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再次卡壳,阿玛真是讨厌极了。
好在这次胤祉替他解了围,“汗阿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中外,九弟说的‘厉害’二字正好形容。”
康熙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何时同胤禟的关系这么好了?”
胤祉被点破,脸上浮上两团红晕,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些,“胤禟天真乖巧,活泼可爱,有这样的弟弟,儿臣心中欢喜不已。”
天真?乖巧?这说的还是胤禟吗?
康熙瞅了一眼坐在胤祐身旁的胤禟,他的小手还在胤祐的背上轻轻拍着,正在安慰人,好吧,是有点可爱了。
“戴梓一事,你们切记不可宣扬,容朕调查一番。”康熙说道,不然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绊子在其中。
“儿臣遵命。”几个孩子纷纷说道。
康熙又看了一眼懵懂的胤禟,对着宜妃说道:“你看好胤禟。”
郭宜在心里撇撇嘴,怕儿子泄密,一开始就别说出来啊,这爱炫耀的毛病是好不了,“臣妾遵命。”
知道汗阿玛会调查戴梓的事情,胤祐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还有一半要等到戴梓彻底脱罪了的。
激动了一场之后,康熙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个时辰,你们应该在昭仁殿进学吧?”
糟糕,阿玛发现了。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几个阿哥一下子噤声了,几人相互看看,都低下了头,不敢同汗阿玛对视。
康熙打量着几个人,哼哼了两声,“说吧,想让朕如何处罚你们?”
“皇上,诸位阿哥也担心胤祐,这才过来乾清宫,您要是惩罚了他们,岂不是伤了兄弟们的和气?”郭宜说道,要是因为关心胤祐被罚,以胤祐的性子,恐怕心中难安。
果然,胤祐一听这话,心中又开始惶恐,起身道:“汗阿玛就罚儿臣一个人吧,要不是因为儿臣,他们也不会丢下课业不管,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受罚。”
“儿臣愿意陪着七弟一起。”胤祺也拱手说道。
“儿臣也要。”胤禟飞速地举起了手。
康熙无语,还也要?这是什么好事吗?上赶着想要受罚?
几个弟弟都认了错,做哥哥们也不甘落下,胤禛倒是没有说别的,只是道了句“儿臣甘愿受罚。”
胤祚拱拱手,话都没说,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胤祉只迟疑了一瞬,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瞧着汗阿玛的眼神扫了过来,他赶紧说道:“儿臣身为兄长,未曾以身作则,若说过错,属实最甚。”
康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听得宜妃道:“那皇上还是责罚臣妾吧,若非臣妾带着胤祐来了乾清宫,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呢?”
康熙……摆摆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行了,再说下去,恐怕都是朕的过错了,你们关心兄弟,此事无可厚非,下不为例。”
听到阿玛的话,胤禟便知道不用受罚了,立马欧耶一声,开心得摇头晃脑。
康熙一瞧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多叮嘱了两句,“胤禟,你的拉丁语可要好好学,不得三心二意。”
“儿臣知道哒。”胤禟继续歪歪头,瞧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事情暂时告了一段,几个阿哥出了乾清宫,朝着昭仁殿而去,唯独胤祐,因为夫子去坐牢了,只能先回翊坤宫,宜妃也让他这两日就呆在翊坤宫,免得有人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
到了昭仁殿,众人分开,胤祉朝着自己读书的屋子走过去,半途听到有人叫自己,一转头便看到了太子。
“见过二哥。”胤祉恭恭敬敬地行礼。
“事情如何了?胤祐跑去乾清宫给戴梓求情了吗?”胤礽站的位置比较隐蔽,若不是转弯过来,根本瞧不见。
胤祉点点头。
“他这个蠢货,大哥的例子在前,他还敢去给戴梓求情。”胤礽讥笑一声,又道,“汗阿玛说了什么?可别说太重了,毕竟大哥那个性子不会记在心中,胤祐心思重,被汗阿玛责骂一番,说不定会被骂哭。”
“汗阿玛同意查戴梓的事情。”胤祉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太子一下子噤声,表情怔愣了一下,随后如同吞了苍蝇般,半晌才道:“这样……这样啊……”
胤祉有些心疼他这个哥哥,说道:“汗阿玛应该是有别的打算。”
“谁知道呢,朝堂之上闹得这么凶,汗阿玛想保下戴梓也不是件容易事儿。”胤礽说道,随后清了清嗓子,“无所谓,反正与我们关系不大,倒是我交代的事情,你要好好办。”
胤祉的神色顿了顿,眉心的愁色一闪而过。
没有听到胤祉的回答,胤礽的表情有几分不善,他心中慌乱不已,强行故作嗤笑道:“难道你真的想同胤禟他们几人交好?”
胤祉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胤礽点了点他的肩膀,“老三,你可是孤的兄弟,他们算什么,士农工商,他们选择了后三样,就注定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还有老四和老六,母妃低贱,就算攀附上佟佳氏一族,也没有什么用,现在谁不知道佟国维一心同大阿哥交好,他胤禛在佟佳氏一族眼中什么都不是。”
胤祉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忍不住辩驳道:“若是如此,你又何让我同他们交好,如同之前一样,不搭理不就成了?”
“你还道,“他们以后都是孤的臣子,孤让你去示好,让你打进他们的内部,不是很正常吗?你可别忘了同他们结交的真正原因啊。”
胤祉的表情凝滞,想到他同胤禟几人交好的初衷,确实不纯粹,万一让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胤礽见他神色难堪,上下打量了两眼,惊讶道:“你难道是真心想融入进去,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又道:“算了吧,孤不用你去示好了,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就跟在孤的身边就行。”
胤祉很想告诉太子,这些兄弟不是工具,是活生生的人,可爱又纯真,天真又浪漫,待人接物都极为坦诚,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汗阿玛刚刚问我为何同胤禟交好,若贸贸然地断了联系,只怕不好交代。”
汗阿玛不喜欢兄弟之间手足相残,上次大哥说了胤祐,太子与胤祺打起来,就搅得风云卷动,若是知道自己接近胤禟别有用心,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汗阿玛也过问了这件事,太子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问道:“汗阿玛是怀疑了你?”
“目前还没有,所以我想照着之前的计划继续下去,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胤祉迟疑道,汗阿玛一点都没有怀疑,但是他有自己的私心,太子是他的兄弟,但是在胤禟身上,他体会到了另一种兄弟情,就像是暖融融的小太阳。
“既然如此,便依你说的来吧。”胤礽说道,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但是你的心中,只能把孤看做兄弟,知道吗?他们什么都不是,你可被别迷了眼睛。”
反复叮嘱中透露着胤礽内心深处的害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背后的情绪。
“知道了,赶紧回去听课,汗阿玛对逃学一事不悦,可别再耽误了。”胤祉无奈道。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希望汗阿玛能早日查清楚戴梓的事情,让胤祐宽心,也让胤禟宽心,让所有人都能宽心。
虽然康熙是想查,但是却查无可查。
蔡毓荣之事与戴梓关系不大,两人交际多在平定三藩前后,数次皆在众目睽睽之下,后面虽有书信来往,但是从查抄的东西来看,两人只不过就三藩之事中的云南收尾事宜进行了沟通。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戴梓知道蔡毓荣进了云南省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蔡毓荣纳吴三桂孙女为妾、徇纵逆党之事,更是从未言及,这一点倒是很容易澄清。
至于,私通东洋一事,却是不好查证。
所谓私通东洋的证据源于东洋人的手中出现了火器,但是很难判断这火器的来源到底是何处,是戴梓透露出去的,还是东洋人从别处获得的,而将戴梓与此事联系起来的东西也是书信。
戴梓在与福建友人通信之时,数次提到火器一事,巧合的是,他这位友人原先同海上走私一事有关系,也熟识一些东洋人。
如此一系列的巧合,最终让人拿捏住了错处,最终引火烧身。
康熙将这折子丢到了桌上,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不已,已经五天了,硬是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突破口。
朝中的大臣隐约猜出了他的态度,现在分成了三拨,一拨人拼命想致戴梓于死地,各种搜罗证据恨不得明天就把戴梓推到菜市口斩了,一拨人使出浑身解数保住戴梓,日日陈情,还有一拨人则是袖手旁观,谁也不相帮。
没有突破口,他就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把戴梓放出来,真是令人心烦。
“皇上,宜妃娘娘和九阿哥在殿外求见。”梁九功进来小声禀告道。
“他们怎么来了?”康熙放下胳膊,问道。
“听宜妃娘娘的意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让他们进来吧。”康熙说道,起身走到炕边,“对了,换杯热茶。”
“嗻。”
康熙坐在炕上,慢慢喝着茶水,等到宜妃和胤禟行完礼,让他们也一起坐了下来,“梁九功说你们有要事,是何事?”
他说着将一碟子花生朝着胤禟推了推,“御膳房送来的盐水花生,你猜猜。”
“多谢阿玛。”胤禟伸出小手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个地数着。
“是这样的,胤禟今儿回来,说教他拉丁文的夫子说戴梓是被陷害的,言之凿凿,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所以臣妾带他过来一趟。”郭宜说道,这事儿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
“哦?”康熙抬眼,瞧了正在数花生的胤禟,“胤禟,说说是怎么回事?”
胤禟数完了花生,从腰间取下小荷包开始一颗颗地朝里面装,“今儿夫子给儿臣上课,问到戴大人的事情,儿臣说戴大人被关进了大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然后呢?”康熙问道。
装完了最后一颗,胤禟将荷包系好,又重新挂回了腰上,“然后他们就说戴大人若是没有研究出威武将军,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威武将军,就是冲天炮。
闻言,康熙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不过此事并非凭借猜测便能定罪的,他道:“你提到的事情很重要,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呢,儿臣就同阿玛和额娘说了。”胤禟手肘撑在桌子边缘上,托着下巴,歪头道,“是不是戴大人就要被放出来了?”
“能不能放出来,还需要朕调查一番。”康熙说道,“要是成了,你可是大功一件。”
“那阿玛快点查吧,七哥哥最近心不在焉的,还是很担心戴大人呢。”胤禟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戴大人回来了,七哥哥就能去进学了,也不至于魂不守舍,昨天给胤禌喂饭都差点戳到鼻孔里,真是太不用心了。
“朕知道了。”康熙说道,这事儿是该结束了,一直这么拖下去不见得是好事儿。
有了怀疑对象,再去寻找蛛丝马迹就容易了,胤禟拉丁语的夫子是葡萄牙人,又提到了威武将军,嫌疑直接指向了南怀仁,而且南怀仁先前与戴梓又有龃龉,积怨已久。
之前,戴梓上奏说要研制出冲天炮,对外是八月多出的结果,但是实际上早就研究出来了,因杀伤力过大,怕被议论有违上天好生之德,加上旱情,一直被压着,没让宣布的。
但是南怀仁作为一个曾经研究过冲天炮的人,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自然被狠狠打脸了。
新仇旧恨一起,想要陷害南怀仁,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他又如何同陈弘勋厮混到一起的,毕竟这两人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
无论如何,事情算是有了调查方向,康熙赶紧命令刑部尚书胡升猷带人调查此事,一个是西洋传教士,一个是前朝后裔,让人心中难安。
比起康熙这边的顺顺利利,郭宜显然一筹莫展,回到翊坤宫,她便招来尽忠,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那两人是故意让胤禟听到对话的吗?”
“这个奴才没听出来,毕竟奴才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尽忠说道,在他进来,那叽里呱啦的一长串,是一个音调都听不懂。
郭宜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叩,自打听到鼓吹什么“最伟大的语言”后,她对拉丁语的感官一直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很难说是不是故意说给胤禟听的,让胤禟告诉康熙,至于目的的话,未可知。
尽忠掀了掀眼皮,看到宜妃凝重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奴才瞧着他们不像是刻意的。”
“此话怎讲?”
“他们问了九阿哥之后,便到了一边自己私下聊天,更像是……是防着九阿哥。”尽忠迟疑道,“而且,奴才估计他们并不知道九阿哥对拉丁文识得多少。”
这两人虽然在教九阿哥拉丁语,但是基础却是找的其他人来的,他们只是平常对话练习,或者讲述一些葡萄牙的风土人情而已,对于胤禟到底会多少拉丁语,并非全然的了解。
郭宜点点头,好在康熙没有直接将人叫来询问,也免得让他们知道是胤禟告诉了康熙这件事,若是可以,她真想给胤禟换个夫子,但是,她很清楚,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恐怕康熙很难答应她的请求,不然也不至于给胤祺换夫子一事会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
“你且盯着些,胤禟年纪还小,做事情也是小儿心性,在外能依仗的人就是你了,你可要帮着本宫好好看着他,若是出了事,本宫绝对不会轻饶你。”郭宜提醒道。
尽忠连连应下。
除了提醒尽忠,郭宜也给自己增加了一个任务——每次胤禟下学回来,她要花上一段时间问问胤禟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察觉出什么端倪。
胤禟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额娘突然更加关心自己的功课了,以他这个爱炫耀的性子,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又如何能察觉出不对劲呢?
在翊坤宫阿哥们期盼中,康熙终于斩获了一条重要线索,查到了南怀仁和陈弘勋是如何相识的了。
求雨成功之后,钦天监功不可没,康熙心情愉悦,不论是口头赞赏还是实物奖赏,都没有落下,一时间钦天监的风头无双,不少大臣们邀请其赴宴,意欲结交。
南怀仁和陈弘勋就是在这些宴会上相识的,而且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戴梓,关系便一下子拉近了。
若说陈弘勋与戴梓有什么仇怨,又要提起蔡毓荣了,陈弘勋身为前朝后裔,虽然投诚大清保住了性命,但是清朝给予的是优待更像是束缚和监视。
所以,他找人借了大笔的银钱,其中就包含戴梓,戴梓为人不拘小节,借给他好几次,后面催款之时,陈弘勋反倒是耍赖,双方才发生了斗殴事件。
事情闹到了衙门,陈弘勋受了重伤,又丢了面子,旁人知道他是个老赖,更不愿意借钱,于是他心中充满了对戴梓的怨念,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蔡毓荣出事的时候曾给戴梓写了一封信,信中让戴梓帮忙求情保下其子蔡琳。
他又顺着这条线查到了戴梓与蔡毓荣相识的往事,故意勒索戴梓,戴梓火冒三丈,哪里愿意给钱,两人数次争吵,均未有结果。
而后就是他与南怀仁的偶遇,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对付戴梓,恰好南怀仁与传教士和西洋商人相熟,知道东洋人也收到了一批火器,便想着从此入手,陷害戴梓私通东洋,泄露火器的机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尤其是后面满人派系的官员想要借用此事逼死戴梓,将此事推向了另一个。
若是没有胤祐中间横插一脚,判决早就该下来了,所以南怀仁心中不免焦急难挨,在与同仁聊天之时无意透露了风声,又为徐日升和张诚所得知,最终被胤禟听到,给了康熙一个突破口查清此事。
事情查清楚之后,就是针对涉案人员的判决了,此事为难之处在于南怀仁和陈弘勋的身份,处置不当,很同意招来非议。
“皇上可有想法?”郭宜问道,翊坤宫正殿暖融融,放了一些夏日采摘的干荷叶和青竹叶在暖炉旁边,整个室内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带了几分清爽之感。
“朕还未曾想好。”康熙叹息道,“目前都只是将人扣押起来,容后再议。”
“这样说来,胤祐很快就能继续听戴大人讲课了。”郭宜说道。
“戴梓已经出狱了,朕让他休息几日再说。”康熙说道,“昭仁殿讲课之事,朕会派人通知的。”
“此事多亏了皇上,否则戴大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郭宜一阵唏嘘,按照当时的情形,降级肯定是跑不脱的,至于会不会流放,就要看康熙怎么决断了。
“应该说是多亏了你与胤祐,若非你们鼎力相劝,朕恐怕不会查得这么彻底。”康熙说道,此事明面上看起来是汉人官员胜利了,但是满人官员又岂会善罢甘休?怕是暗中谋划着更大的风波。
“但若不是皇上愿意,臣妾与胤祐纵然磨破了嘴皮子恐怕也没用。”郭宜说道,“只是的没有想到竟然是传教士与陈弘勋二人狼狈为奸,臣妾还以为这些传教士都是大公无私,一心向教呢,没想到也沾染了世俗的阴险与嫉妒,倒是与他们宣扬的教义有所出入了。”
康熙不以为然地说道:“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如此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罚,若是罚得重了,恐怕西洋人有意见。”
郭宜思索了一下现代社会对入境人员的管理制度,说道:“不能依着大清律例判决吗?”
“非我国人,怕是不适用。”康熙皱着眉头说道,万一因此与西洋诸国交恶,那便得不偿失了。
“臣妾有个法子。”郭宜说道,“皇上不如将其罪名公之于众,将其遣返回国,有生之年,不许他再踏入我大清的境内。”
康熙仔细思考了一番,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就交由他们自己的国家去审讯吧,朕已然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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