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可以去找国营裁缝铺。”
“裁缝铺?就像云峰哥哥那样,去做裁缝吗?那也可以啊!妈的裁缝活儿那么好,妈可以去云峰哥哥那个裁缝铺去!”陆雪一听到陆珩说裁缝铺,就兴奋了。
准确来讲她是想到季云峰就兴奋了。
月眠摇头。
“裁缝铺怎么样都是国营的地方,哪能谁想去就能去的。
而且到裁缝铺做裁缝能挣几个钱啊?哪怕妈真的能进,国营店铺的职工工资都是固定的,妈这么大的本事去国营裁缝铺拿个固定工资,多委屈她。
妈的本事那么大,她做的那些东西,要的人都赞不绝口,没人说一句不好的。还有人眼红她能挣钱,想学她做,都学不来。
所以珩哥不可能是让她去国营裁缝铺做裁缝,小雪你可别太小看你大哥了。”月眠拍拍陆雪的肩。
陆珩伸手摸了摸月眠的脑袋。
“我媳妇果然是了解我。”
“是啊,我当然不是让妈去国营裁缝铺做裁缝,就和眠眠说的一样,国营裁缝铺就拿个固定工资,做得好赖都是同样的收入,也没有奖金,让妈去裁缝铺做收工,着实是委屈妈。
但是我们可以去商业部找管裁缝铺的领导,告诉他妈你有这个技能在,让你给国营裁缝铺代售,到时候算分成,管裁缝铺的领导肯定会同意。”
“哥,国营商店的员工是拿固定工资的,商业部的领导也是啊。不管他们管的店铺的效益多少,他们都是拿固定工资,管裁缝铺的那个领导为什么要答应妈这个请求啊。”陆雨不解。
陆珩笑了笑。
“他会答应的。虽然商业部的领导也是根据职位拿工资,效益好也不会涨工资,可是如果领导管的国营店铺效益提升上去了,他们可以升职,或者换到更好的岗位上,这点,就很吸引人,所以妈,我们可以这么做的。”
“啊!是!”李桂芝也想起这个来了。
其实她以前也想过找国营裁缝铺合作,而且也去找几个裁缝铺问过了,并且告诉那些裁缝铺的她做的东西卖得多好,结果那些裁缝铺都拒绝了。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拿的是固定工资啊。
就跟国营饭店、百货商场或者供销社的员工工作态度都很不好一样,一旦效益和收入不挂钩,他们就没动力了,国营裁缝铺的裁缝也一样。
但要是直接去找管国营裁缝铺的领导,那可就不一样了,国营裁缝铺的裁缝工作再不积极,对效益再不上心,那也得听领导的啊,搞定了他们领导,还搞不定他们?
只要领导答应代售,那就没问题了。
“这样一来,妈就可以一直靠这个挣钱,而且不用怕被‘红袖章’抓了啊!”
“这是合法挣钱的路子!妈就不用成日偷偷摸摸接活了,通过国营裁缝铺还稳定,还不用自己到处找顾客,能挣的更多。”
“对!不用提心吊胆的,还能挣更多钱,这样很好啊!反正妈的手艺在那里,别人又学不去,不怕被人抢了这挣钱的路子!”
……
陆雨和陆雪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甚至开始向往李桂芝挣到钱后的生活了。
李桂芝也是高兴,有别人取代不了的一技之长,就是香啊。
“那为什么不去找制衣厂呢?”月眠问,“制衣厂比裁缝铺要大很多的呀,销路也会更广。”
“嫂子,你是想累死妈啊。”陆雨笑。
月眠摇头。
“哪有啊!我会帮忙的呀!我哪舍得妈累哦,小雨你别污蔑我,我就是觉得制衣厂更靠谱罢了。”
“不用,裁缝铺就好。管制衣厂的领导已经身居高位了,他们未必有那么强烈的升职愿望,我们去找他们谈合作他们未必会答应。找管裁缝铺的领导更好。
我这段时间大概算了下妈的效率,咱这附近的裁缝铺就足够消耗妈的产出了,我还根据妈之前接的担子,预测了一个季节性需求曲线,还有各种不同种类的手工品的适宜人群……”
陆珩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来,里面列了好几个图表。
李桂芝眼睛一亮。
“我看看……”
陆雨和陆雪也凑过去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看不懂。”
她们也不需要能看懂,只要李桂芝能看懂就好。
李桂芝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有些惊讶。
陆珩一个土生土长的这年代的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也不能上多少学,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有头脑,这么有条理。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真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了。
“嗯,这个行得通,就这样。你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些分析啊?”李桂芝问。
她之前还真是一点都没猜到也没想到陆珩会对她这个事上心的。
“妈,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关心你。你第一次接单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觉得你有个事干也不错。后来我眼看着你接的单越来越多,我就开始担心,就怕‘红袖章”抓你,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帮你想办法了,后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
“事情准备稳妥之前我当然不能告诉你,省得给你增添烦恼。我这阵子打听到了商业部管裁缝铺的那个曹主任的一些情况,他的性格为人还有喜好,我都写在这里了。
妈,我们要去找人办事,肯定要了解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咱找他去办这个事情那也是和他双赢的事,但咱也得有个能接近他的方式才行,妈您先了解一下。”陆珩把笔记往后翻了翻。
“哎哟。”李桂芝又惊叹了,她这个便宜儿子那真是考虑得周全啊。
“喜欢吃山楂球,有两个闺女在明星小学上学,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陆雨在念曹主任的情况。
陆雪想到别的地儿去了。
“妈,妈,到时候要是找裁缝铺的话,可不可以去找云峰哥哥在的那个裁缝铺?”
“瞧你这点出息。”李桂芝敲了下自己闺女的脑门。
“我们是直接去找商业部管裁缝铺的那位曹主任,让曹主任去安排代售的事,去找裁缝铺有什么用啊,裁缝铺的裁缝能决定这事儿啊?你也不会想想。”
“刚才我一直在念曹主任家的情况,小雪你是一点都没听啊?”陆雨推了推陆雪。
“她满脑子都是她的云峰哥哥,她听啥?”李桂芝笑。
陆雪脸都红了。
李桂芝把陆珩的笔记收好,给陆珩竖起了个大拇指,再看向月眠。
“眠眠,你男人真是不错,嫁给他值了吧。”
“那当然!”月眠挺起小胸脯可得意了。
刚才她还为他们全家人的生活靠李桂芝一个人支撑着而愧疚,尤其觉得陆珩这么大个男人挣得太少了呢。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男人一直很有本事,很有实力。
他真的很有头脑,他若是把心思放在挣钱上,哪怕在这个年代也能挣到很多钱的,只不过他不想经商,想要做技术员罢了。
想到这里,月眠更觉得陆珩闪闪发光了。
他真的是打算把青春都献给祖国的机车事业啊!
……
吃过了饭,月眠在家切她挖回来的草药,李桂芝出去问有卖山楂的了没有,她打算买一点回来做山楂球,到时候好拿去给曹主任送礼。
……
因为李桂芝终于要有了安全又靠谱的挣钱法子,一家人都很开心,月眠也很兴奋。
一开始的时候李桂芝做手工活挣钱,只做改良的贴身衣物,后来她做的那些护膝、护腰,都是月眠的主意。
月眠只到她做这些能挣钱,但是想到挣太多钱会被“红袖章”盯上,她就没继续帮李桂芝想了。
现在有了安全挣钱的路子,她又开始动起她的小脑筋来。
她一整个下午,都拿着草稿纸和铅笔,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陆雨和陆雪在一旁帮忙。
陆雨陆雪都不会画画,月眠也没学过,但是她莫名地有画画的天赋,画什么都很传神很真实。
“我发现好多孩子的书包背带都好勒肩膀,因为肩带太窄啦,如果换成这种宽的肩带,再加一些棉进去,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啊。”月眠画了个背带的样子出来。
陆雨和陆雪在一旁点头。
“对!嫂子,我早就想说了,我的书包实在是太勒肩膀了,要是能换个背带就好了!”
“这又是什么?”陆雪指着月眠新画出来的图纸问。
“这是眼罩。很多人睡午觉的时候不是嫌光线太亮睡不着嘛,要是有这个眼罩,那就不用怕啦!”
“那这个呢?”月眠一边解释的时候又一边画出了个图纸来,陆雨问。
“这是颈枕,里面会塞满棉花,就是这样套在脖子上的。”月眠在陆雨的脖子上比划了下。
“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天天做针线活,总是说脖子疼,因为她们总是一不小心就低头了,低头太久就容易头疼脖子疼啊,有这个东西套在脖子上就能矫正姿势,不容易因为低头伤脖子啦。”
“啊!对!要有个东西卡在这里,就不容易低头啦!”
“嫂子好厉害啊!”
陆雨和陆雪撑着手看月眠,眼睛亮晶晶的。
李桂芝买了一些布料回来,就看到姑嫂三个围在桌子边。
“真开心啊你们。”
“当然啊!嫂子设计了好多新款式布艺呢!”陆雨笑着说。
“我看看。”李桂芝把买回来的布料放在一旁,去看月眠画的图纸,这一看,她又惊讶了。
月眠真是不得了啊,这思想真超前。
虽然月眠画出来的这些东西,在未来随随便便一个精品店都能买得到,但是在这年代这些东西是没有的,能想出来,做出来,就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妈,没买山楂吗?”月眠见到李桂芝只买了不了没买回来山楂边问。
“我去供销社和国营菜场问过了,山楂明天才有。山楂果子的成熟期很久,可也没那么早的,我刚好去早了一天。”
“嗯嗯,那不着急,就一天时间了。妈你看我画出来的这些图纸有没有什么是比较难做的?要是难做咱就不做,咱只做容易做,不会让妈太累的。”
“这些都挺好做,都可以做。”李桂芝笑着说。
“那我再想想!我还可以想很多的!”月眠又坐回去,继续认真画。
李桂芝也开始做样品。
陆珩今天下班早,回来的时候李桂芝还没开始做饭,他看到李桂芝做好的眼罩和颈枕,就拿过来看。
陆雨陆雪给他介绍使用方法。
“哥,你猜不到这两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吧?我跟你讲哦,这个是眼罩,用来遮光的,这个是颈枕,是用来保护脖子的,哥你试试。”陆雪踮起脚,帮陆珩戴上眼罩。
陆雪给他戴上颈枕,让他也试试。
“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样很遮光,睡午觉都没问题?是不是觉得脖子很舒服,不怕累了?哥你还可以带一个去厂子里,在厂子里要是困了累了可以直接戴这个颈枕睡觉。“
“这都是嫂子设计的,嫂子厉不厉害啊!”
“嫂子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来呢,哥你好幸运哦,能娶这样的媳妇,我都巴不得我是个男人了!”
“我要是个男人,我也要娶嫂子这样的媳妇!”
……
陆雨和陆雪叽叽喳喳说着。
陆珩把眼罩摘下来,一脸的得意。
“你们是男人你们也娶不到你们嫂子这样的,你们嫂子这样的这天底下就一个,已经被我娶了,你们就甭想了。”
“哥你太过分了!你娶到好媳妇你了不起啊你!”
“那可不?我觉得我很了不起。”陆珩可没客气,一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
陆雨和陆雪哼哼唧唧了几下。
“你有好媳妇了不起?我们有好嫂子,你还没有呢。妈有好儿媳,你也没有呢!”
“对,姐说的是!”陆雪点头。
姐妹俩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大道理呢。
李桂芝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笑了。
陆珩拿着眼罩和颈枕坐到月眠和李桂芝旁边。
“这些东西,会不会很容易被模仿?要是别人能模仿得出来,就未必会去裁缝铺买了,这年头谁家里没个会针线活的啊。
要真太容易被模仿,那就不做,做那些不容易被模仿的,就好像妈做的护膝,别人怎么都做不出同样效果的来,做这种才能长久啊。”
“大珩,你是不是太不相信你媳妇了。”李桂芝轻笑了下。
“大哥,你真的太小看嫂子了。大哥你看啊,嫂子设计的眼罩这里,是不是有几个凸出来的点点?这是按照穴位的位置缝进去的决明子,有刺激穴位的作用,能让人放松,所以这个眼罩不只是遮光挡光的,还有安神助眠。”
“还有这个颈枕的内侧凸出来的点也是缝进去的决明子,也是按照穴位的位置缝的,也可以按摩颈部,促进血液循环。别人就是想学,那也学不来这些位置的啊,那就做不来一样的。”
陆雨和陆雪帮月眠解释。
月眠笑嘻嘻。
“我这阵子学中医穴位,学会了好多东西,可以用起来啦!”
月眠已经告诉家里人她要学医的事情了,当然,她没说自己现在是李大夫的继承人,家里只有她和陆珩知道。
陆雨陆雪她们就以为她只是自己想学医而已,并没有多想。
“原来如此,那我还真是小看了我媳妇了,那就好,这样妈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怕被人模仿了。”
“以前我给妈设计的那些护腰、护膝上也可以做一些刺激穴位的设计,可以做不同作用的,比如护腰,可以做暖宫的护腰,也可以做瘦肚子的护腰,到时候让购买的人自己选择,这些也是别人模仿不去的。”
“眠眠想学医,这还没考上医专呢,就已经先来造福家人了。”李桂芝在一旁笑。
“我媳妇这么聪明,等以后上了医专,那岂不是全校最厉害的医学生?前途无量啊。”
“那当然!”在自己家人跟前,她可一点都不谦虚,她可是李大夫的继承人呢,肯定不一般。
“妈,这些东西,你只负责做最后的缝线就好,用料是不是可以让裁缝帮剪?反正剪个布料也偷不走你什么技术。”陆珩怕李桂芝太累便提议。
李桂芝点点头又摇摇头。
“和国营裁缝铺合作了,以后需求量肯定会变大,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那肯定需要别人帮忙。不过裁缝铺的裁缝未必愿意,他们一个月拿固定的工资,帮我干也是同样的工资,他们不乐意的。我可以雇人帮我做,咱院里就有合适的,像素芬、大光媳妇二明媳妇,都可以。”
“是哦!可以雇咱院子的人啊,像素芬嫂子,也太苦了,她要能有个活儿干补贴家用也好。”月眠提起林素芬也很心疼。
“好了,到点儿了,我先去做饭,孩子们今晚想吃什么??”李桂芝问。
在这年代,能问出家里人想吃什么这种话来,那是底气非常足的了,换做别人人家哪敢这么问啊。
也就他们家敢,因为只要是市面上有卖的菜,他们都买得起。
……
吃了晚饭,月面还是很兴奋。
她已经帮李桂芝设计了很多很多的图纸,都用上了她从李大夫哪里拿来的穴位书里面学来的东西。
她对学医很有兴趣,本以为只能等到她上了医专,毕业出来做医士之后才能用上这些中医知识,哪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她当然兴奋啊。
陆珩出去排队洗完澡回来,见她还在电灯底下写写画画。
她很认真很专注,那张巴掌大的漂亮小脸上全神贯注的,细细的脖颈,纤细的手指,看着又秀气又文气。
她现在已经不是刚刚从喜风大队嫁过来的时候的她了。
那时候的她一个字都不认识,有种返璞归真的淳朴。现在的她依旧清澈真实,可身上多了一股书卷气,这样的她,更迷人了。
厂子里的单身女职工总说技术部的男职工是良配,因为技术工文质彬彬,看着就有知识有文化,和厂房里干体力的工人不一样,技术工身上那股子文气就很有吸引力。
他一开始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可当他现在看到自己媳妇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个专注的样子,他理解了。
他看着一身书卷气的女子的感觉,也许就是厂子里的女职工们看他们这群技术员的感觉一样了吧。
陆珩突然觉得鼻子一热,身体一紧,他走过去,坐在了月眠旁边。
“回来啦。”月眠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刚好画完了一个图纸,是产后妈妈用的加速内循环的护腰,也使用了从李大夫哪里学来的中医知识设计的。
“嗯。”陆珩轻声答了声。
“珩哥,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呀?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咦?你怎么这么热?”月眠发现了异样。
陆珩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媳妇,我睡觉,去这样那样,好不好?”
“不要,我还没画完呢。”月眠这下放心了,原来他嗓子沙哑身体发热是因为想这样那样啊,他不是不舒服就好。
“不着急,明天再画,我们先去这样那样。”
“不要嘛,我还有几个想法。”
“媳妇,你不是最喜欢这样那样的嘛,你今晚不想了?”
“想是想,可是我更想画……”
“别画了,我快忍不住了。”陆珩把月眠手中的笔放到一边,搂过她的腰就想抱起她,月眠抓开他的手。
“等会儿!”
“媳妇,今天是七月半,你难道忘了邻居们说的那些禁忌了吗?要早点睡。”陆珩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吓唬她了。
“对哦!”月眠才想起这个事儿来,放下刚刚拿起来的笔。
一秒后,她又重新把笔拿起来了。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啊!”说着,她又继续低头画画。
陆珩见她画得专注,线条又那么流畅,不敢在她画到一半的时候打扰她了。
“媳妇,你不是对七月半的禁忌很感兴趣嘛?我再和你讲一些别的禁忌怎么样?”陆珩想到月眠和陆雨跑去打听中元节禁忌的事了。
要是和她说一些吓人的事,吓到她了,她岂不是跑到他怀里来?那他可就得逞了。
“那你说呀。”月眠边画画边说。
“睡觉的时候,拖鞋不能对着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月眠想了想。
“啊!我知道了!”两秒钟后,月眠眼睛一亮。
“为什么?”陆珩问。
“因为这样的话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穿鞋会很不方便啊!所以鞋一定要向着外面放,不能对着床!”
“……”陆珩沉默了下,怎么小媳妇吓不着呢。
“不是,是因为鞋对着床的话,晚上会有鬼顺着你的鞋跑到你床上去,说不定你就会被鬼压床了。”陆珩故意压低声音,语气放缓,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
“啊?”月眠看着他,“原来鬼会顺着人的鞋子走啊。”
“是啊。”
“那如果我找很多双拖鞋围成一圈,鬼是不是要转一晚上的圈圈啊?”
陆珩:“……”
这让他怎么接话?
月眠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鬼不是不能见阳光的吗?要是它们一直在拖鞋上转圈圈,转到白天还没转出来,等太阳出来,它们会不会灰飞烟灭?”
“……”
“会不会累死?人死了会变成鬼,鬼累死了会变成什么?”
“……”陆珩怎么也想不到他小媳妇的脑袋瓜子里装的是这些东西。
“媳妇,我们换一个说。你知道吗?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床上不能有不用的枕头,因为鬼会在空枕头上睡觉,要是人睡觉的时候旁边放着空枕头,可能一睁眼,就看到躺在那上面的鬼。”陆珩又压低声音。
他做好准备月眠会抱住他缩在他怀里了。
月眠想了下。
“啊,那我床上放两个不用的枕头,放得很近很近,要是有鬼过来睡,他们就会挤在一起,那会不会因为抢位置打起来啊?”
陆珩:“……”
他的小媳妇是真的不知道害怕啊。
“那如果我把空枕头放在脚丫子下面,那鬼过来睡的时候,岂不是要闻我的脚丫子味?虽然我的脚丫子不臭,但是这样也很不舒服的吧?”
陆珩:“……”
“媳妇,不说这个了,我们走,睡觉,大晚上不适合动脑筋,动脑筋很容易亢奋睡不着,还容易做噩梦。”陆珩说着,就趁月眠不注意,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生得很高大,抱起月眠轻轻松松,月眠一下子就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了。
“我还没……”月眠本来还想说她还没画完呢。
话没说完,贴着他结实又有弹性的胸膛,她突然不想画了。
“媳妇,我们先这样那样。”
“好!”月眠最喜欢这样那样了。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陆珩的节日假期结束,得上班去了。
李桂芝在院子里处理山楂,做山楂糖雪球,得把山楂清洗干净,把里面的籽都给掏空。
得陆雨和陆雪早就起来了,凑过去要吃。
“单吃很酸,等我做成糖雪球你们再吃。”
“没事没事!让我们吃嘛,我就吃一个就吃一个。”
“我也只吃一个,只吃一个。”
陆雨和陆雪像两只小馋虫一样冲着李桂芝张嘴。
“也不嫌丢人。”李桂芝看到她们这个样子,都被气笑了。
她还是拿过两个山楂,塞进了陆雨和陆雪嘴里。
“唔!”
“唔!”
陆雨陆雪都被酸到了,又不敢吐出来,两个人就含泪捂着嘴又想笑又想哭的。
现在还没到盛产山楂的季节,这些山楂都是早一批成熟的,会更酸,有的还很生,那就更加更加酸了,可不得酸死她们。
“活该。”李桂芝轻哼了声。
“眠眠起来啦,肉包子闷在锅里呢,赶紧洗漱了吃几个,别饿着肚子。”
“好嘞。”月眠去洗漱,看着陆雨陆雪那个样子她被逗得不行,不过为了给陆雨陆雪面子,她忍住没哈哈大笑。
洗漱完刚去拿了肉包子,李桂芝就拿着一盘掏空了籽的山楂进来,陆雨陆雪像两个小馋虫一样跟在后头。
“嫂子,妈要做冰糖葫芦,我们有口福啦!”
“小声点,是怕邻居们听到吗?”李桂芝提醒陆雨陆雪。
两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没有多说什么了。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知道他们家过得好,哪怕李桂芝卖菜回来都是藏着掖着放在篓子里,或者藏在青菜袋子里,可毕竟是一个院子的,吃得好哪能瞒得住啊。
李桂芝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她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平时还是得让家里人注意一些。
冰糖葫芦好做,就是天气热不好凝固,李桂芝就熬好糖浆浇灌到山楂上,用塑料袋包着,再把他们放到冷水里冷却。
月眠好吃的吃多了,没有像在喜风大队的时候那么馋了,就没像陆雨陆雪一样等在冰糖葫芦旁。
她吃了肉包子,就把家里几个竹编的浅口框子拿出来,去晒她昨天切好的草药。
昨天天气不是很好,切好草药她就没拿出来晒,今天可是个大晴天,正适合晒草药。
邻居们见到她一筐一筐地晒草药,就好奇过来问。
“小月,你这些是啥啊?这是野菜?”林哈哈问。
“不是哦,这是草药。”
“草药?”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也凑了过来。
“眠眠,你还知道草药啊?你们家有人生病了?”
“没啊,就是昨天去放河灯的时候在小溪边发现的,知道是一些有用的草药,我就挖回来了。”
“你还知道草药啊。”二明媳妇有些意外。
“是呀,我去喜雨大队找我舅舅舅妈的时候刚好喜雨大队的刘大夫给我舅妈看病,我就在旁边学了些,就记下来了。”月眠没把李大夫说出来。
“我们嫂子是打算考医专,做医士的,所以她对这些比较上心。”
“就当是为上医专打基础了。”
陆雨和陆雪在一旁很自豪地说。
月眠没有制止她们。就好像她没有瞒着她们她学医一样,她也没打算瞒着邻居们。
这些年,“红袖章”烧了很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书籍,说那些是旧社会的东西,他们要“破四旧”。
所以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和李大夫学习李氏家族留下来的那些医书,不能被“红袖章”知道她在学习“四旧”。
但是要上医专这个事不必瞒着啊,医专开着,能给人考,那就是合法合理的。
花慧玲又在洗席子,听到这里轻哼了声。
“现在都还没上初中呢,就一个小学生,竟然就开始想给上中专打基础了,万一考不上初中,考不上中专怎么办。”
“哎呀,花大婶,你这是见不得别人好啊?我嫂子在嫁过来之前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却只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一年级跳级到五年级,她聪明得很呢,你见过哪个跳级的学生考不上初中的?”
“就是啊,能跳级的学生那都是最聪明的,我嫂子怎么可能考不上医专呢!”
……
陆雨陆雪几句话,把花慧玲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花慧玲也想不到月眠这么厉害啊。
别说花慧玲了,连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他们都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眠眠考试考得很好,没想到眠眠竟然直接跳级到五年级,那岂不是很快就能上初中,也很快就上中专?”
“眠眠,这么大个事儿,还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瞒着呢,我都不知道的。”
“啊?很厉害吗?我觉得一般般啊。”月眠笑,“觉得很简单才没有和大家说,没什么好说的嘛。”
她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觉得她厉害。
大伙儿直夸她真是太聪明了。
“眠眠觉得跳级都很简单,那肯定能考上医专了。眠眠你是怎么打基础的,你怎么认识草药的。”林哈哈问。
“我啊……”月眠答应了李大爷不会说出李大爷。
当然,哪怕李大爷没叮嘱她,她也不会说,她得保护李大爷。
“小学课业没有那么忙,有时候提前放学,就悄悄骑自行车到医专那边旁听课,听着听着就学会了。”月眠解释。
“眠眠你可真是太好学了!”林哈哈冲着月眠竖起了个大拇指。
“眠眠,那你岂不是学会很多东西了?除了认识草药,你还会什么?”大光媳妇问。
“我啊……我可能会把脉?大家愿意让我试试吗?我可以给你们把把脉。”月眠突然兴奋。
她和李大爷学习了卖相的知识,可学的都是书上的理论知识啊。
实践才能出真知,她都没有好好去验证自己是不是学有所成呢。
“眠眠,你给我把把脉。”周大爷一听,也来了兴趣,走到月眠跟前。
月眠没拒绝,伸手就给李大爷把脉。
“雕虫小技就敢拿出来现。要是去医专旁听几天就能学会把脉,医专那些学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啧。”花慧玲洗好了席子,一边把席子挂在晾衣杆上一边冷哼。
月眠没搭理她,而是专注给周大爷把脉。
“周大爷,您最近是不是睡眠浅,睡的时间不长,晚上很难入睡,早上很早就醒了,醒来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啊……”周大爷微微瞪大了眼睛。
其他邻居也是很好奇了。
“周大爷,眠眠说得对不对啊?”林哈哈问。
其他人都看着周大爷,等他回答。
周大爷点点头。
“是,是这样。眠眠,你真是神了,你不过是去医专旁听人家上课,你就真会把脉了!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情况啊,那我这个要怎么办?”
“您啊,这是忧虑过度,您最近有烦心事吧,想家人了?周大爷,您不用想那么多,您想多了,他们在国外也回不来,您就应该好好保养身体,健健康康强强壮壮的,这样等到您的家人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见到您,您就可以用一个健康的身体去迎接他们啦。”
“好,好。”周大爷听月眠这么说,脸上出现了笑容。
月眠这番话,对他来讲无疑是很安慰的话啊。
月眠说等以后他的家人回来……
周大爷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就有个念想了,是啊,他好好的,总有能重新见到老婆孩子孙子的一天的。
感觉生活有了盼头,周大爷整个人都开心了。
而邻居们见月眠真的会点东西,都惊呆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立马就相信。
“小月,你给我看看。”林哈哈走了过去。
邻居们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周大爷身上转移到林哈哈身上了,他们都想知道月眠刚才帮周大爷把脉能说出来周大爷忧思过度是不是巧合呢。
周大爷叫就挨着陆家,月眠知道他睡不好也很正常啊。
现在就看她能不能也把林哈哈的情况说出来了。
“哈哈哥,你最近睡眠不足,你都干什么了?你也放暑假了啊。”月眠给林哈哈把脉后说道。
林哈哈眼睛微微一瞪。
“小月,你说我睡眠不足?”
“是啊,我给你把脉了,你最近至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好好睡觉了,但是你不是像周大爷那样有忧思才睡不着,你是自己不睡,因为我看了下你的脉象,你并没有失眠,你就是自己不想睡觉。”
“啊,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最近经常去书店借书啊,有好几次我都在书店门口遇见你,你是不是熬夜看书啦。”有邻居想起来了。
林哈哈家对门的邻居也想起了什么。
“哈哈,我最近每次晚上起夜去上厕所都看到你屋里的灯亮着,还纳闷你是不是忘记关灯了呢,原来不是,你是大半夜不睡觉?”
“我也瞧见了,尤其是这个月,每天晚上我不管多晚起来,都看到哈哈你屋子的灯亮着,我也没往你没睡觉上想,还以为你是农历七月关灯睡觉害怕呢。”
……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验证了月眠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确实能从把脉看出来别人的身体状况。
林哈哈也承认了。
“是,小月说的都对。”
……
很快,月眠会把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杂院,不少邻居都好奇过来看热闹,也有不怕自己身体有病的让她帮看看。
花慧玲洗完了席子,又去洗夏天盖的薄被,看到来找月眠的人越来越多,她都不敢说话了。
月眠每次只说情况,不开药,但是她情况都说对了,大家都觉得神了。
月眠也觉得自己神了!
难怪李大夫总说中医博大精深那是西医比不了的,能通过简单的把脉就能掌握对方的身体状况,这点西医怎么样都做不到啊。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断层,不能流传下去,那就太可惜了,医专也有中医相关的课程,可是他们用的教材是被现在的人重新编撰过的,很多地方都不够全面和精细。
那些被“红袖章”当“四旧”要烧掉毁掉的老祖宗中医智慧的结晶,更应该去发扬去重视。
月眠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她可要好好发扬真正的中医才行,老祖宗花了几千年的时间积累奠定的经验和智慧,不能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
“不好了!小月!你快去帮帮忙!”就在月眠还给人把脉的时候,潘大娘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