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远处贾家的众人,苏槿转过头心情带着些许复杂。


    如今她却是想起,在车上之时,母亲曾经说过自己那个侄女的母亲,就是出自荣国府贾家。


    当时母亲的样子,显然有几分难言之隐,想到平素里知晓贾家的些许耳闻……


    她此时忽然有些担忧,自己那个侄女,可千万莫要背着贾家给带坏了。


    总得想个法子见见那个侄女,如若是真的被带走了性子,趁着年幼还能挽回来。


    苏槿想到这里,却是眉心一阵跳动,如今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刚刚救起的那一名男子。


    眼前这人,让她莫名觉得有两分熟悉。此人身形有些纤瘦,面容有些许的苍白,想来是因为刚刚被打的缘故。


    此时,他衣服也有散乱,但是看起来料子不错,再想起刚刚那孩子的,显然家境虽不大富,也是有些底蕴的。


    加之其人形容透露着几分自在,看起来便觉得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不必。不过是顺手而为。”苏槿看着对方,越发地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有些印象,这是一时却难以明了。


    能够被她觉得似曾相识,定然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却一时想不出,究竟是这世还是前世。


    苏槿低头沉吟,仔细地搜索自己的记忆。


    她身边的烟儿,却是个压不住性子的,当下口中询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刚刚又发生了何事?怎么任由这么小的孩子到处乱跑,如若是丢了可怎么办?你这个当大人的怎么看孩子的。


    而且他们打你到底是为了何事,将你打的这般凄惨?”


    这番话说得却是如同连珠炮一样,各种问题齐至。一时间,林修远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从何说起。


    傅烟儿越说越古怪,眼神更是偷着扫向对方,显然心中已有两分揣测。


    她开始只以为眼前这人许是个糊涂蛋,这才弄丢了孩子,可是如今看他这副样子,却不像是个粗心大意的。


    傅烟儿虽说性格有些鲁莽,可是却绝不是没有脑子的。


    偏生她是个,有问题就想问明白的,因此见苏槿问话告一段落,自己便将想到的问题一股脑地说出。


    男子苦笑一声,拱手抱拳,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世,将一切道出。却原来他并非是京城人士,那也是出自江南。


    只是他家却是人丁凋零,好好的一支,待到了他这,竟是已然凋零尽落。


    五伏之内皆没有了亲眷,眼前这个孩子,那也是他另外一家远房的侄子。


    这孩子比他更加可怜,他虽说足倾尽丧,但至少已然成年,眼前这个孩子不过牙牙学语,父母便因为一场意外撒手人寰。


    祖父早年便已去世,只剩下一个祖母,找到他之时,越是灯尽油枯。


    “小生不才,身上有些功名,那也是提前进京参加明年的大比。”林修远口中苦笑,谁能想到他带着孩子,刚刚来到京城就遇上了这雪灾。


    他不敢将孩子放到客栈之中,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带在身边,结果这边出事,他怕孩子被打到。吩咐其躲在角落,却未曾想到这孩子,竟是跑到苏槿那里求救。


    “若非是二位小姐出手相救,不但小生可能性命难保,恐怕这孩子也要遭殃。”林修远说到此处,脸上有几分哀伤。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接受这孩子,是因为林家只剩他们二人,如今相处下来却是多了几分真情之意。


    苏槿点点头,能够接受这份嘱托,眼前之人算得上是守诺之人,一看这孩子,便知被照顾得很好。


    “林公子是有心人了。”苏槿微微颔首,此人重情重义。


    倒是让苏槿有些好奇,到底是为何,才会让他与贾家之人发生冲突?


    林修远抱拳行礼,此时他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的缘由说出。


    原来林修远却是想要看看这北方的粥铺,与南方是否有所不同。


    因此便直接来到这边,却未想他来得太晚,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快要熬好,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无奈之下,他只得过来看最晚的一家,也就是贾家这边的粥摊。


    未曾想到的是,这一看却看出了大事。


    “笑声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看,却未想到这些人竟在草菅人命。”林修远此言如同惊雷一般,炸得众人皆是愣政。


    草菅人命这四个字可不是随意能用的,当下里,苏槿面色微沉看向对方,此时他语气虽没有半分的指责,却隐约带着些许深沉。


    “怎么回事?”


    林修远上前一步,面色极其的愤怒,指着不远处贾家的粥锅说道:“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竟然用发霉的大米来做粥,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会要命的。”


    发霉的大米,短短五个字,便让众人轰然。


    此时他们周围,已然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群,虽说苏槿身上声威太重,让人不敢靠近。


    但到底是隔了二三十丈的距离,有人凑热闹偷听,林修远这句话一出,这些人自然也听见。


    一时间,众人皆是心口狂跳,暗自咋舌。


    “发霉的大米不能吃吗?”傅烟儿转过头询问苏槿,这话刚刚说出口便看见,苏槿的脸色阴沉地看。


    她这一会儿却是难得的恼怒上头,贾家究竟想干什么?这是想要害命吗?


    若非是有一定的医学素养,根本不可能会知晓,这吃了霉的东西身体会受不了。


    尤其是这发霉的大米,那可是穿肠的毒药。


    而如今苏槿看向周围,便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在嗦着粥汤,显然他们已然将其喝下去了。


    苏槿这边动静并不小,此时已经有些聪明的,将自己的动作停止,带着几分好奇地看着她。


    傅烟儿扯扯苏槿的袖口,带着几分好奇地询问道:“表姐?这大米若是发霉了很严重吗?”


    “正确地说不能用,严重不严重来说。而是会不会要命。”


    “前朝医药盛典卫济宝书,其中曾经有过一则记载:“一旦发病,溃烂三年而亡。”


    这话一出,众人吓得一惊,有些耳朵尖的。听闻此言,再看看手上的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关于这病症,具体尚且难说,但按照医书所记载,的确是因发霉之物而造成。”苏槿嗓音清婉仔细地解释着。


    “太可怕了,怎么还有这种病?”傅烟儿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捂住肩膀,显然是被吓得。


    “因此,在中医之上,此证被称作岩。”


    “岩?”烟儿带着几分好奇地复述,苏槿看着她微微颔首。


    除了此记载,其他的苏槿也曾在杂技上看过,只是这一些大多并无官方考究。因此是真是假难以说明,但使用发霉之物对身体有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此如今他家的所作所为,不亚于草菅人命。


    随着苏槿的诉说,身旁几人皆是了悟,林修远也是用一种,带着赞叹的目光看向苏槿。


    这贾家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如若是舍不得出钱,不出来也就罢了。


    偏偏既设了粥棚,却又不肯用好米,这陈米和霉米米之间相差不过三四丈。


    在这里的百姓何止上千人,若是真的喝了这粥,岂不是如同生饮毒药。


    此时一旁的傅烟儿听明白一切,这会儿直接抽出自己的鞭子,却是被气坏了。


    林修远双拳抱紧深施一礼,他半弯着身子口中说道:


    “还请小姐替百姓出头,莫要他们再喝这种,损害身子之物。”


    苏槿没有回答,只是吩咐福伯,直接将贾家之人叫来问话。


    不过片刻,福伯便直接将那人领来,因顾着荣国府的面子没有将其押解,只是眼瞧着那人已经脸色难看至极。


    此时赖尚荣看着,不远处那一红一白两团云霞,心中暗叫不好。


    他本来心中就有些胆怯,未曾曾想到,真是这么不好。


    他此时心头恼怒,却是暗恨,那几个小厮不会办事。明明让他们赶紧处理到脸前之人,结果未曾想到,他们放着孩子竟然不管,结果却是惹出了大祸。


    谁能想到眼前那个,不过两三岁的孩子,竟能引来这样两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不说别的,就说那一件大氅,他可是极为的熟悉。


    他祖母赖嬷嬷,曾经从龙国服老太君手中,得过这样一块尺头,据说这东西名唤天香素云锦。


    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极为普通,可是若在光华映照之时,流光溢彩,如若九天之云霞。


    按照自家祖母那时所言,这东西只进上,也是当时贾家繁华,这才得赐下了一匹。


    老太太爱若珍宝,谁都没给做,只单给了当时尚未出阁的大小姐贾敏。


    据说这普通的云锦一寸一金,而这素云锦因为做工精细,可是一寸十金。


    因为当时赖嬷嬷讲得极为神异,因此赖尚荣却是记在心间,今日之一眼便看出正是此物。


    能够穿得了这种东西的是什么人?能够在这种天气穿这种东西。


    此时赖尚荣依然不敢想象,他到底今日犯在谁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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