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朔不解，“殿下？”
顾影怜眸色稍沉，“凤朔，一月前除夕那夜，你在何处？”
凤朔乖顺地低下头，“弟子那夜应是与往日相同，练功结束后休息入眠。”
“你可去过仙人殿？”
凤朔回答：“未得殿下应允，弟子不敢玷污。”
卿幻瞧热闹一样看着俩人，颇有些羡慕道：“你这徒弟真乖。”
看得她心里痒痒，也想收个小徒弟玩。
“别这么严肃嘛。”她劝道，“同族妖气本就极其相近，或许那灵息中的妖气是她族里别的小妖留下的？”
“你快把人吓哭了，放轻松，我看那灵息不像奸邪之物，或许对你大有裨益。”
顾影怜：“大有裨益？”
她声音中压抑着怒气，“自那灵息出现后，我的修为一跌再跌，如今只剩下两成不到。”
“它将如何有益？”
卿幻诧异，“怎么回事？”
想到那夜的屈辱与之后的重重困苦，顾影怜不禁眼眶酸胀。
她不想与卿幻多说，偏头遮掩神色，合了合眼压下眼中不断上浮的水汽。
她深觉无力，因此沉默不言。
“殿下。”凤朔担忧地站到她跟前。
顾影怜拂开她试图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我累了。”
凤朔收回手，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好了老顾，别这么凶。”卿幻像个老好人一样给闹矛盾的两人拉架。
“小徒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干嘛这么凶？莫要伤及无辜。”
她妖娆一笑，“或者你把你小徒弟让给我，反正你不喜欢，我倒是喜欢得很。”
“小徒弟风神俊朗，面如冠玉，样貌美极，也就你师父这么个狠心的，竟对你如此冷淡。”
她伸手去摸凤朔的脸，被凤朔偏头躲开。
顾影怜道：“她师父是齐巡。”
“那不更妙？既然你们连师徒桎梏也没有，为何不干脆——”
顾影怜忍无可忍，冷声打断她的胡言乱语，“天色已晚。”
“啊。”卿幻道，“这就要回去了？”
顾影怜点头，走到门口，斟酌片刻转身道：“天下将乱，你自己多做准备。”
卿幻乃上界魔神堕落下界的转世，本身实力强硬且了无牵挂，这次大难她只用保全自身。
“什么？”卿幻尚在状况之外，想仔细询问，回神时房间内却没了人影，只剩下她一人。
而另一边，顾影怜与凤朔沉默地回到住处。
凤朔犹豫了一路，顾影怜站在房间门口就要推门进去，她终于忍不住，轻唤出声。
“殿下。”
顾影怜回头去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孤独的影子映在庭院中央。
凤朔挪开眼不敢多看，心中泛起酸酸涩涩的疼，垂眸轻声道：“除夕那夜我一直待在房间里。”
顾影怜站在台阶上没应声，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那晚我莫名感觉疲倦，所以睡得格外早。”凤朔回忆道。
“殿下。”她抬头，满眼赤诚，“弟子绝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情。”
顾影怜沉静地注视着她。
凤朔还想说点什么，一名昆仑剑修忽然出现在院门口，拱手行礼。
“殿下，一个时辰前林谷主醒来，她想见您。”
顾影怜闻言向林怀青所在的院子赶去，路过凤朔时，并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凤朔依旧跟在她身后。
顾影怜走进林怀青的房间，凤朔同往常一样守在门外。
林怀青房间里一股药味，顾影怜胃里有些难受，强压下作呕的冲动，看向倚靠着床榻看书的女人。
林怀青因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和鬼似的，刚喝了碗苦涩的药，满嘴都是苦味，嫌弃皱着眉，还不忘翻看医书寻找符合顾影怜症状的病因。
顾影怜进来以后，她才终于舍得放下医书，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人。
“又瘦了。”她轻声叹气，“阿怜，你该多休息。”
多加休息减少操劳是所有治疗的前提。
顾影怜没反驳，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林怀青喝了口水，放下医书，“身体怎么样？”
顾影怜神色深沉，“醒来后修为只剩两成。”
“可有受伤？”
顾影怜摇头，对自己的身体现状不甚在意，反而关心起她的情况，“你的神灵血脉暴露，日后魔族定会寻各种办法对付。”
而昆仑如今自身也有许多麻烦，没有把握保证她的万无一失。
“太冲动了。”顾影怜叹息道。
如果条件允许，林怀青自然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当时你布下天绝阵，我也以为厥阴气机已绝。”林怀青回忆道，“可谁知道他舍了肉身，修为不减反增，甚至连气息都强大得与他原本那股腐臭味完全不同。”
肉身于尚未飞升的修士而言，是仅次于元神的重要之物，厥阴舍弃了肉身该是身受重创，绝非像之前那般威能大涨，甚至显现几分魔神之威。
此事顾影怜已在凤朔那里听说，再加上自小知晓神谴一事，昆仑诸多长老总拿这件事对她耳提面命地叮嘱，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出有神插手。
神忌惮林怀青的神灵血脉，故而第一步棋便是对寻春谷出手。
可他们没料到顾影怜会突然出现在寻春谷，还带了个身怀神凰血脉的昆仑弟子。
“还好你在。”林怀青感叹道，“还有齐巡那新收的弟子，真是后生可畏，若不是有她在，怕是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顾影怜原本还在翻看她放在桌上的医书，听到她这话忽地抬头。
“她做了什么？”
林怀青一脸莫名，“她没和你说？我剑术不精，最后差点败在厥阴手上，她把你送到安全的结界内又折返回来，及时将厥阴打退。”
“可惜我失力晕了过去，没看清她剑术如何。”她惋惜道。
顾影怜皱眉，捏着纸张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被压得泛白，她却察觉不到疼一般。
“她一个合体后期，如何击退半神的厥阴？”
林怀青尚未察觉她的不对劲，“她捡了我的剑，那剑上抹了我的血，相当于一件仙器。”
“而我的血也有暂时提高境界的能力，或许她借了我的血提升修为，打败厥阴也并非不可能。”
顾影怜却依旧紧皱着眉。
“你若还是怀疑，那就去问她境界有没有变化。”林怀青出谋划策道，“若她已突破合体，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好奇道：“阿怜在怀疑她？”
“我看她年纪尚小，又天资聪颖，气质与心性皆为上佳，不至于与如今这群魔族宵小同流合污。”
林怀青轻声劝道：“她似乎是真心为你，你莫寒了她的心。”
顾影怜低声冷笑，“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这是她们两人自己的事情，林怀青没再多劝。
最后她问了问顾影怜现在的情况，顾影怜回答后又将自己在访仙楼的所见所闻与她说了一遍。
林怀青依旧没什么头绪，探寻方向偏向魔族，而寻春谷对魔族的研究最少。
她思索着说自己接下来多查查关于魔族的典籍，千叮咛万嘱咐让顾影怜注意身体。
顾影怜敷衍应了声，推门走到门外，凤朔安静地站在门口，肃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她一见着顾影怜立马收起浑身的冷肃，“殿下。”
顾影怜不言，与她一同回到两人所住的院子。
凤朔的房间就在她的房间旁边。
临到分别时候，顾影怜停在门口，抬眼轻轻淡淡地看着她。
“凤朔。”
“近日你的境界可有松动？”顾影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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