴在游戏机不远处的煤球也“蹭”地坐起来,模样戒备。
猫,人,人,刚好能连成一个三角形。
……大概还是能套用勾股定理的那种。
少年那句“我回来了”,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谢谢三哥,我马上就去喝。”
少年飞快把换下的鞋摆在玄关处摆好,踩新铺的地毯进了屋,“等放完书包我再给妈妈打电话。”
“先放书包。”
谢笃之目测了一下书包的重量,问道:“要我帮忙拆吗?”
“什么?”少年不解,随即才循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角落里的大堆礼盒还有各种购物袋的组合。
“爸爸妈妈的工作伙伴,还两边亲戚的回礼。”谢笃之解释,没说那些工作伙伴里也有他的一部分。
礼物是谢思之开着跑车捎过来的,要是少年下课得再早些,说不定还能和对方在路上打个照面。
“送到的时间不一样,谢二干脆一次性给你带过来了。”
“……哦。”
少年下意识往那堆小山多瞥了好几眼,心生畏惧。
实在太多了 ,比那天堆在他门口的还要多出好几倍。
可是不拆的话,放在那里又实在很占地方,甚至有破坏客厅装修的嫌疑。
而且显得不太礼貌。
——不管怎么说,都是别人特地送的。
就是拆的话,感觉卷子可能要很晚才能写掉了。
他先去厨房盛了汤,喝汤的时候给谢夫人打了个视频。
“瘦了。”隔着屏幕,谢夫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语气很笃定。
……明明他才学了一天,离家甚至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
但看见他在喝汤,谢夫人又很欣慰地让他多喝点,又问他要不要中午的时候让人再往学校送一份。
以学习繁忙为由,他躲过了这份关爱。
喝完汤,挂掉电话,李珩才发现谢笃之面上隐隐带了点笑。
少年心里莫名产生一种不服气。
他盯着谢笃之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控诉,“明明三哥每天也很晚才休息,为什么只喊我喝?”
难道他们不应该站在同一个阵营吗?
猫撑着懒腰,蓝宝石般的眸子半眯,也以一种睥睨的神情看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主人就在自己后面,他看上去全然没有之前夹着尾巴,在角落里和他对峙时的戒备。
谢笃之静默片刻,在一人一猫的注视下,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笼统去定义的话,这其实是种关心。
但他无法确定他的这种关心和谢夫人是否相同。
他目光落在少年纤细,腕骨清晰可见的手腕上,半晌。
“我只是看起来有点瘦,体重很标准的!”抢先他开口前,李珩迅速回答。
“你还在长身体。”谢笃之顿了顿,然后从善如流,换了另一种说法。
“……”但是天天喝汤就能让人长高吗?
而且,他的重点好像是谢笃之为什么不喝,不是他自己为什么要喝。
少年纠结地拧住眉毛。
“要帮忙吗?”谢笃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又问了一遍。
他成功转移了少年的注意力,看着对方几乎拧成一团的眉毛一点点散开,神色舒展。
“那我们先把礼物拆掉吧。”
再磨蹭下去,作业就真写不完了。
好在那堆礼物数量虽然多,不论包装还是什么,都没有他生日当天收到的那些细致,几乎都在很正常的“商品”范围内。
第三次拆出某品牌当季限定、只是颜色和前面两块有些微差别的的手表后,少年甚至觉得眼前的不是礼物,而是座消消乐大山。
他觉得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缺诸如袖扣、胸针、领带夹之类的东西了。
甚至不缺钢笔——假如那些钢笔确实具备实用性而不是仅用于展示的奢侈品的话。
拆到后面,少年宛如无情的计数机器,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这个有几分眼熟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拆开之后应该放到哪边。
“说起来,三哥喝过一中那家奶茶店吗?”他终于想起来一进门就被忘到脑后的话题。
“就是很有名,开了十几年,大家都去打卡的那家。”
那家奶茶店名字有点拗口,加上顾明月也只是顺带提到,话到嘴边,他居然一时念不出来。
谢笃之连小吃街在一中的西门还是东门都不清楚,更不要说奶茶店。
不过,既然出名,他以前的同学应该也曾有过议论,只不过都被他定性为无关话题,忽略过去了。
所以少年提起,他才会连丁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太喝。”
谢笃之没有承认自己不知道那家店。
“这样啊……”少年对这个答案不太意外,顺手把新拆开的那枚胸针放到旁边,“那你要喝吗?”
“他们家的奶茶一点也不甜,新品咖啡据说也很好喝。”
李珩可以确定的是,谢笃之不太爱甜食。
他看起来似乎很想让自己点头。
——于是青年难得生出了一点名为“调侃”的心思来。
“午休和晚自习不刷题吗?”谢笃之问道。
“刷啊,所以明月说会帮我带。”少年全然没意识到弦外之音,神色如常,“他基本每天都过去打卡。”
当然,“因为奶茶店负责收银的小哥哥很帅”这种理由就没必要说了。
他很贴心地在兄长面前给新朋友留了几分面子。
谢笃之想问他什么时候和顾明月关系那么好的,又想给顾校长打电话,问他难道赛事在即,为什么顾明月不去集训天天在S市瞎逛,还能买奶茶。
糖分摄入过多会对大脑产生负面影响,难道顾明月不知道吗?
“……下次接你的时候可以试试。”
最终,青年这样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和顾明月一起玩影响学习”藏在了心里。
这只是概率事件,直接说出来不够严谨。
礼物拆到近尾声,少年从某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里拿出一把小提琴。
谢笃之扫了两眼,吐出很长一串名字,也有些微惊讶。
小提琴是某个大师晚年的得意之作,名字直译过来,是“泉水上默默流淌的月光”,有市无价。
“……什么?”
听到这把琴的年龄比父母还大上两轮的时候,少年手腕微微抖了一下,目光也多出几分尊敬。
“想学可以让大哥教。”谢笃之说。
谢慎之小提琴一直学到高中,虽说后面搁置了,最基础的教学应该不是问题。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把名贵的琴,所以对方才会选择送的吧。
少年把小提琴单独放到一边,如是想道。
他提前向谢笃之道完晚安,回自己的房间把试卷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
谢笃之仍在客厅。
为了方便和合作商对应,两边公司的人事把后来收到的礼物上都用可擦油性笔上了编号。
谢思之把那些礼物一股脑装过来,丢给他礼物单的时候,兴许并没有特地看过。
某张单子的最末处,赫然写着白薇和白软的名字。
一对母子,却特地分开送礼。
少年已经拆过白薇的礼物了,是条手链,肉眼可见的敷衍,直接用某珠宝品牌的盒子盛着,包装都没有。
——至于白软。
青年垂眸,合上那本厚重的原文书,拆开那个从开始就被特地挑出来,压在靠枕下的礼物盒。
哪怕只是出于警惕进行核查,这一行为也远远说不上正当。
但人的情感总是复杂而诚实,心也有它自己的想法,抢在理智之前作出决定。
反应过来“他或许不应该”前,白软的礼物就已经被他挑出来,单独放在旁边了。
盒子里是块质地相当纯净的祖母绿,旁边放着张贺卡。
贺卡上写满祝福,清秀字迹表示自己也体验过流浪,发自内心为少年能被亲人寻回感到喜悦
贺卡背面,则附了一行地址,及“可以和我通过信件交流的方式当朋友吗?”的询问。
谢笃之将贺卡挑出来,撕碎,丢进垃圾桶,一点点将礼物恢复成未曾被打开过的样子。
那么多东西,拆的时候有所遗漏也很正常。
少年只要清楚有这样一份礼物,并且确实收到就好。
至于来自谁,又有何目的。
谢笃之并不想让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同学:?你没见过天才吗,天才就是可以为所欲为.jpg
猜猜小提琴谁送的x
快夸我粗粗,周六要上一个很重要的夹子,所以今天提前更新啦!
下一章周六晚上10点左右,我努力粗长一点,么么!
然后就是校园部分本来就是要一笔带过的,毕竟小顾同学已经认识了,而且本文重点也不是校园,详细写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总之前方有白软同学和XXX,还有XXXX出没,请大家注意w
第33章
时间总在专注的时候过得格外快, 司机周五下晚自习过来接他的时候,李珩甚至有种明明自己昨天才这正式进一中的错觉。
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 今天要和谢笃之会一起回家, 一直在家里待到周日晚上。
刚刚考过试,这周作业的不是很多,请的补习老师应该可以给他多几个小时的课——怀着这样的念头,少年遗憾地从电话里得知了他们不回去的消息。
——因为家里面没有人。
大哥去北方出差了, 周四才动的身;二哥则刚好有个画展要办。
至于父母那边, 具体什么事情谢笃之也不太清楚, 总之也是在外地,因为一些缘故没法及时赶回。
家教会直接过来这边给他补课, 时间定在早上。
“那我下午可以去学校上自习, 晚上再回来吗?”他这样问谢笃之,“老师就在办公室改卷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过去问。”
他觉得在学校上自习,效率会比自己在家看书要稍微高一点点。
谢笃之没有说什么, 只是表示到时候会让司机来接, 又问他要不要让人送饭。
“如果拖到很晚, 我就自己坐地铁。”根据同桌的描述,周六周末的自习有时候甚至会比平时晚——因为不排除老师批完卷子,会一时兴起喊人去办公室谈心。
李珩自我感觉这次周测发挥得不是很好。
不排除有班级垫底, 顺带影响平均分的可能。
老师会点名喊他的概率要比稳定发挥的同桌高出很多。
谢笃之依旧点头, 说了个“好”字。
至少青年和自己说话的时候, 他并没有感觉到半点所谓“独/裁□□”的影子。
——哪怕临近睡前,他总能看到谢思之特地截图马赛克别人的朋友圈, 吐槽青年有多么难相处, 又如何冷漠不通人情, 又顺势邀请他搬到距一中稍远的小区和自己一起住。
他觉得谢笃之只是看上去强硬,实际是非常温柔。
只是态度,或者说性格使然,让这份温柔变得很隐晦,不易觉察,被习惯性忽略掉了。
真正冷漠的人,是不会特地去留意一只猫的习惯和喜好,特地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摆一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猫草的。
更不会特地把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换成完全静音,能让猫完全坐在上面满屋子乱跑的那款。
虽然小吱对此半点都不领情,还是会时不时从角落里猛地突进出来,冲青年挠爪子,但也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默默放在了心里。
家教早上七点半就到了,一直补习到近十二点,走的时候留了六张卷子,说是下周会针对性解决薄弱题型和知识点,让他好好做。
吃过午饭,浅浅眯了会儿,大概消化了一下上午的知识,他就带着卷子去学校了。
走前特地去和正在办公的谢笃之招了个呼,顺便把意图扩张领地的小吱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年踩着自习开始的点进了班级,发现自己位置上多了一小袋玫红色的糖果,还有几块巧克力。
是同桌特地从家里带的,为了报答他这几天的肉干。
巧克力是某个国外很畅销的手工品牌,也是同桌的最爱。
趁着课间,他反复问了好几遍李珩对于口味的感想,在得到少年“感觉好像和超市买的差不多”的评价后,又愤愤表示以后再理他这个没有品位的人自己就是小狗。
可是在下个自习休息的课间,他又因为李珩对樱桃软糖的高评价重新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夸起了家里的姐姐——软糖是她亲手做的。
让人松了口气的是,昨天考试的卷子并没有改完,八点一过,学习委员就吆喝着下课,他生怕下一秒老师会过来喊人似的,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时间还早,司机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少年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和同桌聊着天。
“西门小吃街左边第一家就是啊,你现在要去吗?我感觉周六周末排队的人反而更多,附近的上班族和大学生都过来凑热闹。”同桌眼珠子转个不停,不停往他的桌子瞄,“阿珩,我发现你好像只喜欢吃甜的。”
中午他分享的巧克力李珩还有两块没吃。
想了想,他还给了同桌一块,告诉对方想吃可以直接说。
“我明天还给你带软糖。”同桌得寸进尺,“我姐姐还做了杨梅果汁的。”
“这是最后一块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留给我吧。”他看上去还有点委屈,“或者我们现在一人一块,马上吃掉。”
这样他就不会总是心里惦记了。
要知道,发现送出去的巧克力少年不感兴趣的时候,他简直惦记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
喜欢大方脾气好的新同桌是真的,舍不得巧克力也是真的。
他没想到李珩会拒绝。
可是“把新朋友分享给自己的东西带回去给哥哥分享”这种理由实在太让人没有办法招架了,尤其是说话的人眉眼弯弯,语气里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时候。
小胖子晕乎乎,毅然决然,又把到手的那块巧克力把重新递回去给他:“阿珩,你都带回去给哥哥吧。”
“我没有关系,我还能坚持,还有两周我爸就回来了,他说要给我带的!”
李珩被同桌弄得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那我明天给你带吃的。”最终,他这样说。
两个人一起下楼,约好去排队买奶茶,下楼的时候,他收到谢笃之发过来的消息。
他在楼梯口和同桌告别,脚步轻快,拐了个弯,往学校正门的方向走了。
谢笃之是亲自开车过来接他的,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李珩才意识到他换了辆新的车。
新车外表看上去和之前差别不大——最起码他不太能分辨出来,但内部空间似乎要大了不少,驾驶台还多了张能拉出来的便携小桌子。
自带小台灯,可以把书放在上面写作业的那种。
“以后让司机开这辆车送你。”谢笃之看上去还算满意。
还没等李珩开口,他又问道:“去喝奶茶?”
少年有一丝微妙的受宠若惊,想起来对方之前确实提到过下次可以试试。
但主动开口,和他绞尽脑汁发出邀请完全是两个概念。
“大概要排一段时间的队,三哥要是不忙,我们就去。”少年这样说,眼中却不自觉流露出期盼。
可谢笃之就是为此特地来的,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把今天晚上所有要处理的事情重新处理好了。
“走吧。”青年发动了汽车引擎,准备把车开到小吃街门口再停。
正门和小吃街距离并不远,只是拐个弯的事。
“”
“三哥,咩噗咩噗在学校西门左手边第一家。”方向感还算可以的少年沉默数秒,略带复杂地开口,“我们好像开反了。”
咩噗咩噗就是那家奶茶店的名字。
谢笃之车是往东拐的。
青年手腕微不可见地抖了抖,随即,神色如常地开口:“这边停车更方便。”
李珩不疑有他,转而说起同桌送的糖果和巧克力。
软糖很甜,巧克力的味道也不错,所以他每样都留了一点,希望和喜欢的家人分享,把交到朋友的快乐和那份融洽也传递给对方。
谢笃之不太喜欢吃甜的,所以重点还是巧克力。
他还在回忆同桌用来描述巧克力的词汇,什么柔纯香浓,细腻回甘,没有注意到青年片刻舒展开,又迅速重归平静、不兴波澜的眉目。
少年把放在校服口袋,被掌心的熨得有些微微热递到他面前,“要是觉得奶茶太甜,可以吃这个压一下。”
黑巧没有太多甜味。
谢笃之忽地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当然,谢笃之最后还是没有喝奶茶,排队排到他们的时候,当天制作雪顶的鲜奶油已经用完了,菜单上只剩下果汁和咖啡可以选。
考虑到晚上还要订正错题,看其他家教录的课,少年带着点遗憾地放弃了海报上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水果桶,点了和谢笃之一样的气泡咖啡。
“家里有咖啡豆。”
青年咽下和橘子气泡水混合过的功能饮料,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特地为此排上一个小时的队。
在他看来,咖啡就是应该是咖啡,气泡水就应该是气泡水。
这是两种性质完全不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也不能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他取消了制作中的订单,重新付款给少年点了水果桶,随即才微蹙着眉,把那杯混合物一口饮尽,拆开那块原本准备留作纪念的巧克力。
——应该是比利时的牌子。
青年记下包装纸上的标记,主动提起打包好的霸气水果桶,边走边继续之前咖啡的话题,“学习要是困,就给我发消息。”
他去煮咖啡。
可能家里的咖啡豆更昂贵,也可能是某种心理作用,凌晨一点半,少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困意。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挼了把床上四仰八叉小吱的肚皮,又一鼓作气写完了老师特地匀给自己的那份英语周报。
周日和周六差不多,只不过请的家教下午过来,他只早上去学校上了会儿自习,自然也错过了晚上老师边改卷子,统计总分边喊学生去办公室谈话的名场面。
上完课,才看见同桌发的消息。
以为自己不会被面谈的同桌,因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从开始就出现了计算错误,英语涂错答题卡,险险高出学校根据试卷难度规定的特殊线十分,被老师耳提面命半个多小时,从高一期末考试开始翻旧账,里子和面子全丢了个干净。
想着明天周一的班会老师肯定会念名次,李珩就没有特地去发信息打扰对方。
他按照之前顾明月教的方法,把刚刚那道题重新做了一遍,感觉自己思路清晰许多。
再打开手机,就被红包刷了屏。
被他置顶,名为一家人的小群里全是恭喜他考了多少分的消息,谢思之甚至直接给他的银行卡上转了以分数开头,末尾缀着六个零的学习基金。
只有老实人大哥的那句“戒骄戒躁,继续保持”被淹没在消息堆里,往上翻了很久才翻到。
李珩长按回复,发了个猫猫握拳的表情,这才去点其他人的红包。
明明是检验他学习成果、还有之前基础的考试,可他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分数的。
高出这次定的特殊线二十分,放在整个一中是毫不起眼甚至有点差的成绩,但好像谁也没有在意他的名次,表现得就好像他考上了Q大或者B大那样。
感到羞赧、不好意思的同时,他又有种莫名的开心,好像自己的努力全部都被看见,被肯定了一样。
周一中午,福伯甚至特地到保安室,给他送了满满一大保温桶的乌鸡党参汤。
小老头脸上乐呵呵的,说是明天还有黄芪枸杞鸽子汤,让他不要有太大学习压力,一定要吃好睡好,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被喊来保安室之前,已经在食堂吃了满满一大碗饭的李珩突然有点压力山大——食量方面的。
好在他有人分担这样巨大的压力。
这桶汤最后大半都进了同桌和神出鬼没的小顾同学的肚子。
“我已经通过海选啦。”顾明月悄悄把他拉到学校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集训日期在比赛后面,比完赛,我还可以旅游一段时间再进集训营,准备出道。”
“一个月,出道,刚好学校开学。”少年掰着手指给他算日期,“到时候我就是明星里面数学最好的,也是Q大数院唯一的明星啦。”
“哥哥,等我拿完金牌回来,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这样你就以后就可以和别人说,我和顾明月是好朋友——不信你们看照片。”他眨着眼,笑眯眯看着他,像得意的狐狸。
李珩甚至还没有祝福他得偿所愿,甚至连对旅游的异议都来不及产生,就看见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小顾同学被找过来的教练揪住了耳朵。
教练把顾明月拎走了。
他决定等顾明月参加完比赛回来,再仔细商量一下旅游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考好,可能就没有办法出去玩了,因为要准备复读。
第二天晚上,顾明月才发过来一个首都的定位,还问他要不要寄烤鸭过来。
“虽然它很难吃,但它毕竟是全国最有名的烤鸭啊。”对话框里,小顾同学振振有辞。
托顾明月的福,这一周里,他足不出户就几乎逛遍了首都的知名景点,甚至还顺带巩固了几个地理知识点。
但周五放学,他依旧没能顺利回谢家。
小吱不见了。
监控显示,这只在某方面格外聪明的猫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厨房。
窗户的球形锁没有锁上,猫用爪子在缝隙处使劲扒拉,把窗户扒拉出了一个小缝,然后用脑袋,一点一点把缝隙挤得更大,然后偷偷溜出去的。
谢笃之在看过现场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毕竟是整个别墅区出入都需要电子身份卡,小偷作案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就算有小偷,也不可能会把窗户从外面拉开一点,什么都不做,或者只抱走一只猫。
他们在附近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小吱的影子,可能是躲到哪里躲起来了,或者在树上睡觉,没有听见。
谢笃之揉了下眉心,主动揽过了写寻猫启事的任务,李珩只负责提供了照片——少年还剩十几张卷子没写完,就算准备第二天在小区里仔细找一遍,也要先把作业处理掉部分。
“明天我让人联系专门的找猫团队,不要太担心。”青年站在门口处,“厨房的窗户也没有关,它应该会自己回来。”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好带着点干巴巴地把找猫团队的辉煌履历陈述了一遍,像是保证般开口:“会找到的。”
“三哥,你不要太担心,没事的。”李珩抿着嘴唇,有点不太清楚该怎么解释,“小乖很聪明,以前在小区里就会躲流浪狗,可能今天只是没有听见我在找他,也可能晚上就回来了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突然跑掉。”
明明差不多两个星期之前,它还偷偷钻进他的书包里,一副不管他到哪里都要跟着的样子。
他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注意力好像只放在书本上,无视了对方发出来的一些讯号,让这只猫产生了自己不被需要的感觉,所以才会离开的。
此外,还有一种对于“意外”的惧怕。
“可能是发情。”谢笃之想了想,只能找出这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公猫不会主动发情,附近或许有其他业主养了正在发情,还没有来得及绝育的母猫。”
“可是我捡到他之后,就已经带他绝育过了。”少年茫然,那点本来已经被按下去的愧疚和焦急又涌上来,“他应该不会发情才对。”
“激素残留,记忆性行为,都会造成这一现象。”谢笃之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温和,“明天找到猫,或许就能知道了。”
话是这样说,青年还是难得按照搜索引擎科普那些找猫方法,挑了几个相对靠谱的试了一遍。
比如在附近撒用过的猫砂。
按照他的思维习惯,这个时候就应该根据最糟糕的情况去拟定对策了,高考在即,因为这种无法预测的意外事件导致情绪波动过大,对少年的身体并不好,更会影响他的心理状态。
最好的方法,就是弄一只样子差不多的猫,在他上学的时候谎称猫已经找到,由福伯带回,尽可能减少直接接触,通过图片和视频确认猫的状态,高考结束后再坦白实情。
少年埋怨,甚至是怨恨他也没有关系,如果情感上不能兼顾,那作为兄长,他至少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何况猫会丢,原因大部分要归咎到他头上。
他应该在决定把猫留下来的时候,就在猫身上安定位器的,不应该出现这样低级的失误。
青年反省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纰漏和失误的时候,一墙之隔,让他千万不要担心的李珩也没办法阖上眼,更静不下心来去写试卷,几乎只要一有风吹早动,就会站起来,用最大耐心去确认是不是有猫叫。
联系的找猫团队九点才能上门,不到六点半就坐在客厅的少年精神萎靡,又想出门再去找,又担心自己会无意间破坏一些细微痕迹,妨碍团队的寻猫进度。
谢笃之也没看进去金融晨报。
他昨天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接受猫找不回来这一可能。
客厅氛围显得奇怪,沉寂中透着一丝焦灼。
就在李珩忍不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去看时间的时候,门铃很突兀地响了两声。
少年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
摁门铃的是个身材高大,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青年,他脚边一左一右,放着两个航空箱。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看见李珩,先是错愕,随即礼貌向他问好,拎起了自己左手边的航空箱。
里面有只蜷成一团,正呼呼大睡的暹罗猫。
“请问,这是你们家丢的暹罗吗?”对方这样问,顺手摘下墨镜卡在上衣口袋边缘,露出一张少年颇有几分眼熟的脸,“昨天他一直在我家二楼的窗户外面叫,想要进去”
“和我养的娇娇玩。”他顿了一下,还是没把这只猫趁着他下班回家开门,趁机溜进房子的事说出来,只是含糊带过。
“我家外面监控比较多,刚好拍到他从这里的栅栏上钻出来。”青年瞥见放在玄关上的寻猫启事,脸上随即露出无奈的笑,“看起来,我好像找对了。”
他一笑,李珩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了。
不止是屏幕上,还有那个噩梦里,他都见过。
对方是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也是白软在娱乐圈的好前辈,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一章奉上!明天也会粗长的QWQ,我努努力,今天晚上加个班把这个过度和承接的大剧情写完QWQ
感谢各位的订阅评论灌溉还有捉虫,尤其是捉虫的各位,辛苦了OTZ,下班脑子空空码字的时候有时候真的意识不到/检查不出来错误,等我码完慢慢重修,一章一章检查的!再次感谢大家,么么!
顺便再安利一下自己的专栏预收《分手四年后,白月光回国了》,受白月光万人迷不自知,攻表面白月光背地里幼稚还爱吃醋,破镜重圆小甜饼,不来一发吗!
第34章
“谢谢您把小吱送回来。”李珩礼貌表达了谢意, 却在下一句话即将出口时微微愣住。
他发现自己要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向同住一个小区的影帝道谢,寻猫启事上写着如能提供有效线索会有三万元的感谢费, 可如果直接开口问对方要收款账号的话, 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向对方索要联系方式,会显得有点尴尬。
而且他本能不太想和白软扯上任何关系——哪怕这位影帝只在梦里的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句。
可仅仅只是口头感谢,其他什么表示也没有, 又会给人一种不礼貌的印象——装小吱的航空箱甚至都是新的, 上面的吊牌还没扯下来。
少年睫毛颤了一下, 飞快咬住下唇,几乎是下意识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谢笃之。
“看起来, 你好像认识我。”门外站着的人不紧不慢地眨了下眼, 眸子里蕴着一丝笑意。
他是混血儿,五官深邃,鼻梁高且挺翘,俊美得犹如一尊标准的大理石雕塑, 瞳孔带着隐约的蓝, 比平常人看上去更浅更清。
“您很有名。”李珩于是又把脑袋扭过来, 认真回答了对方。
他和青年对视了几秒,突然想起在白软的那么多朋友里面,自己独独对这位影帝印象深刻的原因——他注视别人的时候, 很容易会让人产生自己被重视的感觉, 加上为人勤恳, 风评向来很好。
所以,当对方又一次卫冕最佳男主角, 捧着奖杯站在灯光下, 对着舞台, 对着一路陪伴自己的观众和粉丝道歉,坦白自己因为私心,想把到手的奖项让给另一位提名者的时候,才会引起那样大的、连他这种边缘人物都有所耳闻的轰动。
另一位提名者是白软。
这位影帝喜欢,或者用更精准一点的词描绘——
他恋慕白软。
但在他这样告白之后,白软那边的工作室迅速发表了撇清关系的长文,且白软本人在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拉黑了对方,让一腔赤忱成了笑话。
李珩不清楚在现实里他们是不是认识,有没有成为朋友,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的,他因为对这位影帝之前扮演过的角色的影响,对他容貌产生的自然好感,还不足以抵消对于陷入旋涡的隐忧,和内心隐约的排斥。
所以他不太清楚对话应该要怎么继续,才能在维持礼貌的同时,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送出所有感谢,然后关上门,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往来——
要不是小吱跑出去,又恰好被对方收留,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感谢送还,不胜感激,我会让助理把酬金打到你工作室的账号上。”
谢笃之放下报纸。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边,又不着痕迹往前一步,隐隐以维护的姿态将少年往身后挡了挡,态度也是公事公办,“期待再次合作,嵇影帝。”
谢笃之从他手上接过航空箱。
“还要多亏谢总之前愿意投资。”嵇栖也顺势客套了一句,“我还要带娇娇出门,就先不打扰您和令”
他很自然地迟疑了一下。
“令弟。”青年淡淡补充。
“那就先不打扰您和令弟了,下次要是家里没有人,记得锁好门窗。”嵇栖笑着点头,顺势往下说,“我就住在隔壁,之后要是有空,再正式过来拜访。”
直到面前的门关上,他拎着另一只航空箱转过身,重新戴上墨镜,脸上的神色才一点一点凝固下来,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嵇栖知道隔壁住的人是谢笃之,此前,他也算是和这位传言中以冷厉出名的商人有过几次合作,只是没有深入接触。
看到过来开门的是个明显年纪没有很大的少年时,嵇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曾经往不是那么好的方向联想过。
哪怕后来谢笃之明显回护和关心的态度,以及少年的看向对方时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崇拜和信赖足以证明他们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弟关系,他还是隐约感到奇怪。
不仅是他出于卖个人情的目的顺手把送猫,明明玄关上摆着的那一摞写着酬金三万元,谢笃之却特地说明会让人往他工作室上打账的原因。
怎么看,谢笃之都不会因为几万块钱特地让人联系他的工作室。
哪怕嵇栖对他了解极为有限,也足以判断出对方口中的酬金必定会是一串不小的数额。
很难想象人前冷漠如斯的谢总私下是个弟控,两者的形象甚至是完全割裂,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的。
作为一名演员,他不得不评价谢笃之在这方面已经做得成功,甚至是完美。
毕竟好的演员是应该是很难被他和他扮演的角色联系到一起的,如果一个演员的每个角色都只能让观众联想到本人,那纵使他获得再多的荣誉,也绝对远远称不上成功。
只是,真实的谢总,到底是只出现于在弟弟面前,还是活在所有人几乎完全一致的印象里呢?
嵇栖突然很感兴趣。
还有谢笃之的弟弟。
以观察细微,对角色永远有独特解读的大影帝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遇到比对方还要有意思的人了。
他认识他,在看到他的样子之后,也意识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同样而言,人对自己的认识的明星只会有两种大的态度,喜欢和嫌恶,虽说“黑粉”严格来说介于两者之间,可嵇栖总是能轻易分辨,那些人是因为爱才恨,还是只是单纯出于恨。
少年不属于任何一种。
他给人嵇栖的感觉更像遇到了烫手的,希望能尽快撇清的麻烦,偏偏出于礼貌,还要把这个麻烦接下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重新安放。
可他这样做也并非厌恶,嵇栖能判断出来他并不讨厌自己,而是仅仅出于一种不愿纠缠的回避心态。
嵇栖人缘很好,出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谁当做麻烦过,乍然遇到这样的事,本能感到不太愉快。
然而他也没真正感到有多生气。
只是不自觉会在意,忍不住想要探究缘由罢了。
等待医生给宝贝女儿做绝育的这段时间,人缘出众的影帝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几张自拍,收获了一大堆称赞和喜欢后,那点微妙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看,他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嵇栖和工作室的负责人打了个预防针,让他不要因为账户上随时可能多出来的巨款就怀疑自己涉嫌参与某些违法交易,惯例在朋友们的小群里晒了晒自家的漂亮猫,顺带把她将邻居家的猫迷到离家出走的这件事当做趣闻分享了出去。
在一片哈哈哈哈哈声中,影帝先生突然觉得这也不是刚刚也不算太坏了。
也有很多朋友在真正和他认识之前,并不是很喜欢他。
但是他们现在关系很好,会经常躲着狗仔一起出去悄悄吃火锅,或者网吧开组排打个游戏什么。
说不定在小区里多遇见几次,多交流一点关于猫的话题,少年也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嵇栖一边想,一边在群里发消息。
聊着聊着,刚刚还在群里的问他养猫选什么比较好的一位朋友突然小窗发了几条消息,问他这几天方不方便。
【白软:嵇哥嵇哥,我接下来临时有个通告要赶,经纪人没来及给我安排地方,能来过来蹭一晚吗?】
【白软:我顺便看看娇娇~】
这点小事,嵇栖自然不会拒绝。
他发了个ok的手势,让他到时候直接到自己的工作室,刚好两个人一起回去,又想起他和谢笃之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便把早上发生的事当八卦说了一遍。
【嵇栖:他这反差也太大了,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肯定会问传八卦的人是不是没睡醒】
【嵇栖:不过他弟弟确实很可爱,给人感觉乖乖的~】
当然,关上家门,怒气冲冲把猫从航空箱里摇醒的少年对这个小小插曲一无所知。
有暂时还没有工作消息要处理的谢笃之负责镇场子,他正在认真地对猫进行批评,还有思想教育。
“小吱,你已经不能带给其它的小母猫幸福了。”
少年表情严肃,一手拿着寻猫启事,一手按着暹罗仿佛刚从煤矿里掏出来的爪子,逐字逐句地念上面写的字,“你知不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我们都特别担心?我连作业都没有写。”
“你现在已经不是流浪猫,不可以再满小区乱跑了。”
当然,鉴于这个意外上是主人失职才导致发生的,那些过分的话他没有说。
比如“人家长得那么漂亮,你配不上人家的”和“作为挖煤工,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等天冷了,你还会变得更黑,看起来更搞笑的”。
毕竟说出来可能会挫伤猫的自尊。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猫一个劲地摇晃脑袋,试图用脸去蹭人的手臂,叫声又嗲又细,撒娇似的,又隐隐表现出一种绝不悔改的态度。
“叫也没用,反正你今天没有饭吃。”
他狠下心肠,指了指旁边的谢笃之,“下次再跑出去,我就把你丢给他养。”
猝不及防被点名,查看封窗注意事项和宠物dps定位器评测的青年动作一滞,随即,配合露出了每次完成并购,看公司财报时才会有的表情。
俗称低气压。
“看见没有?就是这个人。”李珩把猫爪子也掰了个方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个人最喜欢吃你这种不听话的小猫咪,你怕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笃:?
小吱:?
早上好,首先祝大家阅读愉快.jpg
晚上9点还有一更6000!(大概,也可能是5000左右),我努努力,写到白软正式登场!
然后就是,看了一下评论,总结出的问题如下。
1.“前世”的后来大家都会后悔,直接火葬场烧成灰也换不回小乖的if线有没有?有的,在番外,并且按照我大纲的设想来看,字数并不短,并且番外小乖也会得到自己的he。但有大量回忆提及,就,看到你们有人说,前面有几章看得难受,突然有点不太敢写……。【一些自觉是甜文作者的茫然】我觉得写得还挺可爱的诶。
2.对谢家心存埋怨,觉得他们现在对我们宝的好是建立在“前世”的种种漠视,恶劣对待上的,看的时候心里总感觉有刺,而且这辈子白软也出现了。首先,关于这个梦,后面谢家的人会逐渐,梦到,也会意识到我们宝最开始被找回来的反应像是知道这个梦,对“前世”有相对科学且合理的解释,也会有不一定能被所有人接受但是很正式的处理。但是前提是你们能等到OTZ,我现在恨不得直接把大纲发出来或者你们直接钻到我的脑子里看文,就,真让猫掉毛.jpg
3.如果作者写完今天的更新,然后打完今天的碎冰战场还有精力话,明天也会继续多更的_(:з」∠)_,我也很急,想看你们对剧情发展惊讶的样子(?
第35章
猫被顺利找回来的下午, 他们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带着小吱一起回了家, 再过来的时候, 谢笃之在临枫湾的这套别墅已经封死了所有窗户,彻底杜绝了暹罗在工作日私自出门约会的可能。
但李珩的卷子还是没有写完。
他周六在车上眯了差不多一个下午,晚上回家,吃过饭, 还没发奋酬勤, 就被一楼贴满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奖状, 成绩单——甚至还有小学考满分试卷的陈列室弄得心绪大乱。
上周他的父母之所以不在家,是因为特地去了他长大的北方小城一趟, 拜访了很多的人。
从院长阿姨到教过他的老师, 再到总是暑假让他去“帮忙”,悄悄给他塞辛苦费的书店老板,学习委员那个开网吧的叔叔甚至还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完成学业的那些同学。
院长阿姨特地给他写了一份很长很长的信, 还托谢夫人带了他喜欢吃的腊肉回来。
“她心里面一直很愧疚, 觉得是自己拖累的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 谢夫人差点没来得及去揩眼泪,“你总是逢年过节才往孤儿院里打电话,她害怕打扰你, 只敢在心里悄悄念着, 不敢给你打电话, 给你织了好几件毛衣,做好了腊肉盼着你过年回去。”
少年每个月寄过去的钱, 那位姓廖的院长一分也没有动过, 只是默默放在账户里, 替他存着。
但是李珩过年的时候并没有回去,只是寄了特产,在电话里报了平安。
那个时候他将将摸到一点有关直播的门路,在很努力地剪视频引流,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为了院长阿姨在手术之后能恢复得更好在努力。
其实他是打算更稳定一点,大概六七月的时候回去,告诉对方自己确实过得很好,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要是没有院长阿姨,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啊。”他想了一下,在被谢夫人抱住自己的时候这样说,“她是一位很好很好,很伟大的阿姨。”
明明自己都很拮据,身体也不太好,还是张罗着把孤儿院开下去,不停往里面贴钱,为了近百个孩子的生存奔波劳累。
从小到大,他拥有得虽然很少,可严格来说,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缺过什么,也从未有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经历。
“对,她是一个很好,很伟大的人。”谢夫人声音颤抖,还是没有忍住,轻声哽咽了一下。
“我们都应该感谢她。”
她感谢她收留她的孩子,把他教得很好,告诉他要正直善良,以诚待人,让他拥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不止是那位院长,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她在那座小城里拜访过的人。
因为他们的存在,他们释放出的友好和善意,她的孩子才能心怀赤忱,坦荡磊落,柔软有坚定,在坎坷中闪闪发亮地长大,平安出现在他面前。
可纵使如此,想到这些过往,谢夫人还是没办法止住伤心。
这一周,除了文字消息和偶尔的语音,她睡前都没有再给幼子打过视频,害怕自己管理不好情绪。
廖院长和他们聊天,不经意提到过说以前也有丢过孩子的人特地来寻,但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捐了笔钱,让孤儿院顺利撑过了那一年的冬天。
她才想起来北方他们也曾经派人去过,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路过这里的时候,派的人惊讶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开起福利院,还特地进去给每个孩子都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们辨认。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孩子还没有院长收留,不知在何处流浪。
兼之当时的犯罪团伙最终在南部落网,他们寻人的重点放在更加偏远落后的高原和山区,又猜测他是不是被哪户人家领养,大海捞针般找了这么多年。
廖院长说收留他是冬天,他们最后一次不抱希望地派人去北方,是在那年的秋末。
就这样硬生生错过了。
李珩其实不太清楚那个时候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发过一次烧,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所以才觉得“爸爸”和“妈妈”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被抛弃之后,才会伤心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根据谢夫人说的,他大概也能拼凑当年自己“走丢”的始末。
和那个梦里他被告知的不太一样。
他不是因为贪玩,当时负责照顾他的保姆没有看住才在大街上走丢,被拐的,而是有预谋地被绑架,又在谢家准备赎金,试图实施营救的过程中阴差阳错,自己逃了出去,遇到了人贩子。
要不是谢夫人十分笃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能那么机智勇敢。
可惜他都不记得了。
谢夫人以为是幼子毫无怨怼,清澈坦荡的态度融化了始终亘在心上的尖刺。
但其实这个星期六,同样解开心结的还有被全盘接受,肯定的李珩。
不仅仅是和院长阿姨有关的事。
还有其它他担心宣之于口,可能会让家人芥蒂的一些经历。
所以,哪怕在新一周刚开始的早自习上,他就因为卷子少交了一张被任课老师叫进了办公室,少年心里还是有一种放松和开心。
就连同桌都说,感觉他这周回来之后的学习状态比以前更好了,晚自习悄悄问他是不是谈了恋爱。
——当然,他还没有问完,就被躲在教室后门,悄悄观察巡视的班主任喊出去批评了十几分钟。
高三剩下的日子过得繁忙充实,又充满干劲,他未曾发现曾有人混在蜂拥而出的学生中悄悄凝视自己,更不知道白软曾在猫最喜欢对着发呆的那扇窗户对面借住过不止一晚,和好心收留的自己的朋友无意中提起他。
李珩的注意力全部班级后面那块数字跳得越来越快的倒计时板上,还有即将到来的考试上,甚至有好几次忘记提前告诉司机自己今天几点放学下课,总是要谢笃之亲自来接,带着水果桶和奶茶在外面等。
他没有选生物,考完最后一门出考场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考场外面乌泱泱一片,全是过来送考接考的家长,各种打扮都有,脸上露出的紧张却几乎一模一样。
人群中,有辆大红色,上面喷了高考必胜这几个字的跑车格外引人注目。
他捏着特地从孔庙运回来,特地被文圣开过一个月光的文具袋,和同样被香火供奉过的文具,突然有点不太想上前相认。
但车上的青年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他,大步流星,从熙攘的人群里走回来,把他拉回车上,系好安全带。
“终于解放了!”谢思之眉飞色舞,甚至比自己当年从考场踏出来还开心,“走,哥哥带你去兜风。”
跑车只有两个座位,缓慢在人群中流动的时候,李珩特地往附近看了好几圈,没发现除了二哥之外的其他家人。
“很简单啊,只要搞定了妈妈,爸爸肯定也会跟着回去的。”
青年挑着眉,张扬又散漫地回答道,“我跟妈妈说定胜糕考完之后再吃一次会更好,她就说回去给你亲手做,等你回家刚好做好。”
“大哥确实过来了,但是我和他说你喜欢喝咩噗咩噗的奶茶,刚好咩噗咩噗出了大红袍考试季新品,他就跑去隔壁考点了——”
说到这里,他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早上不是堵车,旁边的共享单车他又不会骑,只靠十一路过去买,也不知道排到没有。”
李珩:。
“二哥,你这样是不对的。”少年其实也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还算冷静地指出事实,“你这样,大哥回来发现我们不在,会很担心的。”
而且还可能没有办法和已经到家的爸爸妈妈交差。
“他担心他的,我们玩我们的啊?”谢思之态度坦然,让人没办法反驳,“而且晚上酒店的状元宴都订好了,我肯定会带你准点到的。”
少年嘴唇嗡了一下,还想再问,就被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的兄长嚷嚷着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最关心你的好三哥,要问他怎么没来。”谢思之翻着白眼,语气却酸溜溜。
要不是他没从嵇栖手里买成谢笃之隔壁的那套房,兄弟在临枫湾的别墅又用来养了小老婆,他肯定还是弟弟心里最亲近的哥哥,不会被谢笃之钻到空子。
“因为你都没有提他,所以我才想问的。”李珩下意识反驳他,莫名有点底气不足,岔开了话题,“那我们现在是不回家了,是吗?”
“老三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来。”谢思之不否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他之前收购的那家平台,公关部门简直就是废物,舆论发酵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发现不对。”
至于什么舆论,他没关注。
“对的,我们不回家。”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哥哥带你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我想回家先换衣服。”李珩欲言又止,其实也有点好奇青年会带自己去干什么。
毕竟他各种宛如天马行空,奇奇怪怪的点子总是很多。
“衣服怎么了?”谢思之把车速放慢了一点,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他,“很好看啊,妈妈还特地让他们换了颜色,把版型也改了一下。”
可是问题就在于颜色。
昨天他出门穿的是红色的衬衫,说是要讨“开门红”的彩头,到了下午,衣服就在谢夫人的敦促下换成了绿色。
原因是“开门红”之后,还要有“一路绿灯”,高分通行。
所以他身上穿的还是绿色,只是款式和昨天的不太一样罢了,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会很扎眼。”李珩试图挣扎。
“又不是那种低级的荧光绿。”谢思之笑眯眯,安慰他,“何况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你不要想太多。”
毕竟问题不在于回家换衣服,而在于回家之后,还能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带着弟弟跑出去玩。
为了庆祝这一天,也为了重新夺回自己在弟弟心里的地位,谢思之已经准备很久很久了。
成败在此一举,怎么能因为换衣服的纰漏,就被揪住尾巴呢?
——何况他真觉得弟弟穿绿色也好看,衬衫饱和度不高,绿色其实很浅,袖口、领子,还有前襟还别有用心地绣了花朵和叶纹,其实很适合这个年纪穿。
同样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就有装嫩的嫌疑了。
不然他今天出门肯定也要穿兄弟装。
“二哥,你要请我喝酒吗?”大红的跑车最终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
“别,我可不想今天就被赶出家门。”
谢思之随口回答,又换了一副从容中带着点严肃的表情:“谢小乖同学,学生不可以喝酒的。”
“可是这里是酒吧?”少年跟在他后面走进相对昏暗的室内,刚问出口,就被吧台上穿着马甲,笑眯眯凿着冰的调酒师塞了杯牛奶。
还是薄荷口味。
“酒吧就一定要喝酒?”调酒师理直气壮,摘掉自己的手套,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大大方方勾住谢思之的肩膀,揶揄道,“谢哥,你弟弟好乖哦。”
“废话。”谢思之也把肩膀搭回去,“准备好没,准备好就开始吧。”
酒吧了他们没有其他的客人,顶上不断变换光源的彩球灯全打开了,本来就是不透光的设计,黑暗之中,少年居然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然后,他听见鼓点,还有吉他的声音。
谢思之给他排练了一场演唱会,演唱会出现的歌全是他喜欢听,为了更符合正式从高中教育解放的喜庆氛围,其中一些甚至特地重新编过曲,喧闹激烈中带着点轻快,不知为何,莫名还有些好听。
整支乐队没有一个专业人士,全是谢思之认识的,关系还算过得去的朋友,但能感觉出来,他们确实排练了很久,效果也很好。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败笔,大概是作为主唱,歌声全是感情,不含任何技巧的谢思之。
哪怕曲子重新改变过,也没有挽回他显然离家出走的乐感。
唱歌的人没有自觉,演唱会唯一的听众也没有选择戳穿,破坏这份陶醉感。
只是在演唱会结束之后,立刻给今天风风光光的主唱递了温度正好的蜂蜜水。
和新认识的哥哥们告别,带着见面礼离开酒吧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谢思之嗓子带着点沙,情绪却很高昂,明明滴酒未沾,不管是说话还是开车,给人的感觉都有点飘。
好在他还记得遵守交通守则,没有乱闯红绿灯。
但这仍不是回家的方向。
“现在是去酒店吗?”李珩有点担心其它的家人着急,
“晚点再去。”谢思之懒洋洋地撇眉,不知道第多少次忽略了手机发出的震动声响,“放心,我之前打过招呼。”
至于谢夫人后来看见消息会不会同意——反正在他这里,报备通知过,就是默认对方同意了。
“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少年继续问他。
“保密。”谢思之眸子半弯,其实很期待弟弟眼巴巴盯着自己看,央着自己透露秘密的样子。
然而他等到的只是一个乖巧的点头,和一句认真的“好”字。
青年有点没成就感,“现在在往郊外开。”
“那到酒店会不会很晚?”李珩下意识。
谢思之:
但他心里突然升腾起的那点微妙不满还没有来得及泡泡,就被少年接下来的关心覆盖了。
他问的是“二哥你从下午就没有吃过东西,我们要不要先停下来买个面包”。
单凭这一句话,谢思之觉得自己到明天早上再吃饭也没什么。
车最后停在郊外的一间棚子还没有完全拆掉的玻璃花房外面,谢思之主动掏出钥匙,语气神秘。
但在彻底拉开门之前,他还是略带紧张地,悄悄透过缝隙,迅速往里面看了眼,这才完全放心。
“小乖,等会儿千万不要眨眼。”青年这样说,拉开玻璃花房的大门,往旁边的墙上按去,点了亮花房安着的那盏灯。
灯光是冷色,亮度很低,并不扎眼,反而映出周围大片的温柔洁净,轻盈似雪的白色。
今天温度奇异地不高,甚至从早上起全是阴云,天气的映衬下,更显得绽开的昙花如同一轮一轮月亮。
很难想象,谢思之花了多少精力和人力才让一整间的昙花,在他开门的时候刚好齐齐盛放。
“恭喜二哥的小宝贝高中毕业!”谢思之大声开口,中二兮兮,“虽然青春就和昙花一样短暂,但是二哥向你保证,只要有二哥在,你想怎么挥霍,怎么放肆都没关系。”
“二哥永远都罩着你。”
少年被他烫得眼眶有点热,好笑的同时,又莫名有点委屈和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这幅场景或许会永远留在记忆里,日后成为诸多宝贵的回忆之一。
但最终,还是第二天青年被难得挽起袖子的谢夫人,从杂物间里翻出扫帚,满屋子撵着打的画面占据了上风,取代一屋子的昙花,成为他近期印象最深刻的事。
他在家只是休息了一天,各种各样,没有理由也要硬凑出来理由的同学聚会就像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名为高考的大山骤然崩塌,就连公认最文静的副班长,精力也多到无处安放的地步,一分钟发了好几十条消息,喊他出门团建顺便KTV。
地点是投票选的,定在S市一家小有名气,又刚好推出考生限时特惠,班级订餐还能额外打折的酒店。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聚餐的时候碰巧遇见白软。
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作者有话要说:
OTZ,高估了自己,没写到白软正式登场,有点难受。
明天应该还有加更,我努努力!
啊对了,顺便再和大家说一下,本文不会写太多主角和娱乐圈的有关的剧情,主要还是哥哥们/还没有出场的其他哥哥们/为了得到弟弟的信赖勾心斗角(?)。娱乐圈主要是因为白软在娱乐圈,才会涉及x
最后,白软并不能简单定性为绿茶,唔,怎说呢等他的戏份多一点你们就知道了。
第36章
自从得知白软, 也就是梦里的“谢笃之”和他现在是堂兄弟,过年或家族聚会有一定概率遇见, 李珩其实做过很多心理建设。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会偶然之间撞见对方那样狼狈的一面。
在他梦境里的白软笑容甜美,乖巧可爱,是被众多星星追捧的月亮,谢家的掌上明珠。
白软永远是落落大方, 进退有据的, 表现出来的可怜也是一种带着明媚感的可怜。
哪怕亲口承认确实很讨厌他, 不会让任何人喜欢他的时候,也表现出一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加上那天匆匆瞥向屏幕的那几眼, 电视上的穿着打歌服的少年看上去确实闪闪发亮, 仿佛舞台宠儿,他便很自然产生了一种先入为主。
白家也很有钱,小姨夫是入赘,领养了白软的小姨是现任掌权人, 白软只是换个地方当受尽宠爱的小王子, 成为了另一人家的宝贝。
谁让白软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才会讨人喜欢。
他想过自己和白软见面, 向对方礼貌但客套地打招呼,然后被叫去认识其人,萍水相逢, 擦肩而过, 对彼此的印象仅停留在见过面的亲戚上——这样就很好了。
白软有自己的家人, 也不会过来抢他的家人。
……可是,如果白软过得, 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如意呢?
酒店氛围渲染的实在是好, 分别在即, 加上大家或多或少都碰了点酒精,几个关系好的老师们也被特地请过来,团建很快就成了追忆大会。
有人借机告白;有人决定坦诚某段曾无疾而终的暗恋;更有人分别在即,终于把对其他同学的不满倒豆子似的说出来,又闷一口葡萄酒,祝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
作为后来才加入的人,尽管他也共同创造过些微的集体记忆,和其他同学建立羁绊。
但说到运动会,说到班级曾经排练的节目时,少年自觉继续待在这里,或许会让其他人觉得尴尬,会去考虑他的心情,可能一些原本想说的话就会被悄悄藏起来了,没有那么畅所欲言了。
少年以去洗手间为理由,暂时让出这片空间,打算好好逛一下酒店。
这家酒店主打服务,天台上有个小花园,一楼大厅的自助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开放,在特定的楼层还有泳池健身房,剧本杀和专门唱K的地方。
据同桌透露,他们这层楼甚至有个专门放抓娃娃机和其他电动的小店,免费在酒店订了位客人无限提供游戏币的那种。
他有点想去试试抓娃娃机,按照走廊上指示牌的引导往前走,刚好路过他借口要去的洗手间。
还没等他完全走开,就被突然响起的、被男暴躁的吼叫吓了一跳。
吼叫过后,是接连不断,“砰砰乓乓”不绝于耳,疑似强行踹门的声音。
酒店包厢隔音很好,走廊也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李珩下意识停住脚住,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不确定遇到这种情况要不要报警。
还是说,先去找酒店的服务员会比较好……?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
踹门还在继续,伴随着“赔钱货”、“女/表子生的”和其他不堪入耳的评价,骂声愈发暴躁。
“你不会讨好他吗!”
“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狗都有感情,你本来也比狗好不了多少,不懂怎么冲他叫吗???!!!”
……
“妈/的,劳资真是瞎了眼才会签你。”
伴随着听起来像玻璃被狠狠砸碎的动静,轰隆声突然也停了下来。
少年竖着耳朵,提醒吊胆许久,小心翼翼迈开脚步,准备上前查看情况。
他根本不敢离开去喊服务员,生怕下一秒就会听见门被踹开,里面传来哭喊。
……刚刚的时候,他应该更有勇气一点的。
这样想,他不自觉咬着嘴唇,有点心神不定的和刚好出来的人擦肩而过,被狠狠撞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李珩甚至还有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伴着飞溅唾沫的“tui”和“晦气”。
他连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浑身都是酒味的男人就这样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洗手间地板显得脏乱,酒液和高脚杯、还有瓶的碎渣混在一起,被脚印踩出一种泥泞感。
某扇印满脚印的大门洞开着,里面空荡荡没有人。
人在洗手台面前,看起来像在洗脸……也可能是在哭。
李珩不确定,也不太敢上前,纠结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
洗手台旁边的那道人影看上去很单薄,湿透的、沾满酒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出一种惊醒动魄的瘦削。
根据之前那个男人在辱骂时候蹦出的“签了你”,“赔钱”,“资源”……之类的词汇判断,对方应该是个明星。
还是处境相当困顿,举步维艰的那种。
就在少年讷讷着要不要开口,应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背对他的人影突然转过身。
他脑袋半垂着,湿哒哒的水痕顺着被淋成缕一缕的刘海往下淌,不太能看清神色。
他没有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抬起手,抹了把脸,神色很难说清是麻木还是平静。
对方是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亮,应该被另一户人家捧上天,他本能想避免去接触的白软。
李珩微微怔住。
但白软好像并没有看见,或者全然不在意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看见白软手臂上的掐痕,发现对的脸颊有一侧有些肿,发现自己弄错了前因后果。
他不是因为害怕经纪人对自己怎么样,才躲进洗手间,进而对方变本加厉。
而是遭到了经纪人的粗暴对待,不得已,才洗手间的。
——他在梦里那样害你,是你的仇人,你就算不趁机上去踩上几脚,也该心生快意,把这件事当成把柄抓住,让他在你面前抬不起头。
心底有道声音这样说,催促他去喊白软的名字,问他是不是自己未曾见过面的堂兄弟。
——可是他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至少,他从白软身上感受到的情绪是这样告诉他的。
白软好像意识不到自己的本能在求助似的,就这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李珩以为自己可能要挣扎很久才能作出决定。
可实际上他只是短暂犹豫了几秒,脚步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在地板里生根。
S市受台风影响,下午开始降温就很厉害,他出门的时候还被谢夫人特地塞了件外套放在包里。
酒店空调的冷气这么足,不及时更换衣服可能会感冒。
何况白软看起来真的很瘦弱。
他追上去,跑到走廊上,但没有看见对方的影子。
以至于在回到包厢,被拉去KTV热热闹闹地唱歌,他还是有几分心神不宁。
……白软还会被那个经纪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欺负吗?
这件事情,他那个小姨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如果不知道,白软为什么不说……?
这种感觉微妙极了,折磨得他在聚会后半段坐立不安,几次把手机掏出来,想要给明显知道更多内幕,或许会对情况有所了解的谢思之发消息。
一直到聚会结束,谢笃之大厅等他,接他回家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试图人群里搜寻某道影子。
——连青年走到自己跟前都没注意。
谢笃之挑了下眉,脑中闪过种种猜测,最终定格在最合理的可能上。
“有不熟悉的同学向你告白?”
不然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少年身上略显出一种蔫哒的恍惚感。
告白的同学是有,不过不是对他。
李珩差点顺着他的话往下点头,反应过来的时候,险些咬到舌尖,“不是,是有其他同学互相告白。”
于是谢笃之莫名放心了一点,继续猜其他的,“……答案出来了,没有考好?”
“不是,还没有,我们没有对答案。”不会有谁这么没颜色,在聚会的时候提这个的。
而且李珩感觉自己甚至发挥得比平时要好很多,因为数学今年很难,后面的大题涉及到了一些奥数原理,热心的小顾同学和他讲过类似的,导致他很幸运地没有被影响心态。
谢笃之沉默,一时想不太出其他原因。
“我就是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做得对不对。”
坐到车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我想去帮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有点担心他会受到伤害。”
谢笃之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以人为前提的不喜欢——少年总是容易把别人想得太好,要让他对谁喜欢不起来,要比让他喜欢别人困难太多。
“谁?”谢笃之好奇且在意。
“就是……”
少年迅速闭上嘴巴。
他发现自己直接说是白软,不止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可能还要特地撒谎,编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的原因。
然而在出声之前,他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口型。
青年半边眉头蹙,用不同的音对着口型试了几遍。
“b……”
应该是……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宝: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阿笃心里面疯狂响警报哈哈哈哈哈哈
为了防止大家看文的时候忐忑不安生怕后续发展踩雷(当然,我也怕被骂),就,特地说一下,本文不洗白/不感化白软,不管是现实还是“前世”,白软都是彻底的反面角色,其中没有任何误会,也不会出现类似【圣母主角救赎深陷泥淖的阴暗批,大家快快乐乐HE】的大团圆情节
我们宝会对“自己看到的白软”产生同情,认为他不应该受到暴力对待(这是重点),但是发现端倪之后,也迅速意识到白软在利用自己的同情达成目的,作出应对,他虽然善良但是很有原则的!
晚上还有,九点老时间www,不确定是不是6000,但至少不会低于4000字,因为今天游戏战场是草原,加上昨天被伤了感情,我下班之后”决定多写一点,就不上线了(。)
第37章
白什么?
谢笃之不记得他现在有姓白的同学, 就算是以前有,对方也不太可能恰巧会在这个时间地点出现。
“白饮溪?”他思索片刻, 报出一个名字, 猜想对方可能是看到了社交平台上这几天的热搜词条。
但很快,神色茫然的神色告诉他,事情和白饮溪没有任何关系。
“哥,白饮溪是谁?”李珩眉毛也皱起来, 十分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名字。
“白冯的弟弟, 不是重要的人。”谢笃之简单带过, 并没有把几天前热搜的内容详细说给他听。
——家境不好的落榜少年为了复读学费兼职主播,因为耿直揭露平台内幕惨遭封杀。
热度来得太蹊跷了, 谢笃之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揪出来营销号后面的另一股资金链来自谁。
“是那个鹿鹿?”李珩终于反应过来。
“我确实不是很喜欢他。”他想了下, 补充了一句,“但是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治了。”
备考前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关注过和直播有关的消息,之所以会知道,还是那个匿名群里其他主播制作的吐槽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 产生了不小的讨论度, 班上的同学在聊天的时候, 甚至引用了里面的经典句子。
或许鹿鹿的直播账号被封禁之后,还有愿意相信他,等待他的粉丝, 但那个视频一出, 他应该没什么可能东山再起了才对。
“突然想起来。”谢笃之神色不改, “前几天在针对竞品公司的调查报告上看到过他的资料。”
“那希望他能受到教训,不要再辜负还愿意相信他的观众了。”少年这样开口。
谢笃之仍在思考。
不是白, 难道是摆吗?假如对方下意识想说的不是人名, 而是形容词呢。
比如, 摆架子,摆出了什么样子。
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如果只是形容词,他蓦地意识到什么,迅速闭上嘴巴的时候,反应应该有所不同才对。
青年下意识拢住手指,把方向盘当成自己的办公桌,虚虚敲了数下。
他想起来这家酒店在白家的安住会品牌旗下,从去年开始被大力推广,谢夫人在餐桌上曾不经意间提到过。
——当然,那不是什么看好的话。
她只是开玩笑一样开口,说自己该找个机会,在自己的嫁妆缩水之前,高价找其他董事卖出去。
排除其他所有的可能,最后被剩下来的那个猜测纵使再怎么离奇,应该也是最接近现实的那个。
少年应该是遇到了白家什么人。
并且,那个人他也认识。
“白软?”白薇如果来S市,不可能不会提前给家里发消息。
“!”李珩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本能瞪大眼,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猜到的。
他的反应更证实了谢笃之的猜测。
“看来是他。”青年语气淡淡。
谢笃之没有问他为什么明明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白软,却会被白软产生这样的情绪,而是沉吟一声,“你看见白软和谁发生了争执,且处在一个完全弱势的地位。”
在确定少年遇到的人是白软后,前因后果反而好推断许多。
“和他争执的人应该动手了,或者想要动手,但被你阻止了。”
谢笃之说。
接近一个人,留下印象的方法有很多,可以大方友善,也能口是心非,或是高高在上。
可没有什么能比“反差”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
以少年收到那份生日礼物,看到里面那张情感真挚的贺卡为前提,他在知道自己有一个十分友善,想和自己交朋友的堂兄弟为前提,遇到了这位堂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看见的,被欺负的很惨的人和想和自己交朋友的人是同一个。
他只看到了对方被欺负得很惨,心生同情——或许还尽可能释放了善意,表达了想要帮助他的意愿。
但他遭到的应该是拒绝。
因为只有这样,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能更快反应过来,想起这件事,意识到他们曾有于何时何地见过——毕竟善良的人总会对会一些小事事耿耿于怀,记挂很久。
“白软拒绝了你的帮助。”
谢笃之语气里带着毋容置疑的肯定,“他甚至没有和你有任何交流,在你制止了那场争执后,选择了直接离开。”
并且,少年在大厅等他的时候,目光总下意识在往来的人群里搜寻什么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了。
“和他发生争执的应该是经纪人。”他想了一下,“或者是同一家公司签约的其他明星。”
他认为是经纪人的可能性更大,被理应帮助自己的存在欺辱,才更能显出无助和可怜
这个推测就算不能说八九不离十,总体上也没有差出发生过的事太多。
李珩盯着青年愣愣好一会儿的呆,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三、三哥。”
值得好奇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比如谢笃之是怎么猜出来是白软的,明明他半点情况都没有透露,又为什么好像在事发现场一样能把过程还原得那么清晰
他没忍住,又喊了对方一声哥哥。
谢笃之微微颔首,应声,然后道:“白软在骗你。”
“啊?”
“白软是骗你的。”青年于是又复述了一遍,“他想获得你的同情。”
在白软手段尚不成熟的时候,他和白软相处过,且看破过,自然比绝大部分人更能洞悉对方的意图和手段。
纵使如此,谢笃之还是没有说出祖母绿和贺卡的事,“这样,在你不知道自己曾遇见过他,只是遗憾自己没有帮到一个陌生人的情况下,正式见面,才能更容易得到你的好感。”
这个“意外”,或许还会成为能让两个人迅速拉近关系的共同秘密。
谢笃之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将一件事用言语解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还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详尽,“白软应该特地找人调查过你,研究过你的性格。”
他能确定,今天在酒店内,如果白软想要让特定的对象看到的那一幕没有被他顺利看到,类似的事还会在不同的地点发生不止一次。
甚至,就连少年回来这家酒店聚餐,都是暗中刻意引导的结果。
但白软就算心思再多,恐怕也不会料到,他想接近,费尽心思留下印象的人,在素未谋面,从未接触过的情况下,偶然通过节目画面知道了他的样貌,身份。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给人留下恶感了。
“可是,为什么呢?”李珩没办法想通,“既然他不是过得不好,也没有被欺负”
少年苦恼地将眉毛拧成一团,“何况我应该不认识他才对。”
哪怕谢笃之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楚,他也完全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也还是很难不去纠结。
“大哥非常忙,爸爸已经把家里的绝大部分事情交给他了。”谢笃之换了个角度。
这个李珩倒是清楚,因为明天谢慎之又要出差,这次是去南边,并承诺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当地特有的蝴蝶标本。
“老二不着调,但性格很耿直,也不喜欢妈妈那边的亲戚,没那么好接近。”
“二哥也没有那么不着调。”想到前天的演唱会和谈话,少年稍微昧了点良心地辩解,“只是大哥更加成熟一点。”
谢笃之轻轻笑道,“你是家里面最好接近的。”
他很难得地喊了句少年的小名,“你知道他过得不好,同情他,他就有把握能让你喜欢上他。”
“白软应该不会缺别人喜欢吧?”李珩犹豫了一下,“也不一定非要是我。”
“他确实不缺喜欢。”
那天之后,谢笃之特地调查过,“有很多爱慕者。”
甚至白软现在签的经纪公司,也是他的一个“好朋友”特地开的。
“但是如果你也喜欢他,和他做朋友,他就能光明正大,用各种理由到S市,到我们家里来。”谢笃之陈述事实,“就算是老二,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强迫自己爱屋及乌。”
“然后,他就能获得很多很多的好处?”李珩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
“可能。”
青年没有给出肯定答复,“不过他应该更会想让你远离我,利用你制造意外和误会,或许还会无意中让爸爸妈妈发现我的真面目。”
“然后?”
“他会满足。”
谢笃之漫不经心,“毕竟我抢走了他的领养机会,也曾经当中拆穿过他的把戏,他想报复也很正常。”
——谁让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时机。
“我保证下次遇见肯定不会同情他了。”少年正襟危坐,几乎下意识把那个梦里自己的遭遇替换给了谢笃之,“更不会帮助他,和他交朋友。”
谢笃之于是又笑。明明是件难以处理的麻烦事,他却不觉得有多棘手,反而感到一种相当微妙的开心。
“他或许还会制造很多巧合,在各种地方遇见你,就算你清楚他别有目的,处心积虑,也会不由自主产生同情。”青年唇角微微朝上扬了扬。
李珩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能坚定地反驳对方。
一个人很坏和他看起来可怜的确是不冲突的,哪怕他心怀戒备,不会因此伸出援手,但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动恻隐之心。
“那我不出门就可以了。”他刚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然后,又慢慢归于平静,“他总不可能到家里面来。”
暑假还有很长,就算在家,他也能做很多事,而且他之前感兴趣的那款游戏也只打了个开头,也很久没有直播过了——谢笃之找的运营团队一直在给他之前的直播做切片,弄出了很多质量很高的视频,让他那个账号涨了很多关注。
“不要因噎废食。”谢笃之难得无奈。
白软还不值得少年这么做。就算要避免接触,也应该是对方在吃到足够的苦头之后,躲着少年走才对。
但不可否认,这种被认真重视的感觉实在很好。
“下次遇见,同情白软之前,可以先想想其他人。”
“——比如被孤立过的我。”谢笃之喟叹一声。
当然,他也主动孤立其他人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笃: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还是阿笃:*卖惨*
我们宝真的很吃卖惨,被狠狠拿捏www
晚上临时加班了所以只有一点(捂肝躺平)大家有如果有即将过期的那种白白的液体的话可以给我,能充电x
第38章
晚上抱着猫,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时候,李珩一共想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白软为什么能这么坏, 明明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家人, 过得不比在谢家差多少,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机,因为很小的过节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要是谢笃之没有特地分析,他今天就又要被白软骗了。
在那个梦里面白软也骗过他很多次, 总是帮助者的身份出现, 给他建议, 告诉他怎么做才能讨人喜欢,不被排斥。
在白软的意图还没有暴露得那样明显的时候, 每次因为做错了事被讨厌, 他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然后又傻乎乎地跑过去向白软求助,再次被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突然有点生气,力道一下子就大了不少, 压得暹罗喵呜叫一声, 迅速从他怀里钻出去, 退到床边,生气地用尾巴对着他了。
换成平时,少年肯定会把猫重新抱回来, 轻轻摸它的下巴和耳后, 直到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位置。
但他现在只是带着点恼怒地, 重重朝自己的额头拍了拍,发出一声老长的叹息。
——好烦哦。
——怎么会有这种人。
另一件事, 就是谢笃之了。
三个哥哥, 包括他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谢夫人拉着他聊天的时候其实也说过不少。
所以他印象里谢笃之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稳重成熟,格外受到长辈和大人们的信赖,也被周围的同龄人崇拜。
但是他不知道,原来在福利院的时候,谢笃之会过得那么可怜,不要说朋友了,就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哪怕青年在提起来这段经历的时候,只是很简单用因为拆穿了白软的把戏被报复带过,又说自己并在那家福利院也没有待多久。
可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会忍不住替对方不平。
并且觉得自己应该更关心对方一点。
除了愤愤不平之外,他心里还有丝来去都很莫名的骄傲。
因为谢笃之不是白软。
他的哥哥磊落温柔,就算曾经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也没有变得偏激,睚眦必报,成为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这么一想,他觉得谢笃之更厉害了。
于是谢思之发现,弟弟只是考完出去,和同学聚了一次会。
——他就不是对方最亲近最喜欢的哥哥了。
谢思之无法理解。
在少年不知道是第几次,把他最喜欢的烧牛腩夹到谢笃之碗里,巴巴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再多吃点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以前餐桌上牛腩都是他的,就算他夹给弟弟,弟弟在谢谢他之后也只会表示二哥你自己要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的菜,然后也给他夹回去。
谢思之几乎是一下餐桌,就拦抓住了刚拆完快递,怀里抱着本厚重的精装书,准备上楼的弟弟。
他把少年拉到拐角处,神情严肃。
李珩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二哥,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我可不可以先上楼呀?”
他要去给谢笃之送书。
谢笃之马上要去公司,如果没把书送出去,可能就要等他下周再回家了。
书是当时谢夫人说谢笃之修过哲学,平时比较喜欢读书的时候,他在某宝网上特地找代购去订的。
代购也找了很久,才找到保存很好,且没有使用痕迹的初版书,也导致他现在才收到。
“当然是很要紧的事。”谢思之语气硬邦邦,“小乖,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最近很不对头?”
他其实更想直接一点问“是不是谢笃之这个臭弟弟给你下蛊了”,但又觉得这样对弟弟不是很礼貌。
“哪有?”李珩下意识否认,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算那天谢笃之安抚他,说白软不会那么快就再次出现,他最近还是推掉了来自同学的邀请,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吃饭,睡觉,逗猫。
难道二哥猜到他不出门的原因了?
“哪里都有!”
谢思之强调,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想想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干了什么?”
……他好像就是很正常地吃饭,被投喂,然后也反过来投喂家人,也给他们夹菜。
李珩更加茫然,“我没干什么啊。”
谢思之那点恨铁不成钢顿时就变成了痛心疾首——看看,他甚至没有半点自觉。
“你给二哥夹了西兰花,西兰花。”谢思之嘴唇几乎抿成直线,脸上也没有往常那副总是透着闲适的那股轻松写意。
他和谢慎之是双胞胎,板起脸,不笑的时候,少年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恍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苟言笑的大哥。
李珩被问住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谢思之是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者,不喜欢蔬菜,吃起来有股怪味的西兰花尤甚。
“可是……”
他可是了一下,这才慢慢找回语言组织能力,“可是妈妈之前就说过,要你不要总是只吃肉。”
他不是不知道谢思之不喜欢吃西兰花的。
“西兰花不管是维生素,矿物质,还是膳食纤维的含量都很高。”他试图回忆谢夫人当时的话,“二哥,挑食不好。”
谢思之:……
青年沉默地伸出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恶狠狠把把弟弟的脑袋揉成了鸟窝。
“学妈妈的语气也没用。”他咬牙切齿地开口,“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给老三夹牛腩。”
他的牛腩!
而且,就算没有牛腩,为什么和西兰花一起炒的虾仁也没有夹给他?!
“因为三哥吃得很少,每次都是只吃一点就说自己去工作了啊。”李珩愣了下,随即失笑。
刚刚谢思之的表情真的差点让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是只给谢笃之夹了牛腩,也给其他人夹了菜。
……只是可能给谢笃之夹菜的次数要多一点。
“二哥也没有吃很多吧?”谢思之说,甚至觉得晚上应该让珍姨多烧一道鱼。
酸菜鱼。
“但是二哥每天都回家吃饭。”
李珩小声,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偏心了一点后,就变得有点心虚,“三哥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
他搬出去和谢笃之住过,所以会知道得清楚一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谢思之赶紧打断他,以免接下来会听见什么让人咬牙切齿的内容,“总之就是老三一个人在外面可怜是吧。”
谢笃之可怜个屁!
“……”
他发现,少年没有反驳他。
谢思之心梗了一下,险些当着弟弟的面捂住胸口,实在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
“他搬去外面只是因为平时来来回回,会浪费他的时间。”谢思之不知道第几次解释,“妈妈还没有点头,他就已经自己收拾好东西搬了。”
不然福伯也不会总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谢思之被误会他们家兄弟阋墙的朋友问过,也被试图暗中站队的其他公司高层暗中试探过。
但原因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
归根究底他觉得是谢笃之思维模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反正这么多年,大家早就习惯谢笃之事事工作优先的观念了。
“我知道,妈妈也和我说过。”李珩没忍住解释,“我只是觉得,就是……”
就是什么呢?
隐约清楚,但就是不太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算了。”青年深深叹了口气,“反正二哥没有三哥重要,二哥明天就随便找套房子搬出去……”
他看起来有点自怨自艾,像在故意开玩笑,也不排除真的这么想的可能。
“二哥别。”
“我下次肯定会注意。”李珩只好扯了下他的袖子,补充,“我知道你喜欢牛腩。”
他只是没想到谢思之会这么护食。
谢思之又是一声叹息。
他把人拉过来的时候也没多较真,逗一逗弟弟的想法更多,只是没想到话题会不自觉往严肃的方向拐。
也不知道是弟弟真的不禁逗,还是还是不小心误会了什么——想到外面最近的那些风言风语,他顿时又开始头疼。
“我没有排斥老三。”他稍微缓了一下,开口解释,“二哥只是想和你再亲密一点,并不是真的和他关系很差。”
最多有时候会忍不住吃弟弟的醋。
“你不要因为这个误会二哥。”他这样说。
李珩茫然开口:“二哥,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解释这个?”
“我知道你们关系并不差。”他说,“只是因为性格不太一样,看起来才会有点微妙。”
并且大部分时候微妙的原因得怪谢思之。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二哥,本质上有点像那种很幼稚的小学生。
谢思之莫名又被他噎住了。
……还不是因为感觉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太好骗了。
青年默默地想。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语重心长开口,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弟弟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和他说了声再见。
“那我先去找三哥了。”
少年这样说,“他马上要去公司,我要把东西先送给他。”
谢思之都没来得及问他送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只有谢笃之有,他没有。
他突然点不想继续当画廊老板了。
想开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我也可以很忙啊?
真正高端的卖惨,是像阿笃这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指指点点)因为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脑补,白软学着点
然后我在想,要不要白软出现的章节特地在内容简介里标注一下,做个记号!!!因为严格来说他的戏份不会太多,我们宝不是为了,额,和他纠缠来纠缠去才会有那个梦的,重点还是团宠和一丢丢万人迷的日常啦。
谢思之甚至连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不让他知道(?)
第39章
书最后还成功在谢笃之出门前顺利送到了他手上。
是尼采《善恶的彼岸》。
好消息是这本书谢笃之没有, 坏消息是,青年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尼采。
至于原因。
在他试图打探的时候, 青年只是帮他把有杂乱的头发拢好, 那一小撮总爱翘着的卷毛也压下去,没有过多解释。
他只是在扣上衬衫上最后一粒纽扣的时候,这样说了一句。
“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恶龙。”
那句话格外有吗的话李珩其实也听过,但他想了很久, 也没弄明白青年到底指代什么。
尽管清楚清楚不论知道与否, 这件事都不会对他和青年的关系有任何影响, 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大概是出于想更多了解一点的心理。
以至于晚上和远在首都的顾明月聊天的时候,没忍住问了对方的理解。
【是月亮啊:我没有证据, 但是我怀疑他是在装杯。】
少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还没在键盘打出几个字,辩驳他的话,那条消息就被迅速撤回了。
【是月亮啊:说不定他只是觉得这么说比较符合哥哥应该有的形象】
【是月亮啊:毕竟你又没有研究过哲学,他和你解释一堆形而上的概念你肯定也不明白, 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很啰嗦, 但是你又想知道, 敷衍肯定也不太好】
【是月亮啊:[小猪自信.jpg]】
……虽然他不会觉得谢笃之啰嗦,有时候也会因为对方话太少感觉到尴尬,但顾明月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吱喵喵喵:说得也是[猫猫思索.jpg]】
【是月亮啊:先不说这个, 哥哥哥哥, 你想去哪里旅游啊】
【是月亮啊:我们今年去挪威比赛!我给你带特产回来!】
【是月亮啊:我有预感肯定你会考得很好的!】
小顾同学例举了一大串国内和周边地区风景很好的地方, 甚至提议可以去岛国看烟花,但最后也没定下来。
提到的地方, 又被他一个一个亲自否决了。
高原和海边会晒黑, 西南可能遇到地质灾害, 山上风大,雨林虫多,岛国语言不通,人民也不热情……
总之,哪里都想去,但哪里感觉都不太合适。
但不是顾明月才有他会考得很好的预感。
李珩自己隐约也觉得他发挥得不错,甚至能用超常来形容。
自从考完,或许是为了求安心,也可能是真的相信玄学的神秘力量,他已经见过父母请过很多大师到家里面来问考试成绩和结果了。
有可以和菩萨沟通的神婆,也有精通六壬的算命先生,会看相的瞎眼道士……
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得偿所愿,超乎预期。
所以在出分那天,家里所有人几乎都表现得比他这个高考生还忐忑。
好几台电脑和手机同时刷新考试院官网,各途径查分渠道试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向来表现得几位淡定,泰山崩于前也不该色的父亲,也难得和他大哥凑到一个电脑屏幕前面。
顺便一提,这台电脑是谢笃之负责操作的。
通过屏幕保护膜上的反光,他隐约能看见青年凝重的神情,以及紧紧皱着的眉头。
网站实在太卡了。
在他们的衬托下,李珩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如果忽略对此漠不关心,正在自己房间美美睡大觉的暹罗的话。
分数最后查出来是五百八十七分,九千名开外,快到一万名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今年试卷比较难。
分是谢夫人先查到的,看到短信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捂住嘴,然后不小心砸了手机。
但没有人关注那台手机怎么样了。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开心得像个少女的谢夫人狠狠抱住,然后又被谢思之抱起来——还是脚尖离地的那种,狠狠转了好几圈。
“我们宝贝太棒啦!”他听见二哥这样说,“是天才!”
李珩被他们夸得很不好意思。
其实是他运气好,被吐槽说最难最变/态的数学后三道大题,恰巧都是碰到过,甚至还熟悉,印象深刻的类型。
而且也要感谢正在苦哈哈集训的小顾同学。
“只是运气比较好,刚好考到了会的题目。”
他试图在一众吹捧中保持清醒,“而且老师们和明月也……”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就连谢慎之也这样说,语气很是笃定:
“考得就是考得很好。”
“……”难道他真的,其实是个小天才,只是他没发现?
当天的最后,少年最后还是没忍住,以飘飘然的状态陷进了梦乡。
第二天,他是被下面各种志愿填报专家的讨论声吵醒的。
在确定大学要留在S市的前提下,就选择专业还是选择学校,专家们主要分成两派,发生了想当激烈、甚至有隐隐上升到肢体冲突的争执。
“选管理专业是最好的,不管是从孩子将来的就业还是个人发展考虑,而且在考虑中外合作的情况下学校的层次还能再冲一冲……”
“这个分数留在本市,能上到不错的学校,肯定要保学校。”
……
李珩站在楼梯上听了一会儿,在本就对未来没有多少规划的情况下,顿时变得更加茫然。
他之前是很老实地听了班主任老师的建议,报了师范数学专业,因为班主任说这样就算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回学校当老师。
也确实被数学专业录取了。
但是下面那些专家讨论了很久,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到师范,好像这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上去睡个回笼觉,等讨论结果出来再说。
他还没来得及往回走,就被下面坐着的谢先生开口叫住了,只好下楼,一左一右,被父母夹在中间。
“小乖想读什么?”谢夫人把他往自己旁边拉了拉,免得被旁边眉头就没松开过的丈夫影响。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留在S市。”她最开始想让幼子留在本地念大学,更多还是因为恐慌,害怕自己抓不住、没有办法让对方承认自己的那种恐慌。
“小乖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城市?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去那里念大学。”她这样说,“要是那边家里没有公司,妈妈就过去重新开。”
“S市就很好。”李珩摇头,“我也想留在S市。”
他以前本来也就没有特别向往的大学,或者是想去定居的城市。
尽管去年刚到S市的时候,他对这里的印象不是很好,觉得这里太大,人也太多,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节奏快到根本没办法不适应。
可是现在,他已经学会在这种节奏里面过自己的生活,也在这里认识了朋友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人也在这里。
留在S市的话,他平时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不用特地等到寒暑假。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留在S市,寒暑假就可以匀出来一点,回去以前的福利院,去多看看院长阿姨了。
“那就还是S市。”谢先生一锤定音。
他说完之后,难得紧张地停顿了一下,“……以后想学什么?”
谢先生刚问完就后悔了,认为这句话由妻子说出来,效果会更好。
他感觉自己来问,也问不出什么。
几个孩子都比较怕他,不愿意和他亲近,有事更喜欢告诉妈妈是事实——连老大和老三也是这样。
老大和老三虽然会主动找他,但也都是讨论公司和生意上的事。
小儿子虽然亲近他,是家里最不怕他的,但也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过去,能不能记得还是个问题。
“我以前录取的是师范。”李珩小声回答,莫名有点紧张,“……之前二哥也问过我,但是我不确定。”
他想了一下,“应该都可以吧?”
不管是什么专业,他都会好好学的。
“老师也不错。”谢夫人想了想,觉得当老师也不错,“明天妈妈就把私高的股份转过来,再收购一点,以后毕业去私高教书,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其实不管报专业,师范也好,管理也罢,甚至是什么风景园林,家里的股份也有他一份,毕业到公司挂个闲职,快快乐乐,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好。
从很久之前,他还在襁褓里开始,谢伫危就没有想过让他成为什么人中龙凤。
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小儿子。
他有点想抽烟,但考虑到面前不止有那些志愿填报师,还有家人,就又忍住了。
“……学自己想学的就行。”
他说了句在自己看来毫无意义的废话,被妻子嗔怪地扫了一眼。
“万一孩子想跑去学土木呢,总归后面不是你心疼。”
谢先生顿时更想抽烟。
“谢同学要是没什么感兴趣的专业,这几天可以上网多了解一下,多搜一搜,看一看。”
“学校的预估分数线都没出来,也没正式开放填报志愿,不急。”
说话的是位带着眼睛,看上去比较权威的老师,“孩子喜欢,感兴趣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这户人家也不缺钱。
谢夫人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告诉他不急,慢慢来。
“我们也可以直接请各行各业的人到家里来,问问他们工作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或者直接让他们带你过去工作的地方看,教你怎么做。”
她甚至极有行动力地做了个计划表,只要少年点头同意,就能即刻开始实施的那种。
但这项计划还没开始,就受到某个猝不及防到来的好消息影响,无限期地搁置了。
她学生时代最亲密的朋友,甚至在彼此都成家立业后互认干亲,一度成邻居的那位姐妹,决定回国发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邻居哥哥,嘿嘿,邻居哥哥,你的邻居哥哥即将登场!
也应该让阿笃有危机感了!
这章留言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吧!久等了么么!我下次会多存点稿,避免早上临时被增加工作的那种意外的www
第40章
“妈妈明天穿这个怎么样?”谢夫人又试了件裙子。
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是改良的国风设计, 衣襟和裙摆上都绣着栀子花,配上新剪的齐肩短发,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 也有点像那种年代剧里思想进步的大家闺秀。
李珩肃着脸,在心里仔细对比了之间的几套之后,才重重点头。
“这件更好看一点。”
按照谢夫人的说法,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见面。虽然信件和电话都没有断过, 但由于时差, 每次都戛然而止, 视频也总是因为信号不好断掉,感觉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一聊就是整个下午, 说着悄悄话睡觉了。
他觉得前几件都显得太庄重了, 既然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阿姨,或者按照当地的说法,是“干妈妈”确实是谢夫人很亲密的朋友,但如果在接机的时候过分让对方感到郑重的话, 可能反而会产生某种生疏感。
对比之下, 还是这件会更好一点, 温柔亲切,也不失庄重,而且说不定还能让那位阿姨想起来以前他们一起读书时候的事。
“那就穿这件。”谢夫人笑眯眯, 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明天陪妈妈一起去接机吧?省得她总是在电话里念叨我, 说我把你藏着捏着,不带给她玩。”?
少年有一瞬间, 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但谢夫人说的确实是“玩”。
“但是你脸上现在都没有肉啦, 她捏的时候肯定又要讲我没有好好养你。”谢夫人说着, 目光又落在他脸颊上,叹了口气。
“感觉瘦了。”
但事实是从高考倒计时三十天到考完,他体重不减反增,足足还胖了十几斤。
学到后来,就连心宽体胖的同桌都瘦了不少,全班可能只有他,在各种汤汤水水的滋补下,稳定地保持了体重的正增长。
“也有一种可能,是我长高了。”他稍加思索,决定换种形式反驳,“所以才会看起来瘦。”
“好像是有一点,那妈妈让珍姨给你炖汤。”谢夫人脸上浮现一抹沉思,“长高的时候不好好补钙,以后要骨头疼的。”
说着,她就要叫在厨房包小点心的珍姨。
“妈妈,那我明天和你去接阿姨的时候穿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少年迅速用另一个问题打断她,“今天这套可以吗?”
“我想想。”
谢夫人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套不行,不够好看,之前那件奶油色的衬衫上再搭个领巾会好一点。”
“你等妈妈上楼看一下你有小短披风的那套合不合适。”
她这样说,转过身,显然是准备现场去搭几套衣服给去试。
李珩在她转身后狠狠松了口气。
“那妈妈,你顺便和福伯说一下,让他不要再给小吱吃零食了,溺爱不好的。”
虽然本质上是用一种麻烦去交换另一种麻烦,但他短期内真的不想再喝来自妈妈和珍姨的爱心大补汤了。
就算是再怎么好喝的汤,也禁不住天天喝,每次好几大碗起步的。
他坐回沙发上,准备趁机玩一会儿手机,给同桌发个消息,问问他想报哪个学校,什么专业。
两个人分数差不多,同桌的名次要比他更靠前几百。
班级群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甚至已经地理格外好的同学主动开了旅游团,准备在正式填志愿之前到周边先玩上一圈。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待回复的时间里,李珩似乎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狗叫——按理来说,附近不太可能会出现流浪动物。
但狗叫声好像清晰起来了,仿佛就在门口一样。
少年下意识站起来,想着是不是真的有不小心流落到这里的狗从后面的花园里闯进来,到底有点不太放心,准备去开门看看。
狗是嗅觉很灵敏也很忠诚的生物,万一有人怕丢掉的宠物再回去找到他,特地把车开到郊外来呢?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六月的天气总是很好,碧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而炽烈,开门的时候,他甚至被外面洒进来的光线刺了下眼,然后才对上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
比他高出一个脑袋还多的青年看上去有点错愕。
他嘴巴微微张着,从动作来看,应该是刚刚准备摁门铃。
有汗水沁在额头上,刘海也湿了几缕。
但最惹人注意的,还是在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有老长镜链的眼睛——和怀里抱着的纸箱子。
毛绒绒的脑袋从箱子里探出来一半,露出一双三角耳,下面是黑亮的豆豆眼,眼睛上面有两块颜色稍浅的斑点。
毛皮是黑色的。
看见人,它不怕生地“汪”了声,藏在箱子里面的尾巴甩来甩去。
这是一条黑色的柴犬。
“请问您是?”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询问门口站着的陌生青年。
“你”青年看上去有点迟疑,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太确定的神情,眼镜链微微晃了晃。
金色的在阳光下面显得有点刺眼。
李珩再次被闪到了。
少年没注意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些光斑,侧过身,准备先让对方进屋再说。
外面气温有点高,而且既然他能被保安放进来,就说明肯定是家里认识的人。
这个点,家里面只有他,谢夫人,还有在画室画画的谢思之。
李珩判断,青年可能是自家二哥的朋友。
“小知?”谢夫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在带着笑意的应声中,李珩下意识回头,以为是暹罗又悄悄从楼上跑下来,想趁着没人注意溜去花园的草坪上打滚。
“妈妈,小吱怎么了?”
随即,他带着几分尴尬地才意识到,自己的妈妈喊的不是猫,而是眼前的青年。
——他喊谢夫人喊“白姨”。
少年脑子轰然炸开,脸烫得要烧起来,只剩下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个念头。
他刚刚肯定显得很好笑,而且很没礼貌。
“妈妈之前和你提到过,小时候和我们家是邻居的,洛哥哥。”谢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笑着让他喊人。
她几乎是小跑着下楼的,拉着人上看下看,亲昵地问他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怎么没有和母亲一起过来。
青年一个个回答她,表示自己是临时决定提前回国的,所以才会一个人上门拜访。
“还好,长得更像你妈妈。”等上下把人打量完,松了口气,谢夫人才想起来对方还没进屋,连忙让开,招呼他进来坐。
听谢夫人的话,本能喊完哥哥后,少年脸上的表情仍是麻木的。
他落在两个人后面好几步,交谈的声音不断灌进耳朵,刚从宕机状态恢复的大脑隐隐又有过载的趋势。
“小吱是狗吗?”他听见青年在这样问谢夫人。
“是小乖养的猫,暹罗猫。”谢夫人语气轻快,“刚刚他问我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然后才想起来你们的名字念着一样。”
“猫是吱吱叫的吱。”她补充,然后才想起来问纸箱子的事,“怎么把狗也带过来了?”
“准备送给弟弟。”青年把纸箱在沙发旁边好,这才坐下来,“他小时候不是说想要狗吗?”
谢夫人努力回忆,“你说他以前看那个动画片,喜欢里面那个忠犬斑点狗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突然想起来,露出恍然的神色,“那段时间他总是抱着他爸爸的腿,狗狗,狗狗地喊,我们就房间换了个斑点狗的装修,还买了不少玩具。”
“难为你还记得。”谢夫人脸上表情更柔和了些。
“本来是相送斑点狗的,但是回得比较匆忙,没订到。”青年也笑着回答她,看出不出来刚刚曾有过短暂的失落。
他没忘记像许久未见的邻家弟弟征求意见。
“喜欢柴犬吗?”要是不喜欢,他之后再顺路把狗送回宠物店。
李珩没办法回答不喜欢。
哪怕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但那条乖乖端坐在纸箱子里,不停吐舌头,摇尾巴的小狗也实在是过于可爱,没有谁会狠心拒绝这样一条小狗的。
“谢谢洛哥哥。”他小声又迅速地开口,因为刚刚的事,心里还是有点尴尬。
哪怕要怎么区分“小吱”和“小知”是谢夫人该烦恼的问题。
可是,以后他再喊小吱,和猫闹来闹去的时候,总会想到这件事的。
——都怪小吱仗着会有人来找,身上有定位,自从回家之后就喜欢找机会往花园里乱跑。
“喜欢就好。”青年轻轻笑起来,眼镜链也跟着晃。
李珩注意到他右边的眼睛下面有一粒小痣,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阿慎知道你回来了没有?”谢夫人突然想起来在外地出差的大儿子,有点遗憾,“以前你们两个关系就好,总是一起上课,学小提琴的老师也是同一个。”
“可惜他不在家,不然你们还能聊聊以前一起上学的事。”
“我就是问阿慎要的地址。反正都回国了,以后总有时间出来聚的。”
青年安慰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脸。
他抓住那道总悄悄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眉眼萦着春风,柔声问道:“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我不太清楚你现在有什么爱好,想起来你小时候总是在我跟阿慎拉小提琴的时候跑到琴房坐着,就自作主张,送了你一把。”
至于那把琴他花了多大的功夫,又是怎么打动的那位收藏家。
提起来可能不太合适——至少现在不合适。
李珩这才意识到,那把至今摆在谢笃之那套别墅的贵重藏品,是他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又是看过小裙子,又是有父母之言的邻居哥哥(开始胡言乱语)阿笃要加油啊,不然就真的要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使劲立一个今天日万的flag,好想早点写到想写的剧情!!!!!!
以及大家看文的时候不要想那么多,心情愉快最重要!!!就,我稍微剧透一下下,现在的家人,和梦里的家人,本质上……嗯,就,_(:з」∠)_,还是大家最好区分看待(。)
顺便再提醒一下上章留言有红包www,今天晚上更新的时候就截止啦,不要放过女票我的机会(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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