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月眠、陆雨、陆雪见到李桂芝这么认真,也都放下手中的活儿。


    “你们的钱,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当然存到信用社啊。”陆雨喜滋滋的,已经在想象自己有很多存款的未来了。


    陆雪也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比她姐浅多少。


    不管这年代有多么痛恨有钱人,谁有存款谁都会高兴的。


    只有月眠摇头。


    “不行啊。”


    “怎么不行?”陆雨心里正美着呢,冷不丁被月眠泼了一盆冷水,便看向月眠。


    “妈现在干的这个活儿,很能挣钱,以后妈给我们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存银行那是会被人怀疑的啊。”


    “这……”陆雨陆雪听月眠这么说,也都担心起来了。


    这年代崇尚贫穷啊,贫下中农那是备受赞赏的,你有钱,很可能会被人举报,到时候要是查起来他们这些钱的来源,怕是李桂芝的活儿都不能再干下去了,好不容易盘活的裁缝铺也会遭殃。


    “那我们就放在家里,不存信用社了。”


    “那万一虫子咬了怎么办?蟑螂老鼠蚂蚁,这些都是危险,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要是有个火灾,房子漏雨什么的……”月眠把她想到的一些状况都说了。


    李桂芝轻笑了下。


    “眠眠果真是想得周全,纸币放家里确实不行。”


    陆雨陆雪听到这里,两张小脸成了小苦瓜。


    “那都换成硬币吧……那也不行呀,换硬币得去信用社换,换多了也不妥当。”陆雨好不容易想到了办法,又自我否定了。


    “要不再买一间房?房子可不怕蟑螂老鼠蚂蚁,能一直保存。”陆雪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了好主意。


    “咱家刚买的那间房用来做工作间,平时咱在那儿做裁缝活,等一哥哥回来怎么办?一哥哥住在那里,大光嫂子一明嫂子她们在那儿做针线活那也不方便啊,如果咱们再买一间屋,那一哥哥回来也有个地方住了。”


    “那不行啊,咱家今年已经买了一间房了,要是再买一间,那也让人怀疑了啊。”月眠否定这个提议。


    李桂芝点头,这年代想花大钱,可太得小心翼翼了。


    “确实不能买。等小风小霜回来不方便住的话,咱和周大爷租一间屋子给他们临时住就成,买房确实是行不通。”


    “妈,你一定知道怎么做的对不对?”月眠看着李桂芝,面露期待。


    她知道,她婆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她婆婆是谁啊,未来人,肯定已经想到办法了的。


    李桂芝又在月眠脸上看到那个欣赏加崇拜的神情了,很是受用,心情跟着好起来。


    其实她也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


    之前她一个人干那些裁缝活的时候,一开始只想着多买一间房,没有想过要存钱的问题,等钱攒够了,就直接买了。


    现在和国营裁缝铺合作,挣得那是比以前要多很多了啊,又没房子这种大件儿要买,那钱怎么保存,就成了一个问题了。


    好在就在刚才,在月眠陆雨陆雪想办法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办法。


    “你们到信托商店买点东西存起来吧。黄金可以保存,还有一些古董花瓶盘子那些,也好保存不会坏。”


    李桂芝知道,这几年物价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买这些东西就很保值。


    黄金不用说,等改革、开放的时候可以直接变现,哪怕不变现,留着到将来也一样保值。


    古董也不用担心,也是在等改革、开放后,各种各样的大老板在全国各地层出不穷,出穿住行有了保障,老板们就开始有别的追求,到时候是会迎来一段古董市场蓬勃发展的时期,那时候出手,别说保值了,保不准会大赚一笔。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现在这个和平但是经济低下,不算乱世也不算盛世的年代。黄金和古董她都可以搞得明明白白的。


    这可比直接买房子要好多了。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八十年代末,四九城的房价都不会涨,这时候确实还不是投房地产的最佳时候,不如黄金古董。


    “妈!还是你厉害啊!我们就按妈妈说的做!”月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恨不得给李桂芝竖起一百个大拇指了。


    “买金子可以,买古董真的可以啊?谁会喜欢那些东西啊。”陆雨不明白。


    “小雨,听妈的就对啦!妈什么时候做过错的决定?就比如这外包的裁缝活儿,一般人能想得到嘛?咱妈就能想到,咱妈就是聪明,咱就听妈的!”月眠越说越兴奋。


    虽然她也不知道黄金和古董的行情,但是她就是知道,听李桂芝的话有钱赚。


    “也对,嫂子都听妈的,那我们也听妈的就对了。”陆雨点头,陆雪也跟着点头。


    李桂芝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欣慰的现在个孩子都听她的,气的是她两个闺女竟然质疑她,还是在她儿媳妇说相信她之后才跟着信的。


    罢了罢了,儿媳妇像一个脑残粉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她相信她,就很受用了。


    这人啊,确实还是会需要一些情绪价值的,李桂芝就觉得月眠一天到晚那副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她都觉得对的样子,让她感到很开心。


    李桂芝心情好,大手一挥,又多给了月眠五百块钱。


    陆雨陆雪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俩也没意见,因为她们都知道没有月眠,李桂芝的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好的。


    李桂芝发现,这给儿媳妇随便发钱的感觉可真好,在这年代大家都过得紧巴巴,像她这样能发钱的,那就是独一份了。


    难怪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能挣那么多钱呢,现在这年代还没怎么发展,什么新鲜玩意都没有,只要能干点什么,挣钱那都是很容易的事。


    ……


    这天李桂芝还亲自给个女娃儿列了一个去信托站淘货的清单,都去信托站了,光买黄金和古董怎么够,可以多搞点别的。


    “回屋里看,看完烧掉。”她给月眠后,叮嘱月眠和陆雨陆雪回房间看,她也准备等大光媳妇她们吃完午饭后过来继续干活了。


    月眠几个点点头,乖乖回到房间里去看清单。


    李桂芝把建议买的东西,还有怎么分辨好坏的方法,以及保存的难易程度,保存的方法,为了保存还要做什么准备等,都列得清清楚楚。


    陆雨陆雪月眠像学习一样认真,把清单上的内容都记下来后,才拿出火柴来把清单烧了,个人在一块儿按照李桂芝写的,去买了一些沙子、石灰和水泥。


    李桂芝列的清单可买的东西里,古董可以直接放在橱柜里,或者放在桌上柜子上当装饰都行。


    今天陆雨能问出买古董来干什么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这年代的人不把古董当回事,卖得也便宜,所以放在外面哪怕被邻居看到了也没事,小偷见了那都不会偷呢。


    黄金不一样啊。


    这年头不能随便戴黄金首饰,因此不能带在身上。放家里不一定安全,尤其是大杂院闹小偷的事一直都没解决。


    那怎么办?李桂芝想到的办法就是在屋里挖坑埋下去,只要没人知道他们把金子埋在地板下面,谁会没事去挖他们家地板?


    月眠陆雨陆雪把水泥、沙子、砖块和石灰买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有很多邻居在外头乘凉,都瞧见她们了。


    “小月小雨小雪,你们家墙开裂啦?要修啦?”潘大娘问。


    月眠她们点点头。


    墙皮开裂了需要修补,这也是李桂芝让她们说的。


    “需要帮忙吗?我砌墙有一手。”许大爷很热情。


    月眠摇摇头。


    “不用啦,谢谢你啊许大爷,我们人多,自己来就成,屋里墙皮裂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容易解决的。”


    “那我们还是想帮忙!”小西和小南跑了过来。


    上次李桂芝和月眠救了她们,两个小女孩心里都记着,都是知道感恩的。


    “我们也帮!”孙大熊和孙一熊也走了过来。


    月眠没有拒绝他们,就让他们都过来帮忙了。


    她和陆雨陆雪把买的沙子、石灰和砖头、水泥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其实也不需要这几个小屁孩的帮忙,不过有他们帮忙,有他们家“墙皮开裂”了的见证人,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多久,他们就推着自行车进了四进,把自行车在家门口停下来,再让几个孩子一块儿把水泥沙子石灰搬进屋里放。


    她们对邻居说他们修补墙皮得等个黄道吉日,这样一来东西可就不能放在外头,尤其是水泥,水一淋就会结块的东西自然得放到屋里去保存。


    屋子就在月眠陆珩那间房间,墙皮早就被李桂芝提前敲开了几条缝儿,帮忙提水泥沙子石灰进屋的四个小孩子都看到了,院子外一些经过的邻居也都看到了,月眠更放心了。


    出来的时候她还分给小西小南以及大熊一熊一些小零食,几个孩子都开心得不得了。


    邻居们也在聊。


    “算起来我们家也得修补一下墙皮了,本来想等到过年的,可裂开了实在是不好看啊,我寻思着也趁现在有空补一补。”


    “我们家也是,一直想铺一层水泥地板的,清洁起来方便。”


    ……


    月眠听着邻居们说的内容,喜滋滋去帮李桂芝的忙去了。


    障眼法很成功嘛。


    ……


    等下一个周天,陆珩不上班,月眠陆雨陆雪也不上课,几个人就打算用这天时间去信托站掏东西。


    四个人一块儿出行实在是太招摇过市,为了保险起见,月眠和陆珩一组,陆雨和陆雪一组,分头去不同的信托站淘货。


    信托站,就是这年代的一手交易市场,或者说把它当成当铺也行,是国营单位,可以在这里售卖东西,也可以来买别人卖的。


    因为信托站什么都收,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当铺,在急用钱的时候把东西拿来卖,因此信托站里什么都有。


    信托站的东西都是一手的,价格不一定便宜,但是不用商业票啊,这里面的东西那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陆珩骑自行车带着月眠,七拐八绕转了很多条胡同,才到了一家离他们家远一些的信托站。


    刚进去,月眠就被里头琳琅满目的一手货晃了眼。


    她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种类和数量的商品的。


    两百多平的信托站里,有自行车、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儿,也有煤油灯、锅碗瓢盆这些小件儿,还有衣服、鞋帽、围巾之类的衣物,以及口琴、一胡等乐器,分门别类摆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卖的。


    不管是百货商店还是供销社,都没有这么多东西的啊,月眠惊呆了。


    就在她想问陆珩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东西,连自行车都有,大家想买自行车缝纫机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买,还非得想方设法弄到商业票买新的的时候,就听到和他们一块进来的顾客和售货员的说话声了。


    “同志,这台收音机多少钱?”


    “一百。”


    “一百,这么贵!”那顾客瞪大了眼。


    “哎哟,这台收音机十成新,哪儿贵啦,这是桂花胡同那户姓李的人家嫁姑娘的时候买的,买了之后姑娘嫁的那头说不要收音机,他们才拿来卖掉,用都没用过,一百我都嫌便宜了呢,你要是嫌贵,你就看看那边那台,那台九成新,一百一。”


    “都太贵了,这台能不能少点啊?”


    ……


    月眠听到这里也惊呆了。


    这年头的收音机,在百货商店买也就六十块到一百一十块之间,不同牌子的收音机有不同的价格,最贵也不会超过一百一十五,在信托商店全新的竟然要一百块。


    这么算下来,差价不就等于去黑市买的一张缝纫机票的钱了吗?


    哪怕是九成新的,也比百货商店的卖得贵啊。


    正想着,有人去问自行车了。


    “同志,这台自行车多少钱啊?”


    “一百七,不一价。”售货员答。


    月眠看了下那台自行车,和他们家的凤凰牌自行车一样,看轮子、篮子,比他们家的要旧不少,身上重新刷了漆,很明显就是旧车翻新,就这样还要一百七呢。


    要知道拿着自行车票去百货商店买新的自行车那也才要一百五。


    看来信托站也不是什么宝藏地方啊。


    “媳妇,淘吧。”陆珩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刚好前面走过来一个售货员,月眠走了上去。


    “同志,请问有金镯子吗?”月眠开门见山就问,她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家店淘。


    那售货员听月眠这么问,微微有些惊讶。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穷,谁买得起金子啊,这些年他们见过很多来典当金子的,却很少见到有人来买的。


    现在这小姑娘一来就开口要金子,而且还不是金戒指这些小件儿的,直接就问金手镯,她就这么有钱?


    售货员都忍不住上学打量月眠,穿着一身很新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回力鞋……在这一刻,售货员也明白了。


    这年头能穿得起回力鞋的能有几个?这小姑娘怕不是哪个工厂厂长的女儿吧。


    “有,两位跟着我过来吧。”售货员带着月眠和陆珩就往前走。


    “两位买金镯子是做什么用的啊?”售货员问。


    她对月眠和陆珩态度很好,倒不是说卖出去东西能有提成,国营单位,拿的固定工资,哪来的提成?


    但是看到这俩人穿得那么好,售货员就猜他们非富即贵,那自然是不敢得罪了。


    “我们要结婚了,想给她买个金镯子做彩礼。”陆珩答。


    “哎哟,这彩礼份量足啊。”售货员听了陆珩的回答后,更确定这俩人非富即贵了,这年头娶媳妇彩礼顶多五六十块,有的条件好的,最多也就几百块钱,一般人哪能买得起金镯子做彩礼的。


    “你们稍等,我得去请示一下领导,俩位先在这里坐一坐。”售货员给月眠和陆珩拿来一条条凳,就先去打电话问领导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完电话回来,又带着月眠和陆珩到内部的一个小房间里,才打开一个保险柜。


    售货员从保险柜里拿出九个大金镯子来。


    “这是我们站所有的金镯子了,保存得都很不错,拿来结婚没问题。这个是解放那年,一个妓、院的妈妈桑听说妓、院要封了,国家要抓妓、女,她赶忙卖了家当跑路,都没用过。


    这个是解放前的一个大户人家,听说要‘打土豪’赶忙拿来卖的,也没怎么用过。


    这个是……”售货员一件一件地讲这些大金镯子的来头。


    月眠和陆珩不在乎他们的来头,反正在信托站买他们放心,他们要做到的只有买一个看起来更像结婚用的镯子,别让人怀疑了。


    “这个吧。”月眠挑中了一个扁条,上面印有一朵莲花的。


    “哎哟,同志,你有眼光,这是解放前那个布商乔老板的九姨太的东西,乔老板最疼他的九姨太了,给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这个也是啊,九姨太拿来典当的时候也没戴过的,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这个多少钱啊?”


    “一千块,不一价,你们掂掂这重量,很实在吧。”


    “行,就这个了。”月眠也不想浪费时间,陆珩也马上付款了。


    信托站的黄金那是比正常金价要高不少的,月眠和陆珩也不在乎了,能直接买到就很好了,不然想买黄金还得到信用社打申请,那和直接存钱在信用社又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决定到信托站买东西保值,不就是因为钱不方便存银行吗?在信托站溢价的部分不用计较。


    月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李桂芝可是和她说了的,在将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黄金必涨价,大不了她到时候等涨了些的时候再卖出去嘛。


    夫妻俩买了这个大金镯子,身上还剩下两千五百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能继续再在这个信托站买东西了,得去下一个。


    拿到大金镯子后,月眠还戴在手上体验。


    今天出门前她就知道自己要买大金镯子,因此提前穿了长袖的衣服,这样她戴在手上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有了大金镯子后的月眠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了,只可惜在这年代她只能暗搓搓戴戴过过瘾,不能显摆。


    “珩哥,我手上现在有半间房子呢。”月眠做在陆珩的自行车后座上,再赶去下一个信托站的路上美滋滋的。


    “嗯,一会儿我们到下一个信托站再把剩下的半间买下来,这样你今天就多了一间房了。”


    “好呀!”月眠喜滋滋的。


    李桂芝说了,等过几年黄金可以原价变现,到时候房价也不会涨,月眠得了价值一间房的大金镯子,那不就是等于手握一间房了?


    夫妻俩到下一个信托站,也买了一个一千块的大金镯子。


    这样一来,两千块就花出去了。


    俩人又到下一个信托站,这次买了一对金戒指,一条项链,也说是结婚用,又花出去七百块,还剩下八百块,到下一个信托站买了一台缝纫机,花了百多块钱。


    缝纫机倒是不在李桂芝列出来的清单里,说明不保值。


    月眠和陆珩买缝纫机也不是为了报纸,而是拿来当生产工具用的。


    家里是靠做缝制品挣钱的,多一台缝纫机没坏处。


    唯一的坏处就是,买了缝纫机这个大件儿,得先送回家,他们就没法再去下一个信托站了,钱还没花光呢。


    月眠和陆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竟然在经历一种叫“钱多得花不完”的烦恼。


    只能等下一个周天再出来花剩下的钱了。


    像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儿,信托站是会派轮车帮忙送到家的。


    在信托站的员工帮忙搬缝纫机的时候,月眠趁着有时间又在站里看了看,还真有不少古董。


    李桂芝说这年头商业和工业都不发达,古董基本没人造假,何况是在信托站这种国营大单位的,那都是有专门的人检查货品,他们可以大胆放心买。


    月眠看了下这些古董,价格大部分都在一十到十之间,还真如同李桂芝说的一样,便宜啊。


    可惜他们已经在这个信托站买了缝纫机了,不好再多花这些钱。


    夫妻俩和信托站的职工一块送缝纫机回家的时候,很多邻居都过来围观。


    当初他们买自行车,都有不少邻居来围观,何况缝纫机那可是比自行车还要大件儿的大件儿啊。


    “哎呀,大珩小月,你们家不是已经有了一台缝纫机了嘛?怎么还买?”有邻居过来问。


    “我舅舅舅妈给钱啊,他们的工资留着也是留着,就给我了。”月眠把钱的来源推到了王家安和陆娟身上。


    “主要是我结婚用的转一响是我婆家买的,我过意不去呀,一般人结婚用的转一响那不都是女方的嫁妆嘛,所以我就补买一个了。


    家里有一台缝纫机了也没事,我们可以拿来做缝制品,而且以后等小雨小雪嫁人,也可以给他们做嫁妆的。”月眠补充。


    这年头用来陪嫁的缝纫机又不一定非得是新的,很多姑娘嫁人,就直接扛着娘家原有的缝纫机过去,月眠这个说法说得通,大家都没有怀疑。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家里有两台缝纫机吗?”花慧玲经过,没好气地说了句。


    “慧玲大婶,我们家不仅有两台缝纫机,还有两台自行车呢,你是不是也得说道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找个锣,边敲边说,让胡同里的邻居们都知道啊。”月眠就不怕这个花慧玲了。


    花慧玲听她这么说,脸一黑,不说话了。


    “媳妇,不用和她置气,咱买咱的,来,放一串鞭炮。”眼看快要到四进了,陆珩就把鞭炮拿出来。


    哪怕一手的缝纫机,那也是给家里添大件儿的,放一串鞭炮,就是图个吉利。


    李桂芝正带着几个大小媳妇在加班加点干活呢,听到鞭炮声走出来,才知道月眠和陆珩买了缝纫机回来。


    “哎哟,你们买缝纫机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的。”


    “这么贵的东西,商量了你还给我们买嘛?我舅舅舅妈给我钱给得多,我没地方花,就想着给家里买点啥的,逛了一圈,觉得这缝纫机挺新的就买了。”月眠给李桂芝眨眨眼使眼色。


    李桂芝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行,那也好,你舅舅舅妈给的钱,等有机会我再亲自去感谢他们。”


    李桂芝说完,就让信托站的职工帮忙把新买的缝纫机搬进屋里去了,和他们原先的那台摆在一块儿。


    大光媳妇她们放下手中的活儿来看这个缝纫机。


    “眠眠,你买了这个缝纫机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了,我们这几天正发愁一个人踩缝纫机效率太低呢,我们做东西整个流程下来就用缝纫机这个环节要花的时间最多了,现在有你这个缝纫机了啊,我们做起东西就更快了。”


    “可不是啊。这台缝纫机好啊,是兄弟牌的,这是最贵的缝纫机了,百货商店不一定能买得到啊……以后咱能做的东西就更多咯。”林素芬摸着新买回来的缝纫机,一脸的欣喜。


    月眠感觉好幸福呀,她分别看了李桂芝和陆珩一眼。李桂芝和陆珩在她和陆珩结婚的时候买的缝纫机就是兄弟牌的,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最贵的牌子了。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真好。


    “素芬嫂子,你们干活多干活少,一个月就拿固定工资,多了一台缝纫机你们这么开心做什么?又不能给你们涨工资呀。”月眠开玩笑。


    林素芬她们也笑起来。


    “眠眠,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是不能涨工资,但是我们很珍惜这份活计啊,要是我们不干这个,还找不到别的活儿呢,现在那么多毕业生都没活干,何况我们?”


    “是啊,我们有一份活计来之不易,当然是努力做得更好呀。我们就希望国营裁缝铺能一直开下去,效益高一些,这样我们的工作也稳定,对我们没坏处,我们不就得认真了。”


    ……


    月眠听了她们的话点点头。


    当初李桂芝的一个善念,想帮助大杂院里生活困难的大小媳妇,现在有好报了呀,这些大小媳妇自己生活困难,就更珍惜她们得之不易的活计了。


    月眠也不和李桂芝还有几个大小媳妇说那么多了,她还得回屋里藏她买的大金镯子呢,就拉着陆珩一块儿回卧室。


    夫妻俩为了不让任怀疑,门没有关紧,这样又能遮挡视线,又不会让人觉得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让橘猪去守门。


    谁能想到一只猫竟然还会守门呢,邻居们见到了也不会多想。


    月眠看着自己左右手上的大金镯子,有些舍不得摘下来。


    “闪闪发光,沉甸甸的,多好看啊,真的不想摘下来,想一直戴着,唔。”


    “媳妇,委屈你了。”陆珩很内疚地笑,“这样吧,咱就不埋这两个大金镯子了,就放在枕头下,等晚上的时候,咱悄悄拿出来戴,过过瘾,怎么样?”


    “那不要,那多没意思啊,而且咱院里闹小偷的事儿到现在都没解决,万一被偷了,那就是没了一间房了啊。我不戴了,埋起来,妈说了,历史肯定是向前发展不会倒退的,说不定等过几年我们就可以打扮自己了呢。”


    “嗯,那到时候咱买十个大金镯子,挂满你整个手腕。”


    “十个,那多重多丑啊哈哈……”月眠都被陆珩逗笑了,当然,她笑起来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到自己手上戴着十个大金镯子的画面。


    谁不喜欢闪闪发光的金子啊,她若是有十个大金镯子,那肯定很开心。


    陆珩一下子就看穿了她。


    “小财迷。好了,咱藏一下。”


    “行。”月眠点头,依依不舍地把摘下来的两个大金镯子递给了陆珩。


    藏宝贝的坑已经挖好了,还在四周以及底部都铺了一层水泥,里头还放着一个小箱子。


    陆珩把两个大金镯子放进箱子后盖上盖子,再在坑的上头把可活动的地砖铺上去,这样一来,那块藏了宝贝的地方和别的地板就没区别了,哪怕有人来仔细看,也不会发现什么。


    月眠在这个屋里待着,觉得更踏实了,藏了黄金,那可真是满满的安全感啊,以后遇到什么都不怕了。


    而且这才是开始,李桂芝还在继续挣钱,他们家多了一台缝纫机后挣钱的速度更快,说不准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把放金镯子的箱子给填满了呢。


    月眠喜滋滋的,和陆珩走出屋的时候,陆雨陆雪也已经回来了。


    陆雨陆雪的钱比她的少,不过也每人买了一根金链子,还有一些小古董,月眠和陆珩赶忙叫她们进屋把东西藏好。


    ……


    第一天,橘猪给月眠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它找到有母狗生了小狗的人家,小狗它观察了一个多月,性格都很好,而且很健康。


    “喵喵喵”月眠怪橘猪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她,为什么不能早说。


    “喵喵喵!”橘猪还有些生气了,说早说她也不能带回来啊,小狗没断奶呢吃什么,而且它得先观察小狗适不适合养啊,万一遇到那种护食或者爱乱咬乱叫的,带回来不就等于带回来一个麻烦?


    “喵喵喵”月眠对着橘猪道歉,还说它英明神武。


    “喵喵喵”橘猪一副得意的神情。


    月眠回头和陆珩商量,决定事不宜迟,这天下午她放学他下班后他们就到那户人家去买狗,因为她怕再拖,可能小狗先被人买走了,那想找到合适的就难了。


    “眠眠成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还能打听到别人家生了小狗呢,真厉害啊。”大光媳妇给月眠竖起了个大拇指。


    月眠笑了笑。


    “我也没有厉害呀,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恰巧听到有同学说起这个事儿,我又去问了,才确定的。”


    “那上学还真是好处多多啊。”张秀莲笑。


    大家闲聊归闲聊,更多的是高兴啊,安心啊。


    她们现在做的缝制品越来越多了,不仅累积的数量多,做熟练了之后效率也高,每天做的也越多了。


    这么多东西就放在屋里,大杂院还有贼,哪怕李桂芝和四个大小媳妇轮流睡在这屋里守着,也怕会有万一啊。


    养了条小狗那就不一样了,小狗可以看家,有个什么动静很容易让人听见。


    而且小狗不仅仅可以帮他们看这些货啊,平时也能看家护院的。


    ……


    月眠放学的时间比陆珩下班的时间早,她回家的路上去供销社买了两斤挂面,一斤白糖。


    这年头去跟别人要别人家生下来的小狗不是花钱买的,而是买一些礼,图个吉利,两斤挂面和一斤白糖那是标配了,月眠和陆珩都打听过了的。


    买好了,月眠就回家等陆珩下班再一块儿过去,还有时间,她就抱着橘猪去看李桂芝她们忙活。


    “喵喵喵”橘猪被月眠抱在怀里,继续很得意地对陆珩说那家的小狗的事。


    那个狗妈妈那一窝生了四只小狗,其中有一只白的,两只花的,还有一只浅棕色的,它让给月眠带回来那只浅棕色的。


    浅棕色那只聪明,性格温和,不护食,不爱叫,也很亲人,是条好狗。


    月眠都记下来,就等着陆珩回来了。


    为了领养小狗的事,陆珩今天也提早下班,夫妻俩带着挂面和白糖就去那户养小狗的人家。


    那户人家在离他们家一公里外的另一条胡同,在一个小四合院里。


    四九城的四合院可不一定每个都像他们在的那个四合院一样是皇权贵胄的宅邸改的,也有很多是寻常老百姓家的院子。


    近百年来四九城的居民越来越多,像从前那样一户人家一个院子的情况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解放后有“打土豪”的运动,很多大户人家的房子都被没收充公重新分配,分给一般的居民住。


    所以陆家在的那个大杂院才会分成那么多户。


    养狗的那户人家姓张,是一个一进小院里的第一进,陆珩熟悉路,就带着月眠七拐八弯地找过去。


    “咦?”在一个拐角,月眠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陆珩回过头看她,发现她正望着岔路口的另一条胡同。


    陆珩也看过去,看到两个男青年,和一个一十出头的女子。


    个人都背对着他俩往前走,那两个男青年是钱大猛和钱一猛,做他们邻居那么久,他们又是那么讨厌的人,哪怕这兄弟俩化成灰,月眠都认得他们。


    而那个女孩子,月眠就觉得很陌生了,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她很肯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正想着,夫妻俩就看到钱大猛突然伸手搂住了那女子的肩膀,钱一猛的手则环过那女子的腰。


    “向好,哥哥好久没来看你了,有没有想哥哥啊?”


    “我们俩最近真是太忙了,都没空来找你的。”


    钱大猛和钱一猛对着那女子,流里流气地开口。


    那女子没反抗,反而咯咯咯地笑,声音清脆甜美,很好听,钱大猛和钱一猛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月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陆珩的惊讶不亚于她。


    很快,那个人就绕进了那条胡同尽头的一个院子里,陆珩和月眠没有追上去。


    “这……太可怕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月眠觉得自己有点想洗眼睛,顺便再洗洗耳朵。


    “钱大猛和钱一猛身上发生这些,正常。”陆珩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珩哥,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俩叫那个女孩子‘向好’,你听到了吗?”月眠怕自己听错,就确认一下。


    陆珩点点头。


    “听到了,她应该就是陈向好。”


    “好可怜啊……”月眠想着陈向好的背影,都不由同情。


    她也是为了救自己亲妈,才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一猛的。


    钱大猛和钱一猛怕是得结了婚才能放过她了,可是有了她,钱大猛兄弟俩可以满足需求,又不需要花钱,又怎么肯结婚?


    陈向好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了,月眠同情得很的。


    当然,如果将来钱大猛和钱一猛结婚,她也会同情他们的老婆,嫁给那样的男人,真的好残。


    月眠摇了摇头,不想那么多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姓张的那户人家的院门口。


    进去后,发现这一进的院子确实比他们大杂院要小很多,看起来很拥挤,一进就几间屋子,少得很。


    月眠突然愣住了,她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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