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亲公主手握天子剑 > 17、小贼(修)
    他围着貂皮大衣,身骑粟色大马,手握长弓。右脸一道极长的刀疤,一笑起来只拉扯一边脸皮,看起来十分狰狞。


    杨九妹手握长戈,眼神阴狠,皮笑肉不笑道:“到我西林寨的猎区耀武扬威,看来上回的教训不够大,山豹子的左边脸皮也不想要了。”


    她的声音极为嘶哑,却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山豹子大怒:“你他娘的得意个屁!这里哪儿有标识证明猎区是你们西林的!?老子今天让你有去无回!”


    他身后留有八字胡的瘦小男人拉他一把,低声道:“五当家,寨主让咱们最近低调点。”


    山豹子脸色变了变,呵斥道:“这他娘的还用你提醒!?老子知道!”


    胡子男点头谄媚道:“是是是,五当家说得对。”


    杨九妹冷笑一声,嘲讽道:“山豹子拜师学艺,在这儿扮起双簧来了?怕不是不敢动手吧!?”


    “扯淡!老子怕你个娘们儿!?”山豹子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狠了,却始终没有动手。


    杨九妹脸色沉了沉,这情况不对劲。


    东林寨一共七个主事人,这山豹子是里头最为冲动暴躁的一个,他竟然能容忍敌人挑衅而不出手?


    山豹子终于缓过神来,昂着头冷笑道:“一丈青,这香獐子给老子,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咱们东林寨不和娘们儿计较。”


    杨九妹抬头和他对视,眼神阴冷:“你说给就给,你算老几?”


    被对面毒蛇一样的眼神锁定,山豹子本欲脱口而出的斥骂堵在嘴里,脸部伤疤似乎隐隐作痛。


    他肌肉微微抽搐,最终厌恶道:“你他娘的那是什么眼神!?这香獐子本来就是老子一箭射死的!”


    “哦。”杨九妹转了转手中长戈,一枪插穿地上的猎物,将香獐子挂在马上。


    她冷笑道:“那你便过来拿吧!”


    山豹子暴喝一声,抽刀冲上前去,却不是冲着人,他俯身弯腰,就要斩断杨九妹身下马匹的前腿!


    杨九妹勒马,枣红马整个前半身高高抬起,险避过刀锋!


    “找死!”杨九妹举起长戈,一枪横贯山豹子的头颅,沿着那道狰狞的伤疤将他一边脸挑开,血肉横飞!


    山豹子惨嚎,旧伤上又叠新伤,整张脸鲜血横流。


    这是极等狠毒的嘲讽与侮辱!


    在场所有人脸上齐变色,胡子男犹豫片刻,往后更退了退。


    “给老子上!”山豹子挥动手里短刀,与杨九妹战到一起。


    山匪得令,亦冲上前,嘴里嘶叫着污言秽语。


    胡子男脸色发白,面露难色,却又不得不上前,只得在外围见缝插针,时不时挥动下手里的短剑,却被身边同伴一刀劈中左臂,惨叫一声!


    该死的山豹子!害苦我也!


    他撕下一张布条裹住伤口,咬咬牙绕到山豹子身后,手里短剑微动,欲寻个机会刺上一剑。


    “住手!”远远疾驰而来一匹青色猎马,马上人留有长须,面容端正。


    “二当家!”胡子男连滚带爬冲过去,仿佛见到救星!


    长须男挥退下属,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对着杨九妹道:“一丈青,这里本就是两寨猎区交汇处。如今大雪封山,各退一步。”


    山豹子猛然回头,鲜血模糊了半张脸,他倒转马匹,冲过去啐了一口血沫在对方脸皮上,恶狠狠道:“云中鹤!你这孬种!”


    杨九妹转了转手里长戈,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冷漠道:“我若说不呢?”


    云中鹤擦去脸上血沫,沉默片刻,摇头道:“程寨主应该不愿在此时此地发生摩擦。”


    这是在威胁她!


    杨九妹眼中狠意更甚。


    云中鹤继续道:“山豹子的命便给了你,我们走!”


    说罢,他也不顾杨九妹有何反应,自是打马而去。


    在场人都愣了愣,胡子男第一个调转马头,其余人随即也跟上去。


    唯有零散几人留下,跟到山豹子身后。


    他脸色极差,却也不得不再次和杨九妹再战!


    战意已去,杨九妹的长戈如密集的细雨落下,在他身上扎穿几十个血洞!


    山豹子长长哀嚎一声,坠下马去。


    其余几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便飞似地逃跑,没入林中。


    杨九妹翻身下马,取柴刀砍下山豹子的头颅,亦挂到马匹背上。


    那匹粟色大马忽然嘶叫不止,往前冲去!


    杨九妹脸色变了变,她双耳微动,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呼救声。


    枣红马亦躁动,杨九妹将它拴在林中,拿着长戈及弓箭飞窜上树,往下看去。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往此处跑来,越来越近。


    她身后跟着只黄皮大虫,尖利的犬齿上沾满碎肉和鲜血。


    杨九妹看了看一边枣红马上的猎物,眉头微皱。


    少女用尽全力奔逃,黄色斑纹虎飞身跃起,就要将她扑倒在地!


    杨九妹引弓,黑色羽箭如两柄利剑出鞘,没入那头黄色斑纹虎的双眼!


    林中虎啸,万籁俱寂!


    杨九妹神情凝重,又接连射出十几只箭,擦过少女周身,钉入巨虎体内。


    巨虎在地上翻滚,带起飞溅的雪沫。


    少女往箭来之处跑去,抬头大喊:“好汉救命!救救我!”


    她身后的巨虎听到这阵叫喊,亦咆哮一声,如狂风卷起,扑向前方!


    枣红马被那声咆哮吓得瑟瑟发抖,竟一下软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杨九妹“啧”了一声,手持长矛跳下树,与巨虎在林中周旋。


    时间愈长,巨虎流血越多,行动愈发迟缓,最终被长矛击穿头骨,倒地而亡。


    杨九妹回到原处,只看见一片空荡荡的雪地,马匹及那个少女都不见了踪影。


    凌乱的脚印不大,并着一串马蹄印沿着山道若隐若现,显然是有人牵走了那匹枣红马。


    *


    卫昭从山顶往下,由山间小路回到西林寨中,还未到午时。


    这个时辰,寨中已开始准备吃食,到处热火朝天。


    能够自己开火,开荒造田以自给自足,这亦是她们与寻常山匪的不同之处。


    因是客居,她与宋猗便不必自己做饭,只需告知寨中小厨房想食用的饭菜,便有人送到房中。


    西林寨中虽然没有正儿八经面向全寨的食肆,可这小厨房的巧思却有趣,如官宦人家各房的小厨房一般,只需多支付些粮食。


    寨中并不用外头的金钱做交易,只用吃食及手工制品等以物换物。


    这乃是那位程寨主所创下的规矩,可见她的身份亦不寻常。


    卫昭命暗卫去查阮氏,顺带也查一查程素英的身世。


    思索着脑中线索是否有遗漏之处,卫昭正欲前往宋猗房中,却听到寨外一阵喧闹。


    “开门!”杨九妹手里提溜着个半大女孩,肩扛被掏空的巨虎,骑着枣红马从前门光明正大地扬手一扔。


    寨中人惊呼,守门的两个女娘上前接住那个少女,其中一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怒道:“杨九妹!她还是个孩子!”


    却是急得连尊称也没了。


    杨九妹冷哼道:“你当她是个好的,这是个小贼。”


    听得“小贼”二字,少女“哇”得一声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抽噎道:“不……不是……贼!”


    “那就是强盗!”杨九妹翻身下马,丢下肩头虎身,手里拎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趁我不在,抢了我的马和猎物就跑,恩将仇报!”


    说罢,还不解气似的,又把手里的头颅往前一凑,恶狠狠道:“你还扔了我的头!坏心眼多得很!这会儿装什么可怜!我最恨装可怜的人!”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睁大双眼,和少女面面相觑。


    “杨九妹!”守门女娘推她一把,“你没事恐吓小娃做什么!她做错了事,带去寨中教训教训就行了!”


    听到“教训教训”,少女眼泪流得更凶,没有被那颗头颅吓晕,也要哭得晕过去了。


    杨九妹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大吼一声,破音道:“不许哭!烦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少女捂住嘴,这种情况一路上已经发生过无数回。


    另一守门人无奈道:“算了,别在这里站着,都回去再说。”


    那颗头颅她们都认识,便是东林寨的五当家,山豹子单立。


    再看看地上的虎皮以及马上的香獐,这中间必有事故。


    至于她们二当家究竟又做了什么好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九妹又捉起少女,一径往主寨去了。


    卫昭看了这场好戏,在心里为程寨主忧愁。


    有这样的合伙人,平日里应当不太空闲吧。


    她调转回头,依旧去寻宋猗,未曾想恰好撞见一个高壮的身影扛着根晒干的圆木,身姿轻盈地从她眼前走过。


    任谁也看不出,这人肩头有伤,还被封住内息。


    仅歇息了两日,她便生龙活虎起来。


    “……”卫昭沉默片刻,诚恳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宋猗将肩头圆木放到地上,回头道:“房内无桌,我询问程寨主,在仓库里寻了根还未劈成柴禾的圆木,待刨制个矮桌,便可使用了。”


    卫昭一时间噎住,顶着她鼻尖薄汗出神,竟不知是夸赞一句勤俭持家亦或是精力十足更好。


    洗衣缝补、制伞做灯,伐木为桌,生活琐事一应大小,宋猗总能做到让人惊讶的程度。


    纵然只是暂住,她亦花力气经营,让人惊讶。


    短短一瞬神思已飘过万重山,最终种种想法熄灭,只余下一条——把宋猗扔去深山老林,她也一定能过得挺好。


    卫昭静默半晌,沉声道:“西林寨中找不出一套完整的桌椅了?”


    宋猗只道:“这世道于女子来说不易。”


    她与平阳公主本就是客居于此,西林寨既然已准备了床铺以及书架,不至于特意不备桌子。


    伤势好一些后,她去看过寨中生活,发觉个中艰苦,比之边关百姓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林寨虽已占尽地理优势,但她们并不做烧杀劫掠之事,寨中女娘也大多是无正式身份的流民亦或贱籍,无法如平民那样做正经营生。


    开荒种地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产量也并不大。


    这使得她们的生活很困苦,却几乎无人愿意离开此地。


    卫昭待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宋猗从屋内取出玄色长刀,开始削那根圆木。


    一把好好的神兵利器,在她手中承担了柴刀的义务,竟也显得物尽其用起来。


    宋猗极其丝滑地削去多余枝丫,待要继续,又转头看身后人一眼。


    平阳公主竟然还未离开。


    “刨木时或有烟尘——”


    “无妨。”卫昭站远一些,如那日观她做油纸伞一般静立。


    宋猗所言于她略有触动。


    西林寨的困境她亦知晓,只因暂居,又已给出补偿,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西林寨如今看着势头正好,尚能自给自足,但那都是建立在有杨九妹这样一个极能捕猎又能战斗的副寨主身上,若无杨九妹,西林寨如此下去,必会亡于穷凶极恶的匪徒刀下。


    一来,杨九妹虽训练出大批能战斗的女子,但这种训练不比军队,在战需上又无朝廷粮草兵器支持,无非只能吃老本维持开销。


    二来,因东林寨虎视眈眈,她们只能将大量财产投入战事,在生活上便十分艰苦,这样的环境久之便留不住人。人口流失,寨中生活环境只会更差,恶性循环。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钱”字,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想要自起炉灶极难,而对于女子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卫昭眼中神色闪了闪,心下升起些旁的计较。


    她思及来意,终于从袖中拿出一瓶密药,开口道:“解药尚未有,但你上回说的解封内息之药倒是寻来了。”


    宋猗擦去额前细汗,接过药瓶道了声谢。


    “你也不必谢我。”卫昭顿了顿,“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这药猛烈,或于身体有损,不可多服。”


    宋猗点头,不甚在意地将药收起,手下的矮桌已接近成型。


    卫昭瞧了一会儿,待她开始做桌子腿后便离开此地,往主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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