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当然好！
但三人都看向沈夫人的时候，表情各异，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都是符合各自特征的微妙表情。
譬如明月瞪圆了眼睛，阿哲眉头拢成一团，小白伸手到嘴里轻轻吮了吮。
三个人一起看了看沈夫人，然后又齐刷刷转眸，一起看向一侧的宝园，各种挤眉弄眼，使眼色。
沈夫人：“……”
在几个祖宗心里，她是有多不待见他们几人画画？
宝园笑道，“我同沈夫人商量过了，沈夫人也答应了，今日夫人会同我们一道画画。”
宝园口中的，是我们。
三个宝贝顿时来了兴致，“真的？”
“我不信。”明月觉得还是有诈，但分明，又一幅想画画的模样，目光也偷偷瞥了瞥宝园身侧。
阿哲是小块头，平日里没太多主见，大多是跟在明月身后跑。他也不是特别喜欢画画，但是明月和小白都喜欢，所以他也能画。
刚才的整个过程中，阿哲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他也想玩，但又有些懵。
“宝园，你真同婶婶说好了？”倒是小白凑到宝园耳朵边，半是提醒，半是好奇问起。
宝园点头，“嗯，来，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画画。”
宝园抱起小白起身，又一手牵着明月，阿哲见状赶紧跟上。
不远处就是昨日玩手指布偶的凉亭这里，几个孩子都眼前一亮，眸间绽放笑意，尤其是一人被宝园抱着，一人被宝园牵着，就算最后一个也是紧紧跟在宝园身侧。
因为这里是玩手指布偶的地方，所以宝宝们眼中都是期盼。
好像宝园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能在这里画画了！
等到凉亭中，“哇~”宝贝们的惊喜伴随着尖叫声，震耳欲聋。
宝园松手，宝宝们就朝石桌这处围了过去。
凉亭内的石桌很大，绕石桌一周有五六个圆凳，眼下石桌上铺了一张好大的纸，纸将石桌都铺满了，石桌的上有笔墨，还有压着纸张不让纸张乱飞的砚台。
“宝园宝园，我们真的是要在这里画画吗？”
“宝园，这么大的纸都是给我们画画用的吗？”
“宝园宝园，我们是坐在凳子上画吗？”
“宝园……”
几个宝贝兴奋到不行，围在一团都叽叽喳喳说着话，还一边蹦蹦跳跳着，一边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宝园伸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躬身看向他们三个，“宝园知道你们很激动，宝园也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画画，但是昨日我们怎么说的？大家一起说话的时候，宝园一个都听不清楚，我们也相互听不清楚，其实如果我们换成一种方式，有秩序的，一个一个人说，我们所有人说的话都能被听清楚，是不是？”
嗯！
三个小不点儿齐齐点头。
“那，这次请明月先说。”宝园说完，另外两个孩子都齐齐看向明月，明月反倒不太好意思高声喧哗了，“画画会把衣服弄脏吗？”
明月最大，而且，又是女生，这个年纪已经对爱美有明锐感知了。
上次偷偷画画的时候，弄脏了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回去之后哭了好久，这也是沈夫人头疼又不好再说她的缘故。
宝园认真应道，“很有可能会，所以，我们都要穿好罩衣，保护好衣服，就不会把衣服弄脏了。”
下一个是小白，“宝园，我可以画很多很多，多得这张纸都装不下吗？”
“当然可以。”
最后是苏哲，“等我画到一半，可以换左手再画吗？我最厉害了，我左手也可以画画的。”
“那宝园稍后看看。”
“宝园，那我可以爬在桌子上去画画吗？”
“嘻嘻嘻！我也想。”
“不可以哦，因为我们会影响到别人。”
……
沈夫人印象中，好像是很久，又好像是头一次觉得这几个祖宗凑在一起，虽然在一直不停说话，却一点都不吵。
沈夫人示意余妈扶她在石凳上坐下。
身后的婢女提前置了垫子，但余妈扶夫人坐下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几个祖宗就在眼前，怕稍后吵闹起来的时候，夫人头疼。
这么近，怕夫人不习惯。
但沈夫人今日坚持，“没事，我先在这里坐坐。”
几个孩子在宝园的带领下已经开始画画，沈夫人也发现，祖宗们画画的时候很安静。
譬如自己的女儿，平日里都说她像将军，上房揭瓦都可以。
但眼下跪在石凳上，认认真真画画的模样，简直就是自己心目中女儿应该有的文静模样。
沈夫人越看越感触。
也越看越满意。
最后，忍不住笑着，托腮看她，苏明月也忽然抬眸，母女两人四目相视，苏明月朝她做了个鬼脸。
沈夫人顿时就有些不好起来。
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刚才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忽然幻灭了……
但苏明月却乐得哈哈大笑。
她一笑，旁的两个孩子就顿时抬头看她，也都不认真了。
宝园原本在照看苏哲画画，当下便上前，在明月身侧半蹲下，轻声同她说着话。
沈夫人原本想数落女儿两声没规矩的，但宝园上前，沈夫人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但同时，沈夫人又有些紧张，怕宝园责备明月。
自己的女儿，自己说说可以，明月自尊心又强，怕是要委屈的。
沈夫人正担心着，却听宝园同明月说起，“明月，我们要认真哦，看小白和阿哲都画了多少了，现在是画画时间，晚些再同夫人一道玩，好不好？”
沈夫人意外。
明月也跟着点头。
孩子有时候是知晓自己不应该，但也需要台阶下，不戳破，有时比戳破更好。
宝园才又起身，看向旁的两个孩子，轻声道，“我们也都认真画画，晚些再玩好吗？”
两个孩子也都听话低头，继续画画去。
宝园再去看阿哲画画，阿哲真的是在左右手相互开弓，画得很乱，罩衣上也是墨水做多的一个。
宝园耐心陪着他，“慢慢来。”
苏哲原本是想捣蛋的，但真有宝园陪着，教他一点点握笔，使用力道，苏哲也将捣蛋的事情忘在九霄云外之后。
这次画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自己都得意自己画的，“我画好了！”
不止宝园，小白和明月，就连沈夫人都伸脖子看他画的。
“三哥哥，你画的什么？”小白没看懂。
苏哲叉腰，“婶婶的鸡毛掸子呀，像不像！”
沈夫人：“……”
余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夫人又想揍人了！
“像！”
“真像！”
几个孩子咯咯笑作一团。
看着几个小家伙哈哈大笑的模样，沈夫人又顿了顿，想起早前宝园说的。
——他们也知道不对，但是想引起夫人您的关注，所以才会这么做。夫人，他们想要的是夫人的关注。
看着苏哲画的鸡毛掸子，又看着几个孩子笑作一团的模样，沈夫人又忽然有些释怀了。
自从怀孕之后，多久没同几个祖宗这么久坐在一起了……
余妈刚准备说，夫人别动气，就见夫人弯眸，眸间是许久不见的温和笑意。
一侧，小白朝沈夫人凑过来，“婶婶婶婶，你看我画的包子。”
沈夫人一看他画的包子就笑了。
果真，那本册子的包子饺子都是他画的，宝园猜得一点都没错。
“嗯，画得挺好。”沈夫人都认得了。
小白眨了眨眼，似是大受鼓舞，又小心翼翼看她，“婶婶，这是馒头，是不是也画得很好？”
余妈诧异看向夫人，原本以为夫人要不耐烦的，却见夫人笑起来，“你是不是只会画包子馒头？”
小白：“……”
沈夫人笑开，也从一侧拿了笔，慢慢在纸页上画起来。
“哇~”小白瞪圆了眼，“这是青蛙。”
几个孩子都闻讯凑过来看稀奇，不仅有青蛙，还有太阳花，还有小白兔和小狗呢！
沈夫人是很久没陪着孩子们一道，度过这么愉快的一个时辰。
最后，阿哲捣蛋，将手伸到砚台里，沾了一手墨，然后在纸页上留了一个巴掌印。
好容易脾气缓和的沈夫人，顿时又有些眼冒金星。
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抓鸡毛掸子，一侧，小白却仰首看向宝园，“宝园，我也可以这么画手掌印吗？”
宝园看了看他，“那稍后，如果我们能去把小手洗干净，并且，其余的时间，我们不这样印手掌印到别处，就可以尝试一下。”
小白眼巴巴点头。
“我也要。”苏明月上前。
宝园陪着两个宝贝，一起将手印印在了今日的画上。
孩子们满足了，听话去洗手。
看着远处在一起洗手的小小身影，沈夫人忽然在想，是啊，既然能洗干净，也没有捣乱，为什么不能印手印呢？
这原本就是孩子的天性啊。
沈夫人远远看着宝园替他们将手洗净，折回，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沈夫人好似自己也玩了一回一般。
“宝园宝园，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明月记得宝园说了，要陪她们一整日。
宝园笑道，“捞鱼。”
捞鱼？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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