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挂号
甘饴外公外婆在松良谷的房子是独栋带院子的小别墅。
早年方泽信还未退休时,来松良谷玩过一次,当时很喜欢这块地,便买下了这套房子。买下时房子破旧,后来方泽信与韩水芳搬过来住前,又专门重新装修了一番。
房子占地面积大,上下两层楼。平时方泽信与韩水芳图方便都住在一楼,甘饴过来后,自己一人住在了二楼。
老两口也没有请护工,一切都要自给自足,甘饴些微有些不习惯。
甘饴一个人住在华晶公馆时,是完全自由自在地生活安排,回了湾荷别墅,那也有阿姨把一日三餐和家务安排得好好的,随时都能吃上热饭。
可是到了松良谷,没有外卖,也要顾着老人的作息。
方泽信要求甘饴早上都要起来吃早餐,这就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早上的觉好睡,甘饴每天早上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与孝心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最后韩水芳的几声“糖糖”,让她认命爬起来了。
早餐都是最近有什么丰收了就做点什么,菜园的嫩葱长得喜人,韩水芳便做了葱油饼,养的鸡一直都在下蛋,煎鸡蛋是能保证的。
甘饴尤其爱吃糖煎鸡蛋,鸡蛋煎得焦焦的,撒上红糖,糖化成液状裹在鸡蛋表面,那是最香的。
吃了这早餐,甘饴对早起毫无怨言了。
每每甘饴吃早餐时,也是陈无犹发来消息的时候,他这时候一般在医院等电梯。
陈无犹第一次这个点给甘饴发消息时,以为她还在睡觉,没想到甘饴很快回复。
陈无犹:【这去山里住挺好,早起吃早餐很重要。】
甘饴后悔刚刚搭理他了,他还开始说教了,这句不回复了。
甘饴不理人,陈无犹也不会再紧接着发消息来询问,更不会打电话,有时候要到中午或者晚上他那头才会又有消息。
这种情况甘饴发现自己竟然从来不会胡思乱想,以前和曾杨这样的情景下,她表面理解她,其实心里是对他有过埋怨的。
曾杨把甘饴要理解他的工作看得理所应当,他过得很辛苦,如果甘饴不理解就是她不懂事。她在他那里的定位是他忙的时候她安安静静,等他忙完了,她就该出现了。
而陈无犹不同,他比曾杨忙碌很多,他也不会事事时时与甘饴汇报,然他与甘饴说的是他有自己的事,这是谈不谈恋爱他都有的个人生活,可他既然选择了谈恋爱,让另一个人加入他的生活,他就会去选择平衡点。
平衡点不一定是就工作与恋爱的时间平半分,但一定是会让彼此两人都感觉舒适。
甘饴确实在这段与陈无犹的关系里感受到了他在认真处理这些事。
同样是下夜班后去约会,曾杨会在甘饴面前念,他上了一整夜的班还是会来陪她,以此来体现他的贴心。
陈无犹也有下夜班,他与甘饴见面时,他只会说:“下夜班后是个很好的机会来陪你。”
山风过岗,甘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想起这些事,心潮起伏,拿了旁边的草帽盖在脸上。
他还是很好的。
好的方面很多,那就不可能要求他是一张白纸。
那晚陈无犹的微信,清早起来甘饴看见的时候,在床上翻滚了几圈,任谁看见了也不会没有波动。
他虽然看似直球,但如此高密度的表达情感并不常见。
看来真的是喝醉了。
下午的时候,甘饴终于和方泽信一起去搭黄瓜架了。
方泽信砍了竹子,递给甘饴一根小的让她拿着。甘饴接过没注意竹子上的锋利的倒刺,握着竹子走了一会,她感觉手掌心刺刺地刮着疼,一摊开手看,正有个小细缝在渗血。
出师不利,甘饴的兴致退了大半。
但方泽信在前面昂首阔步的,甘饴作为晚辈不好意思开口。
搭黄瓜架时,甘饴负责扶住竹子,方泽信来绑绳子。
甘饴手疼,扶一会便换个手,方泽信不似批评韩水芳那般对甘饴,就是小老头不开心了。
看着方泽信摆脸色,甘饴憋不住想笑,扶竹子扶的更不好了。
“这一个不如一个,下次换你爸来给我干活。”方泽信囔囔道。
甘饴:“那我爸还不如我呢,他腿还没好利索,爬上山都爬不了几步。外公,我这就不错啦,你再骂,我就和外婆一样来都不来了。”
韩水芳今天就连看他们干活都没来,在家呆着听戏曲。
方泽信哼了几声,“你别踩坏了我的瓜苗!”
甘饴这才注意自己的脚下。
方泽信对种地这事热忱度极高,下半生的重要事业。
要说结的黄瓜他们老两口怎么吃的完,大多也是浪费了,但他就是要种好。
甘饴回去把陈无犹给她准备的医药箱找出来了,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慢慢地给手消了个毒,单手贴创口贴时就有些不方便,最后有一边的胶布就皱巴了。
甘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受伤的手的照片,发给了方黎雅撒娇,自己在这里给外公干活负伤了。
她还想发给陈无犹,说他未卜先知她会受伤。图片发出去一秒,甘饴又撤回了。
正是下午三点多,他的工作时间,应该不会在看手机,那他应该没有看见。
没曾想,下一秒陈无犹的消息就过来了。
陈无犹:【受伤了?给我详细看一下伤口深不深?】
甘饴:【你上班时间玩手机?】
陈无犹:【在开会。】
甘饴没有再给陈无犹回消息,都包扎好了,懒得折腾了。
过了一会,陈无犹拍了拍她。
陈无犹:【伤口要是深,会得破伤风。】
陈无犹:【破伤风打针有时间限制的,要求在受伤24小时内。】
甘饴有点怕死了,她把本就贴的不好的创口贴撕了下来,手机镜头对着伤口又拍了一张照片。
看着已经不严重了,没渗血了,甚至那条细缝不仔细看都找不着了。
甘饴发出去,陈无犹把那张照片放大瞧了一眼。
知道是问题不大,又正在开冗长无聊的院周会,他有心逗一逗甘饴。
陈无犹:【先把挂号费打过来。】
陈无犹:【都是熟人,就不收你专家挂号费了,按普通号给钱就行。】
甘饴:【……那换个专家。】
陈无犹:【今日值班只有我。】
甘饴不回陈无犹消息了,她是不会因为他的逗闷子就消气的。
要坚定立场。
陈无犹独角戏也唱着没意思,还是规规矩矩,很正式地给甘饴回复了一条处理意见——
【早晚用碘伏棉签消毒,不要用创口贴贴着了,两三天后就结痂好了。】
方泽信在屋后种了两颗樱桃树,现在结了一点果,但还没熟透。
甘饴搞破坏,摘了几颗,坐在院子里品尝。
实在是酸的舌头发麻。
甘饴又戴了草帽躺在院子里等着吃晚饭。
这生活要说也算不错,十分闲适,甘饴也给自己找了很多乐趣,屋附近的花草、养的鸡鸭,她通通去招惹了一遍。
这些甘饴统称为松良谷农家乐,还拍了许多照片。
方泽信承认甘饴在这也还有点用途,是甘饴承担起了每天给两位老人量血压的重担。一天早中晚三次,一次不落。而且甘饴会用本子给记录好,一目了然。
记录了五天后,甘饴就发现方泽信好像是血压有点不稳定,波动比较大,晨起血压偏高,最高的一天早上血压有180/100hg。
方泽信一直都有在规律吃降压药,是在灵杰医院心内科就诊后定下的方案,看来这是一种降压药吃久了,需要更换了。
甘饴劝方泽信去柠城市里看一下,全面做个体检,老年人年度体检很有必要。
小老头却是佛系的很,“生老病死,自然状态,目前不痛不痒,能吃能喝,能走能睡,就不去折腾了。”
甘饴没辙,去松良谷附近的卫生所问了一下。
医生看了方泽信目前在吃的降压药,发现卫生所的药效还不如他手上的。
山里说住的舒服,但真涉及到医疗,还是不方便。
今天晚上甘饴躺在床上,快十点了,陈无犹今天大概忙了一些,没有微信过来。
甘饴想陈无犹虽然是骨科医生,但他好歹是博士,调整个降压药应该还是可以的。
甘饴翻了灵杰医院的公众号上陈无犹的预约挂号,看了一下挂号费多少钱。
挂一个陈无犹的号是二十四块五毛钱。
甘饴给陈无犹转了二十四块五毛钱,然后备注了两个字:挂号。
等到十一点,陈无犹还是先收了钱才给甘饴回的消息。
陈无犹:【哪里不好?】
甘饴:【我外公血压偏高。】
然后甘饴拍了一张方泽信的血压记录单发给陈无犹。
陈无犹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甘饴没有犹豫,很快地接起来。
陈无犹:“才从医院出来,正要回去。建议还是带老人面诊,查一查有没有其他问题。”
“不肯呢。不过倒是有最近一两年在灵杰医院心血管科的就诊记录。”
“那行,我明天上班了看一下。”
甘饴听着陈无犹那边像是到了停车场,讲话都有了回音。
“你开车回家吧,我挂了。”甘饴柔声说道。
陈无犹正站在车前,还未上车,他脚下顿了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吧,我看了既往检查结果,如果问题不大,那我就这两天抽空过来给外公做个体格检查,正好也可以带一些药过来。你看可以吗?”
他要过来……
甘饴想那不就是要见外公外婆了,可他说的方案好像又挺好,他也是好心过来帮忙,拒绝了像是自己不识抬举。
这很两难呐,甘饴趴在床上,没拿手机的那只手的食指在床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动。
甘饴唔了一声,“行,那就来吧。”
陈无犹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拉开车门,“想不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山珍海味,鲍鱼龙虾。”
“就诊结束,我开车了。”
甘饴切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说你是软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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